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的,或许不是你认为的,而只是你认为的,你认为呢?
01当年,大唐初定,“唐王”李世民四处征战。
纵马如飞的他豪情满怀,忍不住吟咏出一首《饮马长城窟行》:
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
迥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
……
伟大的人物总是自带光芒。
只是,彼时的李世民,绝对想不到——
二百七十多年后,他的子孙会伫立于齐云楼上,吟咏出一首悲泣之歌。
公元897年,晚唐。
唐昭宗李晔登上齐云楼。
在他身后,落魄的王公、学士满脸颓丧。
他们并不是出来游山玩水,而是被军阀挟持到此。
唐朝末年,藩镇坐大,军阀之间相互攻讦,有的甚至直接挥兵长安。
不久前,军阀李茂贞进犯,唐昭宗带领大臣出逃。
他们本想去太原,结果半路被另一个军阀韩建挟持到华州。
登上齐云楼上的唐昭宗,愿望山河破碎,不禁心内抑郁,张口吟咏出了一首《菩萨蛮》:
登楼遥望秦宫殿,茫茫只见双飞燕。
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丘。
远烟笼碧树,陌上行人去。
安得有英雄,迎归大内中。
……
形势落魄,却只想着让英雄来“迎归”,
这样的词句,基本就是靡靡之音了。
唐昭宗最后的岁月,像极了当年的汉献帝。
比汉献帝更凄惨的是,他在军阀和宦官之间举步维艰:
要么被军阀挟持,要么被宦官囚禁。
直到最后,大军阀朱温杀来了,这是唐昭宗的“董卓”。
朱温抢到了唐昭宗,但在不久后,却将他杀害。
唐昭宗被杀后,朱温扶持一个小皇帝登基。
彼时大唐王朝的气数,终于进入了倒计时。
昭宗皇帝死后,曾经围绕在他身边歌功颂德的文人们,随即转变了风向:
他们看着新老板朱温的脸色,非常懂事地跳出来挑刺:
彼时官方给昭宗皇帝定下的谥号是“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
“文孝”,是属于赞美的词汇。
这帮文人们不干了:
就那样一个皇帝,怎么能给他这么高的称谓?不行不行,必须要改——
谥号应该改成:“恭灵庄闵皇帝”,庙号襄宗。
这两个称呼,属于非常负面的评价。
但昭宗能有啥办法呢?他活着的时候就被欺负,
如今死了还被欺负,他还不能跳起来还口。
但有人不干了。
他叫罗隐,当时正在南方的吴越国担任幕僚。
吴越王听说唐昭宗被害,自然知道朱温开始了筹划自己“代唐自立”。
吴越王问罗隐:这可咋整?咱是不是应该给朱老板发个贺电?
罗隐回答:“奈何交臂事贼,为终古之羞乎”。
——咱可千万不能不要脸,咱们应该集结兵力,攻打朱温,为昭宗报仇。
吴越王一听,有些发懵:这不对啊,那些得过皇帝好处的人都在抹黑唐昭宗了,你始终被朝廷遗弃,这咋还替唐昭宗鸣不平了?
02在唐朝的文人中,罗隐是最应该对大唐王朝不满的。
他有才华,但却“屡试不第”。
大唐历史上,很多文人有过这种经历:
孟浩然考不中,据说他有机会遇见唐玄宗,让他来整首诗听听,
结果老孟张口就来了一句“不才明主弃,久病古人疏”。
唐玄宗一听就急了:你这属于胡说八道,我啥时候“弃你”了?
就这样, 孟浩然卷起铺盖,回家写田园诗了。
再像是杜甫,参加过两次考试:
第一次没考中,第二次很有机会被录取,结果奸相李林甫对唐玄宗拍马屁:野无遗贤。
于是那一次,所有的考生都不被录取。
不过最后,杜甫还是做过“工部员外郎”,因此世称“杜工部”。
相较而言,罗隐就太惨了。
估计他是因为考试被打击最多的一个文人——
“十举不第”。
考了十次都没考中。
据说当年罗隐意气风发,奔赴考场,在路途之中,遇到一位歌妓。
歌妓色艺双绝,只想着嫁入豪门。
两人匆匆相识,各为前程,一别十年。
十年之后,依旧没有考取功名的罗隐又一次遇到这位歌妓。
她也还是未能如愿嫁入豪门。
甫一相见,这位歌妓朋友张口就问就问:哟,这不是大才子罗隐吗?这么多年了,还没考中呐?
被歌妓如此嘲讽,罗隐脸上也挂不住,于是写了一句诗:
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这话回应的,的确腹黑。
不过据说,曾经罗隐有机会被唐昭宗接纳。
因为罗隐诗名极盛,有一次参加考试,唐昭宗准备将他录取。
结果没想到,身边人劝说:这不行啊,罗隐这个人,就喜欢内涵朝廷,这种人不能录用。
最终,唐昭宗选择了放弃。
由此来看,罗隐最应该痛恨昭宗。
但是,昭宗死后,敢于跳出来为他声援的,却是罗隐。
对于一个文人,他的武器,只能是手中的狼毫,罗隐写了很多诗:
陵迁谷变需高节,莫向人间做大夫。
一句话,骂了很多人。
彼时对于罗隐的建议,吴越王毕竟不敢与实力强大的朱温闹掰,所以并没有任何行动。
只是,对于罗隐的仗义直言,让吴越王对他更是充满敬意,“心甚义之”。
所以你看,有时候卑微的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但在坚持做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赢得了敬仰。
而罗隐用自己的言行,证明了这样的等式:
赞美并不等同于忠诚,而反对,也不意味着敌对。
有时候,那些“骂你的人,才是真爱”。
03今年参加了讲师班。
课程上有一个很有趣的角色设定——
每一堂课,听讲的人,会被划分为观察者、阻抗者、粉丝团三类。
观察者:就是冷眼旁观,观察并记录课堂上讲师与听众的言语行动和其他细微处。
阻抗者:就是要想方设法给讲师制造障碍,阻挠课程地进行。
粉丝团:就是对讲师给予赞美和鼓励,为他提供赞同的群体。
这种角色设定,更像是模拟现实课程实况——
每一场课程里,总会有人在默默观察和记录;
无论你讲得多好,也总会有人不满甚至抵触;
而无论你讲得多差,也总会有人予你赞同和鼓励。
有意思的是,在课程中我们发现了这样的事:
作为观察者,不夹杂自己的主观想法而只是记录事实,这很难。
更有趣的是,作为阻抗者,本应是课程的阻碍,结果阻抗者在课程中的提问,似乎总能帮助讲师厘清自己的盲点,甚至带动课程展开。
而粉丝团呢,他们要对讲师的课程给予认可和掌声,但这种认可,有时候会扰乱讲师的思路。
更有甚者,有时候讲师遇到问题,深陷其中,有的“粉丝”会站起来帮助讲师解答问题。
——但当你站出来想要为讲师解答问题的时候,其实在内心里,你对讲师是不信任的。
你不相信他能解决当前的问题,所以才会急于站出来为他解答。
很多时候,我们看似是在帮助别人,事实上,从心底投射出的那个念头,其实是不信任。
当你对别人投射不信任的时候,这种不被信任也会回到你自己身上。
所以对于角色分类,讲师班里流传开一个说法:
阻抗是最大的粉丝,粉丝是最大的阻抗。
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最终竟然都走向了它的反面。
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大抵都是如此——
由爱生恨,恨极是爱。情即不情,不情是情。
04最后,是这样一个小故事:
以前在天界,有两位非常要好的小道童:小白和小黑。
他们情同手足,誓同生死。
有一天,小黑需要到人间去经历“嗔恨”——嗔恨别人。
他找了很多人,但没有人愿意随他一起下凡去修炼。
——毕竟,谁又愿意被人如此嗔恨呢?
小黑找不到人陪自己一起下凡,他急得快哭了。
这时候,他最好的朋友小白找过来:我陪你一起去吧,到了人间,你就借我来历嗔恨。
小黑很开心,可是他一抬头,却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小白在流泪,
小白说:你可不要真的恨我啊。
所以你看,你在这尘世最痛恨的那个人,或许,他才是你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