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王永智

2025年3月5日，莉莉丝游戏深圳团队全员会议上的一纸“强制搬迁令”，像一颗石子投入游戏行业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这家曾以《刀塔传奇》惊艳市场的“上海四小龙”之一，如今却因将深圳团队全员迁至上海而陷入争议：员工被要求“下周一直接到岗”，不愿服从者以N+1补偿离职。这场看似简单的“工区调整”，背后却是团队动荡、制作人离职、产品失利的多重连锁反应。

莉莉丝的故事，折射出中国游戏行业从“野蛮生长”到“精细化运营”的转型阵痛。当小游戏赛道成为新战场，买量成本攀升、产品同质化加剧，曾经的明星公司也不得不面对“泯然众人”的尴尬。而在这场战略调整中，最引人深思的或许不是商业逻辑，而是企业与员工之间的博弈——当资本挥舞“效率”大旗时，普通人的职业命运该由谁买单?

吴凡凡的离职，恰似这场风暴的注脚。这位曾操刀《天天爱消除》的资深制作人，带着Mona工作室加入莉莉丝，却在三年后因《消消美食街》的失利黯然退场。他的故事，是理想主义者与商业现实的碰撞，也是游戏行业“成王败寇”法则的残酷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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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凡凡出走与“三消梦”的破碎”

吴凡凡的职业生涯堪称中国休闲游戏发展的缩影。从腾讯天美《天天爱消除》的成功，到自立门户创办Mona工作室，他的每一步都踩在行业风口。2020年完美世界的投资、2021年莉莉丝的收购，曾让外界期待他能复制下一个“消除神话”。然而，2022年《BoraBora》的平庸表现已露端倪，2024年《消消美食街》的彻底失利，则彻底暴露了莉莉丝在小游戏赛道的力不从心。

DataEye ADX的数据显示，这款耗时三年研发的产品，广告投放高峰后迅速陷入停滞，甚至未能挤进微信小游戏畅销榜前100。一位业内人士尖锐评价：“莉莉丝的买量能力在‘四小龙’里算强的，但和三消老厂比，就像小学生挑战博士生。” 当回报周期拉长至一年、差异化优势缺失，莉莉丝不得不承认：在数值卡牌领域称王的经验，无法直接移植到休闲赛道。

吴凡凡的离职，既是个人职业转折，更是莉莉丝战略收缩的信号。随着其法人身份变更为《刀塔传奇》制作人袁帅，公司重心显然在向传统优势项目回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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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的不是办公室，而是战略重心

将深圳团队整体搬迁至上海，表面是办公地点调整，实则是莉莉丝对资源整合的孤注一掷。作为“上海四小龙”中最早布局小游戏的企业，莉莉丝曾试图通过《消消美食街》证明其“买量+玩法”的双重能力。然而，当数据回收不及预期、竞品层出不穷时，收缩战线成为必然选择。

这场搬迁的争议点在于决策的“强硬度”：安家费被员工吐槽“不够租房押金”，而“下周一到位”的要求更被质疑违反劳动法。一位深圳游戏从业者苦笑：“今天通知明天搬，你以为在玩‘大富翁’游戏?” 尽管法律上跨市搬迁可协商解除合同，但N+1的补偿方案与员工期待的2N赔偿差距明显，这或许会引发后续劳动仲裁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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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量救不了创新匮乏

莉莉丝的困境，本质是小游戏行业“内卷化”的缩影。据券商分析，小游戏赛道70%的成本用于买量，导致厂商陷入“不投广告没用户，投了广告难盈利”的死循环。《消消美食街》的失败，正是这种模式的典型病例：初期靠莉莉丝擅长的广告轰炸打开市场，但玩法创新不足导致用户留存率暴跌。

更值得警惕的是行业生态的恶化。当中小团队沉迷“换皮”“微创新”，大厂依赖资本优势碾压时，真正具有颠覆性的产品反而难以诞生。一位匿名开发者直言：“现在的小游戏市场，就像一群人在抢椅子——音乐停止时，没抢到的人只能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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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1不是答案，而是问题的开始

搬迁事件中最具争议的，是资本意志与个体权益的冲突。莉莉丝强调“工资平移”，但对异地员工而言，房租上涨、家庭分离、社保迁移等隐性成本远超补偿。有员工在社交平台吐槽：“公司觉得给钱就能解决问题，但我的生活不是算法模型!”

法律层面，根据《劳动合同法》第40条，工作地点重大变更需协商一致，否则企业需支付经济补偿。但现实中，鲜少有员工选择耗时耗力的仲裁。这种不对等的博弈，暴露出游戏行业高速发展下的治理盲区：当企业追求效率至上时，是否该为“人的因素”保留更多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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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莉莉丝的搬迁风波，终将随着时间平息，但它留给行业的思考远未结束：当资本、数据、效率成为游戏公司的核心指标时，如何避免将“人”异化为资源表格中的一行代码?

或许，真正的破局之道不在于“搬迁”或“买量”，而在于重新平衡商业逻辑与人文关怀。正如一位从业者的感叹：“我们擅长设计虚拟世界的规则，却常常忘记现实中的玩家和开发者也需要被‘游戏善待’。”

未来的游戏行业，需要的不仅是爆款产品和财务数据，更是一套尊重个体价值、鼓励创新试错的“人性算法”。唯有如此，才能让下一个《刀塔传奇》的诞生，不再以无数个“吴凡凡”的离场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