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的历史长河中,有这样一个从东晋十六国到南北朝,比任何一个中原王朝坚持时间都久的地方政权,它就是持续了703年的高句丽。
高句丽遗址位于吉林省集安市城北的龙山脚下,这里保存着世界上最多的高句丽文物古迹,包括山城、陵墓、碑石、上万座古墓和众多的出土文物,构成了令世界瞩目的洞沟文化。
丸都山城与国内城位置
2004年中国将被韩国人视为祖宗发源地的“东方金字塔”所在地高句丽遗址申报为世界遗产,让韩国人集体破防,韩国曾花重金雇盗墓贼盗掘陵墓,20多年过去文物至今未归还。
东方金字塔:长寿王陵
01
盗墓贼把自己的行为拍成了电影
2020年,韩国上映了第一部盗墓电影——《盗墓同盟》,尽管韩国人给这部电影的标签是娱乐、戏剧片,但是对于我们中国人而言,却充满挑衅意味。
盗墓同盟电影界面
27年前,韩国古美协会的金仲春正是利用相似的手法,雇佣盗墓贼从中国高句丽古墓中窃取了大批珍贵文物,并公然在韩国博物馆展出。
1997年,金仲春与韩国收藏家李万植密谋,策划了一起针对中国高句丽古墓壁画的盗窃行动。李万植负责策划和安排盗墓行动,而金仲春则负责将盗取的文物销往韩国。他们勾结了朝鲜族人金权红、韩享国、韩昌国以及原集安市朝鲜族文化馆馆长崔镇,形成了一个分工明确的盗墓团伙。
电影中盗取高句丽壁画的场景
在崔镇的帮助下,金权红等人获得了进入墓室切割壁画的工具。随后,他们多次进入三室墓,盗取了壁画中的出行图、青龙图、白虎图和玄武图,同时对攻城图等造成了部分损坏。盗取的壁画被崔镇和韩享国等人运至沈阳市,以55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卖给了李万植。
2000年3月,金权红和崔镇再次预谋盗取长川一号墓内的壁画。崔镇负责联系销赃,而金权红则准备了作案工具。同年7月3日深夜,金权红伙同崔文龙和孙莫河携带工具潜入长川一号墓,盗取了抚琴舞乐图、飞凤图、供养人图和百戏图。
这一次,李万植把交易地点选在了延吉市,并以31万元人民币的价格购买了这批壁画。
精美的高句丽壁画(复制品)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高句丽遗址是吉林和辽宁两省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但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考古人员都只是对其进行简单的研究,并不像现在这么重视,当地一些政府工作人员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高句丽遗址,所以保护措施也相当简陋。加上有崔镇这样的内部人员为盗墓团伙提供掩护,导致文物被盗掘了长达三年,其间竟无人发现文物被盗的事件。
直到中国研究高句丽文化的专家在韩国博物馆意外发现集安高句丽壁画,经过询问,地方政府才意识到集安的壁画被盗。这一事件引起了中国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立即展开了调查,并采取了相应的法律行动。
金权红、韩享国、韩昌国和崔镇都被判处了死刑,但被金仲春、李万植带到韩国去的文物,直到今天,韩国政府都没有归还我们。
这一事件也成了推动高句丽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重要契机。为了更好地保护和研究高句丽文化遗产,当地政府于2002年启动了《高句丽王城王陵与贵族墓葬地保护规划(2002年至2020年)》,规划中包括了对国内城、丸都山城两个高句丽都城遗址,以及12座王陵、好太王碑等两处附属建筑、27座贵族墓葬的43处保护区的划定和保护工作。
高句丽遗址
02
风云跌宕的世遗之路
2004年7月1日下午,第2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大会上,朝鲜的“Complex of Koguryo Tombs”(高句丽墓葬群)和中国东北的“Capital Cities and Tombs of the Ancient Koguryo Kingdom”(高句丽王城、王陵及贵族墓葬)分别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两项独立的世界文化遗产。
丸都山城
当这一消息传到韩国后,韩国人集体破防了,他们强烈抗议“中国试图把高句丽纳入自己的历史”、世界遗产委员会认同‘高句丽是古代中国东北地方少数民族政权之一’是在歪曲历史。
韩国政府对此事表示了高度关注,多次与中国驻韩国大使李滨进行沟通,要求中国“纠正对高句丽历史的错误解读”。8月6日,韩国外交通商部亚太局局长朴俊雨在访问中国期间,与中国外交部进行了长达8小时的会谈,要求中国修改教材中关于高句丽是中国少数民族政权的记载,并停止地方政府的相关宣传。
这种无理要求当然被我外交部拒绝了。
南北朝时期高句丽版图
众所周知,高句丽与韩国并无直接历史联系。高句丽于公元前37年在五女山城(卒本城)建都立国,历经数次迁都,最终在668年被唐与新罗联军所灭。尽管高句丽曾称霸朝鲜半岛,多次击败百济、新罗,但它与后来的高丽在民族和历史层面并无继承关系。
03
高句丽《史记》:好太王碑
高句丽第二十代长寿王为纪念其父好太王的功绩修建的好太王碑上,明确记载了高句丽建国的神话传说。
国冈上广开土境平安好太王碑,简称好太王碑
这座碑上的碑文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叙述了高句丽建国的神话故事,碑文中提到高句丽的始祖邹牟王原本出身于北夫余部落,并简要描述了好太王的生平事迹。好太王,是故国壤王之子,“生而雄伟,有倜傥之志。”公元412年,“昊天不吊,卅有九,宴驾弃国。”公元414年,即“甲寅年九月九日乙酉,迁就山陵。”谥号“国冈上广开土境平安好太王。”
第二部分生动描绘了好太王南征北战的壮丽画卷。他挥师讨伐百济,救援新罗,击败倭寇,征服东夫余。在这过程中,他攻城略地,战绩赫赫。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碑文中详细记载了他对百济和倭寇的战役,以及同时对新罗的援助。正是在好太王的英明领导下,大军成功击溃倭寇,占领百济,一举夺得64座城池和1400余个村落。
第三部分碑文则根据好太王的遗嘱,详细记录了守墓人烟户的来源和家庭数量,并明确刻下了“不得转卖守墓人”的法令。
好太王碑
唐朝灭掉高句丽后,集安一带也逐渐荒芜下去,好太王碑也逐渐被人遗忘。直到清光绪三年(1877年),桓仁设立县治时,县衙书启关月山才重新发现了这座珍贵的石碑。由于碑文内容涉及朝鲜半岛和日本列岛倭人的历史活动,自1959年起,它开始受到亚洲各国的广泛关注。朝鲜、韩国、日本的学者们出于不同目的纷纷对其进行深入研究,试图解读这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好太王碑拓本
除此之外,好太王碑书法风格似隶似楷,方整纯厚,遒古朴茂,与东汉诸碑刻隶书相比,别具一格。是众多书法爱好者收藏、鉴赏的热门之选。
04
绚丽多彩的壁画
高句丽王朝在集安长达400多年的建都史里,留下了大大小小一万多座古墓,这里拥有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高句丽古墓群。从墓葬形制上,可以大致分为积石墓和封土墓两大类,一般高句丽早期的墓葬多为积石墓,高句丽王朝后期的墓多为封土墓。
高句丽古墓群
其中以“三室墓”和“长川一号墓”为代表的古墓中,保存有大量绚丽多彩的壁画,这些壁画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以社会风俗为主,一类以四神为主,一类是以装饰图案构成,它们是研究高句丽民族生活、风俗信仰最直观生动的资料,然而,由于墓葬多由石材构建并涂以白灰,壁画绘制在白灰石墙上,经过长时间的自然侵蚀,许多壁画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长川一号墓前室北壁壁画
高句丽墓葬壁画的题材十分丰富,有主人宴饮行乐、山林狩猎、舞蹈嬉戏、日月星辰等生活场景,也有神灵异兽、白虎朱雀、仙人骑鹤等充满奇幻色彩的图案。
高句丽舞踊墓壁画射猎图
高句丽文化中,游牧、狩猎占据着重要地位,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很多都精通骑射,对他们而言,狩猎既是一种娱乐活动,也是一种军事训练项目,因此,在高句丽壁画中,随处可见和射猎有关的内容。
高句丽宴饮图
高句丽受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王朝儒家文化的影响,形成了极具特色的民族习俗,从宴饮图壁画中就可以看出高句丽贵族夫妻的日常生活习俗,据记载高句丽“其民喜歌舞,国中邑落,暮夜男女群聚,相就歌戏”,主人宴请宾客时,还会请人表演摔跤、马戏、车戏之类的活动,来活跃宴席气氛。
高句丽舞蹈壁画
可惜的是,由于盗墓贼破坏和自然的侵蚀,壁画都有破损,我们也只能在集安博物馆里看复制品了。
05
东方金字塔:长寿王陵
除了绚丽多彩的壁画外,高句丽的建筑本身也极负盛名,集安市区东北龙山脚下的“将军坟”便有着——东方金字塔的美名。
将军坟的墓主是高句丽第二十代王长寿王,人如其名,他活了97岁,妥妥的长寿老人,在他的统治下,高句丽达到了历史上的鼎盛时期。
长寿王陵
这座墓葬匠心独运,整体由千余块经过精雕细琢的花岗石条巧妙砌筑而成,每侧更有三块大小不一的巨石作为倚护,有意思的是每块倚护石的大小尺寸还不一样,设计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
倚护石,每侧都有三块
至于为何要称呼高句丽长寿王的墓为“将军墓”,是因为他在位时曾分别被南朝的宋武帝封为征东大将军、齐高帝册封为骠骑大将军,还有北魏的孝文帝册封为车骑大将军。
长寿王高琏采取了灵活的外交策略,既不偏袒任何一方,也不与任何一方为敌,而是将扩张的重心放在了朝鲜半岛。在长寿王的领导下,高句丽的疆域东至日本海,西至黄海,南至汉江流域,北至辽河,其国力在南北朝时期堪称一流。
长寿王陵
正因为历史上高句丽曾统治朝鲜半岛,在那里留下了深远的影响,韩国人便将高句丽人视作自己的祖先。
高句丽王朝遗址的发现,对韩国人来说具有特殊的精神意义。尽管高句丽与现代的韩国并无直接的历史联系,但许多韩国人仍将高句丽视为自己的历史根源,以此来丰富自身的历史文化底蕴。在参拜这些古老的遗址时,一些韩国人甚至会取走一小把泥土,以此表达对那个他们心目中的“精神故乡”的眷恋和缅怀。
就像西方人不能失去耶路撒冷,韩国人对高句丽也怀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愫。
正是在这种强烈执念的驱使下,才出现了我们上面讲到的不惜雇佣盗墓贼,用非法手段获取文物的不齿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