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相无相
简介
乡野村女vs深沉太子,重生,少年夫妻,宫斗成长,非典型火葬场,西汉背景。
文案
上一世的申容从山野小城走出,因天子权衡朝堂,被指腹为婚给了国朝太子,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原以为自此平步青云,开启甜蜜幸福的婚姻生活,却不想反是人生悲剧的开端。她的丈夫另有所爱;她的婆婆厌恶她没有见识;宫中奴仆欺辱她不得宠爱……最终她不得已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拱手让人,被赐与毒酒,含恨而终。-这一世重新来过,既然躲不开要嫁入皇室的命运,就起码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人宰割了。她将真实的自我完全收起,配合着宫中的每一个人,展现出最圆滑的一面,令上位者满意,下位者畏惧。她想,这一世就这么一直虚与委蛇地走下去,应该就能得到最好的结局了。
精彩节选
刘郢就从书卷中抬起了头。
他看起来也确实是困了,说话还边打了个哈欠,又示意申容坐到他对面。
难不成还打算和她聊两句?
申容甚是听话地坐了过去。
太子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却又奇怪地半天不开口。
申容被他看得也不慌,待裙摆调整好,先冷静地撩起了话,“殿下可是看书久了,困了?”
“有些。”
刘郢立即接话。
竟还真是等着她先开口。
她就伸手去拿案几上的水壶,给他杯中满上。
问,“殿下喜欢吃什么,我日后叫人送些来,吃了东西就不困了。”
刘郢放松了些坐姿,将手里的书卷也放下了。
“你当寡人缺你那几口吃的?”
这语气其实平淡,但是话听起来总觉得是被冒犯了。
堂堂国之储君,要什么得不到?还能靠着一个女人送过来?过道守着的几名宫奴都低着头,不由得伸长了耳朵去听后头的动静。
尽善更是直接探头过来,想要看看太子难得发脾气的样子。
申容轻轻一笑,“殿下自然不会缺吃的,可若是妾亲手做的,殿下必定不曾吃过。
妾就斗胆想献给您尝尝。”
“那怎么不自己送过来?”
他又迅速跟了句。
原来是为这事闹的别扭。
方才那话约莫就是想吓吓她,没成想吓不住,后来索性就直说了。
往前十年夫妻下来,申容也算是够了解刘郢的。
在帝后面前伪装和善得久了,总会有想要释放真我的时候,苏泓能得他多年宠幸,就是因为两个人自然地相处,没有身份压制。
后来的田婉儿只怕也如此。
她若想要得到刘郢的信赖,就只能也跟着这样做。
太畏惧了不行;太亲近了也不行。
初期选个恰好的程度,让两个人的对话变得轻松,如此方能最自然得当。
“殿下与妾定下婚事,天下人皆而得知。
妾若在此时就常伴您左右,难免遭人口舌非议。”
她的态度很是诚恳,脸上的笑在这时又俏皮了一些,“但若是您想让妾过来,妾就随宫女们一道。
这样就无人可知,无话可传了。”
“您说这法子可好?”
说这话时的语气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脸上的笑也仿佛让人掉进了蜜罐子里,惹得眼前人一阵迷糊。
毕竟是将来要同床共枕的人,就算理智知道是为利益结合,也还是会经不住偷偷注意,将她与旁人区别开。
可就算如此,过会刘郢也仍能维持好他久居人上的气势,装腔作势地冷笑了声,“怪道母后常念你聪慧。
我看却不是聪慧,是好耍小聪明。”
她不禁被逗得一乐,真是丈八灯台,照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论耍小聪明,谁耍得过他?
不论是觉得讽刺,还是笑话刘郢。
她这时的笑容里都是真心,连语气都是欢快的。
“那妾就当是殿下您夸我了。”
太子一皱眉,这下倒是真是被堵住了。
身前人咯咯笑了两声,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了。
话说到这里就行了,不可过多留念,留点空白只能让他更愿意琢磨自己。
她预备着起身告退,不料刘郢脸上的神情又忽然变得凝重了些,叫住她说,“上次你馋人果子的那个。”
话出口便收住了。
申容圆圆的杏眼之中闪过不可觉察的冰冷,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在。
她的语气回到了起初的客气疏离,柔顺地“嗯”了声。
就听刘郢说:“父皇将她赐与了我,待大婚后进宫。”
这天也干燥,窗外吹来的风将人脸侧双颊刮得生疼,顺带着也带走了她维持许久的笑容。
却不是为田婉儿到底还是要嫁给刘郢,而是为从前的自己。
现在看来,自己身上还真是找不出半点值得拉出来夸一夸的了。
不仅蠢笨,眼界还不开阔,除却一个刘郢,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天子意在提拔文臣,就不可能只提拔父亲一个人。
那必定是要拉起一群人,有他,也会有其他人。
而田婉儿的父亲田子士也是有名的大学士,皇帝自然不能轻视。
何况像刘郢这样一个听帝后话的人,若真是与田婉儿私会来的感情,又怎敢越过帝后,堂而皇之地纳做良娣?
她为何当时就想不到这一层?得知了消息以后就只会哭,在刘郢面前哭,在郑皇后面前哭,就是好不容易见了成帝一面,也还是哭。
哭来哭去的结果什么都改变不了,反惹人嫌。
直到如今重来一次,也还要由人亲口说出来,才能明白里头的定数。
“你是不悦?”
刘郢的神情中带着探究。
虽还不至于完全被这小丫头给迷上,但终于能看到她生了些不同的表情,有些意外,也有些窃喜。
到底是女儿家爱吃醋,还没成婚就听到这样的事,几个心里能快活?
“妾方才是在回想那娘子。
这几日学的东西多,总难记住东西,方才如何都想不起来,所以有些苦闷。”
“现在想起来了。”
她的脸上重现了笑意,柔声细语的,不见半点方才的迷惘。
“想起来如何?”
太子与她问。
她的语气甚是平和,还带了点点可见的温良,“妾那日瞧着她也面善,心中欢喜得紧。
今后若能作伴自然更好。”
作为正妻来说,这话已是典范中的典范,也彰显出储妃该有的大度。
就连守得最近的尽善都忍不住点头。
可刘郢却反而没表现得多满意,隔了半晌,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能这样想最好。”
申容这才起身行礼告退,未再多说一句。
刘郢为何会突然有些恼她自是清楚,不过是男人的面子挂不住罢了。
他毕竟还年轻,心气高,不如年纪大的那般懂平衡妻妾关系。
只有看到她人为自己所左右情绪,才能激起心中满足。
然而可笑的是——从前的申容正如他想要的那般,却反遭到他的嫌隙。
第5章一个野丫头,能有什么心机?
往天禄阁回来的路上天阴沉了一些,却迟迟不见落雨。
索性痛痛快快来一场大雨倒好,这样倒愈发让人心情也跟着沉闷。
申容还未完全踏入兰房殿,里头传来几声巨响,是有人砸了物件,力道还不小。
伴随而来的是女人隐隐的呜咽声。
宫人们脸上各个惶恐不安,就连站里头的几个大的也皆伏地不起。
她就停住了脚步,往立在门口的叔衣问,“发生了什么事?”
叔衣眉间的褶子堆成了一座小山,瞅了她一眼,快速且小声地回答,“是陛下动了怒。”
一句话代过,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申容也没有追问下去。
她默然躬身进入旁室,直等到里头的帝王拂袖大步离开,才安静往后室过去。
皇后身上的曲裾袍撕裂开几处地方,脸上泛着红肿,连发髻都散了好一些下来。
看来方才发生的事,不单单是砸东西那么简单了。
在申容从前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出现过帝后争执的画面,大场面上甚至还维持得甚好。
成帝纵然后宫美人众多,当年也独宠过鲁阳夫人一段时间,但郑皇后国母的身份从未有过动摇。
帝后之间相敬如宾的关系也是天下人皆知,如何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
值得天下之主不惜对一个女人动手?
还是这样一个母族势力强大的女人。
她停在了屏风后,先搜刮了一遍这一年发生的事。
太康四年,朝中文臣扎堆涌现,受天子迅速提拔,形成帝国朝廷新的局面。
而战后的太平年间,正是要与民休息,恢复经济之时,昔日并肩作战的几个武将势头褪去,不免被文臣压上一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真正的强者又岂会甘心俯首为臣?这一年最有名的事情,除了年末二皇子刘子昭三征益北全胜而归,再就是同一时间吴高侯因顶撞帝王而被刺杀于家中了。
而这吴高侯又正是郑皇后父亲生前得意部下。
早年郑皇后被敌军俘虏,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算算日子虽还有几个月事发,尚且遥远。
但这样的事总不能是突然的,很早之前就埋下了因也说不准。
帝后今日的争执,难说就不是为吴高侯而起。
她便轻轻靠近,在皇后身后的软席上跪坐下。
动作虽轻,但锦缎摩擦,总会有些动静,示意着有人进了来。
郑皇后扭头看了她一眼,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收去,吩咐她退下。
“娘娘,这时候您若让我出去,我如何能安心?”
她暗自再靠近一些,颇为大胆地捻起了郑皇后身后掉落的散发,想要替她绾好。
身前的人就如预料中一般迅速退后,将长发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