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少爷对我们家的年轻主人情有独钟。
他未能公然表露心迹，只能在夜色掩护下秘密地亲吻他所爱之人。
1
在一个幽静的夜晚，我承担了为少爷守夜的责任。
不料，我一时不察，打了个瞌睡，便让一个神秘的身影悄然侵入。
他身影魁梧，从轮廓判断，应是一名男子。
他翻越围墙，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少爷的卧室。
当我撞门而入时，场景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那蒙面之人，正贴近少爷的面庞。
“无耻之徒！竟敢对我家少爷不敬！”
我挥起长剑，意欲刺穿他的黑心。
但尚未靠近，就被他洒出的一阵粉末弄昏了头脑。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时，那贼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真的吻了少爷吗？
他，怎么敢染指纯洁如月的少爷。
而他，居然是个男人……
房内骚动如此之大，少爷却依旧沉睡未醒。
他沉睡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莫名的红晕。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跪倒在地，忏悔未能守护好他，请求他的宽恕。
他却平静地看着我，说并未见到什么歹人，认为我不过是一场梦游。
我……
少爷，您或许该摸摸您自己的脸颊，可能那份温热还未散去？
第二天，我问少爷是否记得昨夜发生的事。
他翻阅着书页，摇了摇头，表示一切如常，还说自己睡得很香。
少爷啊，你的睡意太沉，被人偷偷亲吻都未曾察觉。
究竟是哪家的年轻贵胄如此胆大妄为？是对少爷情有独钟吗？
我问少爷是否心中已有所属。
少爷沉默片刻，终于回答没有。
他的表情未变，但耳朵却渐渐泛红。
真是奇怪！
少爷啊，即便你心中有人，也不该是同为男子。
否则，老爷会绝不轻饶。
2
京城中闻名遐迩的贵公子前来拜访，意在与我府上的少爷共赏诗文之美。
出乎我的意料，素未谋面的叶家少爷也莅临此地。
据我所知，他学识尚浅，对文墨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然而，少爷与诸位贵客却已开始以诗为媒，品月论道。
他却只能静静旁观。
忽然间，他悄步来到我的身侧，双眼紧锁正与少爷畅谈的钱家公子。
“你家少爷，难道对他另眼相看？”
我错愕于他的直白。
他意识到不妥，连忙纠正：“我是说，你的少爷对他是否有所特别。”
确实如此。我答道，钱家公子的诗才最为出众。
他的表情变得难辨。
然后迅速走向钱家公子，粗暴地将其推开。
这倒是少见。
“你俩聊了这么久，轮到我了吧？”他高傲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愣在原地的钱家公子。
少爷合拢折扇，温声询问他能诵何诗，填何词。
他支吾良久，最终无奈承认自己一无所知。
其他宾客纷纷取笑于他。
他愤怒至极，粗鲁地驱散所有在场的人。
“我不会作诗，你可否赐教？我愿学习。”
少爷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仅仅想学诗而已？”
叶家公子急切地点头。
我却捕捉到了少爷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我感到困惑。
深夜，我藏身于少爷的屋顶之上。
借微弱的烛光，我看见少爷从一只锦盒中取出一块流苏玉佩。
淡青色的光泽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难道少爷心中已有所属？
他还嘴硬，坚称无有此事。
这块玉佩，我曾偶然见过几面，但每次都是匆匆一瞥。
少爷从未公然示人，仿佛害怕被人知晓。
或许，他所倾心之人并非世俗所能接纳的女子？
正当我心神不宁，前院墙头出现一名身影悄然而至。
少爷亦已熄灯就寝。
那人的身影我已记下，正是昨日的黑衣人。
他轻车熟路地翻窗入室，来到少爷的床前。
他对少爷并无恶意，我犹豫是否该阻止他。
毕竟，单恋之苦也颇为煎熬。
他站立良久，似是在等待少爷沉睡，又或是在鼓舞自己的士气。
动作与昨日如出一辙。
不过这次，他的吻更加长久。
他的胆子似乎更大了。
昨日的一吻如同蜻蜓点水，而今日才算得上真正的亲吻。
他小心翼翼地为少爷整理被角，轻抚着少爷的眉眼，我不由得暗自叹息。
我心爱的少爷早已心有所属，更何况你是同性，还是早日放手吧。
3
叶公子来学诗倒挺勤快。
少爷还没起，他就进了院。
手里提着香酥糕，说是新出炉的，要给少爷尝尝。
两人约在小亭子里教学。
“叶公子，你识字不多，我们就从最基本的开始。”
叶公子眉眼间带着笑：“能不能不叫我叶公子，多生分，叫我怀瑾吧。别人都这么叫。”
据我所知，之前他有朋友这么唤他，被他痛扁了一顿。哭到不能自已。
他说只有家人能这么叫他。
少爷怔了怔，他们根本不熟，这么叫，确实很别扭。
他学得很认真，着实出乎少爷的意料。
授课休息期间，他殷勤得拿出糕点，要给少爷。
少爷没能拒绝，接了一块。
“怎么样？合不合你心意？”他紧巴巴地看着少爷。
我眉头拧着，你这是闹哪样啊。
少爷嘴角沾了些碎屑，我刚要提醒，他动作比我更快。
伸手抚了他唇角，抹掉了碎屑。
这亲昵的动作看得我一愣，少爷更是直接僵在那。
我打掉他的手：“少爷吃个东西，你动手动脚，有没有规矩？”
他狠狠白了我一眼。
我心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这小子该不会看上我家少爷了吧。
天，少爷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男女通吃啊。
我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就算少爷喜欢男的，也轮不到你。
后面排队去吧。
中午老爷夫人留叶公子在府里用膳。
饭桌上，起初大家都有说有笑。
可当老爷提及给少爷说亲的事，叶公子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就是对我少爷有意思。
老爷说少爷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可以娶妻生子了。
又问叶公子可有表妹表姐什么的，可以介绍。
叶公子垮着脸：“沐公子如此年轻，不急于娶亲，先考取功名才是。”
少爷饱读诗书，却不在意功名，他闲云野鹤，独享清闲。
老爷笑笑说：“我儿若是想要功名，状元根本不在话下。”
夫人插了话，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叶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方才只顾夹菜的少爷忽然抬头看向了对面。
叶公子一时语塞，脸泛了红。
片刻才说：“我喜欢安静的，博学多才的，能吟诗作画，能抚琴吹箫，清冷高贵又不失风雅。克己复礼却不死板。”
在坐的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老爷哈哈大笑，“叶公子，你要求未免高了些，放眼望去，整个京城也找不出这么个姑娘来。”
叶公子直勾勾地望着少爷，“谁说找不到的，我肯定能找到。”
少爷错开他炽热的目光，默默垂了脸去。
少爷，你什么意思？
难道少爷看出他心思了？
这可让他犯难了。
可他们分明没见过几次啊。
我立在一旁想：少爷选谁好呢。
那个朝思暮想的玉佩主人？
夜里偷亲少爷的黑衣人？
还是眼前这个胆大无脑的叶公子？
“明嘉！”叶公子忽然唤了少爷。
少爷甚感意外。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问。
少爷沉吟片刻，说：“我喜欢……的姑娘。”
4
晚上，少爷喝了酒。
因为饭桌上他说的话，把叶公子气跑了。
他心里好像不痛快，晚饭没吃，就拎着壶酒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我想上前安慰他，他说我不懂，要我不要管。
我的少爷啊，我跟了你多少年，你的心事我怎能不懂呢。
你一定是为了和叶公子之间的美好友谊吧。
他喝多了，被我扶进屋内，躺在榻上，嘴里迷糊地念了句：“苏……”
后边的字，我没听清，但猜想或许是谁的名字。
？
我猛然大惊，我不就叫苏苏吗？
少爷念的是我名字？
其实少爷一直喜欢的人是我？
我摇了摇脑袋，瞎想什么呢。
那朵高岭之花，是你能摘的？
今夜月光皎洁，屋内燃着的烛火我忘了熄。
黑衣人如约而至，进了屋。
他也喝酒了，冲天的酒气，熏得屋顶的我有些难受。
我在想，我要不要下去阻止他，毕竟这样会损害少爷的名声。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了这个陌生人。
少爷靠在床边上，合着双眼。
一张白净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丰神俊朗。
黑衣人蹲在他跟前，手指在他脸上摩挲了许久。
从他的额头到眉眼到鼻梁，最终摸上了他的唇。
睡着的少爷忽然说了话，是什么，我没听见。
但我看见蹲着的人僵住了身。
他一直盯着少爷看。
他始终背对着我，又蒙着脸。
一时间我还看不出他是谁。
正当我觉得这身形有些熟悉时，他突然摘下面罩凑过脸去。
我震惊了！
这个黑衣人他没有亲少爷的脸，而是贴上了他的唇。
更让我惊讶的是，少爷也是半醉状态，居然开始回应他了。
他揽着少爷的腰，少爷的手也逐渐环住了他。
他一抬头，灭了蜡烛，二人相拥滚到了床里头。
屋里头传来的声音听得我面红耳赤。
我吓得连忙遁走。
少爷这次真的交代了。
我没想到昨天被气跑的叶公子今天还肯来学习。
他不仅没生气，反而满心愉悦。
我一度以为他吃错药了。
少爷脸色不好，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我说要给他抓药，他却不让。
他进门后，见着少爷，就问他昨天睡得好不好？身体可还痛？
少爷面色深沉，没理会他。
“明嘉，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他跟前跟后，非要少爷应他。
少爷进亭子要他作诗，他收起了玩心。
“我若是作得好，有没有奖励？”他支着脑袋问。
那模样跟小孩似的。
少爷面无表情，“叶公子，跟我学作诗是你自己要求的，你若想在我这讨什么奖励，你大可现在就回去。”
他不知哪里开罪了少爷，方才喜悦的神色一下子消失。
“昨天晚上在榻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虽然站在外头，但他嗓门大，我还是听见了。
什么情况……
少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也凶了起来：“叶公子，请你自重！讲学到此为止，你以后不必再来。”
叶公子被连泼冷水，心情低落到谷底。
眸光里含泪，看样子要哭了。
“沐明嘉！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他在亭子里大喊。
少爷走得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