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这个,何彦辰的身体猛然间僵硬起来。
他干硬着嗓子:“乐言,我忘记跟你说了。”
“明天我要出国一趟,这笔单子对公司来说很重要,我已经跟酒店说好了,我们订婚的日子改了时间。”
是吗?我自嘲的笑了起来,这样也好。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等何彦辰离开后,我去了何家一趟。
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何母的气质有种尘埃落定的淡然。
看到我来,她的脸上有些尴尬,或许是想起了昨晚上她对何彦辰说的话。
客厅里坐着客人,其中有一个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都变了:“这位是......”
何母抢先一步回答:“是小辰的同学。”
朋友可供挑选,同学却能来自世界各地,鱼龙混杂。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曾经如日中天的何家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朋友?
我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辩驳。
那男子我也想了起来,从前我做车模时,他带着一大群毛手毛脚的外国人来参观过,尤其在我站着的那辆车面前看了很久。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何母干笑着向我解释:“乐言,你别介意,主要是我觉得你跟小辰现在......”
“我知道,名不正言不顺。”我说。
从前她从不这样,那时候我要拿钱养活他们一家子人,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她都对我呵护有加,生怕哪句话惹了我的不高兴。
现在不需要了,毕竟何彦辰有出息了。
“店里的工作辞了吗?现在小辰养活你应该没有问题。”
她一直在催促我辞了车模的工作,我摇摇头:“不着急。”
“工作太辛苦了,在那里站那么久很累的。”
看着她竭力想要我辞职的样子,我竟然无端的想笑。
“盛嘉禾不让我走,不然会终止跟彦辰的合作。”
只此一句,何母就闭了嘴。
盛嘉禾是整个大陆区车辆配件负责人,我的顶头上司也得让他几分。
何彦辰能跟他搭上关系,其中也少不得我的功劳。
走的时候我跟何母说:“吃人吸髓的事情我见得多,您当初能进何家想必也花了心思,我为彦辰做的是还他的情,您可不要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
她的嘴唇都被我气的哆嗦,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跟她说话。
若是前些日子还住在出租屋小单间的她,她会面不改色。
可人家现在已经是儿子初有成就的何太太,怎么会忍受我这个她最看不起的小角色说的话呢?
从何家出来后,我一人去了市区。
盛嘉禾说,他从未让何彦辰去什么国外。
远远的,我在地下广场看到了何彦辰抱着一个小男孩,旁边的女子穿着一席白裙,三人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刺眼。
是周悦,何彦辰的白月光,何家家道中落后就直接出国不见了人影。
所有人包括何彦辰都没想到,那样山穷水尽的时候身边竟然只有一个拜金女许乐言在他身边。
这就是何母所说的周悦与何彦辰生的孩子吧,虎头虎脑可爱的要命,周边的人都向这个美好幸福的家庭投以羡慕的目光。
那我呢?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站在车前面一整天,甚至还要配合客户们露出各种各样的笑容,现在却只能躲在墙角处像只老鼠一样偷窥着他们。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上面的信息,是盛嘉禾发来的。
他让我往旁边看,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笑的露出大牙的脸。
“这么巧?”我不自然的笑,生怕会被他看出我的不对劲。
我们进了拐角处的咖啡店,那里人很少,他很喜欢去那里。
认识盛嘉禾的时候他刚回国,对国内的酒桌文化早有耳闻却并不在意。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被灌得像一只酒桶,我正好接了他代驾的单。
路上他很有礼貌:“我很难受,我可以吐吗?”
我回答他:“您真有礼貌,想吐就吐吧。”
那辆价值百万的车被吐成了马桶,一切结束后他坐起来说:
“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出租车司机。”
那时候我从没想过他会是大陆汽车配件的总负责人,后期何彦辰创业时,去了盛嘉禾办公室很多次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我在车展上看到了盛嘉禾,他也认出了我。
身为一个时常遭受客户骚扰却不得不笑脸相迎的车模,酒桌上的事情也不过那些,他带我去挡酒,觥筹交错间我喜怒不形于色,一场饭吃下来,盛嘉禾甚至能滴酒不沾。
何彦辰和盛嘉禾终于见了面,只不过,除了何母与盛嘉禾以外,没有人知道中间是我在牵线。
“订婚宴怎么突然取消了?我礼物都准备好了。”盛嘉禾问我,当初他听说我要跟何彦辰订婚时很是生气,我问他原因时却怎么也不肯说。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我觉得我们好像也不着急,毕竟才二十几的年纪。”
二十一岁在学校的许乐言很穷,被室友排挤嘲笑,表面装作不在意却要在背地里用搜二手衣服和化妆品,试图和她们变得一样。
直到我买到了室友姐姐卖的那件只穿了三次掉了两颗水钻的衣服,原价一百五,她与其他衣服打包十来件也只要一百块。
她们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明里暗里的在校园墙在朋友圈在所有能爆出笑料的地方,我都在。
直到我遇到了何彦辰,天神一样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后来我搬离宿舍,没有人再敢说我一个难听的字。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只觉得看到我被网暴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一棵仙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