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上,陆尘的前女友为了签下一个合作喝到胃出血。
我于心不忍。
却是看到他捏着女人的下巴。
满目的讥讽和不甘心。
“桑大小姐想要单子,跪下求我试试!”
素有佛子之称的京圈新贵。
竟是第一次在人前失了态。
1
一个小时之前。
桑烟在洗手间拦住了我。
她自信又张扬的说:“信不信你的未婚夫今晚会跟我走。”
我自是不信的。
比起曾经将陆尘的自尊心踩到脚底下的桑大小姐。
我可是陪伴了陆尘白手起家同甘共苦了七年的挚友以及爱人。
面对她的挑衅,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我迟疑了。
同时,我的耳边也响起了老伙伴们的议论声:
“老陆多少年没这样了……”
“自从七年前桑烟嫁给了别人,老陆就跟个工作机器一样,连公司做到上市了也未曾有过大情绪波动。”
“七年前陆尘求她别离开,她是怎么说的,她说和穷人之间的游戏该结束了。”
“现在陆尘成为了身价千亿的总裁,桑烟怕是后悔莫及了吧……”
我听着,全身竟是麻木了起来。
一双眼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陆总,只要我跪,单子就能签对吗。”
桑烟舒展了紧簇的眉,拉出了一抹苦笑。
她绝美的容颜上,几滴汗渍沾染了她的发,湿哒哒的黏在了陆尘骨节分明的手腕上。
他向来洁癖。
却没有立刻松开手,一双眼里,情欲暗涌。
陆尘没说话。
桑烟的膝盖则是没有犹豫的落到了地上。
她穿着短裙,正跪在陆尘面前时,大腿露出了半截。
她死死拽着裙边,眼泪在瞬时落了下来……
一滴接着一滴,似断了线的珠子。
可怜又楚楚动人。
她拽紧了陆尘的裤腿,嘴角扬着坚韧的笑。
“陆总,这样够不够,要不要我再跟你磕两个头?”
陆尘的眸子,不可察觉的动了动,连着唇畔也微颤了两分。
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耳边工作伙伴们的议论声则不曾停。
“谁能想当曾经高高在上的桑大小姐,竟然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
“曾经大仇得报,可我瞧老陆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我还以为他早就忘了桑烟呢,没想到哎……”
“也只有在桑烟面前,他才像个人。”
他在桑烟面前才像个人。
那他在我面前呢……理智果敢、杀伐决断、从未因为感情而失态过。
他对我那样好,最好的衣服、包包、鞋子,他会精心挑选适合我的款式送给我。
他对我极尽温柔,每一次牵手每一次接吻,不曾有违背过我的意愿。
他说我值得最完美的他,从初识起就未对我红过眼……
可此时,他一双眸子猩红对视着桑烟。
其中,蕴含的情绪过分的复杂。
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那羞辱的行径下,他的视线都不曾从她身上转移过。
七年了。
他和桑烟的七年分别。
会是我和他之间的七年之痒吗?
2
陆尘甩开了桑烟的下巴。
女人柔弱无骨的身子在地上颤巍了一瞬。
接着,便是在弯腰躬身即将额头落地之际,从她的脖子上掉落出了一条已经黯淡无光的项链。
项链寻常,价值肉眼可见的低廉。
但就在掉落的一瞬,我看见了陆尘的面色,僵在了那儿。
这东西。
我见过。
在陆尘的钱包里。
一张浸过水而糊掉的照片上,那个看不清楚面庞的女孩子戴着这条项链。
我问他照片上的人是谁。
他说,是仇人。
一个足以让他夜不能寐、心脏紧揪的仇人!
可现在看,这哪是仇人。
分明是旧情人!
3
桑烟的额头终究没有落地。
陆尘心烦意乱的起了身,走到了我的身边。
对我身边的助理道:“这单给她。”
助理心领神会,飞快的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交到了桑烟的手上。
桑烟拿着合同,眸目之间看不到任何的喜悦。
反而染上了丝丝的苦涩。
配上她娇弱的模样,便是有了一股凄美感。
我抿唇,再对上陆尘时,他已然恢复了从前的高雅矜贵。
他揽住了我的腰身,向酒会上的其他人道:“各位自便,明日我们婚礼,还有许多准备事宜,就先回去了。”
说罢,我随着陆尘的身形转向了门口。
身后都是大家对我们新婚的祝福。
“顾总陆总,明日大喜。”
“明日我等一众必定到场凑个热闹。”
可就在门欲打开的一瞬。
我和陆尘都听到了桑烟在一众祝福声里尖锐的嗓音。
“各位老总,往日多有得罪,今日桑烟在此以茶代酒,向各位赔礼了,望日后再见能照顾得上一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便有人插话道:“以茶代酒,你倒好意思!”
“要赔礼,就好好赔!”
“咱文明人,不玩虚的,一杯算一单。”
“能签多少单,桑大小姐自己衡量着办!”
便是有人起了哄,在桌上倒满了酒——白酒!
我们背对着他们。
却也感受到了其中传来的炙热视线。
有工作伙伴们的,他们大概是担心这样玩会惹陆尘不快,但同时,他们也想借机为陆尘以及我讨一丝报复的爽快。
更有桑烟的,饱含了热烈情谊的瞩目……
我望着陆尘,心道这样恶劣的灌酒手段并不适宜如今的正处在风头上的陆氏集团。
我却听得他温柔笑问道:“晚上都没吃什么,回去我给你煲你最喜欢的香菇鸡肉粥,好吗?”��ʟ
说着,他还帮我掖了掖外套。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他面色无常,我却是感受到了他的手背在碰触我脖颈脸颊时表现出的微微颤栗。
“好,我喝!”
桑烟决然的声音落地。
一个接着一个空空的酒杯逐一倒地,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响。
我靠在陆尘的肩头,听到了他心脏随之而动的焦灼。
终于,在一声沉闷下。
桑烟倒在了地上。
陆尘也装不下去了。
他几乎没有犹疑的冲到了桑烟的身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遮蔽好了她身下的风景。
然后,他横抱着她冲出了包厢。
从我身侧经过时。
我看见了他青筋突起,面色是因担忧而起的苍白。
他向助理投去了命令:“去医院!”
助理仓皇的瞥了我一眼,脚步未动:“陆总,可是顾总她……”
他似没听见助理说什么,只置声道:“快!”
我惨笑着,此刻到底是不想让陆尘为难,给了助理一个安抚的眼神。
助理这才跟上了陆尘。×ļ
桑烟在陆尘的怀里,一脸羞红,虚弱的眼皮抬起来,也是没有忘记给我投来一记挑衅。
她说,今晚陆尘会跟她走。
她赢了。
即便用尽了手段,但总归,是她赢了。
包厢里。
四下静谧起来。
众人望着我,眉宇之间多有同情。
甚至有人不甘心为我抱怨了两声。
“老陆糊涂啊!”
“也是我们刚才太冲动了,着了桑烟的道。”
“顾桢,你别怪老陆,老陆只是太重感情。”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陆尘回来,他只是喝多了不清醒。”
“我给他说了,他肯定就能从这一出苦情记中回过味儿来!”
我摇了摇头,自己拉出了一抹苦笑。
苦情记,也得对有情人施展才有用吧。
我当着众人的面儿,取下了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放在了包厢酒桌上。
众人面色一惊。
我不等他们劝慰,转身往外走了。
桑烟赢了。
但不是我输了。
而是。
陆尘,我不要你了。
4
我披着大衣,走在寒风瑟瑟的马路上。
路上的灯红酒绿光影斑驳。
风尽情吹着的,逐渐迷了我的眼。
经过桥洞时,过去的回忆涌现到了我的脑中。
七年前。
被继哥欺辱的那个晚上,我终是从那个家逃了出来。
不论我怎么跟母亲解释继哥的恶劣行径,母亲都不相信我的说辞。
并且让我回去向继哥继父道歉。
母亲苦口婆心告诉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也是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别人口中的拖油瓶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让母亲为难。
我就此离家。
再也没有回去过。
就连和母亲之间的联系,也直接断了。
我开始了白天打工,晚上露宿街头,过上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遇到陆尘的时候。
是在桥洞里。
他赤裸着身躯,怀里抱着一套干净得没有丝毫褶皱的西装。
我笑他怀里抱着的是孔乙己的长衫。
他自嘲,要是没有这套长衫,他连见到投资人的机会都没有。
我观察了他几日。
觉得他很有意思。
他可以花光所有的积蓄买一杯咖啡坐在店里蹭网。
也可以光着膀子在垃圾桶里翻找别人吃剩的盒饭。
他能和投资人在高档餐厅侃侃而谈。
又能为付不起饭钱在餐馆日夜打工。
我问他:“这样不辛苦吗?找个正经工作不比这样创业强?”
他回答:“我等不起,我的妹妹还在医院等钱救命!如果这一年内没有一百万,妹妹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一年内想要赚一百万。
普通打工肯定没有机会。
但创业……多难。
望着他细碎刘海下那双散发着柔情的眸子,不知道怎么的,我心头一热,加入了他。
我租了一间廉价出租房。
每日买一份菜两份饭。
他专心负责技术,我则是开启了为他谈合作谈投资的酒局之路。
辛辣的酒,呛着鼻。
入喉一线,烧着胃。
喝到呕吐,是常有的事。
一次胃出血,我为了省几百块的药钱,硬是挺着回了家。
他难得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照顾我至天明。
他满目的心疼和关切,为我熬了香菇鸡肉粥。
粥入口,暖在心。
四目相对时,他微红着眼眶,他向我承诺:“我们一定能成功,你相信我。”
我笑,手搭在了他的脖颈上,没心没肺的说:“我当然相信你啊,从始至终,我都相信你!”
那个吻,谁先主动的,不记得了。
犹记得,那碗粥落在了地上。
这是我们第一次浪费了粮食。
也是我们彼此第一次敞开了心扉,完完全全的接纳对方住进了对方的心里。
他问我,事业成功之后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抱着他,回答:“我想有一个家!属于我的家!”
他捏紧了我的手心,点了头,如信徒一般虔诚。
“好,我会给你一个家!属于我们的家!”
创业第一年,我拿到了投资。
陆尘赚到了一百万结清了妹妹的医药费。
创业第三年,公司做大。
陆尘给我买了房,屋内所有布置按照我的喜好置办。
创业第六年,公司上市。
陆尘向我求了婚。
如今第七年。
我原以为,这个家会变得更加热闹。
推开门时,却清冷的连一丝光都不曾有。
5
“啪”。
屋内暖光乍起。
泻下一地橙色。
锅内的香菇鸡肉粥正咕噜咕噜的沸腾着。
香气四溢,阵阵扑鼻。
陆尘舀了一碗粥向我走过来,面带柔色和愧意。
“我在外面找了你很久,但是都没有找到,我想你会回家,所以先给暖气打开,给你准备好了热粥。”
他俊俏的面庞上,只剩没写上“对不起”三个字。
他微抿着唇畔,单手伸出来轻轻拉起了我的手。
“我今晚上失态了,原谅我好吗?”
他的眼角,蒸腾起了水汽。
是满眼的心疼和不舍。
“我不该将你抛下,是我不好……但车子开出去我就后悔了。”
“我回来找你,他们说你给我送你的婚戒摘下来了……”
“那一刻,我好慌!我好害怕!”
“我怕,你不要我了!”x|
“顾桢,别离开我,我、我不能没有你!”
他将早已拿捏在手上的婚戒反复摩挲着我的指腹。
小心翼翼的样子,带着卑微的讨好。
我决然收回手,眼底一片冷意。
他瞳孔紧缩了起来。
而我则是伸手从他口袋里拿出了他的钱包。
“有本事,将你方才说的话,对着这张照片再说一次……”
我话音刚落,便看到了陆尘钱包里夹着的那张照片……已然不是当初那个被水浸泡过的戴着项链的模糊女孩儿了。
看着照片里,一身红裙笑的明媚的我自己,我微微一愣。
再抬眼,看到的是陆尘的璀璨星眸。
“那次你问我照片里的人是谁后不久,我就把旧照片扔了,换上了你的。”
“顾桢,我爱你,只爱你!”
我嗫嚅着唇,问:“那桑烟呢?”
他眼底冷了一分:“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根本不配和你作比较。”
那一刻。
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毕竟,七年呢。
他最低谷的七年,是我陪着他走过来的。
我冻结的心,慢慢柔软了起来。
他将我拥在怀里,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宽厚的肩膀,一如既往给了我慰藉。
但他的手机铃声,却不恰时的响了起来……
电话来自助理。
但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来自桑烟。
她说:“对不起阿尘,我醒来后没看到你,我害怕,我让他停车,他却非要送我去医院,但我不想去医院,我也不能去……”
她和助理争夺方向盘的时候,出了事故。
助理昏迷不醒。
路人报了警。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将电话打到了陆尘这里。
陆尘的慈眉善目在听到桑烟声音的一瞬间就变化了。
桑烟的声音淹没在了救护车的呼叫里。
再听到人声的时候,是救护人员告知我们桑烟脑出血昏迷了,让家属尽快到医院照拂。
他紧蹙着眉,看向我的时候,面色纠结。
我牵着他的手,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抿紧了唇,应了一声“嗯,谢谢你,顾桢”。
他对我的称呼,从来都是我的全名。
他说这样是尊重。
也是我作为顾总该有的冷峻。
什么桢桢,阿桢这样的称呼,并不适合雷厉风行的我。
可到达医院病房里,他看到躺在病床上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桑烟,脱口而出的呼唤……到底撼动了我跟随他脚步的决心。
他冲到病床边,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桑桑!桑桑!”
一声声的昵称,让我瞬时感受到了四肢冰凉。
6
桑烟睁开了眼,随即红了眼眶。
不等泪落下,她便催促着陆尘赶紧走。
“你不要在这里,我不要你在这里陪着我!”
“你走,陆尘你赶紧走!”
“我是死是活也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滚远些,滚啊!”
陆尘紧蹙着眉,脚步一直未动。
我却从中看出了几分的端倪……
果不其然,病房外面一个牵着六七岁男孩儿的妇女哭天喊地的冲了进来。
“桑桑,桑桑你没事吧!”
而妇女身边的孩子,则是喊着:“妈妈,妈妈!”
男孩儿一身小学校服,肩头还背着书包。
细碎的刘海下面,一双眼睛璀璨夺目。
像极了……陆尘!
我心脏一紧。
陆尘也木讷的望向了孩子。
桑烟则是一把将孩子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将孩子的脑袋严严实实的捂住。
她颤抖着柔弱无骨的身躯,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落。
“你快走吧,我、我家人来了,这里也不需要你了……”
而在她怀中的孩子,则是睁着一双星眸,反复打量着陆尘。
甚至于,脱口而出了那句:“妈妈,这个不是爸爸吗……”
桑烟严苛打断道:“别胡说!这不是爸爸。”
孩子却跟赌气了一样,喊道:“不,就是爸爸,你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的照片在哭!”
他冲到了陆尘的面前,指着陆尘质问:“你这么多年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妈妈吃了多少苦!”
他一边喊着,一边哭闹着。
桑烟一双猩红的眸子瞪着孩子,不惜在孩子的脸上落下了一巴掌。
“闭嘴!别说话了!”
“都说了这不是爸爸,不是!绝不是!”
陆尘一直站在旁边,身形僵直。
我心头一片冷意,不知道该怎么唤他。
何况,唤了他,我又该说什么呢。
说这一切都是桑烟故意为之的把戏。
说桑烟演技太拙劣,表演的痕迹太明显吗?
可这一切,我能看出来,陆尘就看不出来了吗?
我吸了吸鼻子,怎么也不愿意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认亲场面。
转身要走之际,陆尘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低着头,告诉他:“婚礼取消吧,我等会儿就让人给朋友们发通知,就说我身体不适,这样大家也体面。”
他却是坚决摇头:“不取消,这是我们的婚礼!”
我抬起头,看向他,眼底一片泪痕。
他则是捧着我的双手,郑重其事:“孩子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但不管我怎么处理,我都要和你结婚!我爱你,只爱你!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你在我心底的位置。”
他的声音,自然传入到了病床上桑烟的耳中。
我察觉到她身形不可遏制的颤栗……
再转移向她双眸时,我看到了她眸间的愤懑,是对我的恨!
那一瞬。
我竟是想赌一赌。
赌我在陆尘心中的份量,究竟是否能比得过桑烟这位旧爱。
我对陆尘一字一句道:“婚礼照常举行,我在婚礼上等你,如果你没来,从此……我们再无可能!”
他给予我肯定:“放心,我一定到!”✘ᒑ
离开病房的时候,桑烟身边跟着的妇女终是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听到她说:
“陆尘,你误会了桑桑七年!当年桑桑根本没有背叛你,她是为了你才嫁给了别人……”
“好了,妈妈,别说了,都过去了。”
后面的内容,我没再听了。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还要准备我的婚礼。
7
我站在酒店门口,独自迎接着来往的宾客。
胸前的“新娘”标签,鲜红刺眼。
而每一位到来的宾客,无一不在我四周环绕上一圈寻找新郎的影子。
而他们在没有看到新郎人之后,脸上皆挂上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甚至,些许关系并不好的商场伙伴,还会嘲讽上两句。
“这是一个人结婚呐,新娘子一个人举行仪式吗?”
“还是顾总厉害,陆总陪着旧爱,您也能大度嫁给他。”
“顾总,如果需要临时新郎,我不介意代替陆总扮演。”
我一一笑着回应。
不与人争执,不与人吵闹。
只满心期盼着,那个承诺给我一个“家”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终于。
在宾客坐满宴会厅上。
司仪望着孤单单的我一个人站在台上时,面色都挂起了惊异和同情。
“顾总,这婚礼还……”
我黯淡着眸光,一直盯着大门处,只说了一句:“他说他会来的。”
旁人劝慰无果,只能遵从了我的意思。
原本该仪式举行了之后才上台的节目,一一提前搬到了台面上。
婚庆主持人也拿出了毕生的绝活儿,在逗乐台下的宾客。
我站在一旁。
身躯都僵硬了。
但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在婚庆主持人险些快要通过脱裤子来取悦观众的时候,他那卑微可怜的眼神终于打动了我。
我自己不幸,又何苦为难他也不幸呢。
我拿着话筒走向了台。
正准备宣布取消婚礼时,陆尘还是出现了。
他一身笔挺燕尾服西装,一步步走向了我。
我眼中闪烁着的泪光,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霎时坠落了下来。
陆尘,终于来了。
他说:“抱歉,我来晚了。”
我摇头:“来了就好。”
司仪为我松了一口气,连忙推进起婚礼仪式。
司仪问。
我和陆尘作答。
逗趣和荒诞的玩笑,笼络着现场的气氛。
绚烂的灯光。
热闹的宴会。
散着金光闪闪的婚戒,就躺在不远处的首饰盒里。
只等我为他戴上,他再为我戴上。
从此永结同心,荣辱与共,再多的苦再难的路,我都会陪着陆尘脚踏实地的走下去。
可,变故从来不是突然发生的。
桑烟穿着一袭婚纱,牵着孩子出现在了大门处。
没人阻拦。
无人呵斥。
有的……只剩观望。
这场婚礼,似乎注定了要成为一个笑话。
桑烟的演技,相当拙劣。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要祝陆尘幸福。
她反复指证孩子和陆尘没有任何关联,让陆尘不要忧心。
她还说自己当初嫁给别人,只是为了让陆尘成就一个更好的自己。
而在台下,扮成服务员的桑烟的母亲则是一桶红油漆泼到了我的身上。
将我洁白的纱裙,染上了层层的血色。
陆尘将我护在怀里,叫来了保安维持秩序。
桑烟的母亲则是声嘶力竭的咆哮着:“陆尘,你没有心!”
“桑烟为了你耽误了七年的青春!为了你,一个人抚养了七年的孩子!”
“当初她离开你之后不久,你就拿到了一笔投资,你以为是谁给你的!”
“当真以为上千万的投资,是你身边这个女人喝几顿酒就能拿到的吗?”
8
陆尘的身形一僵。
桑烟母亲的声音还在继续:
“当初她怀了孕,不想拖累你。”
“和那个富豪也不过是形婚,只要她维持七年形婚,她就能恢复自由身。”
“她好不容易自由了,回来第一时间找到你,就是你结婚的消息。”
“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这样对你用情至深的女人!”
我看到了陆尘双眸微红,皆是动容。
他杵在我身前半响。
终是在桑烟转身跑向窗台的一瞬,没能忍住在我耳畔道:“对不起,顾桢,对不起……”
他眼底灌满了泪,随时能涌动下来。
我淡淡的望着他,眉目竟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你可以去找她,但……我们之间,从此再无可能!”
“别这样,顾桢……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我一定回来,等我……”
他走了。
甩下我一个人在这婚礼的现场。
狼狈不堪的迎接着一众宾客的审视。
很好。
陆尘,这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场下已然乱了。
各种出言不逊,此刻也都涌了起来。
“什么顾总,原来也是个借他人嫁衣装束自己的玩意儿。”
“谁能想到呢,陆氏集团的第一笔投资竟然是前任给的。”
“要不是第一笔投资,陆氏集团也不可能有现在的规模。”
“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现在人家连儿子都有了,说不定隔几天又能喝到陆总发来的新喜帖咯。”
我听着这些话,淡定的用遥控器打开了我身后的大荧幕。
这个大荧幕,理应播放我和陆尘甜蜜结婚照的。
但此刻,却成为了戳破桑烟谎言的工具。
映入所有人眼帘的第一幕,是两张亲子鉴定。
左边那张鉴定,可以有力证明桑烟身边的孩子和陆尘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右边那张鉴定,则是证明了孩子确为桑烟和前夫亲生的。
这就说明了,桑烟和前夫并非形婚!
接着,屏幕上显示了一份合同,其上清楚明白的写了该投资是投用在我顾桢的个人名义上。
是我,无条件信任陆尘,将这笔投资给到了他,从来让陆氏集团赚到了第一桶金。
如此一来,便证实了桑烟的第二个谎言。
最后,我拿出了桑烟那位已经破产前夫的控诉视频。
桑烟的前夫在视频之中言辞激烈的辱骂着桑烟。
他说:
“桑烟就是个烂货,背着我跟是几个男人鬼混!”
“从前我有钱,对我低眉顺眼,后来我破产了,整天就骂我窝囊废。”
“她听说前男友发达了,毫不犹豫的踹了我回国找他。”
“也不知道这个前男友知不知道,桑烟还没和他分手的时候就上了我的床!”
“我和桑烟的孩子现在已经八岁了,也就那个蠢货还愿意相信自己的初恋美好干净!”
桑烟的母亲懵在了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我想要展现给大家看的东西也都已经播放完毕了。
桑烟的母亲疯了一样挣脱了保安的束缚,拿着一个酒瓶冲上台来,毫不客气的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至血流而下,沾染了我的半张面庞,我才感知到了些许的疼痛。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护在了我的身前,将我抱在了怀里。
尖叫呐喊四起。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9
再次醒来。
是薄西洲坐在了我的病床边。
他削着水果,一张俊脸认真又为难。
我撇了一眼他手上的苹果,坑坑洼洼,皮带着肉大半都进了垃圾桶里,不禁失笑。
“你这样削苹果,农民伯伯得气得揍你。”
他见我醒来,先是欣喜,而后一脸羞赧的挠了挠头。
“第一次削苹果,顾总见谅。”
我接过他手中的苹果,接着削了起来。
“是你送我到医院的吗?”
“嗯。”
“谢谢你。”
“不客气,婚礼上那些事情你助理也都处理了,礼金退了,宾客也都送到了家,虽然陆氏集团的一些董事对你的些许做法有些不满意,觉得这样的行为有损集团形象,但终究你是受害者,也没说什么,还陆续来看望过你。”
我点了点头,将削好的苹果分了薄西洲一半。
他接过,露出了些许的腼腆。
我笑道:“薄总,你今天拘谨的样子,可是丁点儿不像你呐。”
他笑,多少有点过分开心的样子。
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不会是觉得我和陆尘决裂了,你们薄氏集团就可以从中抢走一些陆氏集团的订单吧。”
薄西洲连忙否认:“不是不是,订单不订单的,哪里有脱单重要。”
我一愣。
他继续道:“你和陆尘决裂了,我是很开心,但不是说抢订单的事情开心,我觉得我有机会追求你,这让我很开心。”
我微微顿住。��Ꮣ
他红着俊脸,骤然间无比认真起来。
“从前,你和陆尘是男女朋友,我就算喜欢你也只能藏在心底,现在,你和陆尘分手了,我终于有机会了,从现在开始,你要知道我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单身男人在追求你!千万别再往生意场上想了。”
薄西洲说这个话的时候,陆尘就站在门外。
他手上端着一罐粥,身形僵直着。
他大步走进来,一把就提起了薄西洲,很不客气的向他下了逐客令。
“薄西洲,我还没死!注意你的措辞。”
薄西洲皱了皱眉头:“你死没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桢桢说话呢,关你屁事!你不去找你那位旧情人,来打扰桢桢做什么!”
“谁允许你喊她桢桢了!”
薄西洲冷哼着:“你叫人家桑桑就可以,还不允许我叫人桢桢了?搞笑,你家住海边呢!管这么宽!”
陆尘紧紧咬着腮帮,额上青筋凸显。
若不是护士听见争吵进来喊了两声,我甚至觉得这两人可以像小孩子一样在这打起来。
“好了,西洲,你先出去吧。”
我对薄西洲说道,他眼神游移,似是不放心。
在我再三劝慰下,薄西洲才离开。
见薄西洲离去,陆尘才将他煲好的粥盛了一碗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
“小心烫。”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我却没去接。
只问他:“你走之后,大屏幕上播放的那些,你都看了吧。”
他抿唇,点了头。
我又道:“婚礼上,我说过了,你如果走了,我们之间便没了再多的可能。”
他捏紧了手心,脖颈处都红了。
“顾桢,我们在一起七年,苦了头三年,甜了后面四年,这七年,是在真真切切的七年。”
“这一次我错了,但你不能因为我错了一次,而将我打进地狱。”
“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隔阂,桑烟卑劣至此,不可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我则是看着他,慢声道:“可你婚礼上抛下了我。”
“并且是第二次抛下了我。”
酒局上桑烟因喝多了酒而醉倒时,是他第一次抛弃我。
10
那时,我便起了分手的心思。
而后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到底是我想看看陆尘会因为桑烟会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桑烟并非那样卑劣的人呢,如果桑烟当初离开你真的因为有苦衷,或许你现在正抱着你们的儿子在民政局办理户口相关的事情。”
他摇头:“不会,没有那些如果。”
我苦笑:“嗯,没有如果。”
我又继续道:“但对我来说,如果桑烟不是那样的人,我会成全你们。婚礼大屏幕上播放的那些东西,我很早就已经查到了。我完全有时间提前发给你看,让你明白桑烟究竟是如何的为人,可我不甘心,我们在一起七年的时间,怎么需要通过证明她人的不堪从而绑住对方呢。”
“我们之间不是真爱吗?所谓真爱,应该是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都站在对方这边才对的。即便你不了解真相,你也不应该在婚礼上抛下我,对吗?”
“陆尘,我给过你机会的。很多次。”
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自从母亲的眼里不再满心是我之后,我便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要了。
何况是你呢,陆尘。
我这个人,从来都只要最好的!
残次品,入不了我的眼。
陆尘听了我的话,嘴角嗫嚅着。
眼底一片鲜红。
他紧了紧手心,一碗香菇鸡肉粥终是在沉默无声之中逐渐冷掉。
再没了鲜美的香味。
他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大黑了。
我以为,陆尘是想通了。
但隔天,他便提着香菇鸡肉粥又来了。
同时,还带来了鲜花。
火红的玫瑰,至死不渝的爱。
我没吃粥,更将花扔进了垃圾桶。
第三天,他便带着汤和衣裙来。
我知道,他这是在讨好我。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有精心制作汤食,精心准备昂贵的礼物。
可是,我不再是曾经满心满眼都是陆尘的顾桢了。
从前我喜欢他的礼物,是因为我喜欢他。
现在我不喜欢他了,连带着他送我的东西,我也喜欢不起来。
他每每来看望,想陪我多聊两句。
我都没理会他。
他自觉无趣,便坐在病房的一角,独自办公,独自看新闻。
偶尔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
我似没听见一般,一个眼神也不曾给过他,有什么需求也只跟日日来探望我的薄西洲说。
薄西洲一边帮我这个那个,一边不断拿话刺激着陆尘。
“有些人,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可后悔有用的话,这世界哪里还有那么多不幸!”
“人家娇滴滴一哭,就给魂都勾走了,欺负咱桢桢不会哭是不是!”
“桢桢,不是我说,你偶尔也娇弱点,我作为一个男人才有好发挥的余地。”
“你才刚分手呢,笑的这么开心合适吗!某人脸都要黑了。”
我看着综艺笑的乐呵个不停。
丝毫没有将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当一回事。
他们想来便来好了。
总归我在医院也住不了两天了。
等我回去,谁也别想找到我。
11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这期间,薄西洲告诉我,桑烟涉嫌泄露企业机密被陆尘告上了法庭。
这件案子才刚开庭,桑烟的前夫又找了过来,起诉桑烟婚内转移财产。
两件案子同时进行,让桑烟一个头两个大。
也因为婚礼的事情之后,桑烟直接被公司开除了,如今连租房生活也困难。
桑烟的母亲在婚礼上对我的伤害,因证据确凿,陆尘找了律师对其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考虑到桑烟的儿子年纪还小无人照料,陆尘便将这个孩子送去了福利院,接受福利院待遇,但等桑烟什么时候有条件了再将孩子接走。
但目前来看,桑烟几乎没有胜的可能。
所以,在我出院的那天。
桑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拦住了我的车,一双眸子愤恨的瞪着我。
“你赢了,恭喜你啊!”
她呲着牙,恨不得想要将我啃食干净一番。
我摇了摇头:“你虽然没有将陆尘抢走,但如今的陆尘,我也不稀罕了,你若想翻身,还可以继续找他。”
她听到我提及陆尘,干吼了出来。
“陆尘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我去公司找他,他直接让保镖将我赶出去,我好不容易看到他了,我求在他面前,想让他放过我一马,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竟然说我伤害了你,他要用我的余生赔偿你的不快乐。现在我的儿子被送去了福利院,我的母亲进了监狱,我官司缠身,我已经成这个认不认鬼不鬼的样子了,你却只是失去了一场婚礼……陆尘还在你的屁股后面像狗一样舔着你!”
“顾桢,你想逼我去死吗?”
我望着她,多少觉得她可怜。
“可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吗?如果你七年前没有抛弃陆尘,那么陪着他成功的人可能就是你,陆太太也只能是你,和我不会有丁点儿的关系。是你抛弃了他,又眼红他成功了回来找他,破坏了他原本可以拥有的美好婚姻,他恨你,很应该!”
她发狠的咬着牙,身子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猛地一瞬,我看到了她藏匿在身后的一把小刀。
薄西洲也看到了刀刃上的散发的熠熠寒光。
他将我护在身后。
我大喊着“小心”。
可眼疾手快,顾桢的刀还是刺入了人的皮肉之中。
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
却是陆尘的。
千钧一发之际,他从暗处冲了出来,挡在了薄西洲的身前。
我惊恐的望着伫立在桑烟面前的高大背影,恐惧笼罩在了我的心头。
“医生!医生……快叫医生过来啊……”
血,染红了一大片。
我,抚着陆尘的脸庞,惶恐不安的叫喊着人来。
陆尘一脸苍白,却还是耐心的安抚着我:“顾桢,顾桢,别离开我好不好,别离开我……”
“苦肉计对我没有用,陆尘,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就随便找个人嫁了,让你到了地下都后悔莫及。”
12
陆尘没事。
但失血量颇大。
需要住院至少一周。
薄西洲说:“陆尘就是故意的,我跟你说就桑烟那点儿劲头,陆尘怎么可能会拦不住,他是自己撞到桑烟那把小刀上的,他知道死不了,他知道受伤了也就流一点血,故意让你心疼。”
“我该怎么说陆尘这个人呐,好卑鄙无耻啊!竟然敢用苦肉计,还好你聪明,不会被他这一出苦肉计欺骗,否则我是真的要亏大了!”
不管我怎么说自己都不会因为陆尘受了伤而多看他两眼。
薄西洲却始终觉得自己当时就应该自己撞到桑烟的刀刃上去。
毕竟,陆尘因为受伤需要住院一周的时间里,前前后后都是我在照顾。
薄西洲觉得,是陆尘抢了他该有的待遇。
但薄西洲不知道的是,这一周……我想让陆尘彻底明白,我和他之间真的绝无可能了。
“桑烟被判故意伤人罪,至少三年有期徒刑,加上之前的两件官司,可能要判上她二十年,她在看守所一直喊着要见你,你真狠得下心让她在里面受这么长时间的罪吗?”
陆尘轻声道:“只要你舒坦,她受罪不受罪都是应该的。”
“我已经将陆氏集团的股份卖了,我也买了一套属于我自己的家,这几天我会将东西陆续从你那搬走。”
他一愣,瞳孔微缩。
“不爱你是事实,我希望你能明白,死缠烂打对我来说没有用。”
他手指僵住,却还是想拽紧我。
我没有阻拦他,但我眼底的冷意,他总该有感知。
“你之前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会从家里出来一个人生活吗?我那时觉得这件事太难以启齿,所以一直不曾告诉过你,我现在却觉得是时候跟你分享一下了。”
“父亲死后,母亲就改嫁给了后来的继父,继父有一个儿子,也算得上是我的继哥,他这个人很恶心,经常对我动手动脚。我跟母亲说这件事的时候,她都在责怪我无理取闹,我想着自己一定要找到证据证明继哥的禽兽行径。那天晚上,跟外面社会人喝了酒的继哥终于没忍住寂寞,他闯进我的房间。”
“我喊妈妈救命,妈妈听到了,甚至骂我怎么又瞎折腾,但是她推开我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对我施暴的是继哥之后,她又僵住了面庞,接着,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关门的时候还嘱咐了继哥一句,让他轻点儿……”
“小时后,妈妈总说她很爱我,但长大后,妈妈的爱就慢慢发生了改变。明明妈妈是我可以唯一依靠的人,但她不光没有站在我这边,还帮助施暴者关上了门。”
我淡漠的看向陆尘。
陆尘的双眸闪烁了起来,带着不可置信。
“你继哥对你……”
“嗯,我被他侮辱了,十三岁的时候,连续五年的时间。”
“十八岁的时候,继父发现了继哥的禽兽行径,想要和他一起对我……”我一顿,吸了吸鼻子,故作冷静继续说道,“我受不了了,所以从那个家逃了出来。”
我整个人生几乎都处在黑暗之中。
是陆尘的出现,给了我一丝光。
曾经,我以为……他真的能给我一个家的。
可后来,他亲手摧毁了我心中建筑好的堡垒。
我慢声问:
“婚礼上,你将我丢下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会面对什么吗?”
宾客的嘲讽。
媒体的揣测。
我这些年努力得来的一切,可能都会付之东流。
而陆尘,只因为对前任的一丝不甘心,将我抛诸脑后。
“你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和我母亲无异。”
“我一看到你,便会想起那段被母亲抛弃后的暗无天日,试问……我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再和你在一起呢,陆尘。”
他落泪了。
他哭的好伤心。
身体抖动的幅度似是要将病床给震碎了去。
我缓慢起身,走离了这间病房。
而陆尘,只望着我的背影,到底没有再提及任何一句挽留的话。
有些痛,可以忘却。
但有些痛,不能。
陆尘,就此别过。
只盼,今生不再相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