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达的父亲陈其潜,是一个秀才,一生没有步入仕途,而是在老家福建惠安,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
父亲陈其潜,也是陈伯达的启蒙教育老师。
陈伯达身上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学识,和父亲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01不过,因为父亲在陈伯达八岁的时候,因为感染了鼠疫撒手而去,因此,在陈伯达的印象中,父亲的具体形象是比较模糊的。
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在学习上,父亲对他的要求是比较严苛的。
年幼的陈伯达在父亲所在的私塾里求学,陈其潜对待其他学生,是严宽相济;而对待陈伯达,就只有严苛,没有宽大了。有一次,陈伯达因为贪玩,忘记了背诵古文,父亲一气之下打了他,这一次打他打得很凶。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伯达虽然睡着了,但是迷迷糊糊中因为伤痛,还疼得哼哼唧唧。
母亲听得他发出的声响,举着油灯走到床前,小心掀开了被子,在昏黄的油灯下,看到儿子身上的伤痕,难受得哭出了声。母亲的哭声吵醒了睡梦中的陈伯达,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茫又迷糊地看着母亲。
昏黄的油灯下,母爱柔软的泪水一滴滴,深入了小陈伯达的内心。
看到吵醒了儿子,母亲一遍遍抚慰着儿子,在温柔的母爱关怀中,陈伯达又慢慢熟睡了过去。对于母亲,陈伯达怀有深深的爱和依恋。以至于后来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他还曾放声大哭,责怪自己没有尽到孝道。
在陈伯达长到八岁的时候,村里和乡里闹起了鼠疫,父亲陈其潜不幸染上了鼠疫,没过多久就撒手而去。陈家一下陷入了困境,因为家里的开支是靠着父亲的薪水,父亲没了,陈家的顶梁柱也垮了。
陈家只留下一个寡母带着两子一女,孤苦的生活着。幸而陈其潜的妹妹,看到嫂嫂一家生活得很苦,就把嫂嫂一家接到了惠安县城里生活。
02父亲撒手而去后,陈伯达被大伯父送到了另一个私塾里求学,这个私塾是大伯父出资创办的,一年的学费只需要三元钱。
这里的私塾先生姓贺,是一个晚清秀才,在陈伯达的心中,这是他的第二个启蒙老师。
和父亲的教学方法对比,陈伯达认为贺先生的教书方法比较人性化,他不要求学生去死记硬背,而是要弄懂了文章的意思,再去背诵。贺先生讲课,也是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讲解文章内容,有时候还会随机抽取学生,让学生自己起来讲解。在贺先生的影响下,陈伯达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大伯父因为入不敷出,陈伯达在这里上了三年的学,这个私塾就关闭了。不过陈伯达是幸运的,他的求学之路并没有因此终结。
他辗转来到了梅山小学,这所小学是由他的二伯父牵头创办的。
这个梅山小学,其实是在一个古庙里面,附近三个乡村的村民都会来这个古庙烧香,捐一点香火钱。等香火钱攒得差不多了,在陈伯达二伯父的牵头倡议下,就用这些香火钱在古庙里,创办了一个小学。也就是梅山小学。
陈伯达的大伯父,也来到梅山小学,当了一个教员。
当时,这种旧式的私塾学校,一般只教“四书五经”,而那些新学识,譬如算术、地理这些是不会教授的,因为即使是教书先生,也不懂得这些新学识。在这种旧式的教育下,陈伯达的偏科就很严重了。
十五岁那年,陈伯达报考泉州师范学校,因为偏科严重,算术、地理这些新学科吃了零蛋,名落孙山。
这让一直学习很努力,心性比较高的陈伯达接受不了,哭得很伤心。后来,他又去报考厦门集美师范学校,虽然算术又吃了个零蛋,但好在国文考得很优秀。
等发榜的时候,他榜上有名,不过仅仅是位列最后一名,而且还是候补生的最后一名。陈伯达一看榜单,自己的名字居然在候补生的最后一名,他心里觉得肯定和上次一样没戏了,就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虽然是候补生的最后一名,也是可以进到学校学习的。
不过,因为他早早回了家,那会信息和通讯又没这么发达,招考教师就只能把他当作放弃入学资格处理了。
陈伯达第二次名落孙山。
03当年很多有名的人物,都会去报考师范类的学校,这是因为师范学校通常是不收取学费的,对于成绩拔尖的学生,还会给予一些补助。
陈伯达第二次报考集美师范的时候,过程有一些小小的波折。国文这一科,对他来说就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不一会功夫就出了考场。
可等到了考算术的时候,陈伯达就变得紧皱眉头了,他几乎是一点算术基础都没得。
中午吃过饭就走进了考场,一直到傍晚六点,他的算术考卷上就只写了一个名字,一道题目都没做出来!好吧,又得交白卷了,这回估计又没戏了。
不过,监考老师对他的国学造诣倒是比较赞赏的,于是就给了一个“宽大处理”,让他先去吃晚饭,吃完了饭再回考场考试。这可算是破天荒的先例了,吃晚饭的时候,有一个来自同乡的学子,看陈伯达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坐到他跟前,低声告诉他怎么解算术题目。
不过,陈伯达的心性比较高,他认为靠这种作弊的方式,即使是被录取了也是不光彩的事。他婉拒了同乡的好心,等吃完饭,他转头重新走进了考场。
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到了晚上九点钟,监考老师来收考卷的时候,陈伯达的试卷依旧是一张白卷。
等走出了考场,陈伯达心想着这一次多半又得玩完。
他回到家,母亲看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安慰着,说这次不行,咱下次再考吧。母亲这一安慰,陈伯达的心里就更加难受了。没有被录取自然是不开心的一件事,其实他是想给母亲减轻一些负担。
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养活三个小孩,就帮人浆洗衣服,或者是给别人做一些针线活。
收入十分的少,一家人每天吃的几乎都是芋头,油荤都见不得。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少一张吃饭的嘴,大哥就去了南洋打工;如果自己考取了师范学校,家里的负担就又减轻了许多。
等自己毕业后,还能赚取工资,赡养母亲和小妹。
这时候的陈伯达,也没想到日后自己会飞黄腾达,成为新中国显赫一时的人物。这时候的他,想的就是考进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一个教员,或者是在报刊杂志工作,领取一份薪水。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迂回难测,谁能知道下一秒,或者是明天,自己是飞黄腾达呢,还是跌落深渊。
04本来这一次考试,陈伯达多半又会被刷了下来,不过好在校长翻阅考卷,无意间看到了陈伯达的国文试卷,一下被吸引了。
校长给批了四个字的评语:国文尚可。
虽然,这一次陈伯达的算术仍旧是挂了个零蛋,但是得以上了录取榜单,不过,这一次他位列在正式录取名单的最后一名。
年仅十五岁的陈伯达,被厦门集美师范学校录取。
当时的集美师范学校,主要是以培养小学老师为主,用我们现在的教育术语来说,这所学校在当时属于“中专”。陈伯达所读的这个师范学校,位于美丽的海湾之滨集美镇,是一个安静秀丽的小镇子。
在集美师范里上了两年半的学,17岁的陈伯达毕业后,回到福建惠安老家,在一个小学当了一名小学教师。
按照我们现在的观念来看,“中专”就是陈伯达的最高学历了,而且只上了两年半的学,是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进去的。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陈伯达可算是妥妥的学渣一个了。
晚年的时候,陈伯达也时常说自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文化人”:
“我没什么文化,只读过两年半的师范,第一学期,成绩只是丁等,并不优秀”
毕业后的陈伯达,在惠安老家只教了一个学期,就去到了厦门教学。
这还是一个同乡给他找寻的机会,他在厦门异常的忙碌,这是一位他不只是在一个学校教书,而是同时在三、四个小学里任课。
在厦门当教员的日子,他不仅教授自己所擅长的国文,还兼顾着教授英文和美术。有意思的是,当年自己畏惧如虎的算术,这时候也在他的授课范围之内。
05青春绽放的年龄里,喜好写诗;到了中年时期,人变得沉稳,就写文章去了;等到了老年,剩下的只有回忆录了。
在厦门当小学老师的陈伯达,彼时还只有18岁,正是青春涌动的年龄。
这时候他的文采都用于写诗去了,他十八岁写的诗歌《兵?匪?》,发表在杂志上。有趣的是,他当时主要是往厦门的《厦声报》投稿,由于被采纳的稿件很多,这家报社直接给他发出工作邀请,聘请他担任报社的编辑。
20岁那年,他还叫着几个好友和同事,一起创办了《厦门通俗教育社半月刊》,这时候的陈伯达,正处于是书生意气风发的大好时光。
晚年,在同叶永烈的专访中,陈伯达和他絮叨得最多的,就是他二十多岁的这段意气风发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