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定陵出土的一柄破旧银壶,揭开了一位大明女子的传奇一生

曼容过过 2024-03-19 05:46:21

1958年,7月。

考古学家们对定陵开始了最后一个月的挖掘工作。

定陵,明十三陵之一,位于北京市昌平区大峪山东麓,是明神宗朱翊钧的陵寝。

定陵占地十八万平方米,方后圆形,前有庭院三进三出,后有巍峨宝城一座,三卒汉白玉石桥,在阳光下更是发散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挖掘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各种样式精美,制式考究的陪葬品从地宫中重见天日。

玉石,玛瑙,霞帔,凤冠,瓷瓶...

东西很多,不乏国宝级的文物。

但奇怪的是,面对这些琳琅满目的文物,绝大多数考古学家的目光,却都定格在了一柄十分破旧的银壶上。

这银壶黯淡无光,使用痕迹十分明显,而且已经有了很多极不规整的缺口。

相比之前出土的文物,这柄银壶十分普通。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柄银壶,并非表面所看到的,和那些贵重的艺术品有天壤之别,在它破旧斑驳的外表下,隐藏着一段辛酸曲折,而又绚烂壮丽的大明往事。

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

十六岁的宫女王氏在紫禁城慈宁宫被明神宗朱翊钧偶然撞见,由于其长相清秀,气质端庄,导致皇帝色心大起,当场就临幸了王氏。

按照宫中典规,皇帝临幸宫女,一来文书房的内侍官要负责记录发生关系的年份,月份,以及具体时间,二来皇帝要及时赏赐,以做凭证,他日如果宫女有孕在身,依照记载和赏赐的信物,便可验明正身。

但奇怪的是,神宗皇帝临幸完宫女王氏,一拍屁股就走了,什么信物也没留下。

这倒十分理解,万历九年时,皇帝年仅十九岁,他对个人的名节十分看重,生怕被大臣们扣上一个轻浮孟浪的帽子,而慈宁宫是皇帝生母李太后的寝宫,在自己母亲的寝宫和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发生关系,很显然是皇帝无法接受的。

所以,皇帝没有赠送信物,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明史》:年长矣,帝过慈宁,私幸之,有身。

皇帝想要就这么算了,让一切悄悄过去,但天公不作美,不久之后,宫女王氏就怀孕了。

怀孕这事儿很难隐匿,毕竟怀孕这件事儿和作者本人的才华一样,是藏不住的。

挺着个大肚子的王氏很快被李太后发现,李太后找来王氏,稍加了解,这才明白,是自己的好儿子干的混账事儿。

儿子干的事儿虽然混账,但眼见自己的大孙子(女)就在王氏的肚子里孕育着,李太后又不觉喜上心来,她立刻找来神宗皇帝盘问,没想到神宗皇帝十分没有担当,居然当众耍起了无赖,死活不承认这是自己干的。

《明史》:一日,侍慈圣宴,语及之,帝不应。

皇帝虽然不愿承认,但明朝宫廷中有专门对皇帝房事进行记录的书籍,名字叫做《起居注》,李太后拿来《起居注》一对照,哪年哪天哪一日皇帝和宫女王氏干了什么,白纸黑字记录的是明明白白。

铁证如山,神宗皇帝臊的面色涨红,只好承认。

真相已经大白,李太后当即语重心长地对神宗皇帝说,自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但是还没有孙子,自己是白天想,黑天想,做梦都能梦到自己抱孙子,所以如果王氏能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也算是大明社稷的福分。

李太后的心愿十分美好,但神宗皇帝却对母亲的愿望嗤之以鼻,十分轻蔑地说:

王氏只不过是个宫女,何德何能为皇家诞育子嗣?

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李太后等的就是皇帝这句话。

他深知神宗皇帝自小学习宫中礼仪,帝王规范,心中对封建帝制时代的等级秩序早已经根深蒂固,和宫女王氏发生关系,那乃至于开枝散叶,诞育儿女,都是年轻的皇帝所不能忍受的,所以自己必须在这件事儿上添油加醋,起到关键的推动作用。

听完皇帝对王氏身份的鄙夷和不屑,李太后表示:

王氏地位的确太低,可如果你嫌她位份过低,把她封为嫔妃不就行了?

李太后此言一出,算是把神宗皇帝逼进了死胡同。

由是,在万历十年,公元1582年,王氏进封为恭妃,实现了从宫女到妃嫔的人生跳跃。

当然了,这从来都不是王氏的梦想。

她没想过会被皇帝临幸,也没想过自己会怀上皇帝的孩子,更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嫔妃。

对王氏来说,她只是一个深陷于宫墙之内的普通女子,面对命运对她的任何改造,她只能选择逆来顺受。

并且,王恭妃虽然为皇帝先后诞育了一儿(朱常洛)一女(朱轩嫄),但实际上却并不受皇帝的宠幸。

熟悉历史的朋友们都知道,神宗皇帝一生之所爱,是九嫔之一的郑贵妃。

万历的皇后没有儿子,皇帝也就没有嫡子,所以他所有的儿子都是庶出的。

而在庶出的儿子中,恭妃所诞下的朱常洛是庶长子,而郑贵妃所诞下的朱常洵是庶次子,所以按照明王朝“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宗法继承制度,庶长子朱常洛是皇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但由于神宗皇帝对郑贵妃的偏爱,皇帝竟然破天荒地想要放弃朱常洛,改立朱常洵为太子,足可见皇帝对郑贵妃是爱疯了,爱傻了,为了讨得贵妃欢心,连祖宗留下的成法也敢忤逆。

皇帝的想法很好,但素来遵循制度,墨守成规的大臣们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所以围绕着究竟是立朱常洛还是朱常洵的问题上,神宗皇帝和大臣们各执一词,相互争斗了长达十五年的时间。(国本之争)

自古以来,储君之争就是十分敏感的政治事件,而万历一朝的储君争端则更为复杂,期间,四位首辅迫于压力下台,十余位正部级官员遭到罢黜,因储位而涉及到的中央和地方官员更是多达三百多位。

过程虽然曲折,不过在大臣们的据理力争之下,皇帝的荒诞想法终于没等得逞。

可皇帝虽然打消了改立朱常洵的念头,但也并没有立刻把朱常洛立为太子。

不仅如此,神宗对朱常洛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淡的。

他从来不主动召见朱常洛,也不给朱常洛安排教他诗书礼仪的老师,更不允许朱常洛面见自己的母亲,相较于皇帝的其它儿子,朱常洛的饮食起居和福利待遇,更是最低的。

神宗皇帝想要耗着,拖着,但后宫中的李太后却不干了。

老太后找来皇帝,询问他为什么迟迟不册立太子,没想到皇帝的回答和当年别无二致:

《先拨志始》:道他是都人的儿子。

皇帝表示,王氏是宫女出身,而朱常洛是宫女的儿子,我瞧不起她们。

皇帝话音未落,却发现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母后脸色涨红,嘴唇发抖,脖颈处更是青筋毕露,俨然是盛怒之极的表现。

李太后以手杖杵地,怒不可遏地训斥神宗皇帝,说了这么一句话:

《先拨志始》:你也是都人的儿子!

你瞧不起恭妃,看不上你的儿子朱常洛,但你岂不知,你的母亲也是宫女出身,你也是个宫女的儿子!

李太后的一句话,扯下了神宗皇帝的遮羞布。

神宗皇帝这才想起来,面前训斥自己的女人,即自己的生母李氏,原本是宫中泥瓦匠人的女儿,也是被自己的父亲隆庆皇帝偶然临幸后才生下了自己,所以论出身,自己比要恭妃母子还要低贱。

神宗皇帝被李太后一番话训斥得哑口无言,不久后终于册立朱常洛为太子,之后又晋封恭妃为皇贵妃。

从宫女到恭妃,从恭妃到皇贵妃,王氏已然实现了她自己人生的三级跳。

别人看起来的人生之跳跃,境遇之变化,对王氏来说,日子却是大致相同的。

她被封为恭妃时没有得到皇帝的优待,被封为皇贵妃之后更是没有被皇帝所重视起来。

因为立储争端的问题,神宗皇帝对王氏和朱常洛这对母子十分厌恶,在宫中的吃穿用度,一贯给她们的都是最低的。

王氏被安排住在幽闭的深宫之中,独自居住,连个伺候她的下人也没有。

宫中得皇帝盛宠的郑贵妃又记恨王氏的儿子抢走了自己儿子的储君之位,所以平日里对王氏更是百般刁难,经常指使奴仆跑到王氏的寝殿中欺辱王氏,王氏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挨打挨骂,不仅见不到自己那不负责任的丈夫,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见上一面,每天只能以泪洗面,那日子过的就别提了。

(银壶)

后来考古学家曾经发掘过王氏的陵寝,发现这位大明皇贵妃的陪葬品寥寥无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件刻着“大明万历壬午年制”的银壶。

万历壬午年,那是王氏被封为恭妃的年份。

可以见得,这是王氏从被封为恭妃一直到她去世前都还在使用的器物。

三十多年里,她从宫女变成妃子,从妃子变成皇贵妃,又是太子的生母,一生得获的器物,却只有一件小小的银壶。

王氏就在那偏僻,阴冷,无人问津的紫禁城景阳宫中慢慢变老,十多年间,她几乎被紫禁城中每一个人所遗忘。

除了她那同样在宫中饱受欺凌的儿子,朱常洛。

直到万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的九月十三日。

这一天,景阳宫中传出王氏水米不进,已经病危的消息。

太子朱常洛十分忧心,十多年间,因为自己父亲神宗皇帝的谕旨,他不能到宫中探望母亲哪怕一次,但现在母亲旦夕将死,自己实在是不能忍受了。

朱常洛跑到神宗皇帝面前,双膝跪地,一顿哭天抢地的恳请,皇帝才勉强同意他去看望母亲王氏。

而当朱常洛气喘吁吁地跑到景阳宫时,他才发现,景阳宫的宫门是反锁着的,自己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里,母亲王氏一直处于被监禁的状态。

于是,朱常洛又折返回中宫,找管事儿的太监讨来钥匙,这才破门而入,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十年,整整十年,这对可怜的母子终于团聚了。

王氏已经老了,早已不复当年的清秀脸庞。

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干瘪发黄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手上满是冻疮,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但却是缝缝补补,早已经千疮百孔。

在景阳宫,王氏吃不上热乎的饭,喝不上干净的水,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每天的日子,就是坐在门前,不住地流眼泪。

多年的以泪洗面致使王氏害了十分严重的眼病,导致朱常洛来探望她时,她已经双目失明,只能用双手去抚摸着儿子的衣服。

她摸索了一阵,终于小心翼翼地确定,这的确是自己的儿子。

(纯懿皇贵妃王氏 画像)

这一刻,王氏那一直愁云惨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血色,她百感交替,再度潸然泪下,抱着自己的儿子,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明史》:儿长大如此,我死何恨!

一般来说,作者在引申一些文献记载时,总是会将古文翻译成现代文,但这句话,作者不打算翻译,也没有必要翻译。

这句话的意思就和原文一样,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九个字:

儿长大如此,我死何恨!

话罢,王氏气绝身亡。

也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都是为了相聚,唯有母爱,是为了分离。

文章写到这里,基本上就算是结束了。

这篇文章,主角不是朱常洛,所以作者不打算讲他之后的帝王之路。

主角也不是神宗皇帝朱翊钧,所以万历怠政,万历三大征这些故事我也不打算再提,

同样,主角更不会是任何一位帝王将相,名臣雅士,文章的主题更不是明朝历史,抑或是有什么发人深思的大历史观念。

这一篇文章,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王氏,一个普通,而又伟大的母亲。

多年前,紫禁城慈宁宫一场偶然的邂逅,改变了这个普通女子的命运,而如今,紫禁城景阳宫里无怨无悔的诀别,缔造了这个大明皇贵妃,传奇的一生。

原来,无论从古至今,母亲,都是最伟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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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容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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