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作者身边人的故事,以第一人称叙述,切勿过度解读。文章已开通全网维权,切勿抄袭,违者必究。)
我父亲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在我的记忆里,我父亲面黄肌,经常咳嗽不止。
听奶奶说,父亲有很严重的肺病,不能够参加重体力劳动。爷爷给留下了一间门脸房,奶奶就和父亲开了一间小卖铺,主要都是奶奶在操持。
我的叔叔和两个姑姑,不但人长得好,身体也健康。而且都有自己的工作,尤其是我二姑挣钱最多,在家里有一定的话语权。

我父亲是最晚结婚的一个,在叔叔和姑姑们都成家之后,父亲还是单身。奶奶非常着急,想着怎么也给父亲留个后。就开始让叔叔和姑姑们给父亲找对象,像父亲这样的身体,健康的人肯定不会嫁给他。
就这样,我母亲成了他们优选的对象,我母亲是个哑巴。从小父母双亡,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日子过得特别苦,一年四季不得闲,在叔叔家忙忙碌碌。可吃得最差,穿得也最差,在出嫁之前,连件新衣服都没有穿过。

母亲的叔叔和婶婶,之所以同意把母亲嫁给父亲。一、因为母亲是个哑巴不好找对象;二、奶奶家出一大笔的彩礼费。
就这样,没有人问母亲乐意不乐意,在一个下雪天。父亲就把母亲娶进了门,据奶奶说,母亲的那身红嫁衣,是母亲第一次穿新衣服。结婚那天,母亲穿了一次, 就用头巾把衣服包好,放在柜子里,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再穿一次。
到我六岁的时候,母亲的那身红嫁衣已经穿了六次。母亲嫁给父亲后,精心的伺候着奶奶和父亲,家里家外一把手。 母亲不会说话,唯一做的就是默默地干活。

姑姑和叔叔们都算得上是有头脸的人物,每当到重大的场合,或家人聚会。在厨房里忙碌的永远是母亲,而母亲没有上桌子的权利,当别人都吃完时,母亲会在厨房里自己吃一点残羹剩饭。
我知道姑姑和叔叔们都看不上母亲,但他们却对我很好。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母亲的不屑。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在周围人的言传身教下,竟然也从内心看不起自己的母亲。还常常想着如果母亲是一个健康正常的人,也会和我的表哥、表姐一样,由他们的母亲带着到处去游玩,给他们讲故事。

这些母亲通通做不到,她只是默默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关心着我。她会为我做布鞋,但我觉得太丑。没有买的球鞋漂亮,会哭着把母亲做的布鞋扔到一边,还冲着她嚷,丑死了,谁还穿布鞋?
这时候的母亲,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红着脸低着头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把自己的口袋翻出来,她在向我表示她没有钱。可那时我却不理解她,觉得她穷,什么都不能为我买。
在我七岁的时候,父亲病故了。父亲去世了,母亲呆呆地坐在那里流泪,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担忧。母亲时常望着我,无助,无奈又悲伤。

叔叔和姑姑们在商量着母亲的去留,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因为我是儿子,必须留下,留在奶奶的身边。而母亲因为父亲去世了,不能再留在家里。
全家商量的结果是,把小卖店租出去,收到的租子用于我和奶奶的生活费。如果不够,他们三家一家再给一点。他们给母亲找的出路是,让她再嫁。
为了让母亲出嫁,他们是在马不停蹄地寻人家。终于找到了一户死了老婆,没有孩子的老鳏夫。他们还要了500块钱的彩礼,母亲出嫁的那天,天空下着雨。母亲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撒手,哭得撕心裂肺,那天,我也很难过,紧紧地拽着母亲。可还是被他们给拉开了,就这样母亲被架着送上了车。

好在母亲嫁得并不远,我们住在同一个城里。母亲有时间就偷偷回来看我,有时候给我买一个烧饼,有时候给我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那时候我太小。还不太理解,母亲为什么给我的东西这么少。其实就是这点东西,也是母亲从牙缝里省下来的,自己偷偷攒起来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渐渐的理解了母亲,懂得了她的不易。却也没有给母亲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我和奶奶的生活费还要靠叔叔和姑姑们接济。
我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管教,念书的时候成绩也不太好。被老师叫家长,奶奶腿疼走不了路。我就去找姑姑们,姑姑们嫌我太丢脸,不愿意去。我去找叔叔,他倒是去了。只不过回来之后,我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有一次,在学校里,班里有一个男生和我发生了冲突。说我是个孤儿,爹死娘嫁人,揍死我,也没人为我做主。那天我气不过,动手打了他,伤了他的脸。
对方的父母找到了学校,一定要见我的家长。老师责令我回家找家长,如果家长不去,我也不用上学了。那天把我愁坏了,该让谁去学校呢?
姑姑们不可能,叔叔会揍死我。那天,我实在没办法,就去找母亲。快到母亲家,看到她一个人挑着一担肥,往菜地里走去,那弱小的身体,被那沉重的担子,压得摇摇晃晃。

我跑上去喊了一声“妈”,她没有听见,继续走。我快速地超过她,跑到她的跟前。她看见我很是吃惊,然后就笑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找她。她放下担子,向我打着手势,显得很惊喜,很兴奋。
我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只是对她说,你跟我去趟学校。然后拉着她就走,她不明白要去干什么?但还是跟着我走。走到学校门口时,她顿时显得很紧张,摇着头,摆着手,咿咿呀呀不知所措。
我连打手势带对她吼,老师让家长来学校,今天我跟人打架了,如果你不来,老师就不让我上学了。母亲听了似懂非懂的,跟我走进了学校。

看到老师的神情不对,还有对方气势汹汹的家长。善良懦弱的母亲被吓坏了,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给人家磕头,嘴里不停地吚呀着什么。我被母亲的阵势也吓坏了,我没有想到母亲会给人磕头下跪,我哭着拉她起来,她却跪在那里不动。
对方也被这情形怔住了,看着衣衫褴褛的母亲,和她认错的方式,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老师反应的快,赶紧拉母亲站起来。
对方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再追究了。只是对我说了一句,看看你母亲多不容易,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吧!说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母亲,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从那以后,尽管我学习不好,再也没有给母亲找过麻烦,再也没有被叫过家长。
母亲还是偷偷地关心我,想送我东西,又怕我嫌弃。给我织了一件毛背心,用了好几种颜色的旧毛线。我渐渐明白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我不再嫌弃,而是把它穿在身上,让母亲看。
她微笑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慈爱,一脸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母亲也越来越亲密。我已想好了,长大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可是有一天噩耗还是传来了,因为母亲耳聋听不见。一个人车速开得很快,母亲走在前面,他死命地按着喇叭,他以为母亲是个正常人,不知道她耳朵听不见。
就这样母亲被夺去了生命,当我到医院时,看到的是母亲的尸体,和那张已经被压的变形的脸。我顿时昏了过去,我永远的失去了母亲。

母亲这一生短暂而痛苦,我年幼时不懂事,伤了她的心。而如今我已成年,到了有能力孝顺她的时候,母亲却早已在天国。
母亲是我一生的痛,母亲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