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期，本期为常德保卫战战役战史系列第五期。本期将继续讲述鬼子与国军守军在常德城外围爆发的激烈战斗的战斗战史……
（本期全文约58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21日上午，常德以西日军第3师团兵分两路，一路攻黄土山，守军170团2营血战至夜，阵地全毁，只得退守高桥、新桥。另一路在116师团一部配合下合围西郊制高点河状山，河袱山守军171团2营抱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拼死苦战，击退日军多次猛攻。
鬼子一路烧伤
此时,常德东、西、北三面激战都已开始，而城内尚有少数百姓未及离城，余程万便让常德县长戴九锋率警员收容并护送难民出城，戴九峰表示将组织警员护送难民撤退，但自己愿率少数警察留城助战。余程万认为日军已经合围常德，县长已无留城必要，同时嘱咐戴县长出城后见到上级催促援军尽快赶来，并设法运送弹药（城内储存炮弹多与57师装备的迫击炮口径不合，因此弹药奇缺)。戴县长这才于当晚率警员、难民三百余人由上南门偷渡沅江，但在斗姆湖遭遇日军，队伍被冲散，戴县长仅率5人辗转得脱。
鬼子使用的常德地区的地图
面沅江也不得不防，遂将74军炮兵团3营调到城南,以火力封锁沅江，并重新部署以169团守岩包至东门外太古码头沿江之线，171团守太古码头至电灯公司之线，170团守电灯公司至洛路口间沿江之线，摆出了置死地而后生背水一战的阵势。
22日拂晓，日军2000余人在飞机的掩威，与日军白刃相搏反复拼杀达十余次，终将其击退。中午时日军以飞机在罗家冲、高湾坡、螺丝岭等处轮番低飞扫射，并集中炮火向守军阵地狂轰，随即发起波浪式密集冲锋，面对日军的疯狂进攻，守军连、排长均身先士卒率部和日军肉搏，单是在罗家冲一处，就以白刃肉搏击退日军8次冲锋，6连连长刘贵荣重伤不退，排长唐安华右臂负伤仍继续拼战。下午日军在得到增援后,向南湾坡、螺丝岭猛扑，尤以螺丝岭的战斗最为激烈，守军2营5连官兵抱着必死决心，与敌反复肉搏，终将日军击退。黄昏后日军集中炮火猛轰狂炸，致使工事尽毁，守军伤亡殆尽日军方才乘隙攻入，迄晚战事转移到河湫山核心工事。
炮火下的城市
当河湫酣战之时，北面黄土山日军也在飞机的掩护下，向栗木桥、新桥、高桥守军170团2营猛攻，第5连凭借工事，接连打退敌六次冲锋，后因工事尽毁，王振芳连长便率领士兵跃出工事与日军肉搏，鏖战中王连长身负重伤，祝克修排长阵亡，官兵死伤过半，只得退守竹根潭、岩桥寺等处。
是日，城外东郊之战亦渐呈激烈，由牛鼻滩来犯的日军68师团，由法处内河鹅子港强渡，守军利用团子港西岸大堤与日军对峙，但由于西岸大堤与日军占领的东岸大堤等高，未有地利。此地由169团3营防守，因3营在牛鼻滩、德山街等地战斗中伤亡很大，其防守任务便转由1营接替。拂晓前后在猛烈烟火和毒气烟幕掩护下，向皇木关、新民桥、石公庙之间猛攻，1营官兵奋力阻击，新民桥日军在飞机9架掩护下,利用木板绑扎而成的木排强渡过河，守军见屏障已失，只得退守岩包。
日军过河后，便分兵数路、继向岩包进扑，守军以2个连呈钳形部署在五里山和扬家冲之间，但守军此时既要策应北郊防地，又要提防日军沿沅江江岸而来，处境相当困难。黄昏时分日军在猛烈炮火准备后沿沅江岸，出乌鸡港、武殿山、叶家岗、五里山向岩包猛扑，守军兵力仅区区2个连，殊难抵挡，营长杨维钧以拼死决心，身先士卒冲出阵地与日军拼杀，但终因众寡悬殊，岩包为日军所占。人夜后169团团长柴意新亲率预备队1个连来援，军炮兵团团长金定洲亲临炮兵观察所，指挥炮火支援预备队反击，因得到炮火的有效支援，169团士气大振，一举夺回岩包。
同日下午，城北日军分两路向军安桥、竹根谭及八人岗、双桥闸、二十里铺一线进攻。防守该地区的是170团2营和169团2营，从兵力上看，日军10倍于守军。左路日军对军安桥、竹根潭采取波浪形密集冲锋，170团2营官兵浴血奋战，伤亡极其惨重，营长酆鸿钩将电话架在最前线，及时将日军动向通报炮兵观测所，亲自指引军炮兵团的炮火支援，将日军攻势压了下去。黄昏，日军突入阵地，酆营长则亲率士卒趁日军立足未稳之际，实施逆袭，终因兵力弱小，反击失利，只得率残部转守望城巷、沙港，船码头。而在右翼的169团2营,血战至黄昏,阵地全部被毁，官兵死伤过半，被迫撤至新堤、南坪岗等处。
23日，日军为尽快攻下河湫山，使用毒气、猛烈炮火和密集队形进攻。河湫山守军只有2门追击炮，且炮弹非常有限，火力相当薄弱。拂晓，日机24架低空轰炸，河湫山上硝烟蔽日，爆炸尘土高达丈余，营长阮志芳便亲率士兵冲出工事迎战，与日军反复肉搏，此战该营除20余人突围到南湖坪阵地外,其余500名官兵全部壮烈牺牲。日军攻占河湫后即以主力与城北日军会合，直扑大西门、小西门外的南湖坪、民生桥、洛路口一线。
南湖坪是一片湖沼地，离城约5公里，是控制常澧、常桃两公路的要点。守军170团1营3连隐蔽待机，当日军进入射程内才突然开火，将日军前锋逐退，但日军主力到达后便以猛烈炮火摧毁守军全部工事，连长上官英只得率残部退守长生桥。日军突破南湖坪之后，继又向长生桥进攻。长生桥是大、小西门外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因此，日军109联队联队长布上照一大佐亲临指挥，日军以陆空和步炮协同，猛攻不迭，守军170团1营在营长张庭林、副营长李少轩率领下，顽强奋战，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日军的进攻，并给予日军沉重打击，布上与作战参谋田原弘夫都被击毙。直至夜幕，日军仍未获寸进。
常德会战期间冒着日军猛烈火力前行的战士
在南湖坪徼战之时，城西洛路口也爆发激战，洛路口地处沅江大堤上,是大西门外的前沿阵地,南控沅江，北控常桃．常澧公路，170团团长孙进贤亲自在此指挥，在炮兵团炮火支援下，将日军击退。
24日拂晓，常德城下的日军增至万余，全线展开猛攻。东郊日军在飞机16架配合下，以波浪式密集队形继向岩包进攻，遭到169团1营坚决抵抗，至中午，岩包控制权更替共达5次，入夜，阵地尽成焦土，守军被迫退至陡码头、岩桥、三闾港一-带。
北郊日军与169团2营在新堤、南坪岗等地竟日血战，迄至下午，日军改变战术，由东、西、北三面夹击，并以猛烈炮火将阵地夷为平地，官兵伤亡惨重，营长郭嘉章殉国，守军不支退守七里桥、鸡公坡一带。
日军109联队在长生桥败退后，日军11军军长横山勇认为116师团指挥无方，于是决定由11军直接指挥对常德的进攻，集中4个联队，--鼓作气拿下常德，计划116师团从城西．北攻击、其120联队主攻西门，109联队攻北门，户田支队并68师团独立第65大队进攻城东，第3师团第6联队则由德山渡过沅江，由南面包抄常德守军后路，向常德城东、南、西、北门外各据点发起猛攻，攻击部队由116师团长岩永汪统一指挥，攻城指挥所设在东门外的岩桥（现商业部常德粮食机械厂旁)。
常德城各门外的城郊据点，随即全面处于残酷的战斗之中。171团团长杜鼎团长在回忆录中这样回忆当天的激战:“城南沅江南岸，蔡家码头与南站之敌约500人，乘东区城郊激战，由南岸强渡，17时南岸之敌借炮火毒气之轰击与烟幕掩护，偷袭强渡。我团第7连守军击沉敌船六只，难耐炮火猛烈，江岸阵地全毁……窜入之敌与我张照普第3营发生巷战，战况猛烈,情况万分紧张。鼎乃亲率第2连宋家和连长在大南门城楼前指挥，从水星楼西南侧实行勇敢逆袭，堵截突破口，用手榴弹组、火攻组攻入敌人占领房屋区域内(几全为木造房屋)，实行爆炸，火攻与白刃扑刺。反复冲杀十余次。同时鼎令张营集中全力由东向西堵截敌人突破口，封锁巷道区域，占领坚固高大房屋，堵截敌人向外扩张，将窜入之敌压缩包围，拘限一隅，以猛烈逆袭而围歼之。
此时第7连连长王剑强率所部编为敢死队，由东向西挺人敌人占领之房屋，火攻夹击，短兵相接。王连长右肩负伤，未稍后退。第9连连长宋维钩率2排及第7连一部勇猛逆袭，以手榴弹急投爆炸，快速火攻，白刃冲杀，敌人逐渐退缩，攻势渐弱。张营长虽头部负伤，仍裹伤向敌投掷手榴弹……官兵莫不振臂挺胸，备增奋勇，前扑后继,反复冲杀，敌尸累累，我亦伤亡枕藉矣。次日16时，已将该敌全部歼灭，俘敌兵4名，夺得重机枪7挺，轻机枪24挺，步枪180余支……”
在日军主攻方向的170团面对日军116师团120联队的全力猛攻，阵地多处被突破，孙进贤团长亲自率部实施猛烈逆袭，反复与日军拼杀。2营营长彭幼威见战局险恶，振臂大呼杀敌,率部与突人城内的日军白刃拼杀，才将日军逐退。116师团109联队同时猛攻169团阵地，柴意新团长指挥所部奋勇迎战，日军大量施故催泪瓦斯，而后整队冲锋，柴团长指挥部队凭险据守，以准确集火射击杀伤日军，日军在169团精准的火力打击下损失惨重，刚刚接替阵亡的联队长代理指挥的铃木少佐、第3大队大队长马村都被击毙，该联队在冲锋中损失逾半，连娀垣都没摸到，反而连折两名联队长，不得不狼狈撤回。
此时57师的防御部署为169团负责岩包、牌路边、新堤、七里桥、夏家岗一线，170团(欠3营)负责夏家岗、沙港、半铺市、白马庙、长安桥一线，171团(欠3营)守备城垣，170团3营位于城内为师预备队，171团3营防守南湖坪、黑家档。
尽管常德基本上己被日军严密合围，而南、北两路援军都还有一定距离、但是军委会认为决战时机已到，无论常德情况如何，都应投入第六、第九战区主力围歼日军于沅江两岸，因此令第九战区李玉堂兵团攻击洞庭湖南沅江东岸的日军，以德山为重点目标。第六战区王耀武指挥74军、100军以一部扫荡桃源，主力出陬市，攻击进攻常德的日军右侧背;第10集团军并18军及185师以一部扫荡子良坪，另一部进出公安、津澧，主力渡过澧水，向羊毛滩、临澧攻击;44军在太浮山、太阳山一带积极活动，攻袭进攻常德日军后方。73军迅速夺取慈利。遵照军委会这一命令，各部均向常德地区之日军开始合围。
25日，日军换上120联队继续攻击169团，120联队没有吸取109联队的教训，还是以全联队整队向169团疯狂猛扑，169团官兵待日军逼近时突然发扬火力，带头冲锋的第3大队大队长葛野旷当场被击毙，冲锋部队死伤枕藉，仓惶而退。随后日军投入116师团全部、第3师团第6联队、第68联队及户田支队倾力攻城。116师团以133联队为前锋再度进攻常德，此时守军炮弹已经用尽，只能以轻武器应战。日军以炮兵直接配属步兵组成混成部队协力攻城，猛烈冲锋，四面钻隙，企图一举突破57师阵地，120联队绕过南湖坪，径攻长安桥、白马庙，109联队也迁回城东，突破新堤阵地，进抵北门外街和三里港一带，65大队也从九龙山推进到岩桥，常德外围全线激战，至黄昏守军阵地大多被毁，伤亡惨重，169团2营郭章嘉营长督部冲杀，壮烈殉国。
肩负辎重的队伍
170团2营营长邓鸿均在城垣率部死守不退，在肉搏战中牺牲。常德外围阵地相继失守，守军退入娀中与敌巷战。各部队之间的联系全部中断，仍在街巷中顽强奋战，与日军反复拉锯，并将攻入北门的日军133联队逐出。11军军长横山勇见攻势迟滞，下令第3航空师团向常德城中滥投燃烧弹，常德城中多处起火，大半房舍均陷烈焰。日军乘机全力突进，守军在火海中坚持抵抗，再予重创，133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胁屋复及1大队3中队中队长上法真男均被击毙，日军攻击再告失利。
由南面抄袭常德守军后路的第3师团第6联队接受任务后，联队长中畑护一大佐率领参谋到沅江边侦察地形，被守军169团1营发现，此时正好有2架P-40驱逐机在上空，余师长立即通过电台呼叫空军扫射，P-40应召俯冲而下，一顿扫射，中畑联队长当场被打死，第3大队大队长左门卫也被打伤。但该联队虽然失去了指挥，仍强渡沅江，一部突入城垣,169团1营董庆霞营附见防线被突破，立即率部向城垣日军冲锋，经惨烈白刃战方将日军逐出，恢复阵地，而董庆霞也在白刃战中壮烈殉国。
169团稳住阵脚后，据险死守，日军第6联队被守军压制在江边进退不得。凌晨时分日军集中所有炮火，向水星楼据点轰击。当时江北岸大河街据点的守军是171团3营7连1个排，水星楼的守军是3营机枪连唐国栋排，在日军猛烈炮火下，这2个排的官兵全部牡烈殉国，日军乘守军人枪俱毁之机，全力强渡过江，一举占领水星楼，另一股日军约百余人乘机攻入城内。水星楼位于城东南羁城楼上、是全城制高点，日军占领了水星楼，楼上架起大炮就可覆盖整个包括57师师部在内大半个常德城，特别是水星楼.上还有大批弹粮，更是守军的重要物资囤积处。师长余程万立即令171团团长杜鼎全力消灭水星楼和窜入城内之敌，并派迫击炮营抽调2个炮排归杜团长指挥，配合反击。
同时指派3营营长张照普率3个班袭击水星楼之敌。反击开始后张营长先令2个班分头将水星楼左右两侧严密封锁，再在城内民房高楼上架起机枪，对日军猛烈射击，然后亲率1个班,用竹竿挑着手榴弹，伸到碉堡内。就这样经过两小时激战，终将登城之敌悉数全歼，剩下未登城的日军见势不妙，只得仓皇向东门败退。
深夜，日军集中6门山炮对大西门路口170团守军工事疯狂轰击，守军阵地全毁，不得不退守渔父中学。渔父中学三面环水，地处西门城外丁字道口，南控江堤大街、北制常桃、常澧公路，是大西门城外最后一道防线，守军将其房舍打通，垒有砖木沙包，砖墙上凿有枪眼,构成了强大的交叉火力网，日军从凌晨一直攻击到破晓，寸步未进，即以20架飞机协同山炮向渔父中学狂炸猛轰，守军在炮兵配合下，利用颓垣断壁作掩体，顽强抗击，最后守军炮弹用尽，只得凭轻武器及刺刀与日军搏斗，婆告不支撤进大西门城内。
渔父中学血战正酣之时，长生桥也发生了激战，日军120联队先以优势炮火轰击，再以密集队形作波浪冲锋，守军170团1营凭借工事，顽强抗击，战至凌晨，阵地尽毁，守军只得在营长张庭林、副营长李少轩的带领下，冲出阵地与日军肉搏，最后李少轩牡烈牺牲，张庭林营长负伤七处，由上官英连长背着向城内转移，但终因伤势太重，未及入城便告身亡。
北门城楼已于战前拆毁，守军只能依靠宽约20米的深水壕和城外复杂地形固守，日军集中飞机火炮不停地轰炸炮击，然后组织步骑兵如潮水般地猛扑。为了确保北门不失，副师长陈嘘云亲临督战，守军前赴后继，与日军反复拉锯拼杀达8次之多。在日军猛烈炮火下，地貌都变了样，工事更是尽行毁塌，守军再也无险可守，只得退守城门外的贾家巷和土桥据点。
自日军发起总攻以后对常德城内外，不分目标地滥施轰炸炮击，尤其是东北角城最甚,整个东门外的大小街巷成为一片火海，攻击东门日军包括68师团65大队、户田支队2大队、116师团109联队，总兵力达万余人，全力猛攻，守军169团1营经过数日苦战，伤亡已经甚重，实在无力坚守，只得退守四铺街和沙河一带。沙河、四铺街是东门外的繁华街道，守军在战前就已将这一带的房舍打通，并在墙璧上凿出射击孔，以利逐室固守。日军由于连日来进展不大，投掷大量燃烧弹，至26日，房屋几乎全部烧光，碉堡工事无一得存,在此情况下，169团1营官兵只能冲出阵地与日军肉搏拼杀，几乎全部阵亡，仅剩数人退入东门城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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