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心上人布了五年的棋局,而我却是他最重要的一环,在他准备收网时,殊不知我入局只为复仇

筑梦文学 2023-11-29 15:49:22

再次见到方逐尘,是在将军府。

他是无往不胜的大将军,我为青楼舞姬。

男人装似无意般,目光落在不远处。

「乐姑娘,酷似方某的一位故人。」

我扬起朱唇,敛去眸中情绪。

「将军怎知,奴家不是那位故人?」

他眸光苍凉。

「斯人已逝,万般往事随风去,乐姑娘莫要沉湎过去。」

听完,我笑得花枝乱颤。

方逐尘啊,放不下过去的人,当真是我吗?

1

我端坐在一面铜镜前,云翳正在为我描花钿。

寥寥几笔,一朵正红色莲花便落在额间。

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镜中女人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云翳黑眸沉沉,似是看得出了神。

我勾唇一笑,抚上发间的步摇。

「美吗?」

男人别开目光,淡淡道:「美不美,得闽朝那位大将军说了算。」

是了。

若是方逐尘不喜,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可骁勇善战、洞察人心的大将军,又岂会轻易被美色迷了心智?

我贴近他,将雪白的手搭上云翳的墨绿色长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若是七公子喜欢,那也是值当的。」

男人拍开了我的手,语气不悦。

「乐非,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我无趣地退开。

这家伙,完全不受诱惑啊。

午后天色沉沉,下了好大一场雪。

从醉月楼行至将军府,莫约小半个时辰。

我与一众舞姬到抵达时,大氅上已积了厚厚一层雪。

管家将我们带入内院,商议好流程,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前来通知众人去献舞。

丝竹声起,舞步灵动。

轻薄红纱间,是女子可人的容颜。

宴席上,觥筹交错,谈论的不是诗词歌赋、国家大事。

而是今日纳了几房妾,昨日又赌赢了多少银钱。

好一派乌烟瘴气的局面。

一舞毕,我抬眸,媚眼如丝地看向高台主位之人。

男人坐得挺拔,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比起五年前,多了些冷冽的味道。

我险些失了神。

这位大将军,竟是像极了阿伍。

突然,一道淫笑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方将军,醉月楼的姑娘千金难买。今日有幸见得,不如让她们留下来作陪?」

「顾大人这是把将军府比作青楼?」

方逐尘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

猥琐男子当即下跪。

「下官不敢!」

离开宴客厅,我在将军府晃悠一周,终于找到了云翳所说的那颗梅花树。

听闻,方逐尘甚是喜欢这棵树,每日都会来此地瞧上一眼。

雪压弯了枝头,朵朵红梅点缀其间,美得摄人心魄。

我抬手,想为它拂去积雪。

「住手!」人未至声先到。

夜色中,走来一个黑袍黑眸男人,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将军。」

我欠身,虚虚行了个礼。

方逐尘像是没听见,绕着梅花一周细细查看后,才将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处?」

我低垂着头,声音清脆。

「奴家是醉月楼的乐姬,风雪太大,因此失了方向……」

男人似乎是相信了我这套说辞,撂下一句「跟上来」,便抬步向前。

我被远远落在身后。

跟着他行至府邸牌匾处,借助烛光,方逐尘的目光落在了我眼下的那颗泪痣上。

他蹙起眉头。

「乐姑娘不是中原人?」

我是柔然族与汉族混血,眉眼间比汉人多了几分深邃,自然容易辨认。

而中原人,向来是厌恶柔然一族的。

我紧了紧身上的薄纱,字正腔圆道:「奴家无父无母,自幼长在京城。」

方逐尘没再追究,似是出了神。

「乐姑娘,酷似方某的一位故人。」

我勾唇,笑的灿烂。

「将军怎知,奴家不是那位故人?」

「她没有姑娘身上的烟尘气。」

我一愣。

是了,在烟花之地浸染五年,举止中多少沾了些轻浮。

见我不说话,方逐尘继续道:「斯人已逝,万般往事随风去,乐姑娘莫要沉湎过去。」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他是认出了我,还是没认出我?

可这天太冷了,我衣着单薄,又患有寒症。

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于是,两眼一闭,我便晕了过去。

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迷迷糊糊间,有人将我抱上了马车,裹上厚实的狐裘,车轱辘滚了好远。

2

我是被鼻尖浓重的药味儿熏醒的。

夏里坐在床头,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这药极苦,吃半罐蜜饯都压不了嘴里的苦味儿。

「姑娘,醒了就睁眼吧,这药断不得。」夏里推了推我,颇为无奈道。

我不动,打算装睡到底。

直到,沾了药汁的勺触上了我的唇。

「夏里!你拿开!」

我惊恐地向后挪动无力的身子。

见状,夏里搁下手中的药碗,凑在我耳边神神秘秘道:「姑娘若是愿意喝药,我便将我新做的那支簪花给你。」

那是一支梅花簪花,夏里非常宝贝,我曾讨要多次她也不愿给我。

那簪花实在太漂亮了,上面的梅花栩栩如生,通体呈透明正红色,像是为我量身打造一般。

我一鼓作气,把药喝了个干净。

也顾不得吃蜜饯了,当即伸出手。

「给我簪花!」

夏里拍开我的手,抿唇一笑。

也就是在此刻,云翳进来了。

他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

「昨日是方逐尘送你回来的,你任务完成得很好。以后,多制造机会与他接近,待时机成熟,便杀了他!」

我点头,笑着调侃。

「七公子昨夜莫不是跟楼里的姑娘春风一度去了,怎的像被吸干了阳气般?」

「乐非!」

云翳呵斥一声,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拂袖离去。

一转头,夏里正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姑娘,别气云大人了,他……」

我问:「他怎么?」

夏里:「他……挺好的。」

「哦。」

云翳人确实不错,当初是他在死人堆里挖出了我,又费尽心力将我救活。

他是个外冷内热、嘴硬心软的人。

而我也为他效力了五年。

说到底,不过一场交易罢了,我不欠他。

可直到不久后,我才知,夏里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雪停了,我决定带夏里去布庄买几身衣裙。

她如今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应该是爱美的时候。

可少女却摆手,像个小大人,道:「衣裳够穿保暖便好,姑娘不必破费,即使现在样式再新颖流行,过几年还是会过时。」

少年老成,这词形容夏里十分贴切。

捡到她时,她瘦弱极了,但做事利落,从不会给人添麻烦。

以至于很多时候,她更像是年长的那个。

3

好说歹说给夏里买完几身衣裳,出来时,又遇上了方逐尘。

男人身着白色长袍,配云纹腰封,像是天山上高不可攀的雪莲。

我上前,向他行了一礼。

「方将军。」

男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我。

他颔首,思虑一番轻声道:「如今局势动荡,乐姑娘若赚足了银钱,便早些离开京城,寻个安生处过日子。若没赚够,只管去将军府取便是。」

看着他正经的脸,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被他道轻浮,那我不如大胆些。

我伸出纤细的手指,抵上方逐尘的胸膛,勾唇轻笑。

「若我要的不是银子,而是将军的心呢?」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黑曜石般的眸子定定看着我。

在他即将开口时,我打断了他。

「玩笑话,将军莫要当真。」

方逐尘眸光暗淡下去。

后来,我总是想起这件事。

当时的自己,为何不敢看他反应呢?

大概是,不愿再尝一次被拒绝的滋味儿。

五日后,方逐尘又出征了。

听闻,是圣上让他出兵岭北,夺回柔然族攻占的城池。

他走了,我便乐得自在。

每日吃吃喝喝,一转眼,小半个月便过去了。

方逐尘回京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珍宝阁为夏里挑生辰礼物。

本以为他们要打小半年的仗,可方逐尘半月便班师回朝了,即便他是天降战神,也不该如此迅速。

其中的猫腻我想不出,只知,闽朝大约要变天了。

将此消息告诉云翳时,他也一怔。

随后让我待在醉月楼,不要外出,他去探查闽朝局势。

于是,我干起了跳舞的老本行。

醉月楼真是个好地方,让来来往往的客人醉生梦死、醉死又梦生。

三日后,这里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方逐尘着一身黑蓝色长袍出现时,我突然有些无措。

我这模样,好像过分狼狈了。

即使曾经我们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模样。

安远王穿着明黄色的褂子,招呼众人落座,方逐尘坐于他右手边。

那是赏舞的最佳位置。

我穿着去将军府那日的衣裳,头戴夏里送我的簪花,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

期间,方逐尘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眼下的泪痣上,像是要把我看穿。

曲终,安远王率先鼓了掌。

「好!乐姬当真舞技惊人。」

「是啊,王爷慧眼!」附和声随之响起。

众人喜笑颜开,唯有方逐尘,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我掩唇一笑,「王爷谬赞。」

安远王目露精光,阳气不足的脸上因激动带着红润。

「不知乐姬能否赏脸,到府上为本王跳一支舞?」

安远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权势滔天,及其爱好美色,听闻在塌上虐杀过不少良家女子。

前些日子,他几次三番想要我,都被云翳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如今,楼主云翳不在,他倒是寻了个好时机。

我面露难色,维持着脸上笑意,内心却恨不得把这老色鬼千刀万剐。

「王爷知晓,醉月楼里的姑娘,一向卖艺不卖身的。」

闻言,安远王顿时不悦,他板着脸,大着两个鼻孔出气。

「你们醉月楼好大的架子!」

4

夏里见状,连忙走了上来,僵硬地笑着,声音还有些颤抖。

「乐姬是醉月楼的招牌,不方便接客。王爷可以挑挑楼里的其他姑娘,各个都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

听着听着,安远王眼底再次冒出精光。

「那便要你吧。」

夏里生了一双丹凤眼,鹅蛋脸,是标准的美人儿。

我皱眉,及时喝止她。

「夏里,下去!」

她却倔强地挡在我身前,不肯让步。

我正想强硬地拉开她,方逐尘却陡然飞身上前。

男人搂住我的腰,炙热的呼吸打在我白皙的脸上,落下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我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胸腔,大脑一片空白。

五年前,这种场景我梦到过无数次,真正发生时,我的呼吸还是有些紊乱。

方逐尘攥紧我的手,掌心出了一层薄汗,黏黏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远王。

「在下对乐姑娘一见倾心,望王爷成全。」

闻言,众人惊疑不定目光在我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似乎不明白,一向不近女色的方将军怎会突然有了心仪的女子,更何况这女人还是个烟花之地的舞姬。

回过神来的安远王皱紧眉头,颇为恼怒道:「方将军昨日带着柔然公主凯旋时,不是对圣上说非她不娶?怎的今日心仪的又换了人?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这关系到两国交好,将军可要慎重。」

一时间,众人脸上写满了好奇,自以为低声地谈论着。

「听闻方将军不近女色,看来传言不实啊。」

「昨天公主,今天舞姬的,他方逐尘倒是懂女人心思的。」

「哎,这乐姬要是真进了将军府,少不了受那柔然公主的折磨,他们族的人可是剽悍得很!」

我全身血液冰凉,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感。

是了,我与他的联系五年前便斩断了,又何必自作多情。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说的怕就是此情此景了。

方逐尘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也不解释,只道:「王爷慎言。」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离开了这处荒唐地。

第二日,我带着夏里出去采买物资。

当今局势不明,粮油都是硬通货,多囤些总是好的。

刚从一家香料铺子出来时,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不像是中原人。

我立即就想到了昨日安远王提到过的柔然公主。

昨日之事闹得大,她想必也知晓了,要找人除掉我也说不定。

我寻了个理由,让夏里回醉月楼找云翳。

自己则孤身一身去引开他们。

好在,人数不多,只有三名壮汉。

我站在三人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漫不经心道:「你们是谁的人?」

三人突然向我发起攻击,招招狠辣。

「死人不必知道那么多!」

好在我早有防备,立马取出腰间的匕首迎了上去。

壮汉打法凶狠,刀刀致命,像是皇室豢养的死士。

三人包围着我,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口子,血溅到了眼睫上。

有几分疼。

看来是我近些年日子过得太好了。

我勾起一个嗜血的笑,飞身迎了上去。

「想要我的命,那便下地狱去取吧。」

不多时,三名杀手齐齐毙命,我身上也多了十余道伤口。

我挑开他们胸膛处的衣物,腾蛇图案显示出来,是柔然那位公主无疑了。

回醉月楼的路上,正好遇上前来的寻我的云翳。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了?」

「夏里,死了。」

我愣在原地,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有些耳鸣。

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有两批人呢!

5

夏里确实是死了。

她的尸身上,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眼被挖了,四肢被砍了,连个全尸都未留。

云翳说,她是被扔在醉月楼门口的。

他没有遇上前去寻他的夏里,答案不言而喻。

少女昨日的笑声犹在,终究多了几分孩子气,她说:「我不嫁人,我要守着姑娘一辈子!」

我无声啜泣,只恨自己思虑不够周全。

收拾好情绪,我提着剑,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将军府。

我乐非这儿,断没有任人欺辱的道理!

行至方逐尘跟前,我冷眼看他。

「柔然那位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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