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在战争年代功劳赫赫,多次打出极其耀眼的战绩,七战七捷、宿北战役、孟良崮战役、豫东战役、淮海战役等等。
在他的指挥下,众多国军精锐灰飞烟灭,加速了解放大业的进程。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粟裕在军事上太过突出,政治上就稍有欠缺,建国后因为工作上的问题,他跟几位上级都有过矛盾,最终导致1959年被批,无端戴了几十年“帽子”。
粟裕的平反之路殊为不易,有很多人都为他努力过,包括中央领导叶帅、杨尚昆都帮他发声,奈何事情就是卡在关键节点,使得粟裕到死都还带着遗憾。
他的平反到底有多难呢?杨尚昆1987年就无奈表示:能帮他加一句话,我已经费了很大劲。
粟裕1959年为何会被批?用杨尚昆后来的话说就是:得罪了两个半元帅嘛。这“两个半”元帅分别为彭老总、聂帅、陈老总。
彭老总批粟,主要源于三件事:一是1955年,总参谋长粟裕绕开国防部给东南沿海多个单位下达作战指令,让各部准备一举夺取妈祖三个岛屿。
这首先不符合军委定下的‘每次出海只选定一个最小、最弱的敌占岛屿攻击’方针,且粟裕做完规划都没有上报就直接部署了,还是南京军区感觉不对请示了国防部,彭老总才得知消息;
二是1957年,粟裕随军事代表团出访苏联时,未经中央许可,擅自向苏联总参谋长索要材料,交流期间还隐隐透露出对国防部及总参谋部分工不明的不满,这很不符合外交纪律;
三是1958年,粟裕绕开国防部给志愿军最后的五个作战单位下达撤军回国的命令。三件事都有越权之嫌,所以彭老总对粟裕很有意见。
聂帅批粟,是因为建国初期总参谋部的事,当时聂帅是代总长,粟裕是第一副总长。毛主席因为总参谋部汇报工作次数的减少而大发雷霆,在军委会议上喝令聂帅写检讨。
粟裕虽然没被主席做硬性要求,但他也参会了,他认为主席说的事自己也有错,所以很快就写了一份深刻的材料。
不但指出自己工作的不到位,还对总参未来的工作给出了一些可行建议,毛主席看后非常满意,这本来没什么问题,然而聂帅随后送上去的检讨,仅仅解释了自己的动机,是希望能为毛主席减轻负担才减少工作汇报的次数。
两份检讨一对比,毛主席对聂帅更加不满,又叫到身边训斥一通,还将粟裕所写拿给聂帅看,让聂帅学习学习。这就让聂帅产生了误会,认为粟裕在背后搞自己,“很阴”,所以心里一直都有怨气。
至于说陈老总是“半个”,主要也是无奈之举,历史上陈粟关系密切,如果他不表态,那很可能被当成与粟裕一体的,到时连带着一起批。
所以陈老总为了自保,只能发表一些违心之言。不过毛主席对萧劲光说了“粟裕是个好人”后,再次开会时,陈老总第一个为粟裕鼓掌。
粟裕虽然在会议上过了关,但从这年开始就退居二线,再也没得到过重用。等大运动结束,中央开始平反冤假错案,粟裕也多次上书陈诉,奈何一直没有结果。
1979年叶帅邀请粟裕到烟台调养身体,见面后叶帅说:现在整体环境好了,你当年的事也该动一动了,我跟小平同志打过招呼,他也同意了,你回去后写个材料交上来吧。粟裕非常激动,回到北京立即着手此事。
10月6日,叶帅做出批示“58年军委扩大会议检查总结建国以来的军事工作是必要的,但至于那次会议的错误,我建议总政能够组织力量,认真落实研究。”
然而即便叶帅都过问了,还是没有下文。粟裕年纪已经比较大了,不想再等下去,1980年元旦刚过,他就带着妻子楚青接连拜会了聂帅、徐帅。
两位老帅都觉得这件事该平反,尤其是聂帅还承认了当初自己有些上纲上线,并答应收到总政的报告后,会帮粟裕说话。
可尴尬的是,事情仍然未推进下去,粟裕没有办法,又接连找了叶帅、陈云,奈何得到的答案都是材料还在总政,没送上来。
1980年7月,粟裕因病住院,仍然时刻牵挂着自己的名誉问题,他给总政打过多次电话,但希望都落空了,这个结果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后来他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再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平反一事,最终在1984年2月5日,粟裕带着遗憾去世。
人走了,事情也还没有顺利。粟裕去世的次日,杨尚昆打电话给楚青说:粟裕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我没给他办好,很惭愧。准备在这次悼词中解决,从正面讲,把一些流言蜚语推倒。
可惜的是,虽然经杨尚昆努力,悼词给了粟裕很高的评价,但1958年的事情还是按住未提。
1985年根据真实事件黄桥战役改编的电影《黄桥决战》上映,其中“陈毅”是以真名出现,但全片却看不到粟裕,陈毅的助手只是一个名为“谷盈”的人。谁都知道此“谷盈”就是粟裕,但没摘下帽子只能做特殊处理。
1987年,在编录《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篇》时,已是军委副主席的杨尚昆特别召开了军委会议,商讨关于粟裕的评价。
军委常委会多番研究后终于同意在书中《粟裕》的条目下加一句:1958年在所谓反教条主义中受到错误批评。
看似简单的话,其实相当不容易,杨尚昆在确定后让人转告楚青:此事我费了很大劲,只能办成这样了。楚青对他非常感激,但心中又无比酸楚,不知何时才能还丈夫清誉。
直到1993年事情又迎来了转机,当时马上要到粟裕逝世十周年之日,曾在粟裕麾下战斗过的金治、谭肇之、秦叔瑾、黄亦凡、黄野松五位离休干部联名向中央写了申请《建议召开粟裕同志逝世十周年纪念会或座谈会的报告》。
军委领导对此非常重视,立即开始着手处理,张震将军没多久就去拜访了粟裕遗孀楚青,说中央决定以发表文章的形式替粟裕平反,本想在逝世十周年之前落实,但时间上来不及了,需等一个机会。楚青表示了谅解。
同年12月25日,时任军委副主席的张震和刘华清联名发表文章《追忆粟裕同志》,其中就明说如今中央军事委员会一致认为1958年对粟裕的批判是错误的,是历史的一个失误。这句话代表着中央的态度,正式给粟裕平反了。唉,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