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乌克兰人把亚努科维奇选上台的时候，可能都没想到，这个来自东部顿涅茨克的总统会在未来引发如此大的争议。

亚努科维奇是个典型的“草根逆袭”人物，年轻时因为打架进过监狱，后来靠着顿巴斯地区寡头集团的支持一步步爬上权力巅峰。

他上台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跑到莫斯科签协议，把俄罗斯黑海舰队在克里米亚的驻扎权延长了25年，换来了便宜的天然气和俄罗斯的经济援助。

那时候他说，乌克兰要走“不结盟”路线，既不加入北约也不彻底倒向欧盟，而是要在俄罗斯和西方之间搞平衡。这话听起来挺有道理，毕竟乌克兰东部亲俄、西部亲欧，两边都不得罪才能维持国家稳定。

但现实往往比理想骨感，亚努科维奇嘴上说着平衡，身体却很诚实地往莫斯科靠。2013年11月，他突然宣布暂停和欧盟签署自贸协定，转头就和俄罗斯签了150亿美元的贷款协议。

这下子基辅的独立广场炸锅了，几十万年轻人举着欧盟旗帜上街抗议，把广场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拍到反对派在现场发美元现金，美国副国务卿纽兰甚至亲自到基辅给示威者送饼干。亚努科维奇一开始还想硬扛，派“金雕”特种部队镇压，结果死了上百人，事情彻底闹大了。

2014年2月22日那个寒冷的凌晨，成了乌克兰历史的转折点。亚努科维奇带着几个亲信仓皇逃离总统府，先跑到哈尔科夫见当地寡头，接着坐俄罗斯的直升机直奔莫斯科。

等乌克兰议会反应过来，总统府早就人去楼空，连警卫都跑光了。反对派趁机接管政权，宣布亚努科维奇是“叛国者”。这时候俄罗斯出手了，3月份克里米亚公投入俄，4月份顿巴斯武装和政府军开战，乌克兰一夜之间丢了领土、陷入分裂。

当年把亚努科维奇赶下台的人里，有个叫帕夫柳琴科的基辅市民。他2013年底在独立广场振臂高呼，觉得赶走亲俄总统就能让乌克兰拥抱欧洲。

可到了2025年，这个瘸着腿的中年人窝在防空洞里啃高价面包时，肠子都悔青了。他亲眼看着当年一起抗议的伙伴死在俄乌战场，自己虽然躲过了征兵，但日子过得比老鼠还惨，白天躲空袭，晚上摸黑找吃的，超市里牛肉价格比战前涨了五倍，连抗抑郁药都得省着吃。

这种故事在今天的乌克兰比比皆是。家庭主妇安娜记得，2022年俄军刚打过来时，她和丈夫还能在防空洞里互相打气。可现在战争拖到第三个年头，基辅街头到处都是沙袋和铁丝网，空袭警报成了日常背景音。

她得了严重的焦虑症，听到飞机声就往床底下钻，女儿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联合国数据显示，乌克兰已有370万人流离失所，590万人逃到国外，很多孩子还没长大就死在炮火里。

正是这种看不到头的苦难，让不少乌克兰人开始重新打量亚努科维奇。虽然当年大家都骂他是“乌奸”，说他延长黑海舰队驻扎权是卖国，说他给俄罗斯当傀儡，可仔细想想，他执政那四年至少没打仗啊！

2010-2013年乌克兰GDP年均增长4%，首都基辅的咖啡馆里坐满中产阶级，顿巴斯矿工虽然工资不高但饭碗稳定。哪像现在，工厂炸成废墟，农田埋满地雷，年轻人要么死在战壕里，要么躲在欧洲刷盘子。

现在看来，亚努科维奇的政策确实问题不少，他搞的“地区党”把政府职位塞满亲信，天然气交易里猫腻重重，西部民众觉得他偏袒东部俄语区。

但话说回来，他至少维持住了表面平衡，既从俄罗斯拿廉价能源，又和欧盟眉来眼去。2013年他跑去布鲁塞尔谈判，差点就和欧盟签了自贸协定，要不是莫斯科开出150亿美元的天价筹码，说不定乌克兰真能左右逢源。这种走钢丝的本事，现在的泽连斯基政府可学不来。

历史有时候挺讽刺。2014年亚努科维奇逃跑时，乌克兰议会422票赞成罢免他，连他自己的党羽都反水。可十年后再看，他当年警告的“国家分裂”预言成真，他试图维持的俄乌关系彻底崩盘。

更荒诞的是，当年美国拼命支持乌克兰亲西方，结果送来的不是民主繁荣，而是M1坦克和贫铀弹。2025年泽连斯基突然改口说愿意停战，但北约要先把现有领土纳入保护，这话听着就像输红眼的赌徒最后加注，连乌克兰老百姓都不信能兑现。

当然，说乌克兰人集体怀念亚努科维奇也不准确。东部俄语区可能觉得他够意思，但西部利沃夫那些举着欧盟旗帜的年轻人，至今还觉得他是叛徒。

真正的变化在于，持续十年的动荡把老百姓的耐心耗光了。战前骂亚努科维奇腐败的人，现在看着自家被炸成废墟，会嘀咕“贪点钱总比挨炸弹强”；

当年喊着要加入欧盟的市民，如今在波兰难民营刷厕所，反而羡慕起2013年虽然不富裕但安稳的日子。这种心态在顿巴斯前线更明显。

有个退伍兵在网上发帖说，2014年他们高喊“荣耀属于乌克兰”夺回顿涅茨克机场，现在那里早成了俄军堡垒。他后悔当年太热血：“要是亚努科维奇没被赶走，俄罗斯或许不会动手，兄弟们也不用填战壕。”

这种说法虽然忽略了克里米亚的历史渊源，却反映出普通士兵的疲惫，他们打了三年仗，发现西方援助的武器救不了房贷和孩子的学费。

回头看看亚努科维奇当年的选择，确实藏着乌克兰悲剧的伏笔。2014年他如果没逃跑，而是像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那样请俄军维稳，或许能保住政权，但也可能让乌克兰提前变成战场。

他选择流亡莫斯科，客观上给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递了借口，可要说俄乌冲突全是他引发的，那也太抬举他了，北约东扩、民族矛盾、能源博弈这些结构性问题，早就把乌克兰架在火堆上了。

如今的乌克兰人就像站在十字路口：往前是看不到头的战争，往后是回不去的和平。有人翻出亚努科维奇2013年的演讲，发现他当年警告“倒向西方会引发灾难”的话竟一语成谶；

也有人翻旧账，说他2014年2月22日不该坐俄军直升机逃跑，害得国家群龙无首。但更多普通老百姓没精力纠结历史对错，他们只想知道明天面包会不会涨价，空袭警报什么时候能停。

这种集体心态转变，连西方媒体都注意到了。路透社最近采访基辅市民，发现超过六成的人支持谈判停战，三成的人直言“不管谁执政，能结束战争就行”。

这种实用主义态度，和2014年广场上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当生存成为头等大事，意识形态之争就显得矫情，亲俄还是亲西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菜市场能不能买到土豆，孩子上学路上会不会挨炮弹。

亚努科维奇本人现在躲在莫斯科郊外别墅，偶尔接受采访还说想“拯救乌克兰”。可老百姓早看透了政客的套路，当年他喊着“十年进全球20强”的口号上台，结果留下个烂摊子；现在泽连斯基打着“加入北约”的旗号，却把国家带进战争泥潭。

乌克兰人开始明白，大国博弈里小国根本没有选择权，所谓的“民主自由”填不饱肚子，而“稳定”这个最朴素的愿望，反而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站在2025年回望这场持续十年的动荡，最讽刺的莫过于：当年被骂作“乌奸”的人，现在成了部分民众心中的“避战选项”；而高举正义大旗的革命者，把国家推进了更深的火坑。

乌克兰的遭遇给所有小国上了血淋淋的一课，在大国角力的棋盘上，棋子终究是棋子，今天的热血可能变成明天的悔恨，所谓的“正确选择”往往经不起战火考验。

夜幕降临基辅，空袭警报又响了。安娜抱着女儿缩在自制防空洞里，听着远处隐约的爆炸声。她突然想起2013年冬天的独立广场，那时候她也是抗议人群中的一员，举着欧盟旗帜喊“亚努科维奇下台”。

如今十年过去，旗帜早就烧成了灰烬，而那个被赶跑的总统，反而在记忆里镀上了层虚幻的金边，至少那时候，她不用教孩子怎么区分导弹和烟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