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从王夫人那儿回来后,瞧见宝玉一天比一天精神,心里头甚是高兴。
她担心贾政又来找宝玉的茬,赶紧派人把贾政身边的小厮头叫来,吩咐他:“以后要是有什么会客待人的事,你老爷要是想叫宝玉,你不用特地来传话,就直接跟他说我讲的:一来呢,宝玉前阵子挨的打可不轻,得好好养上几个月才能走动;二来呢,他最近星宿不利,得祭祭星,这期间不见外人,得过了八月才许他出二门。”
贾母给宝玉撑起了一片天,她一发话,贾政不敢不从。
这下好了,现在才五月,宝玉能一直逍遥到八月,不用见那些烦人的客。
小厮头儿领了命,便匆匆去了。
贾母又唤来李嬷嬷、袭人等人,把这话儿跟宝玉一说,让他放宽心。
宝玉本来就懒得跟士大夫打交道,更别提穿什么峨冠礼服去应酬了。
如今得了这话,更是如鱼得水,不但亲戚朋友都不见了,就连家里头早晚请安的事也都随他心意了,整天就在大观园里悠哉游哉。
大观园,就像是孩子们的乐园,里头可以尽情玩耍,没人管束。
一旦出了这园子,规矩多了去了。
现在宝玉,每天清晨去贾母、王夫人那儿露个脸,然后回来给丫鬟们跑腿,落得个清闲自在。
宝钗,时常劝宝玉读书做官,可把宝玉烦透了。
他就喜欢黛玉,因为黛玉从来不跟他说这些。
他们俩能躲在一起看《西厢记》、《牡丹亭》,对那些主流文化,一点儿也不感冒。
宝钗就像是正统文化的守护者,黛玉呢,则是个叛逆的小精灵。
宝玉对宝钗的劝导,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好好的一个清纯姑娘,怎么也学着去沽名钓誉,往那国贼禄儿堆里钻?”
国贼禄儿,指的就是那些做官的,他觉得男人堕落也就罢了,怎么连这些清净洁白的女孩子也满脑子想着考试、做官?
这都是前人没事找事,立下这些规矩,原本是想教导后世的男子,可没想到我生不逢时,就连这琼楼玉宇里也染上了这股风气,真是辜负了天地间的灵气!”
曹雪芹笔下的“须眉”,指的就是男人,他觉得男人,都是浊的、脏的,只有女孩子才纯净如水。
他说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这不仅仅是在说性别,更是在批判那上千年的传统里,男人作为主流权威,已经失去了自觉和反省的能力,人世间的纯净和聪慧,都留在了女人身上。
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话可真是够叛逆的。
宝玉还因此迁怒于古人,除了《四书》之外,竟然把其他的书都给烧了。
大家看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也就不再跟他说正经话了。
其实,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宝玉这是在跟上千年的科举制度较劲,反抗它对人性的摧残。
那时候,但凡有点家教的男孩子,读的全是《四书》、《五经》,因为这些书,才是科举考试的敲门砖。
宝玉却觉得,这些所谓的经典,一旦成了主流文化,就成了压在人头上的大山,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就喜欢读《西厢记》、《牡丹亭》,觉得那里面才有对人性的真实描绘。
《牡丹亭》里的杜丽娘,一开始上课,她的老师陈最良就教她读《诗经》里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还说什么这是劝导女子守贞节的。
其实,这原本就是一首民歌,描述的是鸟儿求偶的叫声。
老师非得把这鸟叫声跟后妃之德扯上关系,说作为第一夫人,你得讲贞节。
一只鸟的叫声里竟然被赋予了这么大的责任!《牡丹亭》其实就是在调侃儒家传统。
后来杜丽娘一游园就爱上了柳梦梅,这简直就是对主流文化的公然挑战。
所以,宝玉对黛玉那是格外的敬重。
黛玉,不仅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知音。
爱啊!得有心有灵犀才行,不然,光有爱是不够的。
说他“深敬黛玉”而不说“深爱”,这说明他们有着共同的追求和理想。
不安的经济补偿闲话休提,接着说王凤姐的事。
自打金钏儿去了之后,王凤姐突然发现,家里几个仆人频频给她送东西,时不时还来请安拍马屁,这让她心里直犯嘀咕,琢磨不透这是唱的哪一出。
金钏儿这一走,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这补缺的事就落在王熙凤头上。
凤姐纳闷,咋就这么多人赶着送礼呢?
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她就问平儿:“这几户人家平时也不怎么搭理我,现在咋就这么热乎了?”
平儿一听就笑了:“奶奶,您这记性!我猜,他们家里的女儿肯定都是太太房里的丫头。太太房里四个大丫头,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剩下的小丫头,一个月才几百钱。现在金钏儿没了,他们肯定想让自己闺女顶上,好拿那一两银子的月钱啊!”
王夫人房里那四个大丫头,待遇可不一样,一个月一两银子,小丫头们就差远了。
金钏儿一死,他们当然想让自己女儿替补上去,多赚点银子。
这事,就跟现在企业里空缺职位,大家争着抢着一个样。
《红楼梦》这本书,一边讲着情深意长,一边又把这现实社会的人性、事儿,写得透透的。
凤姐儿一听,恍然大悟,笑道:“对对对,还是你提醒了我。这些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在贾家做个丫头,一个月拿几百钱还不够,还想着那一两银子。”
凤姐儿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对这些小市民的心思,有点看不上。
她觉得这些人太贪心了,女儿在贾家做丫头,已经很不错了,何必还惦记着那一两银子呢?
她哪知道,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多一点薪水,日子真的会好过不少。
“罢了罢了,他们送上门来的钱,我不收白不收。至于他们女儿能不能补缺,那得看我心情。”
凤姐是个实在人,她觉得既然这些人愿意送,那她就收着,至于后面的事,她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管。
“凤姐儿打定了主意,就这么拖着,等他们把礼送足了,再找个机会跟王夫人说。”
这天中午,薛姨妈母女和林黛玉正在王夫人房里吃西瓜,作者总是巧妙地用东西来告诉我们季节。
凤姐瞅着机会,就跟王夫人说:“太太,金钏儿姐姐走了之后,您身边少了个人。您看中了哪个丫头,就跟我说一声,下个月我好给她发月钱。”
凤姐是管发薪水的,这钱得发出去,金钏儿一走,这钱就一直悬着。
王夫人听了,想了想,说:“按理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有四个丫头就够了,没必要非得按规矩来。免了吧。”
凤姐笑道:“太太说得也有道理。但这是老规矩了,别人屋里还有两个呢,太太您要是不按规矩来,怕是不好。而且,省下一两银子也没多少。”
这“别人”,指的就是贾政的那两个妾。
王夫人是正房太太,要是不用四个丫头,那可就跌份了。
这大家族里使唤人,不光是为了干活,还得讲究个排场、身份。
王夫人一听,又想了想,说:“那好吧,这个月钱照发,但不用补人了。就把这一两银子给金钏儿的妹妹玉钏儿吧。”
她这是想把这钱申请下来,给玉钏儿。
玉钏儿心里一直委屈着,王夫人也过意不去。
她说:“她姐姐服侍了我一场,结果没个好下场。现在她妹妹跟着我,多给她一份钱也不为过。”
这事啊,要是放在现在公司里,姐姐自杀了,经理把薪水拨给妹妹,那还不得闹翻天!
但在那时候,更多的是讲人情味,王夫人这是想赎罪!
凤姐答应了,转头就找玉钏儿去了,笑着说:“大喜大喜啊!”这话,听得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姐姐没了,她才多拿这份钱的。这时候有人来说恭喜,她心里能好受吗?
可凤姐,世俗得很,根本不懂体贴人心。要是宝玉,肯定不会这么说。
“玉钏儿过来磕了头”,姐姐没了,她多拿了一份钱,还得跪下来感谢王夫人对她好。
王夫人又问王熙凤:“现在赵姨娘、周姨娘的月例是多少?”
王夫人根本就不管家事,连几个妾的月钱都不知道。按理说,她这身份是应该知道这些的。
凤姐说:“那是定例,每人二两。赵姨娘有环兄弟的二两,一共是四两,另外还有四串钱零花。”
那时候妾的地位低,姨娘跟大丫头拿的钱差不多。
赵姨娘生了个儿子,就能多拿二两,所以一共是四两,另外每个月还有四串钱零花呢。
王夫人问:“都按数给他们了吗?”这要是在现在,董事长把经理叫来问某个人的薪水是多少、有没有按数给,那你就得琢磨琢磨了,董事长应该是听到啥风声了?
人事编制与薪水听王夫人那话音,像是怀疑王熙凤私吞了月钱,这可让王熙凤心里头一紧。
作为管家婆,要是财务管理出了问题,那可不是小事。
“凤姐一听这话,觉得奇怪,连忙说:‘怎么可能不按数给呢!’
王夫人又道:‘前几天我仿佛听见有人嘀咕,说少了一吊钱,这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虽然平时不怎么插手家里琐事,但风言风语传到耳朵里,也不能不问个究竟。
这时候,王熙凤心里头那个忐忑,她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嚼舌根,说她中饱私囊、处事不公。
凤姐赶忙堆上笑脸,解释道:“姨娘们的丫头,月钱原本是每人一吊。”
这“一吊”,就是一千个铜钱,古时候钱都是用绳子串起来的,一串串的,就叫一吊。
“这是去年他们外面商量好的,姨娘们的丫头月钱减半,每人五百钱,每位姨娘两个丫头,所以总共少了一吊钱。这事儿可真怨不着我,我还想多给她们呢,可外面的人扣着不放,难道让我自己掏腰包补上?
这事我只是接了个手,怎么来的怎么去,我做不了主。我还说了好几回,想恢复原来的数目,可他们说就只有这么多,我也没法再多说了。现在每个月都是按时按数发给她们,以前在外面管的时候,哪个月不是紧巴巴的,何曾有过一帆风顺的时候。”
至于王熙凤到底有没有私吞,这儿卖了个关子,往后看一两回,等她放高利贷的事抖搂出来,就明白了。
原来王熙凤在这儿玩了个花活。所以说,读《红楼梦》,得有耐心,得细细品。
王夫人听了凤姐的解释,也就没再追究,过了半天又问:“老太太屋里有几个拿一两月钱的丫头?”
凤姐答道:“八个。不过现在只有七个,另一个是袭人。”
王夫人说:“这就对了。你宝兄弟屋里可没拿一两月钱的丫头。”
因为宝玉辈分低,没资格用月薪一两的丫头,袭人能拿一两,是因为她算是贾母的人。
凤姐又说:“袭人原本是老太太的人,只是借给宝兄弟使唤。她这一两银子还是在老太太的丫头分例上领。如今若说因为袭人成了宝玉的人,就裁了这一两银子,那可不行。
除非再给老太太添一个丫头,才能裁她的。若是不裁她,环兄弟屋里也得添上一个才公平。
晴雯、麝月等七个大丫头,每月每人月钱一吊,佳蕙等八个小丫头,每月每人月钱五百。”
这一段,把贾府里丫头的薪水和编制说得清清楚楚。
宝玉房里,光知道的就有十六个丫头,八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后面还有院子里不能进屋的。
薛姨妈听了,笑道:“凤丫头的嘴,就像倒了核桃车子,噼里啪啦的,账也算得清楚,理也讲得公道。”
凤姐笑着问:“姨妈,难道我说错了?”
薛姨妈笑道:“你说得没错,只是你慢点儿说,岂不省力?”
这儿,王熙凤其实心里有点儿虚,所以才这么急着解释。
“凤姐刚想笑,又忍住了,等着王夫人的指示。
王夫人想了半天,对凤姐说:‘明天挑个好丫头送给老太太使唤,顶替袭人,把袭人那一份裁了。我每月的月例二十两银子,拿出二两银子一吊钱来给袭人。’”
王夫人每月也有薪水——二十两银子,她打算从自己的薪水里拿出二两银子和一吊钱给袭人。
还特地加了一句:“以后凡有赵姨娘的,也有袭人的。”这就说明王夫人已经打算让袭人做宝玉的妾了。
又补充说:“只是袭人这一份从我的月例里出,不动官中的钱就是了。”
意思是由她私人出钱,不用公款。
凤姐一一答应了,又笑着推薛姨妈说:“姨妈听见了?我平日说的话怎么样?今儿个应验了吧!”
意思是大家都知道,袭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她太懂事,太会做人了。
薛姨妈也说:“早就该这样了。模样儿自然没得说,她那种行事大方、说话和气中带着刚硬要强的劲儿,实在难得。”
王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也知道袭人对宝玉有多重要。
她觉得能为儿子找到这样一个妾,真是太难得了,含泪说道:“你们哪里知道袭人那孩子的好处?比我的宝玉强十倍!”
王夫人的潜意识作者刚刚描绘了每房丫头的人数,以及她们每月的薪水。
如果曹雪芹真是宝玉,身为曹家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少爷,他怎会去操心丫头月薪几何的家务琐事?
唯有对生活点滴充满好奇,愿意倾注心血的人,才会如此详尽无遗地记录这些琐碎。
曹家遭逢抄家时,曹雪芹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此后他的生活一直清苦。
只有真正有心之人,才会在心头细细回味家族昔日的繁华,将人物的性情刻画得栩栩如生。
前文曾提及,王夫人私下与袭人长谈,那次深谈让王夫人深感袭人举止得体,是个难得的好丫头。
她感慨道:“宝玉真是有福气,若能得她长长久久地侍奉,那便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一个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牵挂。
无论孩子年龄多大,母亲的心总是难以放下,总盼着有个人能替自己好好照顾他。
世事往往不遂人愿,我们知道袭人最终并未成为宝玉的伴侣,也无缘长久侍奉于他。
我们现在所见的结局是高鹗续写的部分,但原作者在前面的判词中也已预示:“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许多事情,还需以豁达之心去看待,尽人事、听天命。
人事不过是心中的愿望,天命则是因果的轮回。
王夫人自然也有她“尽人事”的期盼,希望袭人能长久陪伴宝玉左右。
凤姐便提议:“既然如此,何不替她开脸,明正言顺地让她进屋呢?”
开脸,是古代女子婚前的一种习俗,用线绞去脸上的汗毛,以求美丽。
王夫人听后却摇头道:“那可不妥,一来他们都还年轻,二来老爷也不会同意。”
贾政是断不会允许宝玉未娶正妻就先纳妾的。
“宝玉向来尊重丫头,袭人的话他还肯听。可若是成了跟前人,袭人即便想劝,也不敢太过劝说了。”
这话不无道理,丈夫往往最不愿听的就是太太的唠叨。
这现象挺有意思,就像小孩子,可能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爸妈的。
有时候,稍微改变一下伦理中的固定关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关系太固定了,你还没开口,他就知道你要说啥,立马就给你顶回去。
现实的伦理框架里,语言往往会变得僵化,而这种僵化状态却很难让人反省。
王夫人叹道:“暂且模糊着吧,等再过两三年再说。”
这里的“模糊着”,就是说袭人的身份暂时不明确,既非丫头也非妾室。
泼辣骂人的凤姐下面就要瞧瞧凤姐的厉害了。
“说完,半天过去,凤姐见没啥话说了,就转身离开。”
她刚从王夫人那儿受了质询,是不是私吞了公款,王夫人虽说得委婉,但管家摊上这事,可不算小。
“刚走到廊檐那儿,就见好几个管事的媳妇子等着她回话。”
想是她和王夫人聊得太久,一堆人等着找她禀事,可见凤姐平时很忙。
“瞧见她出来,都笑着打趣:‘奶奶今儿聊啥大事呢,这么久?可别热着了。’凤姐挽了挽袖子,一脚踩在角门门槛上。”
就像我们平时吵架前,总得挽挽袖子,这个动作真是活灵活现。
在贾母、王夫人面前,凤姐自然不敢这样,但现在,她摆明了要开骂,还得让大家都听见。
她不是直接骂给赵姨娘听,而是故意让人传话给她。
凤姐笑盈盈地说:“这儿过堂风挺凉快,吹吹再走。”
可惜,好多《红楼梦》的影视作品都没拍这场戏,这可是王熙凤的经典桥段。
凤姐又说道:“你们说我聊了半天,太太连二百年前的事都翻出来问,我能说不吗?”
接着冷笑:“我以后还真得干几件歹毒的事了。”意思就是,你们说我刻薄、毒辣,说我克扣月钱,那我以后还真就做给你们看。
“抱怨给太太听,我也不怵。糊涂得跟油蒙了心似的,舌头都该烂了,不得好死的玩意儿,别做美梦了!以后扣钱的日子多着呢!”
这些话现在也能听到,“油蒙了心,烂了舌头”,这些话跟刀子似的。
“别做美梦了!”就是说,你以为告我就能多拿钱?以后我扣得更狠。
现在有贾母、王夫人护着,等我真当家了,你赵姨娘就等着瞧吧。
作为管理者,她也有精明的地方,大家都觉得她把这复杂的大家族管得挺好。
因为贾母宠她,王夫人宠她,啥事都交给她,她也有点仗势欺人了。
她从没想过赵姨娘是这家里最卑微的角色,每月就拿那么点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东西都轮不上她。
有次马道婆到赵姨娘家想捞点好处,问有没有剩下的碎布料,想做鞋子。
赵姨娘却说,好东西哪能到我房里来?这就看出贾家有多少不公。
好东西在某些房里被糟蹋,赵姨娘却连块像样的布料都没有。
王熙凤对这些底层人可是毫不留情。
这时候,赵姨娘哪敢回嘴,她可惹不起王熙凤。
《红楼梦》里总讲因果,这也是王熙凤后来下场凄惨的原因之一。
凤姐又说:“现在裁了丫头的钱,就抱怨我们了。”刚才在王夫人面前,她还百般解释,说这事跟她没关系,是上头决定的,但现在看来,还真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接着说:“也不想想自己是个奴才,还配用两三个丫头!”意思就是说,你本来就是个下人,哪配用那么多丫头,扣你钱还委屈了?这里面全是等级观念,王熙凤身上可没有宝玉那种对人的同情。
我们觉得赵姨娘挺蠢,总是自找没趣,但这一骂,可不止赵姨娘的事儿了,还扯上了贾环和探春。
自己娘被人这么骂,做儿女的心里能好受吗?王熙凤从没想过,她这一骂,伤了多少人的心。
这姑娘从小娇生惯养,根本不懂别人的苦,总是得理不饶人,她身上有些地方,真让人不忍心看下去。
凤姐“一边骂,一边就走了,自去挑人回贾母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