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二十五回,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薛蟠和黛玉,因为一场意外见面了,而且呆霸王薛蟠对黛玉一见钟情。在这段文字的后面,脂砚斋有一句批语“忙到容针不能,以似唐突颦儿,却是写情字万不能禁止者,又可知颦儿之丰神若仙子也。以此来写黛玉的美。
黛玉的美,让薛蟠一见倾心。以薛蟠的性格,只要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必定会想尽办法抢到手,香菱就是最好的例子。很显然黛玉的身份摆在那里,黛玉不是香菱,肯定不能硬抢,即便是薛蟠敢强娶黛玉,薛姨妈也不敢答应,何况贾母也不会同意。
想来薛蟠也曾私底下找母亲薛姨妈提起过这件事,也曾闹过,薛姨妈这次不糊涂,更不敢替儿子提亲,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深知贾母对黛玉的疼爱,即便是自己提亲也会遭到拒绝,到时候再住在这里处境会很尴尬,倒不如不提的好。
薛姨妈这次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替儿子提亲,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金玉良缘里。与母亲薛姨妈不同,宝钗的反应很奇怪,有些出乎预料,她竟然借玩笑的机会试探黛玉的反应,以此替哥哥薛蟠提亲。
宝钗忙道:"认不得的。"黛玉道:"怎么认不得?"宝钗笑问道:"我且问你,我哥哥还没定亲事,为什么反将邢妹妹先说与我兄弟了,是什么道理?"黛玉道:"他不在家,或是属相生日不对,所以先说与兄弟了。"宝钗笑道:"非也。我哥哥已经相准了,只等来家就下定了,也不必提出人来,我方才说你认不得娘,你细想去。"说着,便和他母亲挤眼儿发笑。(红楼梦第五十七回)
宝钗的话表面来看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其实却透着几分真实,有种真话当玩笑话说出来的那种感觉。
宝钗给人的感觉很稳重,很少会开这样的玩笑话,尤其是拿婚姻开玩笑,更是少见。倒是王熙凤曾经拿吃茶给黛玉开过玩笑,其他人很少说这样的话,毕竟在古代很少有人拿女孩的婚姻大事开玩笑的。宝钗以玩笑话来试探黛玉的反应,她说出了母亲不敢说的话。
其实在宝钗和薛姨妈来潇湘馆探望黛玉之前,贾府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慧紫鹃情辞试莽玉,紫鹃的试探,让宝玉差点丧命,闹得阖府皆知。贾母不想此事闹大,更不想让人联想到宝黛二人的感情之事,只是说了紫鹃几句,并未严厉斥责她。
薛姨妈早已看出了贾母有心维护宝黛的心思,就以兄妹情深为由替宝黛辩解。这件事之后,薛姨妈特意到潇湘馆来探望黛玉。就是这一次,黛玉提起了邢岫烟的婚事,薛姨妈说出了四角棱全的话。黛玉有心认薛姨妈做干妈,将来可以替自己主婚,毕竟古代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黛玉父母双亡,即便是与宝玉两情相悦,也需要媒妁之言。
黛玉赶着薛姨妈要认干妈,宝钗却开玩笑说认不得,还说自己哥哥已经相准了,只等来家里下定了。
很显然薛宝钗的这番话,很有可能不是玩笑话,而是实话。薛蟠对黛玉一见钟情,找薛姨妈商量,薛姨妈不敢向贾母提亲,倒是宝钗觉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既与贾家结亲,又不阻碍金玉良缘,毕竟宝黛的感情在贾府人尽皆知。
87版红楼梦在改编这一段的时候,特意写了薛姨妈说四角棱全的话,等于变相的给黛玉许下一个承诺,替黛玉主婚。黛玉的反应自然是害羞,而紫鹃不同,她非常赞同薛姨妈的这个提议,还说让薛姨妈与太太商量。
其实,这只是薛姨妈的一个空头许诺,她不会替黛玉主婚,毕竟她有自己的女儿薛宝钗,不管是站在亲情还是站在薛家利益方面,薛姨妈都只会站在金玉良缘一边,替女儿的幸福谋划。
事实证明,黛玉的感情错付了,她把希望寄托在薛姨妈身上,还想要认薛姨妈做干妈,请她替自己的婚事做主。不曾想薛姨妈也好,薛宝钗也罢,都只是玩笑罢了,她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和利益,不可能替黛玉的幸福着想。倒是薛蟠对黛玉一见钟情,薛宝钗以玩笑试探了黛玉的反应,她也知道黛玉不会同意嫁给薛蟠,只是替母亲说出了想要说的事,即便是不成,也不会遗憾。
可见,宝钗做事比薛姨妈更有心机,她一方面笼络黛玉,让黛玉把自己当成姐妹,一方面又替自己的哥哥打算。想来薛宝钗也知道哥哥的秉性,只是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结局会如何,何况宝钗有自己的打算。她深知宝黛之间的感情,也明白金玉良缘的成功对薛家的重要,为了家族利益,薛宝钗压抑自己的内心,她努力融入宝黛的圈子,时不时的到怡红院里去串门,经常惹得晴雯抱怨,但宝钗并未觉得不妥,相反她时刻关注宝玉的动向,将袭人变成了自己人,成了黛玉眼中的情敌。
都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人性是自私的,宝钗也不例外。薛家到了宝钗这一代已经开始没落,宝钗原本进京是为了待选,后来落选了,薛家又把目光放在了宝玉的身上,努力制造金玉良缘,编造了金锁遇见了有玉的人才能嫁的谎话。
王夫人自然是希望亲上加亲,对妹妹的金玉良缘说自然是赞同的,倒是贾母的态度很复杂,既不表态,也不同意。正是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发生了紫鹃试探宝玉的事情,贾母心里很清楚宝黛的感情,只是不想这么早提出来,不愿意宝黛的关系曝光在人前,薛姨妈就提出了兄妹情深的话替宝黛的感情找补,贾母自然也是愿意这样下台阶。
薛蟠看上黛玉这件事,薛姨妈自然是一个字都不敢在贾母面前提起,怕惹怒贾母,丢掉金玉良缘。倒是宝钗有心试探黛玉,就假借玩笑说了出来,好在黛玉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玩笑话。薛姨妈怕黛玉起疑心,又深情的说出了四角棱全的话,还说只要她一提宝黛的婚事,贾母准会同意。结果是她一个字都未在贾母面前提起,反倒是金玉良缘最后成功了,嫁给宝玉的人变成了宝钗。薛蟠自然是不可能娶黛玉,娶了与薛家门当户对的夏家千金夏金桂,闹得薛家鸡犬不宁,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我是萧梦,为您讲述《红楼梦》里的故事。
参考著作:曹雪芹著,脂砚斋评《红楼梦》脂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