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这是道德经第七十一章原文。本章主要论述了不病之道,也叫思想认知之道。
我们知道,每一个人都会犯错;我们也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么,圣人会犯错吗?人们怎么做才算是改正错误了呢?人可以不犯错吗?
道德经本章便主要论述了人们自身会否犯错、如何犯错改错的问题。
人非生而知之者,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犯错。然而人们犯错的原因却各个不同,有的是客观原因造成的犯错,有的是主观原因造成的犯错;
有的是思想心理方面犯错,有的是行为行动方面犯错。有人说:真理哪怕往前一小步,它都会变成谬误。
符合真理的条件如此苛刻,以至于很少有人能够始终站在真理大道之上纹丝不动,这便是人们容易犯错的客观原因所在。
其它由于自身的心理、思想、行为等方面的原因,而犯下的过错,就是人们容易犯错的主观原因。
人的一生匆匆数十年,在这数十年中,人们难免会发生一系列的病变,比如头疼、发烧、感冒等,这都是身体方面的病变。
在老子看来,人的心理、思想、行为等方面也会发生病变。老子就直接称之为“病”,我们普通人称之为“犯错”。
假如能够避免犯错、不犯错,就叫做“不病”。
对于身体方面的病症,人们大多都能自我感觉到自己是否生病了。只有少数的慢性病,或者小病,或者反应特别迟钝的人,才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生病了。身体方面的病变,人们大多可以清晰地自我感知到,然而心理、思想、行为等方面的病变和错误,人们大多都无法自我感知到,反而身边的一些人却可以较为清晰地感知到。
于是就出现了很多的诤师、诤友、诤父、诤子、诤臣等,他们的作用其实就是帮助犯错的那些人,看清自身的错误。
然而他们能够指明的错误,大多也只是一些行为方面的过错。心理、思想、认知等层面的过错,却很少有人能够指出来。
与其等待别人来指明错误,不如自己去发现过错、预防犯错。道德经本章便主要论述了圣人如何在思想认知层面避免自己犯错。
只要人在思想、认知层面不犯错,那么人在行为行动方面也就不会犯大错。
老子说:“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人的思想认知大体上可以划分为两种:一种是知,也就是我所知道的;一种是不知,也就是我所不知道的。人一生之中的所有认知,无非就这两种:知和不知。一种是清楚、明白、知道,一种是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对待“知”和“不知”,人们也各自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我确信,一种是我不确信。
对待“知”,确信的那一部分人就会变得越来越精明;不确信的那一部分人,则会变得越来越愚笨,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欺诈、忽悠和愚弄。
对待“不知”,人们也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我确信我不知,一种是我不确信我不知。不确信的这一部分人就是最容易被忽悠的人。
这种人在当今社会比比皆是,比如自己明明对某一行业一窍不通,然而在别人的忽悠下,却把自己的毕生积蓄都投入了进去。这样做哪有不亏损的呢?
自己明明“不知”,在别人的花言巧语下,自己好像又变得似乎确信了,便是此一类人。对于老子所说的知和不知,现代人已经不再这样表达它们了。人们大多都是称之为:已知和未知。
对于“已知”,人们有确信和不确信两种态度;对于“未知”,人们也有确信和不确信两种态度。
比如:在人们不知道火药为何物的时候,却知道它杀伤力巨大、能爆炸;在人们不知道罗盘为何物的时候,却知道它能够指示方向;
在人们不知道日冕为何物的时候,却知道它能用来记录时间。
在人们不知道无线电为何物的时候,却知道它能够远距离传播。
人们能够从确信的“未知”中,获得增益和进步;
人们也能够从不确信的“已知”中,遭遇退步和毁灭。
现代科学不就是在确信的“未知”中,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前进吗?历史的不断轮回、灾难的不断重演,不就是在不确信的“已知”中,苦苦挣扎吗?
确信和不确信,不过就是人们的一种态度罢了。
即使面对一件小事,假如人们态度敷衍,那也很容易搞砸。
即使面对熟悉的“已知”,假如人们心存侥幸,那也很容易成为别人网中的渔获。
所以,老子才会说:“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当你面对自己的不知和未知,反而能确信一部分东西的时候,那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当你面对自己熟悉的已知,却反而犹犹豫豫,不能确信、坚信的时候,那实在是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知不知,就是指确信、不犹豫、不怀疑自己的未知和不知;
不知知,就是指不确信、犹豫、怀疑自己的已知和知。
凡是你能够确信的东西,就是上;凡是你犹豫、怀疑、不确信的东西,就是病。
“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不病,就是指不犯错;病病,就是指以病为病,就是把错误当错误,就是指不掩盖过错。
当错误被掩盖的时候,慢慢地人们就会把错误当作了正确,慢慢地人们更会对错误习以为常。
世间最大的错误,莫过于人们对待错误视若无睹、习以为常。
当人们把身上的脓疮当作正常的时候,人们就会带着这个脓疮心安理得地过一辈子。老子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圣人不会犯思想认知层面的错误,就在于他们能够把自身的毛病当作毛病来对待。
也就是说,他们能够把自身思想认知中的犹豫、怀疑和不确信等,当作自身的弊病加以克制和改正。他们就是依靠这种方法,才使得自己不会犯思想认知层面的错误。
犹豫是一种病,怀疑也是一种病,不确信还是一种病。
要想自身不犯错、没毛病,就必须找到自己思想认知中的那些不犹豫、不怀疑以及确信之所在。
这就是老子所谓的不病之道,也叫做认知之道。
孔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说:“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人们提高自己思想认知的一般方法就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而不能有半点含糊和怀疑。
也就是说,人们必须做到:我确定我知道哪些东西,我也确定我不知道哪些东西,缺一不可。
人们手中有一千种不确定的东西,不如有一种确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