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衰变,这一曾是“大统一理论”(GUTs)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预测之一,近年来再次引发了物理学界的广泛讨论。不同于电子和中子的稳定性,质子作为原子核的核心,是否会在某一天衰变成其他粒子,一直是基础物理学的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现如今,实验结果已经将质子衰变的寿命限制在了10^34年左右,远远超出了宇宙的年龄。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实验上所设定的“质子衰变寿命”是基于地球实验环境和现代物理学背景下得出的结果。但物理学家们开始质疑,这样的结果是否能适用于宇宙的其他地方,甚至不同的时间尺度。简单说,质子衰变的特性是否会因空间和时间的不同而变化?
这其中,Brookhaven国家实验室的彼得·登顿(Peter Denton)和霍曼·达武迪亚斯尔(Hooman Davoudiasl)提出了新的视角。他们提出,如果假设质子真的衰变,那么不同宇宙环境下的衰变速率可能大不相同。具体来说,他们考虑了两个极端环境——地球的铁核以及中子星,借此推测质子在这些地方的衰变寿命。
理论上,质子的衰变过程可能有很多种形式,其中一个可能的衰变通道是质子衰变成一个正介子和一个暗物质费米子。所谓“暗物质费米子”,顾名思义,这类粒子几乎不与标准模型中的粒子相互作用,因而在实验中难以直接观测。如果衰变过程涉及这种暗物质费米子,而该费米子的质量小于质子质量减去正介子质量,那么质子的衰变过程可能会比实验中观测到的要快得多。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起点,问题的复杂性远远超出这一模型所能涵盖的范畴。例如,假如质子衰变速率真的受到了空间和时间的影响,那么我们该如何定义衰变寿命?对于地球上的实验来说,质子寿命超过10^34年,似乎已经足够长,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一标准在其他地方或其他时间是否依然成立?
以地球的铁核为例,登顿和达武迪亚斯尔的研究表明,假如质子的衰变速率比实验观测到的要快得多,它可能产生的热量会直接影响地球内核的状态。地球内核之所以保持固态,部分原因在于它的温度没有达到足以将其熔化的临界值。如果质子的衰变速率过快,产生的热量会导致内核过热,进而改变地球的地质结构。然而,目前我们并未观察到这种情况发生。根据他们的计算,若质子的衰变速率达到预期的加速水平,那么地球的铁核已经应该在约20亿年前完全熔化,而这一结果与地质学家的估算显然不符。因此,他们的推理表明,质子的衰变寿命至少大于2×10^18年。
更进一步的设想将视野从地球扩展到其他宇宙体,尤其是中子星。中子星的内部环境温度极低,且其年龄有限,科学家们推测它们会成为考察质子衰变的重要窗口。登顿和达武迪亚斯尔通过计算,发现质子衰变寿命对中子星的热量产生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假如质子的衰变速率过快,星体将会因为热量的积累而出现不符合当前物理模型的异常表现。通过这些分析,他们进一步推测质子衰变寿命必须大于1.5×10^18年,且这个估计接近于内核热量模型的推算值。
当然,质子衰变的研究不仅仅局限于这种理论推导。对于更长时间尺度的研究,物理学家们还提出了“古代探测器”的假设。这一构想源自于人们对月球矿物的研究。假设质子的衰变能够在极长时间尺度上对自然界产生影响,那么通过在月球下几公里深处采集橄榄石样本,或许能够发现衰变留下的痕迹。而这种“古代探测器”的实验设计,不仅是对质子衰变问题的进一步验证,也将为我们提供一个跨越数十亿年甚至更长时间尺度的观测机会。
虽然这些探讨看似遥远,但它们却紧密联系着我们对物质基本结构的理解。从质子衰变的模型中,我们不仅可以反思大统一理论是否能够准确描述自然法则,还能借此窥见宇宙演化中的潜在规律。毕竟,若质子衰变存在,且这种衰变速率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下变化,那么它无疑将成为新的物理定律的“指纹”,帮助我们破译宇宙的更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