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肝癌作为一种消化系统中的恶性肿瘤，其发病率和死亡率长年居高不下。近年来，我国在肝癌的规范化诊疗方面取得了显著进步，临床治疗成果丰硕。转化治疗领域发展迅猛，多药联合方案及新型治疗方式在持续探索中不断完善。在国际肿瘤学术舞台上，中国的声音愈发响亮，充分展示了我国在肝癌诊疗领域的雄厚实力与长足进步。
【医悦汇】特别邀请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的郝纯毅教授做客对话大咖栏目，为我们深入解读2024年肝癌领域的研究进展，剖析未来肝癌外科诊疗的发展方向，以供业内交流与学习！
访谈专家
郝纯毅
▶ 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国际合作部主任，大外科常务副主任▶ 北京大学肿瘤医院软组织和腹膜后肿瘤中心主任，肝胆胰外二病区主任▶ 英国卡迪夫大学名誉教授▶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胰腺癌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 中国医促会软组织肿瘤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胃肠神经内分泌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医促会肝癌专家委员会秘书长▶ 中华医学会外科学分会胰腺学组委员▶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常务理事▶ 中国国际医学交流与促进会常务理事▶ 北京市高层次创新创业人才支持计划领军人才▶ 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医悦汇：您认为2024年在肝癌领域有哪些重要的研究值得去关注？
郝纯毅教授：在过去的七八年里，自仑伐替尼引领靶向治疗时代开启以来，免疫治疗也不断取得突破，肝癌领域每年都有新的进展，这些进展不仅改变了肝癌的治疗模式，还重塑了相关学科在肝癌治疗中的地位。
2024年，肝癌领域最突出的进展无疑是免疫治疗带来的。尤其是双免疫治疗进入肝癌治疗领域后，新的临床研究数据不断涌现，揭示了双免疫治疗与靶向治疗、化疗药物等结合的巨大潜力，为特定肝癌患者提供了新的治疗选择，也为原本一线治疗后缺乏有效后续治疗手段的患者带来了希望。此外，过去一年肝癌领域还有几件值得关注的新情况。
首先，一批年轻医生和科学家在肝癌领域崭露头角。在ASCO、ESMO等国际会议上，无论是发言、壁报还是交流，从入选数量到年轻人的积极参与度，都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其次，我国肝癌领域逐渐走向国际舞台，这是从肝癌患者大国迈向肝癌研究和治疗强国的必然转变。2023年已初现端倪，而2024年在国际性大会上，关于肝癌的临床研究，70%、80%甚至90%以上都来自中国，包括新的药物研究、治疗方式探索以及多学科协作治疗模式转变带来的新成果，这些都至关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民族医药企业大批量强势进入肝癌领域。如恒瑞、百济、齐鲁等企业，在双免疫药物临床研究开展以及临床实践数据获取方面，都拿出了亮眼的成绩。在樊嘉院士等领袖人物的带领下，年轻医生们拿出具有临床应用前景的数据，民族医药企业也不断涌现，我国在肝癌领域正逐渐展现出强国姿态。
在过去一年，借助药物高效低毒的优势，肝癌治疗模式更加聚焦于局部与全身的结合。全局治疗即全身治疗，局部治疗则包括外科手术、消融治疗、TACE、HAIC等区域性或局部治疗方式。这种局部 - 全身（local - systemic）治疗模式将在未来肝癌治疗中不断巩固，且会有越来越多的临床研究和数据证明，这是一种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较为理想的治疗模式和不同治疗方式的组合。在药物高效低毒的背景下，我们正逐步实现局部与全身的紧密有机融合。
医悦汇：您如何看待未来肝癌外科诊疗的发展方向，您认为会有哪些新兴的技术或者潜在的突破点？
郝纯毅教授：对于肿瘤，包括肝细胞肝癌而言，单纯依赖局部治疗往往难以取得突破性成果。在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靶向治疗以及免疫治疗出现之前，肝癌治疗长期停滞不前，缺乏根本性转变，关键就在于我们主要聚焦于局部治疗，而缺乏有效的全身治疗手段。
仑伐替尼及其所代表的靶向治疗的出现，以及后续与免疫治疗的结合，为肝癌治疗带来了百年未有的高效低毒方案。正是在全身治疗与局部治疗相结合的模式下，肝癌领域才迎来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种变局绝非仅仅是治疗方式的简单转变，它在根本上改善了患者的预后和治疗效果。以往许多只能进行姑息或支持治疗、难以治愈的患者，在靶免治疗时代，奇迹频发，不同医生手中都有诸多这样的案例。这充分说明，我们绝不能仅仅局限于局部治疗，而应将局部治疗与全身治疗紧密结合，且以全身治疗为主导。
如今，我们已迈入肝细胞癌全局治疗时代，全局治疗包含两个层面：其一，“全”代表全身治疗；其二，“局”代表局部治疗。只有将全身治疗与局部治疗密切结合，才能将肝癌治疗推向新的高度。
在药物治疗方面，尤其是在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领域，我们目前单个治疗的有效率大约在10%左右，很少超过20%。然而，当靶向治疗与免疫治疗相结合时，有效率可以显著提高，达到30%至40%。在评估缩瘤效果时，我们不仅关注完全缓解（CR）或部分缓解（PR），还包括任何肿瘤缩小和肿瘤标志物降低的情况。在这种更广泛的缩瘤定义下，缩瘤率可能不到30%，但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能达到70%至80%。这不仅是展望，更是现实。
当缩瘤率能达到70%至80%时，许多患者有可能成功实现从不可手术到可手术的转化。这种转化的关键在于，即使肿瘤没有缩小30%，只要略微缩小并避开重要结构，如血管、胆道、肝门等，就有可能安全地为患者实施手术。成功的R0手术切除，为患者提供了潜在的治愈机会。因此，局部与全身治疗的结合，将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之一。
全身治疗将包括新的靶向治疗、新的免疫治疗，以及从单靶点药物向双靶点或多靶点药物的转变，从单通路药物向多通路药物的演进。
此外，我们建议未来在双免疫治疗以及不同靶向治疗药物的组合方面进行新的尝试，这将不断带来新的数据。临床实践和新研究数据均表明，这一方向具有良好的临床应用前景，有望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提升肝癌患者的治疗效果，包括生活质量和生存期。因此，药物治疗无疑是未来的一个重要方向。
另一方面，局部治疗，尤其是消融治疗，在减少损伤和降低肿瘤活性方面具有显著优势。各种消融技术，包括纳米刀消融、射频消融、微波消融、激光冷消融和热消融等，都有可能发展出更易接受且缩瘤效果更好的新方法。在全身治疗取得重大进展的背景下，这些局部治疗方法将取得更好的治疗效果。例如，对于早期肝癌患者，局部消融完全有潜力成为首选治疗方案，因其具有更微创、更安全、更强的操作可重复性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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