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B站上《江玉燕传》的二次创作播放量突破5亿次,当《顶楼》中金素妍饰演的千瑞珍以满身血迹弹奏钢琴的片段登上热搜,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些曾被视作「童年阴影」的恶女角色,正在完成一场华丽的文化逆袭。
从《小鱼儿与花无缺》中杀尽全剧的江玉燕,到《顶楼》里生命力堪比「复活甲」的千瑞珍,这些「坏到骨子里」的女性角色,为何能跨越时代成为观众心中的「美学图腾」?
江玉燕从妓院孤女到女帝的逆袭,徐迎美从家暴受害者到职场黑莲花的蜕变,千瑞珍从财阀工具人到权力掌控者的异化,都遵循着清晰的「黑化逻辑」。她们的恶行背后是原生家庭的创伤(徐迎美父亲酗酒家暴)、阶级压迫的反弹(江玉燕被卖入青楼)、权力体系的异化(千瑞珍被父亲当作炫耀工具)。这种「恶的因果性」,让观众在道德审判前先产生共情。
徐迎美投河失忆的结局,江玉燕临死前追问花无缺「你爱不爱我」,千瑞珍在父亲坠楼后癫狂弹琴——这些角色始终困在「得到即失去」的宿命闭环中。
她们的悲剧性不在于死亡,而在于欲望永远超前于满足,如同希腊神话中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江玉燕说「欲望越大霸气越大」,徐迎美宣称「同情对我没有意义」,千瑞珍在出轨时直言「我就是要抢走你的一切」。这些角色撕碎了传统女性「无欲则刚」的道德假面,将野心、情欲、掌控欲赤裸展现。
在韩国「恶女编年史」中,金素妍用20年时间构建了互为镜像的恶女宇宙:
徐迎美(2000)19岁的她以破碎感演绎职场黑莲花,被父亲雇主收养的屈辱、看到甄善美幸福时的嫉妒微表情,至今仍是演技教科书。这个角色让观众首次意识到:恶女的反派光环,需要比圣母女主更高超的演技支撑。
千瑞珍(2020)40岁的她进阶为「恶女完全体」,在《顶楼》中贡献了韩剧史上最癫狂的表演:用染血的双手弹奏《安魂曲》、注射哑药后仍能用眼神杀人。金素妍坦言,这个角色让她「在表演中释放了所有阴暗面」。
两个角色相隔20年却形成奇妙互文:徐迎美因阶级落差黑化,千瑞珍因父权压迫异化;前者最终被「救赎叙事」消解,后者则在狗血剧情中完成对传统恶女的解构——她的复活不再需要道德洗涤,纯粹因观众的审美需求存在。
当现偶剧女主还在为「双洁」人设服务时,恶女们早已挣脱道德枷锁。江玉燕可以同时爱花无缺和养三千面首,千瑞珍能边吐血边反杀仇敌。这种「去道德化」的鲜活,恰是对「傻白甜」叙事的精神反叛。
徐迎美被混混男友逼着陪酒的遭遇,江玉燕作为私生女被正室羞辱的剧情,暗合着当代女性在职场性骚扰、原生家庭创伤中的集体记忆。观众在她们的「以恶制恶」中,获得代偿性快感。
当我们重看江玉燕涂着蔻丹弑君称帝的镜头,或是千瑞珍满脸血迹却放声大笑的癫狂时刻,会发现真正的恶女美学从来不是「三观挑战」,而是人性暗面的艺术化呈现。
她们如同淬毒的水晶,既折射着时代病症,也倒映着观众未被规训的欲望。或许正如网友对《顶楼》的戏谑:「当千老师掀翻房顶时,我们终于能讨论开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