司棋大闹小厨房，也是红楼梦中的一场重头戏。很多读者不明白，司棋只是迎春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并不是贾府的正经主子，司棋打砸小厨房，小厨房负责人柳嫂子为何敢怒不敢言？

我劝他们，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膈，天天又闹起故事来了。鸡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酱萝卜炸儿，敢自倒换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红楼梦第六十一回）

从柳嫂子与莲花的对话可以看出来，她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女人，她伶牙俐齿，能言善辩，言语方面从不吃亏。司棋大闹小厨房，柳嫂子之所以敢怒不敢言，倒不是因为畏惧司棋大丫头的身份，也不是惧怕司棋背后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网，而是怕闹大了丢了这份工作。

你们竟成了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那里有这些赔的？”（红楼梦第六十一回）

柳嫂子的这份工作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处处赔钱没有油水，而是大有可为。柳嫂子原本只是在梨香院伺候芳官等小戏子，后来戏班子解散后，她进了大观园，做了小厨房的负责人。小厨房的工作看似很简单，没有油水，只是给园子里的主子丫头开小灶做饭，实际上这里面也有很多经济学问。秦显家的在柳嫂子出事时，曾暂代她接管小厨房，查出一些亏空，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都是一些米面油，但也足够一个家庭一时的开销，难怪秦显家的眼红，找机会想要取而代之。

抛开这些油水不说，但从工作体面和薪水上来说，柳嫂子的这份工作在贾府也是十分不错的，既体面又有赚头，很多人想干还没有机会，柳嫂子嘴上说赔钱，实际上心里很怕丢了这份工作。不要说柳嫂子害怕丢工作，春燕的母亲何婆子也怕丢工作，毕竟她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这份收入对她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很重要。

柳嫂子一旦向上面汇报司棋打砸小厨房的事，事情就会闹大，难免不会被查，很显然柳嫂子做的事是经不起查的，到时候再带出一些其他的事情，丢了工作不说，再被撵出去，几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柳嫂子只得敢怒不敢言，吃了这个哑巴亏，谁叫她看人下菜，得罪了大丫头司棋，也算是个教训。

这样说也不是说司棋做的事情是对的，相反司棋也是仗势欺人，她做的这些事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司棋被“不管事”的迎春纵的有些霸道任性，打砸小厨房就是最好的例子，比正经的主子还任性，胡作非为。

司棋想吃一碗蒸鸡蛋羹，柳嫂子拒绝了，还说了一车的闲话，晴雯想吃芦蒿，柳嫂子不嫌麻烦，又是问肉炒还是鸡炒，连小丫头莲花都能看出来柳嫂子看人下菜，巴结讨好怡红院里的人，看不起迎春屋里的丫头。

像这样看人下菜的事情，一旦让上面的领导知道了，难免会对柳嫂子有看法，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不说，几辈子的脸面也丢尽了。柳嫂子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体面，上不得台面，也不敢与司棋分辩，更不敢将这件事汇报给探春等人，只得吃哑巴亏。

从柳嫂子身上可以看出人性中的恶，她为了自己的女儿柳五儿能进怡红院，利用自己的职权巴结讨好晴雯和芳官，想靠着她们的关系帮女儿谋划一份好工作。正是因为这些，晴雯想吃芦蒿，柳嫂子不但不拒绝，还巴结讨好的问是肉炒还是鸡炒，当春燕说晴雯嫌油腻，想吃清淡的，用面筋炒，柳嫂子没有嫌麻烦，还说自己发昏了，忙炒了端出来。

同样是要东西，当小莲花来传司棋的话，想要吃一碗蒸鸡蛋羹时，柳嫂子不再殷勤奉承，而是一口拒绝，还说了一车的闲话。原因很简单，司棋是迎春身边的大丫头，迎春是贾赦的庶出女儿，原本就是住叔叔家，再加上迎春性格懦弱，平时府里的奴才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何况是她身边的大丫头，柳嫂子压根就没有把司棋放在眼里，再加上没有这层利益关系，她就不会惯着司棋这种二层主子。

柳嫂子的看人下菜激怒了司棋，她不像自己的主子迎春那样软弱可欺，司棋仗着自己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平时就很豪横，再加上她的外祖母是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司棋更是不会把柳嫂子这样的厨娘放在眼里，她带头打砸小厨房，看似出气，实际上也是对柳嫂子看人下菜的不满。

司棋如果后来不出事被撵出去，跟着迎春的四个陪嫁丫头肯定有她。回到话题中来，司棋打砸小厨房，一方面表达对柳嫂子看人下菜的不满，另一方面，她也嫉妒柳嫂子的这份工作。后面，柳五儿因为玫瑰露茯苓霜事件被抓的时候，司棋的婶子秦显家的就暂时取代了柳嫂子的工作，这里面不能说没有司棋的事。

实际上，司棋打砸小厨房也是有风险的，毕竟柳嫂子是府里指派的厨房负责人，司棋公然闹事，打砸厨房里的东西，搞破坏，一旦上面有人追究，她也是要受到处罚的。但司棋顾不上管这些，她不顾后果带人打砸了小厨房，好在柳嫂子自己心里也有事不敢向上汇报，否则司棋也会受到处罚。从中可以看出司棋做事不计后果，只图眼前的事情，也为她后文私会表弟潘又安被撵埋下了伏笔。

可见，柳嫂子在这件事中做的也不光彩，这也是她敢怒不敢言的主要原因，如果她没有看人下菜，以她言语不吃亏的本性，绝对不会息事宁人，毕竟司棋打砸小厨房，也是坏了贾府的规矩，也是有错在先，即便是王善保家的也保不住司棋。不过从这件小事中，也可以看出贾府底层小人物人性中丑恶的一面。

我是萧梦，为您讲述《红楼梦》里的故事。

参考著作：曹雪芹著，脂砚斋评《红楼梦》脂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