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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吴大帝赤乌五年(242年),孙权立三子孙和为太子,封四子孙霸为鲁王。但孙权对孙和、孙霸同等宠爱,二人居于同宫,礼秩不分,引起太常顾谭、太子太傅吾粲等朝臣的非议。那么作为鲁王傅的是仪,是什么态度呢?

是仪本名氏仪
一、氏氏是氏是仪,字子羽,北海国营陵县(今山东昌乐)人。
是仪本来姓氏,氏姓据说起源于春秋时齐国一氏氏大夫。氏仪起初是县里的一名县吏,后来在北海国(治剧县,即今山东昌乐)任职。当时的北海相是大儒孔融,孔融对氏仪开玩笑说:“氏者,民无上之象也,可改为是氏。”氏仪于是改姓为是,是仪也是是氏的得姓之祖。
说起来后汉三国时这种无厘头改姓的,还有刘备的发小简雍。简雍本来姓耿,名为耿雍。但他老家涿郡(治涿县,即今河北涿州)所在的幽州,“耿”读“简”音。有人开玩笑说原来你叫“简雍”啊,他说是啊,于是他真改姓为简成了简雍(参见)。
中国人讲究祖先崇拜,对姓氏一向看得很重,所谓“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所以对氏仪改姓为是就有人颇有非议。作《三国评》的晋人徐众就说,古人建姓,或以所生,或以官号,或以祖名,皆有所依,以明氏族。孔融离文析字,横生枝节,氏仪改姓忘祖,两人都可谓大谬。不知徐夫子如果看到当今取父母姓氏而成的伪复姓,又该作何感想呢?
汉献帝兴平元年(194年),汉室宗亲刘繇被任为扬州刺史(参见)。当时中原扰乱,许多士人南下避乱,这其中包括许邵、太史慈等人,刘繇对他们接待收纳,与他们同甘共苦。是仪也在此时依附刘繇,避乱江东。

是仪曾南下依附刘繇
兴平二年(195年),孙策东渡长江,向刘繇发动攻击。刘繇失败后,是仪迁居会稽(治山阴,即今浙江绍兴)。
献帝建安五年(200年),孙策遇刺身亡(参见),孙权继掌江东。他特征辟是仪,是仪到后,受到孙权的亲信重用,让其专门负责机密事务,并官拜骑都尉。
二、忠勇公正建安二十二年(217年),虎威将军吕蒙图袭荆州关羽(参见)。孙权以此征询是仪意见,是仪表示赞同,劝孙权用吕蒙之谋。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关羽发动襄樊之战。孙权背刺盟友,擒斩关羽,据有荆州(参见)。是仪随军出征,战后被拜为忠义校尉。是仪辞谢,孙权说:“孤虽非赵简子,卿何不自屈为周舍呢?”
周舍是春秋时晋大夫赵鞅(赵简子)的家臣,以直谏赵鞅闻名。周舍去世后,赵鞅以“千羊之皮不过一狐之腋”称赞周舍直谏。孙权在这里以赵鞅自喻,而将是仪比作周舍,就是激励是仪要敢于直指自己的过失。
为防刘备报复,孙权积极向曹操靠拢。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曹操去世。同年,曹丕篡汉称魏帝,改元黄初。孙权再向曹丕称藩,被封大魏吴王。

孙权被曹丕封为大魏吴王
黄初二年(221年),孙权移治于武昌(今湖北鄂州)。是仪被拜为裨将军,后封都亭侯,守侍中。孙权想再授是仪军兵,是仪却说,自己非统兵之材,坚辞不受。
吴王黄武年间(222—229年),孙权派是仪到皖县(今安徽潜山),为将军刘邵部下,以诱魏将曹休南下。曹休到后,江东军大破之,是仪因功升为偏将军,又入武昌领尚书事,总领朝中百官,兼诉讼事宜。
后来,孙权又令是仪教诸公子读书。
吴大帝黄龙元年(229年),孙权在武昌称帝,三国鼎立局在正式形成。
同年,孙权迁都回建业(今江苏南京),以上大将军陆逊和是仪辅佐太子孙登留镇武昌。孙登对是仪非常尊重,有事都先向他咨询,然后再执行。后是仪晋封都乡侯。
大帝嘉禾元年(232年),孙登二弟建昌侯孙虑去世。孙登回建业看望伤神的父亲(参见),是仪随行,再被拜为侍中、中执法,总领百官、兼诉讼事如旧。
当时正被孙权重用的中书典校郎吕壹诬告江夏(治武昌)太守刁嘉毁谤国政,孙权大怒,收刁嘉下狱,并加验问。
吕壹的中书典校郎,其实是孙吴刺探官民的特务机构。而吕壹奸险苛刻,趁机操弄权柄,构陷群僚,连丞相顾雍、左将军朱据都难逃其毒手(参见)。与刁嘉案有关人员都畏惧吕壹,因此都说听说过刁嘉说这些话,只有是仪一人说没听过。

孙权重用吕壹刺探官民
是仪也因此被审讯数日,孙权还下旨严加盘问,群臣都为之不敢高声。是仪却仍说:“现在刀锯已加在臣的脖子上,臣又怎敢为刁嘉隐瞒,自取灭亡,为不忠之鬼?臣只不过是让陛下知道此事的本来始末而已。”
他据实回答,言辞毫不更易。孙权于是放弃对是仪的审讯,而刁嘉也因此得以免难。
对于此事,前述徐众评价说,是仪羁旅江东,客仕孙吴,当危亡之际,能坚守正义,不害于人,可谓忠勇公正。其忠不谄君,勇不惧危,公不存私,正不党邪,堪称为臣四德,对其进行了高度赞美。
三、为傅尽忠嘉禾三年(234年),蜀相诸葛亮去世。孙权关心蜀国情况,派是仪出使蜀国重固盟好。是仪出使很合孙权意,后拜尚书仆射,即尚书台副职。
大帝赤乌四年(241年),太子孙登去世。赤乌五年(242年),孙权立三子孙和为太子,封四子孙霸为鲁王(参见)。是仪以尚书仆射兼领鲁王傅,即孙霸的老师。
但孙权对孙和、孙霸同等宠爱,二人居于同宫,礼秩不分,引起太常顾谭、太子太傅吾粲等朝臣的非议。作为鲁王傅,是仪也认为二宫同受宠爱不妥,于是上疏道:“臣窃以为,鲁王天姿卓异,敬修美德,兼资文武。其最宜者,出镇四方,为国藩辅。此宣扬德美,广耀威灵, 国家之良规,海内所瞻望也。臣言辞粗疏,不能究尽心意,然以愚意,二宫宜有所抑制,以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也。”
在当时二宫党争,群臣趋炎附势的情况下,是仪作为鲁王之师,能说出这样的话,非常难能可贵。更可贵的是,他接连上疏三四次,竭尽忠诚,屡加规谏,事以上勤,待人以恭,表现出非凡的人格魅力。

二宫之争,致朝臣分野
可惜,孙权听不进去,终酿成朝臣分野的恶劣局面。眼看局势无法控制,孙权害怕出现袁绍亡后其子袁谭、袁尚争位的情况,终在赤乌十三年(250年),以废掉太子孙和、赐死鲁王孙霸的惨烈方式将这一闹剧收场(参见)。
孙吴二宫之争,大伤朝廷元气。更重要的是,孙权后立幼子孙亮为太子,结果在孙权去世后,孙亮幼年登基,从而出现了诸葛恪、孙峻、孙綝相继专权的局面,朝局越发不可收拾(参见)。
是仪为人,清廉奉公,不治私产,不受施惠,其房舍财物仅能自给。有一次,是仪的邻居建起大宅,孙权出行看见,问是谁家建起高宅,左右人说:“似乎是是仪家。”孙权听后说:“是仪俭朴,一定不是他家。”他让人前去询问,果然是别人家。是仪受孙权的信任、了解即是如此。
是仪衣不精细,食不重膳,但乐于济困,以致家无余财。孙权听说后,前往他家,要求一看饭菜,并亲口尝之,对其俭朴叹息不已,当即增其俸赐,广其田舍。是仪多次推谢,并表示恩宠太过,心中不安。
是仪还常常为国荐才,而从不言人之短。孙权常责备是仪不言及政事,没有是非,是仪却回答说:“圣主在上,臣下守职,唯惧于不称职,实在不敢以愚管之见,上干天听。”
是仪前后在职数十年,未尝有所过失。吕壹多次诬告文武大臣,有的竟被他告发有罪四次之多,但他唯独没借口告发是仪。孙权为此感叹:“若使人人都如是仪,还要什么法律约束人呢?”
是仪病重时,留下遗嘱要求素棺安葬,时服入殓,一切从简。后他于八十一岁时去世。
是仪,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一个廉吏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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