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男朋友创业,他满脸宠溺说要送我一家公司。
我信以为真,任由他把我的名字填在法人一栏。
后来公司出事,我锒铛入狱,他却毫发无损。
为了弥补我,他说等我出来,一定会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
可我替他坐了五年的牢,再出来时,他却将一个娇怯的女实习生护在身后,冲我怒声道:
“你有什么冲我来,别朝她撒气。”
1
我出狱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阳光很明媚,晒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监狱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
我抬手遮住阳光,毫不意外看到门口停着的一辆豪车,以及车前站着的熟悉身影。
数年来不见天日的阴霾,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几乎消散了个干净。
“阿驰!”
我满心甜蜜,飞奔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傅闻驰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眼圈微红。
“颜颜,这五年辛苦你了。”
我怕他心里又愧疚不开心,所以连忙道:
“害,多大个事!”
“这几年我在里面过得很不错呢,大姐头们都可照顾我了,每周二吃猪肉炖萝卜都会把肉挑给我吃……”
我大大咧咧说到这里,却见傅闻驰的脸色似乎更不好受了。
于是赶紧止住话头,笑呵呵道:
“好了,别傻站着了。今天是好日子,你快请客,带我去吃好吃的!”
傅闻驰立刻点头,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坐上副驾,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座椅是真皮的吧?行啊傅闻驰,几年不见,你这回真成总裁了,都开上豪车了。”
“啧啧,这么好的车得多少钱啊——咦?等等,这是什么?”
副驾台上放着一对小鹿车饰,粉嫩可爱,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我转头捶了一下傅闻驰,由衷赞叹:“阿驰,你现在都这么上道了?为了接我,还专门给车里放置这么可爱的东西!”
顿了顿,我又嗔怪道:
“就是有点粗心了,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喜欢粉色!”
那对车饰下方,还贴着可爱的贴纸:
小仙女专用座。
我欣赏了片刻,嫌弃道:
“还有这个贴纸,也有点浮夸了。阿驰,你记得换一个。”
说着,我转过头,加重了语气:
“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傅闻驰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突然伸手,将贴纸撕了下来,说道:
“抱歉颜颜,我忘记你不喜欢这种东西了。”
他的语气和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可我却沉浸在自由的喜悦里,没有发觉。
汽车很快行驶到了一座饭店。
他带我进入包厢,点了几个菜,然后将菜单递给我:
“颜颜,还有没有想吃的?”
我吃了五年不见荤腥的牢饭,本来想着出狱后第一顿一定要把大鱼大肉吃个爽。
可看着菜单上我看不懂的外文,以及周围陌生的环境,突然就有些拘谨了。
我摇摇头,把菜单重新递回给傅闻驰。
好几年前,我还在陪傅闻驰创业的时候,他也经常说要带我吃顿好的犒劳我。
说是吃好的,其实也就是去楼下小饭馆点几个菜,加两瓶啤酒。
几十块钱的菜,我们也能吃的很开心,满面红光。
后来他的小生意渐渐做大。
他在夜里拥着我,带着哭腔说,要是没有我,他也一定不会创业成功。
所以为了感谢我,他的第一家公司,一定要冠上我的名字。
于是他在公司法人那栏,填上了我的名字。
其实我不傻,我读过大学,懂得法律,知道作为公司法人,应当承担什么。
可是我相信傅闻驰,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想他不会害我。
可没想到,公司还是出事了。
我作为法人,被判了五年。
而他却毫发无伤,撇了个干净。
入狱前,他流着泪,说对不起我。
他说,等我出来,就和我结婚。
就这一句话,硬生生让我撑过了那五年。
如今他也东山再起,新公司开的如火如荼,是当之无愧的商界新秀。
一切苦难似乎都熬过去了。
2
就在菜上齐的时候,傅闻驰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便匆匆拒接。
我有些诧异:
“谁啊?刚才在车上就一直听到有消息,如果实在有急事你就接吧。”
傅闻驰冲我笑了笑,却明显带了些勉强。
“没什么,快吃吧。”
我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刚准备夹菜,他的手机却又“叮”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电话打来。
这次,他没有再拒绝。
而是站了起来,连个招呼也来不及跟我打,就匆匆出门去接电话。
我贴在门板上,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呢?”
“我都说了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你怎么总这么让我不省心?”
电话那头似乎有哭腔传来。
傅闻驰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了,我马上就过去。”
他又柔声安抚了几句,等到电话那边的哭声渐渐小了,才挂了电话。
等他推开门回到包厢时,我早已在位子上坐好,还给他盛了一碗汤。
我冲他笑了笑: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傅闻驰却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犹疑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抱歉,颜颜。公司突然有急事,我得马上回去处理。”
我偏过头,语气依然平静含笑。
“什么急事啊?连吃个饭都没时间。”
傅闻驰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公司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软了语气: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我不怪你。”
我打断他,将盛好的汤递过去,轻声道:
“只是阿驰,这是我出狱后的第一顿饭,你真的不打算陪我吃吗?”
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动摇。
可就在他伸出手,想要从我手里接过那碗汤的瞬间,手机又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语气带了些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急切。
“抱歉,我是真的有事。账单我已经买过了,你先自己吃。等下次,我再补偿你。”
他不再多说,转身大步离开了。
我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底漫上一阵悲凉。
补偿我?
可是五年前,我入狱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看着满桌精致的菜,突然觉得反胃极了。
出来后的第一顿饭,我最终一口也没吃,就离开了。
3
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心里也说不清是何种滋味。
这个世界变化发展的太快,我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被落下很远。
其实何止是这个社会变得陌生。
就连我曾经最亲密的人,我心甘情愿替他去坐牢的男人,如今也陌生的让我害怕。
也许我从不该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他身上。
我摸了摸衣兜,掏出来一张纸。
上面写着一串地址。
那是我出狱前,同牢房的大姐郑重交给我的。
她说如果我出去后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了,那么这里将会是我的退路。
我捏紧那张纸条,心里忽然有了底。
至于傅闻驰,则是在第二天下午才联系我的。
他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愧疚:
“对不起颜颜,公司的事有点棘手,所以一直忙到现在。你现在在哪?”
我说出了一个地址,而后明显听到傅闻驰的呼吸一窒。
他匆匆赶过来,皱眉将我从那片废墟上拉了起来。
“你在这鬼地方待着干什么?”
我冲他笑了笑,语气平静:
“没什么,不小心迷路了而已。”
原来他不记得了。
这是我们曾经的家啊。
那时候傅闻驰还在创业初期,整天焦头烂额。
我们就住在这儿的廉租房里,他总是很认真的对我说:
“颜颜,我以后一定会在市中心,买套江景房给你。”
可是江景房没住上,我就进了牢房。
五年过去了,这片廉租房早已经被拆迁,只留下一片还没来得及建设的废墟。
而傅闻驰,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我似乎有些郁郁,他猛地拍了下脑门,歉然道:
“瞧我这记性,居然忘记告诉你新家的位置了,差点害你没地方住。”
他拉起我的手,带我坐上车,然后驶向了一个地方。
是A城的市中心。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数栋住宅楼临江而立。
傅闻驰带着我进入了小区。
从电梯出来,他煞有其事地让我闭上眼睛,然后牵着我,走到了房门前。
他说:
“颜颜,我做到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紧握着他的手,心里既忐忑又期待。
房门打开了。
我听到傅闻驰失声道:
“你怎么会在……”
一道娇娇怯怯的声音响起:
“傅总,我东西落在这里了,所以才回来取的。”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柔软单薄的女人。
她上身穿着明显宽大的男式白衬衫,下身却什么也没穿,一双玉腿就那样外露着。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嗓音有些轻颤: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有客人要来,我马上走。”
和昨天傅闻驰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一模一样。
4
我偏过头,语带调笑:
“傅闻驰,你能耐了啊,背着我养小三就算了,还带回家给我这个‘客人’看啊?”
他有些慌乱,急急说道:
“颜颜,你听我解释,温瑶是我公司的实习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昨天加班太晚,打不到车回家,我才带她回来住了一晚。”
真是……好蹩脚的借口。
说完,他又冲着对方道:
“温瑶,你拿完东西就赶快走吧。”
温瑶的眼圈立刻红了,却状似倔强地咬了咬唇。
她低下头,匆匆要往门外走。
“站住!”
傅闻驰突然喝了一声。
温瑶回过头,湿润的眼睛看向他。
“你就穿成这样出去?”
“昨晚弄成那样,衣服洗了,还没干……我只好先穿你的衣服了。”
温瑶小声解释,脸却红成一片。
傅闻驰的声音染上一丝薄怒:
“衣帽间不是放了几套女士衣裙吗?自己不知道换?穿成这样出门也不怕不安全?”
温瑶飞快地瞥了我一眼,低头道:
“对不起傅总,我下次注意。”
说完,她便挪着碎步含羞带怯去了衣帽间。
我简直要气笑了。
“傅闻驰,你这总裁当得也太平易近人了。这地方不像是你家,倒像是收容所一样。”
“你刚才说‘我们的家’?我看不用了,我虽然不是什么讲究人,但是也怕染病,就不打扰了。”
说完,我扭头欲走,他却拽住了我,脸色铁青:
“乔喻颜,你什么意思?有必要说这么难听的话吗?”
“温瑶只是昨晚淋了雨才会穿我的衣服,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一把甩开了他。
“我不信任你?”
“我出狱后第一天,你被一个电话叫走,一直失联到第二天。”
“说带我来我们的家,打开门却有个女人穿着你的衣服站在客厅。‘公司的事有点棘手’?这种借口亏你想的出来!”
“傅闻驰,你教教我,怎么信任你?”
他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哐啷——”
瓷片碎裂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扭过头,看到温瑶站在走廊拐角处,茫然无措地道歉:
“对不起傅总,我不是故意打碎这个花瓶的。”
“对不起乔小姐,我跟傅总之间——真的没什么的,我不会插足你们的……”
她说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