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能否摆脱债务过剩的困境？ 当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陷入与日本的激烈贸易战时，辜朝明(Richard Koo)这位台裔美国经济学家被当时的美国大使沃尔特-蒙代尔选中，试图将美国的观点传达给不太愿意接受的日本观众。 "他基本上要求我在所有这些关于美日贸易摩擦的日本电视节目中代表美国，"辜朝明(Richard Koo)在接受《奇葩说》播客采访时说。"在那个时候，美日贸易摩擦真的非常非常糟糕，严重，丑陋。无论你怎么称呼它。那真的很可怕。我会去美国大使馆，从那里的工作人员那里得到完整的简报，然后去电视演播室，试图向日本观众解释美国的立场，尽管我实际上是受雇于日本研究机构。而节目中的其他这些日本人都拿着枪等着把我打下来。" 美国对来自东方的经济威胁的担忧，最终被证明是过于夸张。日本巨大的房地产泡沫将在同一年开始破裂，使其经济陷入持续多年的低迷增长和通货紧缩的困境。 在日本经济崩溃数十年后，中国期待着Richard Koo来避免经济衰退。 由于在前排观看了房地产衰退造成的长期损害以及日本当局对此缺乏反应，辜朝明开始提出"资产负债表衰退"的概念，或者说，过多的私营部门债务可能长期拖累经济增长。 今天，辜朝明被一些人要求解决另一个被视为美国对手的亚洲大国所面临的经济问题。随着对中国高负债经济发展轨迹的担忧加剧，这位野村综合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的理论得到了新的阐释。 在辜朝明看来，中国现在面临的问题与泡沫后的日本类似。中国企业为了偿还债务，一直在放缓借贷，这威胁到经济增长的轨迹。偿还债务是"在个人层面上做的正确事情，"辜朝明说。"但是，当每个人都同时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就陷入了一个构成问题的谬误，即在国民经济中，如果有人在存钱或还债，你就需要其他人借钱并花掉这些钱来维持经济的发展。" 随着他的《宏观经济学的圣杯：来自日本大衰退的教训》一书的出版，辜朝明的工作获得了国际赞誉和影响。该书于2008年出版，预言了富裕经济体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将经历的糟糕增长，因为各国政府在2010年代初过早地转向了紧缩政策。在辜的诊断中，遗留的债务鼓励家庭和公司优先考虑储蓄，无论利率降低多少。他认为，相反，政府必须增加支出，以帮助抵消私营部门的去杠杆化。 具体到中国，辜建议采取一波新的财政刺激措施，以消除对经济增长的长期拖累，目标是在中国经济中占比过大的房地产行业。这也是中国政府在2020年严厉打压的目标。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已经在停滞不前，房价暴跌，出口下滑，青年失业率达到历史最高水平，而且对违约潮的担忧也在增加。 泡沫年代--中国的杠杆率与日本在"失去的十年"之前一样高 "我建议中国政府进入那里，帮助这些建筑公司，以便所有承诺的建筑都能真正完成，"辜朝明说。"我认为这将是最有效的财政刺激、财政资金的使用方式，因为这样一来，那些感到非常不安全的人，也就是那些已经支付了公寓房或支付了首付的人，现在他们想知道他们是否能从他们所做的所有投资中得到什么。那么，至少要把那套公寓弄好。" 有迹象表明，辜朝明的想法在中国得到了重视。北京国家金融与发展研究所的研究员刘磊上周表示，政府应该通过刺激来摆脱潜在的资产负债表衰退。同时，中国有影响力的金融新闻杂志《财新》最近的一篇封面文章专门讨论了辜朝明的资产负债表衰退观点。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些天非常频繁地给我打电话，"辜说。"有人告诉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但一位中国教授告诉我，今天在中国写的经济学博士论文中，大约有一半是基于我关于资产负债表衰退的工作。现在，我不知道他是否只是在编造这个数字，但这对我来说表明，现在中国政府知道有这种叫做资产负债表衰退的疾病，他们应该知道如何处理它。" 辜朝明指出，这种认识是1990年代的日本和目前的中国之间的一个关键区别。理论上，这应该有助于中华人民共和国避免一些错误，这些错误在日本中央银行降低利率以刺激增长后，但效果甚微，最终将日本锁定在其失去的十年中。辜朝明认为，今天，中国应该加大财政刺激力度，以取代不情愿的私人投资者。 "中国的情况和日本的情况也有很大区别，"他说。"那就是，中国人已经非常清楚这种叫做资产负债表衰退的风险了。而30多年前，当这件事发生在日本时，在日本没有人，包括我自己，对这种资产负债表衰退有任何想法，因为经济课本上没有讲过。" 但是，使问题复杂化的是中国庞大的债务规模，以及其整体经济的未来发展。辜朝明指出，建筑业约占中国GDP的26%，而日本在泡沫时期约占20%。中国还表示，它希望减少对制造业和房地产的依赖，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对开发商和其他国家冠军的大规模支持，是否会被证明是一种倒退。 而且，美日贸易摩擦最终消散了，但是，有迹象表明，在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时期开始、在乔-拜登总统时期基本延续的贸易战可能正在给中国经济带来生存危机。 "出于某种原因，中国企业在2016年开始减少借款存量，因此在泡沫破灭之前，他们早就陷入了资产负债表的衰退。而我真的想找出中国人不借钱的原因是什么，"辜朝明说。"如果这些公司不借钱的原因是由于与美国重新出现的这个贸易问题，那么对中国经济来说，这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彭博社2023年7月10日Tracy Alloway和Joe Weisenth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