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当天,我爹临时要求未婚夫入赘,未婚夫贺景气得转头抱了表妹上花轿。
我被退婚遭人非议时,表哥宋廷之突然提出要娶我过门。
爹爹喜不自胜,竟免他聘礼,换我出嫁。
三年后,贺景高中状元,表妹成了风光无限的状元夫人。
我却在家被婆母蹉磨得不成人形。
元宵佳节,我们一起去父亲家中赴宴,我无意中听到了我爹和宋廷之的对话。
“父亲果然神机妙算,用入赘的方法,激怒贺家退婚。这样姗姗才能如愿以偿嫁给贺景,我也能顺理成章地娶了兮月。”
“廷之啊,让你娶这野种,真是委屈你了。但她是我名义上的独女,唯有如此,我才能把苏家的一切名正言顺地交给你。”
……
1
宴席结束,我本想去后院寻宋廷之一同回家。
没想到竟让我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侧脸出奇的相似,俨然一对亲父子。
我爹本名宋岩,与宋廷之同姓,我本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可恨我眼瞎了这么多年,竟在此刻才发现。
我的婆母也是我娘的庶妹。
本着这层关系,我本以为她会善待于我。
可谁知,成婚三年,我日日都被婆母逼着立规矩。
她不仅让我日日跪着服侍她用膳,连夜里也要我亲自为她守夜。
短短三年,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被一个“孝”压在头上,我有苦无处说。
但我没想到,这一切苦难都是我爹造成的。
最让我如遭雷劈的是,我竟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
难怪他对我如此残忍。
更可笑的是,照他话中意思,恐怕我的表哥,也就是我现在的夫君,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女铺路。
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说的通了。
怪不得从儿时开始,他便一直对我冷淡疏离,却对表妹宋灵姗温柔备至。
每当我与宋灵姗起争执时,无论孰是孰非,他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宋灵姗那一边。
还记得那次,宋灵姗故意打碎了我娘的牌位。
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信,还心疼地检查宋灵姗有没有伤到手。
我满心悲愤地要求宋灵姗下跪向我娘亲认错赔罪,换来的竟是他劈头盖脸一顿斥责。
他指责我蛮横无理,罚我去祠堂跪着反省悔过。
整整三天三夜,不许起身,更不许进食。
打小没有娘亲,我很在意他那稀薄到几乎没有的父爱。
自以为他是爱之深责之切,才会如此对我。
就连临时招赘那事我都没有怪他。
那时我傻傻地以为他是为我着想,想帮我测试贺景的真心。
可原来,他是对我厌恶至极,才会费尽心机,只为了把我的姻缘换给他的好女儿宋灵姗。
也想通过拿捏我,将苏家的一切转交到宋廷之的手上。
但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何口口声声说我是野种?
不管怎样,我很清楚,我定是我娘的亲生女儿。
娘亲临终时,就将苏家的产业尽数转至我名下。
而他宋岩,只是个寄人篱下的赘婿罢了。
他怕是忘了自己如今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了。
苏家的一切都是我娘的,连“苏”这个姓氏都是我娘的,他凭什么夺走?
我也绝不容许他夺走!
2
我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上。
哪怕心中还在翻山倒海,也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对面的宋灵姗朝我看了一眼,就柔若无骨地依偎进贺景的怀里。
“夫君,这鱼好多刺,你帮我挑好不好?”
她虽是对着贺景说话,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朝我投来。
贺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好。”
宋灵姗顿时面露得意,朝我勾唇一笑。
我知道她是故意如此,想显摆贺景对她的宠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对此麻木了。
我意兴阑珊地移开目光,心里还在想着刚刚书房里的一幕。
但是有人却不肯放过我,非要挑起事端。
“表姐回来这么久,怎么都不同我说话?”
“莫不是这么多年了,表姐还在同我置气?”
宋灵姗抽出锦帕按了按自己的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一旁的贺景见状,顿时心疼得眉头紧蹙,转头便对着我呵斥道:
“苏兮月,你我的婚事是我要退的,此事与姗姗毫无关系,你莫要迁怒于她!”
听到这话,我简直无语至极,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二人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我有迁怒之意的?
我压根儿就不在乎他们俩如何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可惜旁人却不这么认为。
就在此时,宋廷之与宋岩一同走了过来。
还未踏进房门,宋岩便毫不客气地大声责骂道:“出嫁三年了,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不孝不悌,不配做我女儿!”
他满脸厌恶,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我的心头。
换作以往,我一定立马跪下认错,只求能让他消消气。
但此时此刻,我心中的那团怒火熊熊燃烧着,几乎吞噬掉我所有的理智。
我用力挺直脊背,呛声道:“你又何尝配做我的父亲!”
“你!你这个孽女!”
宋岩被我气得脸色通红,连连咳嗽。
宋廷之不悦地瞥了我一眼,一副孝顺模样,不停给他顺气。
“苏兮月,母亲平日教你的规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还不给姗姗和爹道歉!”
他此刻搬出他娘来压我,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缓缓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眼前众人。
就在他们都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乖乖下跪认错、乞求原谅时,我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厅。
身后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仅仅只是一瞬之后,便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怒骂。
“反了反了!这个孽障简直反了天了!”
宋岩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
宋廷之也紧接着扯开嗓子怒吼:“苏兮月,今日你要是胆敢踏出这道门半步,我就立刻休了你!”
这句话他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遍,用休妻来逼我妥协。
但是这次,我根本不怕。
这么多年来,我受够了他们的欺压与凌辱。
这些人渣,我早就该远离了。
到现在才看清,才是我最大的过错。
但好在,为时未晚。
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用行动给了他答案。
休妻,我求之不得。
而从前的账,我也会跟他们一一清算!
3
三天里,我召回了从前被宋岩清退的老伙计们,准备夺回我娘留下的家业。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回了一趟宋家,打算拿回我娘的画像。
那是我娘留下的唯一遗物,我不能让它落在宋家。
一进门,我就看到宋灵姗坐在正厅里,正满脸春风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而宋廷之和他娘则满脸喜意地围着她嘘寒问暖。
宋岩也在,他兴奋地握着宋廷之他娘的手,激动道:“太好了,我终于要做外祖父了。”
“三娘,虽然我们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但是现在我们一家四口能时常团聚,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年过四旬的苏三娘还如同小女儿般,娇羞地依偎进宋岩的怀里。
“宋郎,我只盼着你早日把我们娘儿俩接回苏府。”
宋岩很受用地捏着她的腰肢,承诺道:“三娘放心,快了。”
“说起这个,苏兮月那野种如今越来越不听话了,看来留她不得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显然对我起了杀心。
苏三娘却不以为意地轻蔑一笑:“不急,就她那点出息,翻不起什么风浪。况且,我还没出够气呢。”
“当年她娘仗着嫡女的身份,处处压我一头,如今我全都要从她女儿身上讨回来,让她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我气得牙痒痒。
她折磨我不要紧,但折辱我娘却是万万不能的。
我握紧拳头,大步冲进花厅,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在场几人都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全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苏三娘捂着红肿的脸颊,口齿不清地骂道:“你……你个小贱人!”
我冷笑一声,又往她另一边脸颊上补了一巴掌。
趁他们还在发愣之际,我自顾自地回了院子。
我此行的目的是拿回我娘的画像,可没功夫跟他们纠缠。
那四人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一路追着我骂。
苏三娘简直气疯了,根本顾不上往日的仪态,一边狂奔一边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贱人,不仅不守妇道,还公然殴打婆母!”
“你给我站住!我一定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宋灵姗假装好意地在后面劝阻:“娘,表姐说不定是有要事要忙,才夜不归宿的。”
“我相信表姐绝不是不守妇道之人。”
她看似为我说话,却特意加重了“夜不归宿”、“不守妇道”几个字,让苏三娘的怒意更甚。
宋廷之也被她挑唆,快走几步拽住我的手。
“你有本事别回来啊?才三天就回来了,你还是舍不得我吧?”
苏三娘一听,得意地附和道:“就是,你一个深闺怨妇,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吧?怪不得要回来巴着我儿子。”
我心中冷笑不已。
要不是我要回来拿娘亲留下的遗物,谁稀罕回来?
我用力甩开宋廷之的禁锢,小心地取出箱底的画像,仔细装好。
在宋廷之迈进屋里的同时,我拿出一封和离书摔到他的脸上。
宋廷之看也没看那信纸一眼,只顾怒不可遏地朝我咆哮。
“苏兮月!”
我充耳不闻地快步往外走去。
下一刻,身后传来宋廷之难以置信的惊呼:“和……和离书?”
脱离了这座折磨了我三年的牢笼,我只觉得空气都格外清甜。
休整一夜,我准备先夺回娘亲留下的布庄。
苏家是以苏绣起家的,布庄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同。
于是,我拿着娘亲留下的印信去到锦衣阁,想收回这间京城最大的布庄。
不成想冤家路窄,宋灵姗竟然也在店里。
伙计们还热情地称她为“东家”。
看来这个铺子也被宋岩当作嫁妆送给了宋灵姗。
随我一同前来的老伙计看不过来,替我出声。
“真正的东家在这呢,你们瞎喊什么!”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宋灵姗也猛地转头,看到我时,她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翳,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苏兮月?”
她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你这下堂妇,还有脸出来?”
没有旁人在场,宋灵姗也不再像往常那样伪装自己,而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我的厌恶。
她冷冷一笑,扭头对着身旁的伙计们大声吩咐道:“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我的铺子不欢迎这种不守妇道的贱人!”
这些伙计都是宋灵姗新招的人,根本不认识我。
既然主子已经下了命令,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于是,他们一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向我逼近,想把我打出去。
我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伙计,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明知双方实力悬殊,老伙计依然坚定地护在我身前,试图阻止对方靠近。
见此情形,宋灵姗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变得愈发得意。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再次下达命令:“给我打!往死里打!今天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活着走出这家店铺!”
得到指令后的伙计们个个面露凶光、面目狰狞,他们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棒,毫不犹豫地朝我狠狠劈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厉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