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仅供娱乐阅读之用。
故事中的所有人物、事件、地点及情节均为作者虚构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扯淡。
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在廉价的玻璃杯里氤氲开来,廉价的香气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股子越发凝固的尴尬。王翠萍端起杯子,指尖感受到一丝并不舒服的温热,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对面那个穿着半旧灰色夹克衫的男人。第六次了,这是她第六次瞟他了,而他,李建国,始终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剥着桌上免费的花生,那干瘪的红皮落了小小一堆,像他此刻沉默堆积起来的沉闷。
“那个……李大哥,”王翠萍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几乎要长毛的寂静,“张姐说你……人挺实在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起头,相亲这事儿,到了她这个七十岁的年纪,本就透着点无奈和心酸,再遇上这么个闷葫芦,更是让人手足无措。
李建国终于抬起头,花生碎屑还沾在嘴角,眼神浑浊地在她脸上溜了一圈,像是估价一样。“实在?”他哼了一声,把花生壳往旁边一推,身体往前倾了倾,那股子烟味混着点说不清的、有点馊的气息扑面而来,“王妹子,咱俩都是实在人,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王翠萍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李建国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算计好的、自以为诚恳的笑:“你要是真心想跟我搭伙过日子,也行。条件就一个,”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王翠萍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每个月,你给我两千块钱零花。”
王翠萍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李建国那张布满老年斑、此刻却因为提出这个“条件”而显得有些洋洋自得的脸,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被羞辱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她强装出来的平静。
“你说啥?两千?”她声音都变调了,带着一丝尖锐,“李建国,你今年六十八,不是八岁!管我要钱?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
【01】
王翠萍今年七十整。老伴走了快十年了,一儿一女都各自成家,在大城市里忙得脚不沾地,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趟。退休前她是小学老师,人本分,要强,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从没缺过什么。一个人住在老两口留下来的两居室里,每天养养花、跳跳广场舞,偶尔跟老姐妹们搓搓麻将,日子也算清净。
可清净久了,就容易滋生出寂寞。尤其是一个人吃饭,看着空荡荡的对座,电视开着也吵不走心里的那点空落。女儿上次回来,看着她日渐沉默,就旁敲侧击地劝:“妈,要不……找个伴儿?相互说说话,搭个手,我们也放心。”
王翠萍当时嘴上说着“都这把年纪了,折腾啥”,心里却并非毫无波澜。谁不想老了身边有个人嘘寒问暖呢?只是,她心里有杆秤。搭伙过日子,图的是个舒心,是相互尊重,可不是找个祖宗回来供着,更不是扶贫。
小区里热心的张大姐,就是那个给他们牵线的红娘,拍着胸脯保证:“翠萍,你就放心!这李建国我认识,以前一个厂的,退休干部!人老实本分,就是儿女负担重点,不然条件好着呢!”张大姐嘴里的“负担重点”,王翠萍自动理解为子女可能不太孝顺,需要老人帮衬,这她倒也能理解一点。谁家没点难处呢?只要他人品好,能处得来就行。
她对李建国的第一印象,其实还行。虽然穿着普通了点,说话有点闷,但至少看起来还算整洁,不像有些老大爷邋里邋遢。她甚至还想着,要是真能谈得来,以后一起散散步,买买菜,生病了身边有个人递杯水,也是好的。谁能想到,这“实在人”一开口,就给她来了个晴天霹雳。
【02】
李建国觉得自己挺冤枉。他哪里不实在了?他把条件明明白白摆在桌面上了,总比那些藏着掖着,结了婚才暴露真面目的强吧?
他退休前就是个厂里的普通工人,勉强混到小组长,跟“干部”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那是他自己往脸上贴的金,也是张大姐帮着圆的面子。退休金一个月就两千出头,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抽几条烟,偶尔跟老哥们喝顿小酒,就所剩无几了。更别提,他还有个老大难的儿子。
儿子快四十了,没个正经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结了婚又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那钱,说是做生意亏的,可李建国心里门儿清,多半是赌桌上输掉的。儿子隔三差五就回来哭穷、要钱,不给就撒泼打滚,甚至扬言要去借高利贷。李建国的老伴就是被这不争气的儿子活活气病的,前两年撒手去了。
老伴走了,李建国一个人过,日子更紧巴了。儿子要钱的频率更高了,好像他这爹就是个取款机。他手里那点积蓄,早就被掏空了。看着别人家老头老太太,退休后旅旅游、上上老年大学,他心里又酸又苦。他也想过好日子,也想手头宽裕点,不用再看儿子的脸色。
找个老伴搭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改善生活”的办法。他对女方的要求不高:有退休金,有房子,最好脾气软和点,能管他吃住,再顺便……补贴他一点。这张大姐介绍王翠萍的时候,特意强调了她是退休教师,退休金肯定比他高,还有自己的房子。李建国心里就盘算开了:教师嘛,一般都心软,好面子。他开口要两千,不算多吧?她一个月退休金怎么也得四五千吧?拿出两千,她自己还剩不少呢,足够生活了。他还能帮着干点家务,相互做个伴,多划算。
至于那两千块钱的用处,他都想好了:一千给儿子,堵住他的嘴;剩下的一千,他自己留着零花,买点好烟好酒,也能在老哥们面前挺直腰杆。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简直是一举两得。所以,当王翠萍问他“怎么不去抢银行”时,他才会觉得那么委屈和愤怒——他这明明是“公平交易”,怎么就成抢了?
【03】
王翠萍几乎是夺门而出,茶钱都没顾得上结,是李建国在后面慢悠悠地付了。她走得飞快,生怕后面那股子让她恶心的气息追上来。秋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里的那团火。羞辱!赤裸裸的羞辱!她王翠萍活了七十年,自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到老了想找个伴儿说说话,居然遇上这种把她当冤大头、当提款机的人!
回到家,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得胸口还在突突地跳。她拿起电话就给女儿打了过去,把刚才的经历原原本本、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了哭腔:“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图他啥?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还是图他把我当傻子骗?”
女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妈,您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就当出门踩了泡屎,晦气!咱不找了,您一个人挺好的,有我们呢!”话是这么说,但王翠萍还是听出了一丝无奈。女儿是心疼她,但也怕她真的一直这么孤单下去。挂了电话,王翠萍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那股气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更深的失落和悲凉。
没过两天,张大姐找上门来了,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翠萍啊,你别生气,我替老李给你赔不是了!”她坐下来,就开始和稀泥,“其实老李那人……就是说话直了点,他没坏心眼。他跟我说,他那个儿子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吃药看病,开销大,他也是没办法才……”
王翠萍冷冷地打断她:“张姐,他儿子身体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找老伴,不是找主子,更不是开慈善堂的!他那话是直吗?那是不要脸!这事儿以后别提了,谁的面子我也不给!”她把水果推了回去,“还有,以后这种‘实在人’,您也别再往我这儿介绍了,我受不起!”
张大姐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走了。王翠萍心里反倒痛快了些。她决定了,这伴儿,宁缺毋滥!绝不能为了排遣寂寞,就把自己的尊严和下半辈子的安宁搭进去。
【04】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顶多成为老姐妹们闲聊时的一个笑话。王翠萍也尽量调整心情,照常去公园跳广场舞。谁知道,一个星期后的傍晚,她刚跟着音乐跳得起劲,就感觉人群里射来一道不善的目光。她扭头一看,心猛地沉了下去——居然是李建国!
他还是那身灰色夹克,双手插在兜里,阴沉着脸站在人群外围,直勾勾地盯着她。王翠萍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地想躲,但转念一想:我怕他什么?我没做亏心事!她挺直了腰板,故意不去看他,继续跳。
一曲舞毕,王翠萍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李建国却几步走了过来,拦在了她面前。周围跳舞的老姐妹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翠萍,你什么意思?”李建国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子怨气,“相亲不成就不成了,你至于到处败坏我名声吗?跟我那几个老哥们说我人品不行?还跟张大姐说我是骗子?”
王翠萍愣住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她顶多就是跟女儿和几个贴心的老姐妹抱怨过,怎么传到他耳朵里就变味了?“李建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败坏你名声了?你自己提的那叫人话吗?”
“我提什么了?我不就想找个真心实意过日子的吗?我说我儿子病了,需要钱,难道是假的?你就因为这个,到处说我坏话?”李建国声音陡然拔高,吸引了更多围观的人,“我告诉你,就因为你那天摔门就走,害得我白花了二十块打车钱!还有精神损失!这事儿没完!你不给我个说法,今天谁也别想走!”
他唾沫横飞,指手画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王翠萍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她看着李建国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又看看周围那些不明就里、眼神各异的邻居和舞伴,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李建国这是要干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无赖,逼她就范吗?
【05】
就在王翠萍气得说不出话,感觉天旋地转的时候,人群里挤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大妈,是住在隔壁楼的赵婶,也是李建国的老邻居。赵婶嗓门大,性子直,平时就看不惯李建国那抠抠搜搜、怨天尤人的样儿。
“哎我说李建国,你在这儿吵吵啥呢?”赵婶叉着腰,像个圆滚滚的炮筒,“你说你儿子病了?哪个儿子?是你那个三天两头去棋牌室报道,欠了一屁股赌债,还得让你给他擦屁股的小儿子吧? 他那是病了?我看他是赌瘾犯了,没钱了才找你要吧!”
赵婶这几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围观人群一片哗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两千块钱一个月!
李建国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又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赵婶,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我胡说?”赵婶冷笑一声,往前一步,“要不要我把你儿子上次输钱,债主追到你家门口,你跪在地上求人家宽限几天的事儿也给大家伙儿说道说道?你拿王老师当傻子,以为她有钱好骗?你自己退休金捂得严严实实,一分钱不肯给你那宝贝儿子,就想着从别人身上榨油水? 你还要脸不要脸!”
李建国被怼得哑口无言,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刚才还同情他、或者看热闹的人们,此刻都露出了鄙夷和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脸上那点虚假的委屈彻底挂不住了,只剩下恼羞成怒和无地自容。他狠狠地瞪了王翠萍一眼,又恶狠狠地剐了赵婶一眼,嘴里不清不楚地骂了两句,拨开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王翠萍看着他狼狈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憋在胸口的那股恶气,总算是散了。她感激地看向赵婶:“赵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谢啥!”赵婶摆摆手,“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德性!王老师,你可千万别被这种人骗了!咱找老伴,图的是个舒心,可不是找个累赘!”
周围的老姐妹们也纷纷围上来安慰王翠萍,谴责李建国的无耻。一场难堪的公共闹剧,最终以李建国的自我暴露和仓皇败走收场。
【06】
这件事很快就在他们那个老年人的小圈子里传开了。李建国算是彻底“出名”了,只不过是臭名。听说张大姐也觉得脸上无光,到处跟人解释说自己是被李建国骗了,不知道他儿子是赌鬼。还有几个之前对李建国有点意思的老太太,听说了这事儿,也都赶紧划清界限,生怕沾上麻烦。
王翠萍并没有穷追猛打,她觉得没必要。李建国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那是他咎由自取。她只是在又一次接到张大姐试图说和、想让她“高抬贵手”别再计较的电话时,非常平静但坚决地告诉她:“张姐,我和他之间没什么计较不计较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关于他的任何事,都不要再找我了。还有,您做媒,也请擦亮眼睛,别再把狼往羊圈里领。”
张大姐碰了个软钉子,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王翠萍的生活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前更加平静。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偶尔会因为女儿的劝说或者看到别人成双入对而心生涟漪。那次和李建国的相亲以及后续的闹剧,像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她。她明白了,晚年的伴侣,不是随便找个人填补空白那么简单,它关乎尊严、关乎底线,更关乎下半辈子的生活质量。与其找个像李建国这样的人来添堵、来算计,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过。
【07】
经历过这场风波,王翠萍反而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她开始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生活。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被她伺候得更加精心,以前舍不得报的老年大学书法班,她也去报了名,每天练练字,陶冶情操。广场舞依旧跳着,但心态更加放松,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和姐妹们乐呵乐呵。
女儿知道这事后,特意请了年假回来看她,一个劲儿地道歉,说是自己考虑不周,差点让妈妈受委屈。王翠萍笑着拍拍女儿的手:“傻孩子,妈没事。这事儿也让我看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妈有退休金,有房子,有你们这些孝顺孩子,还有这么多老姐妹,日子过得挺好,不一定非要找个伴儿。”
她看着小区里其他一些搭伙过日子的老人,有的确实和和美美,让人羡慕;但也有的,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或者一方明显被另一方拖累、算计,日子过得一地鸡毛。她庆幸自己当初的清醒和果断。
偶尔,她也会在小区里远远地看到李建国。他似乎更加苍老和落寞了,一个人形单影只地溜达,身边再也没见有什么人跟他搭话。听说他儿子还是老样子,三天两头找他麻烦。王翠萍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点淡淡的感慨:人啊,无论到什么年纪,都得拎得清,守得住底线,不然,最终只会让自己活成一个笑话,一个悲剧。
【08】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王翠萍七十一岁了,精神头却比以前更好了。她的书法作品还在社区的书画展上得了个小奖,让她高兴了好几天。孩子们虽然忙,但联系得更勤了,周末也尽量抽时间回来看她,带她出去吃饭、逛公园。
她依旧单身,但不再感到深入骨髓的寂寞。她的生活被各种小乐趣和小爱好填满了,她的心境平和而充实。她明白了,晚年的幸福,不一定非要捆绑在另一个人身上。自尊自爱,活得有滋有味,本身就是一种圆满。
至于那个想“每月拿两千”的李建国,早已淡出了她的生活,偶尔从老邻居口中听到一两句,也只是付之一笑。她知道,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那样的“伴侣”,她也绝不会将就。
夕阳下,王翠萍和一群老姐妹们在广场上跳着欢快的舞步,她的脸上洋溢着从容而满足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经历过风雨后的平静,有看透世事后的淡然,更有对自己晚年生活牢牢掌控的自信和尊严。
【结语】
黄昏恋,本该是两颗孤独心灵的相互取暖,是晚年生活的一抹温馨亮色。然而,现实往往比想象骨感。当感情掺杂了过多的算计,当陪伴变成了赤裸裸的交易,所谓的“搭伙过日子”便失去了它本该有的温度。
毕竟,高质量的独处,胜过低质量的相伴。真正的幸福,不是依附于谁,而是源于内心的丰盈与安宁。愿每一位寻求晚年幸福的老人,都能擦亮眼睛,守住尊严,找到真正值得珍惜的情感归宿,或者,享受一个人的精彩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