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季应岐得了癌症,所有人都瞒着我。
而他为了放我自由,开始出轨,对我言语羞辱和冷暴力。
我受不了终于答应离婚。
他的朋友们却站在道德制高点,告诉我他的良苦用心和患癌的真相。
我崩溃之下自杀殉情。
可我死后,季应岐却被救活了。
我看着他在我的墓碑前痛哭失声。
又在朋友的劝说下,重新振作,和他出轨的对象结婚。
再回到聚会那天,季应岐玩笑地说离婚吧。
我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地说:「好啊。」
1
我说完这句话后。
场面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偌大的豪华包厢内,只有我恍若未觉地继续低头吃碗里的燕窝。
季应岐原本牵着宁岚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那张玩笑般说着爱上了别人,要和我离婚的英俊脸庞,逐渐变得僵硬难看。
他好像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或者说。
他知道我有多爱他。
所以即便只是一句听起来的玩笑话,我也会当真,生气,然后开始作闹。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地说出「好」这个字呢?
周围各怀鬼胎的他的朋友们面面相觑。
一时间,约定好了看我恼怒哭闹丑态的预谋碎掉。
剧情直接九十度猛拐弯,打得这群人措手不及。
但我并没有很开心。
我平静地一一扫过面前这群人的脸。
最终,目光定格在宁岚那张浓颜艳丽的脸庞上。
上辈子,我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但我却忘了。
她和季应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平时她有多护着我,有多仗义。
关键时刻,她背后捅我的刀子就有多深,有多痛。
宁岚被我看得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她下意识看了眼季应岐。
见他死死盯着我,沉着脸,绷着下颚咬着牙关。
她的眼神暗淡了一瞬。
随即她立刻换上一副爽朗的笑脸,走过来拉我。
「哎呀别生气别生气,就周旭那狗出的馊主意,我们跟你闹着玩儿呢。」
我退后一步,避开了她伸来的手。
脸上没有笑意,看着季应岐,说:「可是,我没有在开玩笑啊。」
「说真的,我们离婚吧,阿岐。」
2
宁岚站在我和季应岐中间。
看看我又看看季应岐,极度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的演技,一向很好。
如果不是死过一次,飘荡的灵魂曾亲眼看见她满脸厌恶地踹翻我墓碑的画面。
恐怕我也不会知道。
宁岚这样一副爽朗大方的御姐皮囊下,藏着一颗怎样扭曲嫉恨的心。
她难得露出如此无措的模样。
虽然不是我造成的。
但在场所有人的矛头,还是都因为她而指向了我。
周旭用力推开椅子走过来,暴躁不耐烦地冲我说:「谢轻玉,你别太过分!」
「都说了是在开玩笑,你非得闹这么难堪,玩不起是不是?!」
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明明开玩笑的人是他们,受害者是我。
却反过来责怪我开不起玩笑了。
周旭这人说话向来不中听,夹枪带棒的。
我曾经以为他就这个性格,对谁都这样,所以能忍则忍。
后来我才发现。
他其实只对我这样。
我作为季应岐的妻子。
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他的朋友们接纳过。
我当做没听到周旭在狗叫什么。
目光一直与季应岐对视着。
季应岐见我态度毫无退让。
终于意识到,我刚才说的话,很大程度上是认真的。
他被气笑了。
冷冷地轻嘲一声。
随后,他抓住宁岚的手臂,将她一把拽进自己怀里。
他狠狠盯着我,报复似的说:「行,你说的,别后悔。」
「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去领离婚证。」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突然低下头去,吻住了宁岚的嘴唇。
这是个带着情绪的掠夺性十足的吻,从唇齿相依,到逐渐交缠加深的水声。
头顶倾洒而下的灯光氛围感刚好。
女人被迫下弯的柔软腰肢,和男人宽大的掐在纤细脖颈处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都仿佛电视剧最燃情的画面一般。
我看见宁岚欲拒还迎地在季应岐胸膛处推了几下。
没能推动,便不知不觉地往上,勾住了他的脖颈。
我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是兴奋地纷纷拿出手机拍摄的声音。
我离他们最近,看清了最多不可言说的细节。
我张了张有些苍白发颤的嘴唇,想说些什么。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是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受到了冲击。
好像我藏得很深的很宝贵的东西。
在季应岐不顾及我,吻向别人的那一刻。
轻轻地,无声地碎掉了。
随后,我用力闭了闭眼睛,麻木着一张脸,转身走了出去。
3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地一片混沌,路灯晦涩昏黄,马路边被黑暗笼罩的树枝在寒风中张牙舞爪。
有一对情侣站在我身旁,低声嘟囔了好一会。
随后男生脱下外套,将女生罩住,两人紧紧相依,一起冲进雨幕。
我看着他们很快钻进停在路边的车子里。
神情有些恍惚。
我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但是一直没能想起来。
直到我回到家,开始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忽然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一把伞,眼泪顿时绷不住,溃散决堤。
那是一把透明的折叠伞。
伞的内里用黑色马克笔,画满了我最喜欢的卡通图案。
有一天放学,天空下起了大雨。
我本来要和同伴一起回家的。
但是转眼却看见了我的同桌,他站在屋檐下望着苍灰色的天空,表情疏离又落寞。
他应该是忘了带伞。
但是,他家里,已经没有可以给他送伞的人了。
我忽然就有些心软。
纠结几下,最后还是把手里的伞塞给了他。
「不用还了!就当是谢你教我做题!」
我用一种浑不在意的大方姿态,掩饰住少女心思,送出了我最喜欢的伞。
然后连他的反应也没敢看,转身跑进同伴的伞下,催着她快点离开。
同伴笑我熟的冒烟的滚烫脸颊。
我恼羞成怒跟她打闹。
眼神却没忍住越过伞下的雨幕向后回望。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高挑清瘦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手里牢牢握着那把伞。
天地坠雨,唯有心跳声聒噪可闻。
第二天,雨水依旧连绵。
我忘记了我那时再见他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却依旧记得他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那把透明卡通伞没有沦落到和走廊墙角下一群五颜六色的伞排排坐。
它被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掌握着,伞面的雨水被柔软的手帕一点点抹干。
然后那把伞被抚平褶皱,收好,珍之重之地塞进书桌,和他的课本放在一起。
十八岁的季应岐抬起头,对上我来不及闪躲的视线。
他笑起来,眉眼弯如新月。
他说。
他会珍惜一辈子。
彼时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还没有捅破。
但在两颗年轻的,压抑克制的剧烈心跳声中。
我们都知道。
他说的是,他会珍惜我一辈子。
雨停了。
我擦干眼泪,平复好心情。
再拿起那把已经被主人遗忘多年的伞。
它的皮肤陈旧泛黄,卡通画模糊不清,骨架早已经生锈溃烂,散发着变质难闻的气息。
我看着它,在床边依着夜幕,坐了一晚上没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夜褪去。
一抹曙光破开云层,将我的身影照得黑白分明。
我动了动冰冷僵硬的手脚,站起身,拿起那把旧伞,丢进了垃圾桶。
接着,我拨通了季应岐的电话。
年少时的那一场夏雨。
该结束了。
4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终于被人接通。
但钻入耳朵的,却是一道仿佛刚睡醒的慵懒女声。
「…喂?哪位?」
她接着打了个哈欠。
但在我如同死水般的沉默中,显得有些刻意了。
半晌,宁岚的嗓音才继续响起。
她低声带着点抱歉和尴尬说:「我拿错手机了,你等会,我把阿岐叫醒……」
「不用了。」
我打断她。
然后平静地说:「麻烦你转告他,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下午三点,民政局见。」
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吃东西。
但我却觉得很反胃,很想吐。
什么爱我,什么情深不悔。
结果转头就能跟别人睡。
该出轨的人,不管是什么理由,最后还是会出轨。
我想起上辈子,我「意外撞破」这件事之后。
整个人心痛到差点晕厥过去。
我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像个泼妇一样质问他们两个人。
结果宁岚脸上写着抱歉,嘴上却说这是个误会,是意外,希望我不要怪季应岐。
而季应岐干脆一句话也不辩解。
任由我在他面前哭闹发疯,质问他他曾经那些话还作不作数。
他只是沉默,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副他有委屈,他承受了很多,却不说的姿态。
闹到最后,所有人都站在了季应岐那边。
他们说他有苦衷,他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这样怪他。
做的人是他们。
错的人反倒变成了我。
他那么冷静,衬得我像个疯子。
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我真的闹得太过?
是我不该捕风捉影,污蔑他和宁岚这么多年的纯粹友情。
才导致季应岐意气用事,干脆和宁岚把本就暧昧的关系坐实。
我浑浑噩噩,终于答应离婚。
可季应岐递给我离婚协议后,回去病情就加重了。
周旭他们像是再也看不下去,冲到我面前斥责我,说是我刺激的他。
他问我知不知道。
季应岐报复性地做出这一切,都是为了不拖累我啊。
我和他是少年同桌,一起从校园走进婚姻。
季应岐父母双亡。
我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
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逼走我。
我好不容易才接受他出轨不再爱我的现实。
可周旭他们却说他是因为太爱我了,才会这样伤害我。
本来季应岐还能再多活两年的。
现在因为我太作闹,害得他病情突然恶化。
都是我的错。
我只有一张嘴,辩不过他们一群人。
最后我精神彻底崩溃了。
在看了眼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季应岐后,我冲上了医院天台,纵身一跃而下。
现在想想,真的好傻。
重来一次,我选择放过自己,也放下曾经的一切。
然而,我在民政局等了很久。
等到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季应岐才姗姗来迟。
5
「我身体不适,半个小时前才醒。」
在我开口质问之前,季应岐率先解释。
他气息不匀,长款风衣里是略有些凌乱的衬衣领口。
连头发也没来得及打理,蓬松乱翘,像是整个人刚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看了眼已经关门的民政局,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是在叹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转头又冷淡地对我说:「重新再约个时间吧。」
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让他有空直接联系我,随后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要走。
季应岐却突然开口道:「上午你给我打电话,是岚岚接的,她和你说了什么?」
我被他这试探的语气问得莫名有些火大。
胸腔内积攒已久的怨怼忽然爆发。
我转身冲他讥讽地说:「你们不是就躺在一张床上吗?她说什么你不知道?」
季应岐顿了下。
让我意外的是,他的神情刹那间春风化雨,柔和了下来。
就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真切地松了口气。
难得语气缓和地跟我解释:「你误会了,我昨晚喝多了,她送我回家,刚好我身体不舒服,她不放心,留下来照顾我而已。」
且不说他这番话听着有多荒谬。
就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必要跟我解释这些。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
季应岐当着我的面,突然咳嗽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英俊的眉宇紧蹙起,好似有些痛苦,又接连咳了好几声。
我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总之,跟我没关系。
我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季应岐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他脸色苍白又难看,下颚绷得很紧。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你是一点也不在乎吗?」
我知道他生病了,还是重病。
但那又怎么样?
我动了动手臂,皱眉道:「松手。」
季应岐非但没松手,钳制我的力道还加重了,表情更是差劲到了极点。
要和我离婚的人是他。
现在我爽快答应离婚。
他又不高兴了。
季应岐眼神凶狠地盯着我看了会,随后猛地甩开我的手。
他剧烈咳嗽一声,语气发沉:「……好,我放你走。」
他压着火气,好像有股难以言喻的心痛一样。
我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可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季应岐晕倒了。
我急忙叫了救护车,把他紧急送往医院。
犹豫了下,我给宁岚打了个电话。
反正和我离婚以后,季应岐早晚都要娶她的。
我一个准前妻守在这里也不像话。
宁岚知道消息后,什么话也没说,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和她同行的还有周旭。
我从走廊长椅上站起身,刚想和他们说季应岐被送去急救了。
就看见宁岚冷着一张脸冲到我面前。
忽然抬手重重打了我一耳光。
我愣住了。
只听宁岚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恨声对我说:「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是不是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
6
我摸了摸被打得发麻的侧脸。
感受着耳朵里的尖锐轰鸣声。
抬起头就要还手。
然而周旭眼疾手快,上前猛地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
他挡在宁岚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怒斥道:「你还有胆子还手?你打一个试试!」
我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气得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
宁岚顾不得跟我算账,立马冲上前。
周旭紧随其后。
但在路过我的时候,他顿了顿。
随后,他脚上那双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狠狠踩过我撑在地面上的手背。
他一米八的高个,浑身紧实的肌肉,几乎将全身重量都碾压了上来。
我疼得失声痛叫,眼泪不自觉汹涌流出。
我抬头瞪向他。
却看见他在走廊的顶灯下,被照耀得模糊了轮廓,显得异常恶劣的坏笑。
「有本事,就去报警啊。」
犹如恶魔吐息,他用口语向我挑衅着。
一瞬间,我像是又被他拽入了上辈子被道德霸凌,精神崩溃混乱的那段黑暗时光。
刺骨的冷水当头泼下,让我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原本真的想报警的念头,也刹那间如同死灰。
我忽然想起来。
周旭家里极有权势。
报警,无异于直接给周旭打电话,跟他控诉他欺辱我的事实。
除了一顿嘲笑,还能得到什么?
原先他或许还会顾忌季应岐,即便跟我开玩笑都不敢太过分。
可现在,我和季应岐关系彻底破裂。
他再也不掩饰对我的恶意了。
以前我还想不明白。
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但现在我知道了。
他周旭,就是宁岚的一条狗。
宁岚喜欢季应岐,他就为季应岐马首是瞻。
宁岚讨厌我,他便恨我入骨。
我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等痛意褪去,手脚重新恢复知觉了。
才站起来,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急于逃离地狼狈离开。
我叫了搬家公司,把我所有的行李收拾好,离开了最繁华的市中心。
回到郊区的老房子。
推开门,电视剧上放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年代戏曲。
屋子里一股发霉的陈旧气息。
坐着轮椅,正在阳台上打盹的老妇人听见动静,抬了抬暗沉松垮的眼皮。
看见我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来。
她仿佛早有所料,扯了扯嘴角,嘲讽又得意地问我:「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被人扫地出门了?」
7
我恍若未闻,沉默地收拾着我的行李。
我妈从轮椅上直起身,颤巍巍地拿起身上的老花镜戴上。
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在意。
只是又开始急切地向我推销楼下邻居家的儿子。
「早叫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有钱人凭什么看得上你?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这下好了,被人家白白玩了几年,说踢出门就踢出门。」
「那姓季的我当初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人,幸好你们没孩子,你还嫁得出去。」
「我给你许婶打个电话,看她家小子在不在家,你别收拾了,赶紧打扮打扮,去和人见一面。」
她对着老年机,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找。
我用力把衣服往箱子里一摔,忍无可忍道:「怎么,我是离了男人活不了了吗?」
「你这么喜欢许婶儿子,你去嫁给他啊!」
「一见面就说一见面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好!我就想问问他坐牢出来了吗?这种在外面胡乱鬼混没个正经工作的男的你也介绍给我?我到底是不是你闺女啊?!」
我妈瞬间沉了脸,眼神凶狠得像是要生吞了我。
她叱骂道:「人家不嫌你离过婚就不错了!你还挑,再挑下去就没人要了!你不嫁出去,难道想拖累我一辈子不成?!」
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简直要郁卒。
和她根本说不通。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陈旧腐朽的观念已经侵入她的骨髓。
哪怕是她的亲生骨肉,也要为此让步。
我干脆不收拾行李了,将东西全部塞进我的房间,关上门。
「我不拖累你,过几天我就搬出去。」
屋外传来轮椅滚动的声响。
随后是剧烈的拍门声。
我妈生气地骂我,说我翅膀硬了,反了天了。
她说:「搬出去你也得给我去相亲!你离婚已经够让我丢脸了,还想让我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吗?!」
「再说小许这孩子怎么不好了,你别听别人乱说,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我找出耳塞,用力堵住耳朵。
随后就在手机上找起了出租屋。
这个家还是和从前一样,多呆一秒,都让人感到窒息。
我本以为。
只要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季应岐苏醒和他离完婚。
我的世界就能清净了。
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意。
又一次吃不下饭,跑到卫生间呕吐以后。
我拿着验孕棒,看着上面的两条红杠,失了神。
8
上辈子的这时候,我还在和季应岐疯狂吵架。
那会我精神濒临崩溃,因为他和宁岚的事,每天疑神疑鬼。
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这一世,短短几天。
我就和季应岐确定了要离婚。
而他的病情提前恶化,进了医院。
我没有守在医院,直接离开。
宁岚他们也就没机会告诉我季应岐患癌的真相,并用这件事狠狠围攻我。
我也因此,意外发现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也就是说。
上辈子我死的时候,肚子里也同样怀着宝宝。
一尸两命。
我将额头抵在洗手台前的镜子上,闭着眼睛。
难言心中的悲伤和痛楚。
但是当我再睁开眼睛,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它来得太不是时候。
我和季应岐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根本没能力再照顾它。
我抚摸小腹,有一个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型。
纵然我和季应岐现在关系僵硬。
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也没那么容易放下。
只要他还在意。
那么这个注定留不住的孩子的作用,就能发挥到最大。
我吐出一口气,轻声对宝宝说了声,抱歉。
第二天清晨。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本来想偷偷溜出去。
但没想到,我妈起得那么早。
她依然坐在那个小阳台上,外面的晨光熹微,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的声音幽幽的,如同鬼魂一样响起:「起这么大早,去见哪个野男人?」
我听得很不舒服,回怼道:「总之不是见你那个小许。」
出乎意料的。
这一次,她并没有跟我吵。
而是轻声对我说:「妈都帮你打听好了,小许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去见见……」
啪嗒一声,大门被我关上了。
她后面说了什么,估计又是老生常谈,我不耐去听。
我来到季应岐入住的那家医院。
但是我并没有直接去他的病房探望他。
而是躲在暗处观察。
季应岐已经醒来了,整整一天,宁岚都陪在他身边。
周旭在病房内往往待不久,没过一会就要出来,走到楼梯间里去抽闷烟。
但他又很舍不得离开。
只能一遍遍地,像自虐一样,看着心上人对最好的兄弟温言软语的关切。
我在这时候,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去。
听见响动,周旭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是我,周旭当即皱起了眉。
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不善道:「你来干什么?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我盯着他,忽然一笑。
「你说宁岚一个大小姐,怎么就这么下贱,知三当三呢?」
周旭瞬间变了脸色。
他手指着我,表情狠厉,怒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
继续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和阿岐离婚了。」
「这样,她就永远也没有上位的机会。」
「不过她这样随便的破鞋,跟你这条死皮赖脸的舔狗,倒是般配得很。」
周旭骂了声脏话,额角的青筋都突起了。
他习惯性狠狠推了我一把。
还欲再动手。
却没想到我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周旭愣了愣,蹙眉冷眼站在高处看着我。
直到我蜷缩起身体,捂住肚子,脸色苍白颤抖地说了句:「我的孩子……」
周旭指尖猛地一抖,烟从手中坠落。
他整个人,瞬间大惊失色。
9
尽管就医及时,但孩子没能保住。
这是必然的。
毕竟为了以防万一,我在来之前,就吃了堕胎药。
当我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穿病号服,双目赤红守在我身边的季应岐。
他见我醒来,立马坐直了身体,想来握我的手。
但手掌递到一半,又颓然地垂了下来。
他双眼有些湿润,哑声对我说:「孩子……没了。」
我们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为此,季应岐很早就开始备孕,减少公司的应酬,戒烟戒酒,同时定期检查身体。
也是这一查,才查出了问题。
我露出惊愕难过的神情,对视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注意到站在角落里低头不语的周旭。
我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他,带着哭腔和怨恨说:「…是他,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此刻季应岐得知孩子没了的真相,扭头看向周旭,简直不可置信。
周旭张了张嘴,但无法辩解。
毕竟就算我说话再难听,他对我动手,是事实。
下一秒,季应岐起身冲了上去,一拳打偏了他的头。
他死死拽住周旭的衣领,怒不可遏,冲他吼道:「你疯了吗?!她是我老婆!!」
「那是我的孩子啊!!!」
他们俩打得不可开交,基本上都是周旭在挨打,他没敢还手。
直到宁岚去拉架,被季应岐猛推了一下。
周旭这才来了脾气,反击道:「那宁岚呢?你到底把她当什么?!」
病房内,空气顿时变得凝固。
季应岐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虚弱的我。
平缓下剧烈的呼吸。
他咳嗽一声,又压回去。
宁岚心疼得想上前为他抚顺脊背。
但却被他避开。
何其相似的场景。
但这一次,季应岐沉声说:「我从来,都只把宁岚当朋友。」
此话一出,宁岚怔怔地后退一步,失望又痛苦地看着他。
周旭则是骂了一声,用力将他撞开,拽着宁岚离开了病房。
我看着季应岐叫来护士,让加一张病床在我身边,他要搬过来守着我。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他收起尖刺,收起那些冷嘲热讽和伤害,露出爱我的底色。
他说尽管那个人是周旭。
但他伤害了我,他就一定会为我,和我们的孩子报仇。
听到这句话,我难以抑制地心尖颤了颤。
可正当我的情绪略有松动时。
我忽然听见一道奇怪的机械音——
【检测到条件变化,现缩短攻略时间。】
【请宿主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攻略白月光前妻的任务。】
【若一个月之内,白月光前妻没有甘愿赴死,则任务失败,宿主将丧失主角光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季应岐握着我冰凉的手摩挲,温柔地安慰我的动作蓦地停住。
我也突然愣住了。
10
「……条件变化。」
季应岐低声喃喃道。
他似乎有些不解。
但随即,他敏锐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掀起眼皮,幽深目光紧锁住我。
他笑了笑,温和地说:「怎么了?宝贝。」
这声宝贝叫的诡异。
联系到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我很难不升起警惕心。
我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回。
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我犹豫片刻,垂眸低声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季应岐又盯着我看了一会。
见我确实一副疲惫的模样,总算放下心来,帮我把被子轻轻盖好,又贴心地拉上窗帘。
从这天起,季应岐就搬来了我和一间病房。
他自己就是病患,却亲力亲为地照顾我。
好几次护士都想劝说,想告诉我他的病情,但都被季应岐打断了。
他明显有事瞒我的样子,对我好得不像话。
就好像前段时间当着我的面和宁岚深吻,让我别后悔的人,不是他。
如果不是知道他有问题。
我可能会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分裂。
我谨慎地选择按兵不动,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
终于在某个晚上,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夜晚,四周漆黑静谧,季应岐以为我睡着了,起身走到阳台去抽烟。
我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季应岐和它对话,语气显得有些急躁。
他问:「系统,谢轻玉目前对我的爱意值是多少?」
系统回复:【61%。】
季应岐重重「啧」了一声。
他懊恼道:「难怪从我提出离婚起,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看来是我太冒进了。」
沉默一会。
季应岐低声说:「周旭那蠢货,也不知道背着我对她做了什么,竟然让她为了利用我报仇,连孩子都不要了……」
我心里悚然一惊,原来他都看出来了。
系统忽然提醒道:【宿主,任务时间,仅剩 25 天。】
季应岐捻灭烟头,沉声说:「知道,不用催。」
他开始转身往病房内走。
明明房间里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
但他的声音却同时无比清晰地在我耳畔响起。
【女主和男配都不靠谱,还得我自己来。】
【我在家里打造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为我去死。】
【对了,如果她怕痛不敢自杀。】
【……我亲手杀了她,也算任务完成吗?】
身旁传来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随后,是床铺下陷,发出吱呀声响。
系统的声音,也近得像是就在我脑子里响起。
它说——
【算。】
11
我的手机被季应岐收走。
平常他以让我好好休息为由,不让我碰。
直到第二天,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是有人发了信息给我。
季应岐原本在削水果,闻声,拿起我的手机看了眼。
他抬起头,忽然似笑非笑地问我:「老婆,许哥是谁?」
「他为什么会突然约你见面?你好像从没跟我提过。」
我浑然一激灵。
却死死压制着表情,平静地朝他伸出手。
「是我一个表哥,跟我家关系还行,前些年搬去外地联系少了,所以就没跟你说过。」
「估计是回老家顺路来看我妈了吧。」
季应岐听完,没有起疑。
他知道我和我妈的关系很复杂,也知道我妈是个多么封建爱面子的人。
要是我不回亲戚的信息,估计下一秒,我妈就要打电话来开骂了。
那脏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季应岐曾被她骂过,至今对她都是讳莫如深。
所以他连问也没多问,直接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迅速看了一遍信息。
许哥:在哪?
许哥:【地址】
许哥:速来见面。
我趁季应岐起身去洗手,迅速给他发了两个地址,分别是医院和季应岐家的。
许哥:?
我:救我!!
确认他看到之后,我立马把这三条信息删除。
紧接着又发了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大意是我和我妈吵架了不想回家,也懒得去找他,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很像是兄妹之间的对话。
而许令州的说话习惯和小时候丝毫没变。
他除了发问号,就是问候我。
问我是不是有病。
我没有继续回他。
因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掌,将手机从我手里抽走了。
季应岐一行行扫过我们发的信息,轻笑了下。
但是他也没有再把手机还给我,而是直接关机。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你再休息一会吧,晚点司机会来接我们回家。」
我藏在被面下的手握了握,语气平淡地问他:「你的病好了?」
季应岐模棱两可地笑着说:「在家里也能调养。」
这就是不容置疑的意思了。
时间要来不及了。
一旦跟他回家,我再逃出来的机会十分渺茫。
所以我趁着他离开病房的片刻,冒险翻身下床,直接就往外跑。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
季应岐根本没走。
我一打开门,就径直撞上了在门口守株待兔的季应岐的胸膛。
他猛地用力抓住我的手腕。
冷笑着说:「你果然能听见系统的声音。」
12
一个小时后,我被季应岐关进了他精心打造的地下囚笼里。
想起现在,我唯一的希望,竟然是那个多年没见过面的不靠谱的邻家哥哥。
我就有点绝望。
地址里有几个不常见的字,他
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冷冷月光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