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个周六，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我刚准备煮点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儿子的名字，我笑着接起电话。
“妈，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在家啊，怎么了？”我放下茶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爸……瘫痪了。”儿子的话像一记惊雷，瞬间击中了我的脑袋。“你赶紧回来，和我爸复婚，伺候他吧！”
我怔住了，手里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窗外的阳光突然刺眼，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你在说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手却在微微发抖。
“我说，我爸瘫痪了！”儿子提高了嗓门，“你不是还爱他吗？你现在再婚算什么？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他一个人吗？”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前夫躺在床上的模样，接着又闪过现在的丈夫刘建国的脸。
他刚出门买菜，临走前还叮嘱我晚上想吃炖鸡。
我忽然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了上来。
“妈，我求你了，回来吧！”儿子的声音哽咽了，“我爸现在需要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整理好混乱的思绪，但心里却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让我无法呼吸。
我和前夫赵建军结婚二十年，离婚三年。
说实话，这段婚姻早就千疮百孔，但我们却为了儿子硬撑了很久。
赵建军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脾气暴躁，年轻时打拼事业不顺，经常把怒火撒在我身上。
那些冷战、争吵，甚至摔东西的画面，至今还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
记得有一次，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喝醉了酒，回家后看到桌上少了一道菜，就狠狠地摔了碗。
儿子当时不过十岁，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我哭着跟他说：“建军，咱们这个家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他却一脸不耐烦：“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埋怨我！你以为我容易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后来，他的事业终于有了起色，可我们的感情却早已被掏空。他忙着应酬，我忙着带孩子，我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争吵却越来越多。
直到三年前，儿子考上大学后，我终于下了决心提出了离婚。
赵建军一开始不同意，可后来也没再挽留。他说：“既然你觉得跟我过得不开心，那就离吧。我累了，也不想再争了。”
离婚后，我一个人过了一段时间。
说实话，那时候很轻松，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情绪，也不用再被他的冷暴力折磨。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感到孤单。
儿子在外地读书，每次视频通话都只有短短几分钟，他说忙，我也不想打扰他。
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刘建国。
他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说实话，第一次见面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他温和的性格打动了我。
刘建国是个典型的老实人，早年丧妻，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
他比赵建军更懂得倾听，也更愿意为我分担生活的琐碎。
我们交往了一年多，今年年初刚结婚。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和家人。儿子当时没来，理由是学校有课。我心里知道，他是不高兴我再婚，但我也没有强求。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逼他去接受什么。
电话挂断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充斥着儿子刚才的话，他说得那么理所好像我这一生的责任就是围着赵建军转。可我真的还能回去吗？
晚上，刘建国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新鲜的蔬菜。“今天的鸡不错，我多买了一只，炖好了明天还能吃。”他笑着把菜放在厨房里，转头看到我坐在客厅发呆，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满是关切的眼神，心里忽然一阵酸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建国，赵建军瘫痪了。”我的声音很低，但足够让他听清。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嗯，那需要帮忙吗？”
“儿子让我和他复婚，去伺候他。”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一阵沉默，我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近。他在我对面坐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你怎么想的？”
我抬起头，看到他眼里的平静和耐心，心里忽然有些乱。“我不知道……儿子说他需要我，可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建国笑了笑，声音依旧温和：“别急，慢慢想。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他的这句话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我心里的阴霾。我低下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二天，我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赵建军住在我熟悉又陌生的那个小区里，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子站在旁边，眼里满是期待。
“妈，你来了。”他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爸最近情绪很差，医生说需要人陪着他……”
我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看着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他似乎也意识到我的到来，艰难地转过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嗯，我来了。”我轻声说道，心里却五味杂陈。
那天下午，我帮他擦了身子，换了床单，又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赵建军吃得很少，但还是对我说了声谢谢。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妈，你晚上不留下来吗？”儿子追到门口，眼里满是失望。
“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我顿了顿，语气坚定，“儿子，我会尽力帮你照顾你爸，但复婚的事，不可能了。”
儿子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我也有我的生活。”我继续说道，“以前的错，我们都要承担后果，但这不代表我要放弃现在的幸福。”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心里却意外地轻松。
回到家时，刘建国正在厨房忙活。他听到门响，笑着回头：“回来啦？饭快好了，今天炖了排骨。”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忽然有了答案。生活总会有遗憾，但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里。赵建军需要我，我会帮他，但我的人生，不能再为他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