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歇后语,想必大家都很熟悉,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今天要说的故事,正和这句话有关。
在三国乱世,唯一的主题就是“争”,什么都要争,土地、军事、人口……而最重要的,则是权力。当然,有斗争,就会有牺牲。
而在权力的漩涡中,即便是天子,也会被溺死。很显然,我们今天的两位主角,都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正如题目所言,成济当街刺死天子。而他的结局,则是被司马昭清算,死于乱箭之下。如果要把这件事说清楚,那就得从头讲起。
汉献帝二十五年,曹操逝世,魏王曹丕执政。同年,曹丕逼迫汉献帝禅让,篡汉登基,建立曹魏。
虽然是篡位,但是曹丕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休养生息。经过他的治理,国家得到了恢复与发展。
而这位大魏文皇帝,野心可一点不小。他想要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而后率兵出击,一举灭掉蜀汉、东吴两个国家,实现大一统。
但可惜,曹丕英年早逝,年仅四十岁就驾崩了。在他死后,长子曹叡继位,为魏明帝。
曹丕逝世前,也为曹叡铺了路,他留下了一众大臣,辅佐曹叡执政。而在这一群人中,自然少不了司马懿。
站在历史的下游,对于司马懿的野心,我们自然是有所了解,但是在当时,他还是大魏忠臣。
而且,在曹魏宗室强盛时,司马家是无力抗衡的,所以,司马懿也没急着行动。
在曹丕逝世前,也曾叮嘱过,务必要小心司马懿。这句话,曹叡一直记着。所以在他在位时,一直压制司马懿,不让他掌权。
但是,诸葛亮数次北伐,曹魏无人能敌。无奈之下,曹叡只能派出司马懿。虽然打不过诸葛亮,但他也没闲着。在军中,他扶植了数位亲信,他一声令下,就能配合他行动。
但是,此时曹真在世,即便有亲信,司马懿也不敢作乱。但是后来,曹叡开始沉溺享乐。他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又夜夜笙歌。结果,只有三十岁的他,也驾崩了。
虽然夜夜笙歌,但曹叡并没有儿子。无奈之下,只能在宗室中找一位,而这个人,正是曹芳。
曹叡死前,也留下了辅政大臣。但是在那时,朝中无人了。即便不情愿,他还是让司马懿辅佐新君。为了保险,他还找来大将军曹爽,让他监视、压制司马懿。
可曹爽这个人,能力比不上他父亲。面对司马懿,曹爽根本压制不住。不得不说,曹叡的这个选择,当真是做错了。
最初,军权在曹爽手中。即便他能力不行,但只要有兵,司马懿就不敢乱动。
于是,司马懿上书称病,想要回家养老,享天伦之乐。司马懿称病,也没人怀疑他,毕竟是三朝老臣,已经六十岁了。他这个年纪,突然去世也不奇怪。
就这样,司马懿回到家中,开始韬光养晦。对外,司马懿说要养老,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但实际上,司马懿养的不是老,是三千死士。
这件事情,在《晋书》中也有记录,“帝阴养死士三千, 散在人间, 至是一朝而集, 众莫知所出也。”
而这些人,加上曾经的亲信,司马懿抓准机会,发动了高平陵之变。经此一役,司马懿诛杀曹爽一家,也彻底夺得大权,距离登基,也不过一步之遥。
高平陵之变两年后,司马懿病逝,司马师任大将军。即便如此,朝中的大权,依旧在司马家手中。而曹魏天子,也就成了傀儡。
司马家掌权后,皇帝大权旁落。见此情形,曹芳也尝试过反抗,但实在抗衡不了。不但没拿回权力,就连天子之位都丢了。
于是,司马师废曹芳,在宗室中另择“贤人”。挑来挑去,就挑中了曹髦。原因无他,继承权靠前,且年幼,好控制。
就这样,曹髦从高贵乡公,一跃而起,晋升成了天子。只不过,是个傀儡天子。
没过多久,文钦、毌丘俭就反了。他们在扬州起兵,打着匡扶大魏的旗号,前来讨伐司马师。
这两位,都是曹魏忠臣,也是曹爽的部下。曹爽被杀后,他们心怀不满,又担心屠刀到自己头上。于是,二人联合起来,率兵讨伐司马家。
为了平叛,司马师亲领大军出击。当时,司马师眼睛长了瘤,身体虚弱。而在两军对阵时,文鸯身先士卒,在大军中杀了个对穿。文鸯极其勇猛,惊掉了司马师的眼球,是的,他的眼睛真的掉出来了。
但为了军心稳定,他也没表现出来。在撤退后,他以司马昭为大将军。而后,就病死了。
在司马家的计划中,应当是司马懿、司马师铺路,司马昭登基称帝。至于登基手段,照着曹丕抄就好。反正,皇帝年幼,只是个傀儡,说什么做什么,都得听他们的。
司马昭任大将军之后,接替司马师,开始把持朝政。而这么久过去了,曹髦也长大了。
曹髦这个人,虽然年幼,但是他的贤能,确实年龄掩盖不住的。相比于曹芳,他才应当做曹叡的儿子。
曹髦年少有才,聪慧异常。根据记载,他通晓经史百家,熟读各家经典。无论是治经,还是诗赋,他都拿得出手。
钟会曾见过曹髦,他的评价是:“才同陈思,武类太祖“。陈思王曹植的文才,太祖武皇帝曹操的风范,钟会这个评价,是相当高的。但是结合后来的事情,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评价还真没错。
若是无能之人,面对司马家的欺辱,估计也就这么算了,毕竟是他人傀儡,就算不满,又能做什么呢?
可是曹髦是个有才能的,若他手握大权,魏国将得到极大的发展。到时候,吞吴灭蜀的大战略,也许就不费吹灰之力了。在这种人看来,被人欺辱这种事,是不能忍受的。
若是不能忍受,当然要有所行动。就像当年的汉献帝一样,曹髦也开始联络亲信。
但是,曹髦的情况,可比汉献帝更糟糕。汉献帝登基多年,有忠臣拥护,即便在曹营,也有亲信在身边。
但曹髦不同,他登基时间短,没时间培养亲信。而且,在他的身边,都是司马昭派去的人。这些人过来,就是监视他的,又和谈私下联系呢?
而且,在曹髦身边,司马昭还安排了一个人,那就是成济。成济被安排在这里,也是监视皇帝的。和其他人不同,他直属于贾充,可联络司马昭。
司马昭还向他许愿,若事成,你当为大将军。而且,为了拉拢他,司马昭还任他为太子舍人。
这是很离谱的,大魏天子是曹髦,而曹髦年少,膝下无子。如此以来,谁为太子?若无太子,这太子舍人,又该跟随谁?但是,成济偏偏相信了,接受了司马昭的好意,也愿意被他所用。
身边有这些人在,曹髦什么都做不了。手中无兵,四周都是眼线。就算侥幸,能联络朝中大臣,但朝中之人,又有谁心向曹魏呢?
而且,因为魏文帝、魏明帝的政策,曹魏宗室,都被安排到各地。同时,派人严加看管。与其说是分封,不如说是软禁。所以,想要宗室的支持,也是不可能的。
内外无亲信,四面皆奸贼。曹髦面对的,完全是一个死局,没有任何办法破局。而等着他的,就是被迫禅让,交出皇位。可这件事情,是曹髦接受不了的,所以,他必然会尽力反抗。
于是,曹髦用尽浑身解数,努力感化身边人。最后,身边的甲士、仆人,都愿意为他所用,愿为他效死。但可惜,他身边还有两个人:王沈、王业。
这两个人,是他的侍中、散骑。平日里,大家相处甚欢,曹髦也很相信他们。但没想到,在起事前,这两人胆怯,选择了背叛。他们跑到司马昭那里,禀告了一切的情况,致使曹髦被杀。
曹髦这次起事,其实是很匆忙的。而原因,就是因为石苞进宫面圣,与曹髦相谈许久。
在面圣时,石苞对曹髦说:司马昭将行废立之事。曹髦到底是年轻,被他欺诈了。
石苞也是司马昭的人,当年他被司马懿赏识,成了司马家的亲信。而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司马家大事——篡位登基,特意前来试探。
石苞前去面圣,言辞恳恳,仿若忠臣。曹髦相信了他,觉得自己不行动,就会被司马昭废掉。到时候,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于是他打算提前行动,和司马昭决一死战。
而后,曹髦召集手下,和他们商议大事。曹髦手下劝说:陛下不可急躁,手中无兵无权,怎能成大事?
但曹髦早就忍不住了,他表示:早晚都是死,不如为大事而死。再说了,先发制人的话,未必就会输!
王沈、王业二人一听,给他们两个吓得不轻,当即选择背叛,前去投靠司马昭,让司马昭做好准备。
于是,在曹髦率领仆人、卫士、太监前来攻打时,面对的是曹魏大军。而在大军中,成济跃跃欲试。
贾充一声令下,成济就冲了过去,手持长矛,刺死了曹髦。而此次“叛乱”,也被轻松解决。
有人曾猜测,成济这个人,会不会也是“三千死士”之一。毕竟,在行动之前,贾充曾说:司马家养了你半辈子,正是为了今天的大事。
但这个猜测有些不靠谱,因为在曹髦死后,司马昭为了平息影响,决定诛灭成济三族。
而成济兄弟不服气,脱光衣服跑到房顶上,对着司马昭大骂。所骂的,都是些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言。但骂的就算在难听,最后还是被乱箭射死了。
如果是死士,又怎么会辱骂家主呢?所以,成济这个人,应当只是个小角色,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甚至在史书中,我们都找不到太多的记录,所留下的只言片语,也都是关于曹髦被杀的。
而这样的小人物,却当街杀了皇帝,震动天下。我想,他能干出这样的事,也是被司马昭蛊惑,又被名利蒙住了双眼。而且,他也是个鲁莽之人,所以,才能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