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覃予淮青梅竹马,当我看到他醉意朦胧地依偎在一个女人怀里时。
我的全部反应是:
「这个男人脏了。」
我傲娇转身,没有余地。
然而三年后,堂堂覃氏总裁不要脸地重新缠上来。
「青青,缺司机吗?」
「覃总,我可没有吃回头草的癖好!」
「那他呢?」
覃予淮抬指点了点手里的画,笑得斯文又败类。
「你知道些什么?」
「照旧,你拿什么来换?」他挑起我的下巴,烟丝绕颈。
「呵,你不就是想睡我嘛。」
「颜小姐的意思是,给睡了?」
1
我在国外飘了两年,终于回到海城。
覃予淮来机场接我并邀请圈内一众好友为我接风洗尘。
我在机场任由他接过行李将我送回家,却没有出现在宴会上。
「淮哥,颜小姐不会不来了吧?」
「卧槽,都快三年了,还生你气呢?」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颜小姐的脾气,也就咱淮哥受得了。
淮哥这样的好男人,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
私人会所里,主位上的男人俊脸黑沉,一杯一杯灌着烈酒。
而我在自己房间里,敷着面膜打着游戏,偶尔瞟一眼闺蜜发来的现场视频。
「青青,你真不来?」
「来干嘛,听那群傻逼玩意儿胡说八道啊!」
狐朋狗友,没一个好的。
我冷哼一声,手指按得键盘冒火星子。
2
覃予淮与我青梅竹马。
五年前,我刚满十八,他就连哄带骗,把我带回了家。
「青青,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青青,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青青,我想要你……」
青梅竹马的关系,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后,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两年后。
我站在街边,看到他从酒店出来,还被一个妖娆风情的女人几乎相贴地扶着时,
我的整个脑子都是:
这个男人脏了。
不能要了。
手里的冰激凌被狠狠丢进垃圾桶,我当场给他发了分手短信。
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该花的还得花。
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就这样,只要有那个心,自有大把的女人投怀送抱。
对于覃予淮,我除了有点后悔自己过于颜狗,轻易上了他的当,并没有过多留恋。
后来,覃予淮找过我几次。
年轻气盛又张狂,质问我为什么分手。
所谓的挽回就是个笑话。
当然,我也不会让他挽回。
我傲娇转身,没有余地。
3
两年前,我葬了商竹的骨灰离开海城时,覃予淮到机场送我。
「青青,人都死了,你还要闹哪样?」
「关你屁事!」
我丢给他一个冷眼,拧着行李箱毫不犹豫转身,大跨步走进安检处。
我听到他在身后大声喊:
「颜青青,两年,我给你两年时间。」
「有病,要你给!」
我头也没回,权当没听见。
4
两年后,我回来了,倒不是他那什么狗屁的约定,而是颜老头子下了覃令。
他说:该闹得也闹够了,该飘的也飘完了,该收心该回来了。
哼。
说得好听,还不是老头不讲武德,停了我的信用卡!
那天后,我没再见到覃予淮。
也是,我当众拂他面子,堂堂集团总裁,又怎会次次纡尊降贵。
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浪费口水赶人。
5
当我筹备好画展那天,覃予淮不请自来。
我在门口招呼嘉宾,碍着人多,没有将他直接赶出去。
他笑得斯文俊雅,与相熟之人热络攀谈,搞得自己像个主人似的。
离开展馆的时候,覃予淮凑过来,「青青,缺司机吗?」
「覃总似乎很闲?」
「彼此彼此。」
「我可是正事!」
「缅怀死去的前男友,对颜家来说,算哪门子正事?」
「覃予淮,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我扭头睨向驾驶位上的男人。
覃予淮压了眉,微微勾唇,带了点嘲。
「颜青青,两年了,还不够吗?」
「我乐意!」
一个猛刹,黑色宾利停在路边。
安全卡扣一松,覃予淮蓦地欺身过来。
我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双大手掐住脸颊。
他用双唇吞没了我剩下的话。
吻得又狠又深,我很快呼吸不过来,他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挣扎不过,就着软肉咬下去。
有咸腥充斥口腔,他愣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松开,而是将破皮处的温热悉数卷进去,连同我的呼吸。
真是个疯子……
直到我小脸憋得通红,他才松开唇舌。
他用额头抵住我,粗重的呼吸在我耳边起伏。
我听见磁性的嗓音又暗又哑:
「我确实疯了……」
「你给我起开!」
我使劲推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要不是被亲的没了力气,我保证一个大耳刮子送给他。
覃予淮这才慢条斯理起身,理了理领带,恢复温雅清淡的模样。
斯文败类!
我在心里重重啐了一口。
颜家别墅门前,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6
竹里酒吧。
灯光浅柔,人影绰绰。
我趴在吧台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撑着下巴,指尖慵懒地点在脸颊上。
正瞧着新来的调酒师。
这是我在国外就开好的酒吧,如今回来了,没事的时候,我都会过来坐坐。
我朝他勾了勾纤长的手指,示意他过来。
他笑地腼腆,把刚调好的内格罗尼递到我面前。
「老板,您请品尝。」
「我说的不是酒~」
我漾起红唇,眼波轻泛。
小伙子经不住逗,红着脸走近。
我捧起那杯鸡尾酒,抵在唇边微微一抿。
「嗯,手艺不错~」
我轻扬唇角,指腹擦过他的脸滑过。
下一秒,我潇洒转身。
暗处的角落里,一直有一双眼睛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是谁,我假装没看到。
6
我前脚上楼,后脚就有人跟过来。
「青青。」
我没想到他真的从暗处走出来,还伸手拦了我。
我不悦抬头,一副好狗不挡道的表情。
覃予淮也不恼,反而漾开浅笑:「上次展馆的事,你还没谢我呢。」
西区新修的艺术公园是他的,那座两层独栋展馆也是他主动给我的。
还拒绝了我的付费。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反正他有的是钱。
「覃总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我勾唇一笑,叫来服务员给他点单,自己则转身去了尽头的卫生间。
等我出来时,被人猝不及防地又拽了进去。
「你是不是有病!」
我一把甩开被捏住的手腕,瞪向覃予淮。
「我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覃予淮反手就将门锁住,利落扣下我的腰,将我往怀里一带。
紧实的肌理线条印在我胸前。
而我自己的软肉亦紧紧与他相贴。
这个狗东西,又占我便宜!
「有病就去治!」
我伸手抵住他胸膛,想要将人推开。
「药就在这里,我还用得着去别处?」
覃予淮腾出一只手将我阻挡的手举过头顶,反身将我抵在身后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毫不客气掐住我下巴,强势吻下来。
「呜呜……」
「你……个……」
神经病等一系列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和着津液全数吞下。
滚烫的呼吸交缠,意识混沌里我听到咚咚咚地砸门声:
「里面的快开门,憋不住了!」
「憋不住拉身上,滚!」
敲击声戛然而止,骂骂咧咧渐行渐远。
「覃予淮,你起开!」
我竭力遏制住狂跳的心脏,费力咬出几个字。
「青青,两年之约早就到了。」
他抵住我额头,不让我逃离,粗重的呼吸尽数落在我脸上,热浪一阵高过一阵。
我欲辩解,可下一秒,又被堵住了嘴。
辩词彻底被封锁,没了出口的机会。
我本就穿得修身,大掌所过之处,触电般的感觉,激起无法控制的生理性颤栗。
该死!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会!
……
直到我僵硬的身躯彻底变得软绵绵的时候,他才终于舍得松开。
他低低笑了笑,尚带着情*的嗓音过了烟般:
「你说你,全身上下就数这张嘴最硬。」
他把指腹按在我唇瓣上,反复揉压。
「不过,我刚刚尝了尝,也挺软的。」
最后几个字他是靠在我耳垂边说的,炽热的鼻息把我的骂词冲得七晕八素。
「几年不见,你越发的狗了!」
覃予淮离开之前,我毫不犹豫赏了他一个大笔都。
7
第二天的慈善晚宴,没想到覃予淮那个狗男人也来了。
西装革履,温雅持重,在一群人簇拥下朝我走来。
「哟,这不颜小姐嘛。」
「嗨,好久不见。」
他身边的兄弟们热情朝我招手。
「拖各位的福,还活着。」
当看到覃予淮半边脸上尚存的手指印时,我毫不留情地咧嘴一笑。
「哎呀,覃总这脸是怎么了?」
「别说,我们也想知道,淮哥,说说呗,到底是哪个烈性子赏你的?」
「是啊,淮哥,即便你几年没碰女人,也不带这么猴急的啊,瞧把您给扇的,啧啧,这是用了多大的劲!」
「老婆打的。」覃予淮压着眉眼看向我。
「啊?!」
他的兄弟们倒比我先一步惊讶。
复杂的眼神顺着覃予淮看向我时,又不确定地了然一笑。
「呀,覃总玩得还挺花。」我双臂抱怀,无辜地故作惊讶。
「颜小姐放心,迟早的事。」
我轻嗤一声,浅浅勾唇:
「覃总伤了脸面就别到处跑。」
「有你在的场合,我怎么舍得错过?」
他抬指抹过唇角,像是在暗示什么,目光阴恻恻射过来。
我眼神警告他别给我捣乱,扬起下巴先一步入场。
我来是为了一副国画真迹。
开拍后我一路加价,直至无人再跟。
拍卖师两次定锤后,我看到前方的覃予淮举起了牌子。
「覃予淮,你存心的!」我瞪过去。
「是又怎么样。」他回头冲我一笑。
「你又不懂画,瞎掺和什么!」
「乐得收藏,颜小姐有意见?」
我咬咬牙,又加了几轮。覃予淮紧跟不放。
甚至在最后,直接加了一千万上去。
好家伙,起拍价才三百万,我也只是加到两千万。
价格已经远远超过本身价值。
这个冤大头,他要当就当吧。
我两眼一闭一睁,他成功抢走了我今晚唯一想要的东西。
8
后面的晚宴上。
我端着高脚杯倚在人少的角落,盯着被簇拥在中心的狗男人,
在心底问候了千万遍。
「颜青青?」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我从腹诽中惊醒回头。
「程越?」
「颜小姐,真的是你,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程越脸上的惊喜明显。
「我说过我是海城人,你忘了吧?」我双臂抱怀,扬起明媚的笑。
程越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既然重逢,那便道一声,好久不见。」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伸手盈盈回握:
「好久不见。」
「程医生,幸会!」
那个熟悉的嗓音飘过来时,我收了笑意侧过去。
覃予淮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旁边,将程越的手从我手里抽出,一把握上去。
「覃总,咱们本就认识。」
程越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覃予淮,你又抽什么风?」
我看着他手背上青筋凸起,拧眉瞪向他。
「覃总内热(火气)挺重的……」程越耸耸肩,先松了手。
「覃总这里不好,咱们别惹他。」我点了点脑子,拉着程越走向门外。
程越是我在国外飘的时候认识的,那段时间,他也经常出现在我宿的酒店附近的酒吧,一来二去,我们俩成了朋友。
他是一名医生,在国外进修后,现在有了自己的心理诊所。
「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24小时开机。」
临走前程越将一张名片塞进我手里。
「程越,你就这么想我有病啊?」我笑问。
「也不一定就是看诊……」
「好,手机联系~」
余光瞥见门后藏着的那抹阴鸷,我冲程越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
9
风雨交加,黑色幻影行驶在路面,雨刷不停摇晃,视线不是很清楚。
覃予淮一脚刹车,索性停在路边。
「怎么不走了?」
我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惺忪中伸了个懒腰。
「雨太大了。」他的嗓音有些冷淡。
「那开慢点就是了。」
我目光微漾,透着漫不经心。
「颜青青,你真把我当司机了?」
「不然呢?」
刚刚不知是谁把车开到我面前,求我上车的。
我抬起手肘撑着下巴,微微勾起眼角看这个失忆的怪咖。
「你和程越什么时候认识的?」
「关你什么事?」
「你们什么关系?」
「要你管!」
「啪嗒」一声。
安全带松开的瞬间,他一下子将我圈住。
「覃予淮,你又要故技重施吗?」
有了前两次教训,我先一步抬手抵住他胸膛。
「故技重施又怎么样,只要有用就行!」
他往前一倾,几乎整个上半身压在我身上。
又被偷袭!
不对,明目张胆的袭击!
我抬手一顿猛锤。
我的手都被打痛了,而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我索性揪住他后背一块肉。
车内的空气变得稀薄,我越来越呼吸不过来,脑子阵阵泛白。
冰凉的指尖伸进我裙摆的时候,我一惊,重新挣扎起来。
覃予淮的手一顿,滞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松空开唇舌,滚烫的呼吸全数灌进我耳中。
「青青……」
「松开!」
我按住他的手,强行挪开,调节自己被搅乱的呼吸。
「为什么?」
「覃予淮,你少装!」
「还是当年那件事?」男人舌尖抵了抵上颚,竟浮上一丝苦涩。
「青青,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无数遍了,那只是个误会,你怎么就不信?」
「算了,事实到底如何,似乎也没有多少意义。」
「好,那说说你的商竹先生吧!」沉声了几分,男人的眸光收冷。
「我有什么说的,我凭什么要说给你听!」
「你就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
覃予淮摸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口中。
果然,他知道。
「你知道些什么?」我试探道。
「照旧,你拿什么还换?」
「呵,你不就是想睡我嘛。」
我伸手将垂在眼前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说得云淡风轻。
「还不笨。」
「这么多年了,有变过吗?」我耸耸肩,表示一点都不难猜。
「所以,你给不给?」
「覃予淮,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那你呢,执着于无谓的事情又有意思?」
10
和覃予淮分手后不久,我在一个小众画展上结识了商竹先生。
他是一名国画师。
我很欣赏他的画作,向他讨教绘画心得。
他待我很好,干净温柔,耐心相授。
像月下的清辉,淡淡的,抚人心。
他问我愿意做他女朋友吗?
我笑着点头,附加了一个时间。
他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异常认真地说,等他出名,等他办展。
我动用自己的人脉和资金为他筹谋。
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事就被我爹知道了。
颜老头手段狠厉,我还没反应过来,商竹已经消失在我的世界。
我想了种种办法,颜老头就是不松口,还将我关了起来。
后来,我再次得到商竹的消息时,他已经因病死在了F国。
他没有亲人,我去求了覃予淮,将他骨灰带回来。
那时,覃予淮说,我欠他一个人情,后面他会来讨。
11
我和商竹在一起的时候,覃予淮一遍一遍地来找我。
堵门、蹲点、所有的彬彬有礼、死缠烂打,他都用了个遍。
再后来,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那天的事,开始搜集各种证据来自证清白。
真相是他和朋友在酒店里打牌,他喝了酒,没法开车,那些狐朋狗友便很贴心给他找了「代驾」。
他以为只是普通的代驾,没想到真是「车技一流」的技师。后来在车上,对方想要进一步行动时,被他踹下了车。
最后,他是连人带车被拖车拖走的。
当他将所有证据摆在我面前时,我好像并不在意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整天花天酒地的,他能独善其身多久?
12
「分就分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分都分了,关自己什么事?」
「偌大的海城,又不止她颜青青一个女人,我堂堂覃家独苗,能是缺女人的人吗!」
颜青青的脾气,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
覃予淮没有见过哪家姑娘如她这般蛮不讲理。
「现在就这样,以后结婚了,你还有个人自由吗?」
「趁现在杀杀她的威风,以后你的日子才好过点。」
「小姑娘,得好生教教才听话……」
兄弟朋友的调侃更让他觉得没面子,他那时真是信了这些人的邪,竟以为这所谓的「调教」对颜青青会有用。
正是因为年少轻狂,才让他付出了失去她的代价。
当他看到,她与另一个男人出双入对时,那种心痛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
嘴上大言不惭。
「好马不吃回头草」。
心里比谁都难受。
可颜青青死不回头,他只有在暗处度势。
商竹的事,显而易见,与颜父有关,但商竹的死,颜青青耿耿于怀。
她的认为和颜父的默认,无疑就像一张烂透了的窗户纸。
覃予淮在书房找到那个封存已久的文件袋,摩挲良久后,去了城南。
13
覃予淮来我家时,我正好趴在栏杆边乘凉。
在他抬头之前,我退回房间,打我的游戏。
我听见颜老头的房门打开,管家和他说着什么。
然后是下楼的声音。
楼下的灯亮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听管家说覃予淮和颜老头下了一晚上的棋时,我嘴里的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颜老头这是走的哪门子风,要认儿子了?」
「小姐,要认也是认女婿啊~」管家乐呵呵回道。
「哼,凭他?他要认他自己嫁覃家去!」
我冷不秋秋一口咬下手里的欧包。
「咳咳……」
颜父皱着一双眉,站在楼梯口。
「老爷,小姐正等着您用早餐呢。」管家连忙过去搀扶。
「她?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等我的嘛?」颜父黑着脸走过来。
「你干嘛让他留宿?」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威胁他了?」
言下之意,指的哪件事,我俩心知肚明。
「你要看不上覃家,咱就换,老爸肯定为你挑一个称心满意的人家。」
「说得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让我商业联姻!不然商竹也不会死……」
我死劲揪着面包,落下一堆细渣。
「青青!」
颜父语气突然加重。
两年了,我能问出什么?
闹过,折腾过,老头子除了帮我善后,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
要不是看在我是他唯一的亲人面子上,哼,我才不留在这个家呢!
「我让你跟的那个项目,进展如何了?」
「哦……不知道,没兴趣。」
「您老慢慢吃,我去看看覃予淮还有气儿没?」
「你不懂的就问覃总……」
我挠挠耳朵,几步上楼,用力关上门,把老头后面的话隔绝在外。
14
楼上客房里,覃予淮被公司的电话吵醒后,没了睡意,正在兄弟群里大肆炫耀。
「兄弟们,猜猜我在哪?」
猜来猜去,无非是哪个酒店,哪个会所,再不济哪个商k……
吊足众人胃口后,他才不慌不忙,打出一行字。
「我在颜家,就是那个颜家。」
「你当我们智障呢,除了颜青青那个颜家,还有哪个颜家勾住你!」
「啧啧啧,怎么说,还得是咱淮哥出马,颜青青多难搞的主。」
「说吧,你这是如何卖主求荣,卑躬屈膝拿下的?」
15
「覃予淮,开门!」
「青青,你醒啦?」
他笑着靠近,一把拉我进去。
我微眯着眼,表情很不爽。
「你丫的大早上不刷牙,熏死人了!」
「有吗?」
覃予淮呼了一口气,连忙跑去厕所刷牙。
「说吧,你跟老头子如何狼狈为奸的?」
我走到沙发前坐下,翘起二郎腿,挑眉望向他。
「我说我要娶你,然后颜叔答应了。」
覃予淮勾起一抹坏笑凑过来,双手撑在沙发边沿。
我仰头,轻蔑地勾了勾眼尾:
「是他答应的,那就让他嫁你呗。」
「青青,我大晚上的过来就是想看你一眼,结果被你父亲逮住下了大半夜的棋。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就不心疼心疼我吗?」
覃予淮低哑着嗓音,混了一丝委屈。
俊脸放大,他离得太近了。
「想我心疼你啊,那让老头认你当儿子呗~」
噗……
看到他差点当场气晕的反应,我心情瞬间大好。
正得意之际,没想到他竟然贴上薄唇。
「青青,让我亲一下。」
「喂……」
我战术后仰,却没躲开,被他圈着压在了沙发靠背上。
「唔……」
又来!
这男人属狗的么?
见面就啃!
他的身体反应实在是太过剧烈……
这丫的怎么好像很缺女人的样子?!
我一边疑惑一边使劲推他。
推不动,索性摸上他的腰,在最凹陷处,用力揪下去。
带着的狠劲,总算让险些失控的男人停下来。
「青青……」
他低低唤了一声,喘着粗气起身,伸手将我拉起来。
我看到他眼里翻红,那种令人心惊的欲正一点一点被生生克制下去。
「噗……」
「哈哈哈……」
突然传来一群男人的嬉笑声。
「谁?」
我狐疑扫过房间,看到床上竟然亮着的手机。
我特么。
这家伙竟然在语音通话?
简直想死!
覃予淮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把抓起手机按掉。
「醒了就赶紧走,回你覃家待着去!」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青青。」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理了理衣裙,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16
「覃总啊,你可真拿咱们当兄弟,一大早给我们表演活春宫呢,可惜啊,你还是不行,人没办成。」
「我还以为淮哥睡在了颜小姐闺房呢,原来只是客房……」
手机响个不停,全是对他的冷嘲热讽。
自从颜青青跟他分手后,他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舔狗。
只要能拿下,舔狗又有什么所谓!
他简洁利落地回了个字:「滚。」
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颜父让他别插手,否则女婿没得做。
颜青青不让他碰,除非给她真相。
这才是让他难受的地方。
覃予淮盯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经好一会。
北边老城改造,是覃氏和颜氏合作的项目。
颜父点名了让颜青青跟,让他带她。
可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难搞……
17
「乖乖,覃氏集团那个狗男人没来为难你吧?」
我约了闺蜜出来喝下午茶。
她家在老城,正好在拆迁范围内。
「你说覃总吗?他来过几回。」
「我按你说的,死活不松口,最近他就没来了。」
「你信我就对了,保证你家的赔偿金还能翻倍。」
「可是青青,你家不也在这个项目中吗?」
她一副看我怎么连自己也坑的表情。
「乖乖,我就你这一个好闺蜜。」
「你还要顶着拒拆那么大的压力,瞧你,人都瘦了。再多都是你家应得的。」
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得明媚无比:
「放心,覃予淮他有的是钱!」
18
「颜青青,你自己不参与也就算了,怎么还……」
覃予淮终于忍不住给我打了电话。
「对啊,你看我多信任你,项目的事都不过问。」
我伸出双手欣赏着刚做的美甲。
「我巴不得你过问。」
「抱歉,本小姐没心情。」
对面沉默了足足有十多秒。
我差点以为他挂了,低头看手机又是亮的。
「青青,你想要的,你确定真的想知道?」
他终于提了。
「覃予淮,你别搁这钓鱼。」
我查不到的,他未必不行。
F国有他家生意,自然也有他的势力。
颜老头对我专制,却不能管住他的手。
我赌他当年不会冷眼旁观。
19
覃氏集团对面的私人包厢里。
我先他到达,他说要把东西给我的时候,我心脏明显漏了一拍。
其实也不是非要揪着什么,只是总该有个说法。
颜老头越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就越觉得有问题。
我不愿生命里来过的人不明不白。
颜老头的手笔我并不惊讶。
而他的死因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我甚至曾经一度怀疑过,是不是有人间接促成过。
可死前就诊记录却真实告诉我:
他就是病死的,
他真的是咎由自取。
相识的时间里,其实我是感觉到了什么的。
如果再给我多一些时间,多一些时间……
他的画风像我母亲。
母亲死于一场车祸,在我十多岁的时候。
她酷爱画画,国画尤甚。
我。
一叶障目。
20
窗外的风呼啸擦过脸颊,城市的繁灯在身后汇聚成点。
我脚下用力,汽车的轰鸣声就盖过了埋在血里的思绪。
副驾驶上的手机响个不停,电话铃声一边又一边唱着妈妈最喜欢的歌谣。
是后面的覃予淮打来的。
我没有接。
消息通知栏不断有信息跳出来。
「青青,你要去哪里?」
「你先靠边停车,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青青,你冷静点……」
……
他忘了吗?
我很早就学会开车了。
他不一定追得上我。
我轻轻笑了笑,脚下那股到底的力道陌生了好几年,又回来了。
几十公里的绕城高速后,是通往西山的盘山公路。
天色暗下来,山路变窄,我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凉,越来越轻。
要不是覃予淮在后面不断闪着远光灯。
我想我可以更快。
暗夜里,我好像看到了母亲。
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温柔,一如她离开前的模样。
「青青。」她浅浅唤了我一声。
「妈……」
21
我失神的瞬间,有车冲上来。
迫使我不得不一脚刹车踩到底。
还好,差一点撞上。
轮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后,透着一股难闻的橡胶味。
我皱了皱眉,双手垂落在方向盘两侧,胸腔似乎起伏得很厉害。
「砰砰砰!」
有人在敲我车窗。
声音很大,震得耳心疼。
我不满侧头。
是覃予淮。
「青青,开门,乖。」
覃予淮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好像拉回了我的耳鸣。
玻璃才降到一半,他就弯腰扑进来,一把叩开门锁,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心跳很快,好像比我的还快,他手劲很大,死命箍着我。
「青青……」
他一遍遍念着我的名字,嗓音似乎在颤抖。
连同他那双手。
又或者说,是他整个人在颤抖。
足足被抱了好几分钟,我被闷得有些难受。
「你不怕闷死我吗?」
覃予淮勾唇,揉了一把我的发,又捧起我的脸,认真端详。
「我脸上又没花,看什么看?」
我被迫仰起脖子,不满地噘起嘴巴。
「怎么没有,这么漂亮的玫瑰花,美得让人想吃掉!」
话音落,薄唇欺近。
我的唇瓣被他牢牢含住,如磋如磨。
「唔……」
我想说什么,张嘴的瞬间,却给了他更深的机会。
22
覃予淮压着粗重的呼吸,将我拉出驾驶位。
下一刻他将我压在车引擎盖上,一手扣腰,一手掐住脸颊,狠狠吻了下来。
「覃予淮……」
「嗯?」
「你有完没完了?」
「没完,拿你欠我的,正大光明。」
「呸!黑灯瞎火,你好意思说光明?」
「你少鬼扯,我不上当!」
「嗯……」
他咬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山色深浓如墨,呼吸交缠声被无限放大。
23
「到了吗?」
我被惊醒,懒懒睁开惺忪的睡眼。
「嗯,到了。」
「那你放我下来。」
「我抱你进去。」
「你不怕我爹?」我勾起一抹狡黠,点了点他喉结。
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怕,怎么不怕,那可是我未来的老丈人。」
覃予淮边说边抱我走进大门,从他那张漾着得意之色的脸上,我可没看到半分害怕。
……
不对劲。
这不是颜家!
等我反应过来时,覃予淮已经抱着我走进了门厅。
我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几人时,手还勾着覃予淮的脖子。
覃父手里拿着的报纸顿在半空,覃母手里的时尚周刊被卷在原地。
覃家爷爷手里盘着核桃,先是只睁开一只眼来瞅,下一秒,又拿起老花镜戴上:
「是青丫头?」
我僵在覃予淮怀里,哑然望着他们,呆若木鸡。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我们这就回房……你们随意。」
覃母揪了覃父一把,眼神疯狂示意。
「对对对,我们正准备睡了呢,那个青青好不容易来一趟, 就当自己家,随便就好。」
覃父火速收起报纸,抬腿就要走。
「那个……覃爷爷,覃叔,袁姨,您们好。」
我心里一万只羊驼在狂奔。
这丫的,竟然把我带回覃家了,还跟他全家这个样子撞上。
真特么!
脑残。
「你快放我下来!」
覃予淮往上一抖,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他颠的那下,我只有条件反射地勾紧他脖子。
「你们不用回避,我们又不用客厅。」
噗……
他说的是什么话!
我毫不犹豫在他的胸前狠狠一拧。
覃予淮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抱着我径直上二楼。
24
「覃予淮,你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没来过,就当回家了。」
他笑得满足,递过来一杯水。
小时候,我确实常来,基本都是被这个所谓的「哥哥」哄来的。
覃家的人好像也挺喜欢我的,对她很好。
后来,我单方面宣布分手后,便再没涉足过。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放心,迟早的事。」
覃予淮突然靠近,当真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我饿了。」
「我也没吃饱。」
覃予淮一把按住我,就要下一步行动。
我简直要被气不活了。
「我是真肚子饿!」
「我还以为……」
他不情不愿拉起我走出房间。
打开门的一瞬间,竟然看到覃爷爷伏在门口。
「爷爷,您怎么在这?」
「我,我当然是路过。」
他没好气地白了覃予淮一眼,转而堆起笑脸对我道:
「青青啊,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爷爷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呢,你要走了,我这老头子今晚怕是要失眠咯。
你知道吗?我这个年纪睡不着会很覃重的……」
覃爷爷拉着我的手,慈爱地比以往任何一次更甚。
我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手,结果根本抽不动。
「覃爷爷,我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
覃爷爷全程陪我,等吃饱喝足后,再次牵住了我的手。
「丫头啊,吃好了就去歇着吧,秋深露重的,在外面容易受凉。」
「覃爷爷,我年轻,不碍事。」
「哎哟,那个……我突然头晕得很!」
我赶紧示意覃予淮过来搀扶,可他倒好,不仅不扶,还跑厨房喝水去了!
「青青啊,爷爷我上年纪啦,不中用咯……」
覃爷爷几个唉声叹气,自怨自艾的样子真真儿的。
「要不我先扶您上楼休息?」
「那爷爷就麻烦青青丫头咯,哎哟!」
以前来覃家,覃爷爷对我比他亲孙子还好。
明知他在演戏,我也只有硬着头皮配合。
待我好不容易将人送进房间,转身准备离开时,被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门口的覃予淮拦腰抱起。
我吓得「啊」一声,条件反射般搂住他脖子。
「你也不怕颠死我!」
「总比让你跑了的好。」
「你就那么怕我走?」
「青青,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这辈子都不会!」
覃予淮将我抵在卧室墙上,圈着我的腰,眸色深邃又潋滟。
我感觉有什么哽在喉咙。
「一辈子很长的。」
我抬指点上他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在我指尖下滚动。
「青青,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磁性的嗓音愈发暗哑,肆意撩拨下,他轻轻含住了我耳垂。
我忍受着酥麻激起的生理性颤栗,眼角微微挑起:
「前男友吗?」
「前男友想转正,给个机会?」
「可是现在不流行吃回头草了啊。」
「回头草也香,刚刚不试过了吗?」
「并不……怎么样。」
「那就再试试。」
我勾了勾唇角,笑得妩媚张扬。
「行,本小姐就勉强再给你一个机会……」
话音未落,我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彻底暗下去。
有欲在灼烧。
……
「你……你怎么像没睡过女人似的……」
我被他折腾得哭出了声。
「三年两个月零四天。」
「你欠我的。」
……
25
第二日,覃予淮的所有兄弟群里,都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他半裸着的上半身旁边有一头浓密的栗色长发。
虽然没有露出「女主」正面照,但大家都知道他在炫耀什么。
【淮哥这是追颜小姐追不上,受刺激了?】
【覃总还是耐不住寂寞啊!】
【什么,淮哥睡了女人,还要晒出来,现在流行这么玩的吗?】
【快给我们看看,有几分像颜家那位?】
「宝宝,醒了吗?说句话呗~」
他按着语音凑到我唇边,温声哄着。
【覃予淮,你是不是有病!】
我从来不是早起的主,加上昨晚折腾到两三点,不睡到中午,我是不会起床的。
他满意的松开手指,发了出去。
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颜氏发言,不要太有辨识度!
【卧槽】
【卧槽+1】
【卧槽+2】
……
【覃哥,不声不响放大招啊!】
【热烈祝贺覃哥顺利上位,兄弟团发来贺电。】
【久旱逢甘霖,昨晚战状如何,别把兄弟们当外人。】
……
26
过后的好几天,我都被覃家「花言巧语」留了下来。
覃爷爷要我陪他下棋,却吩咐厨房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袁姨要我陪她逛街,却全程都是在给我买。
覃予淮把我带到公司,将我按到办公桌前。
把正在推进的,计划中的大项目全部扔到我面前。
「覃予淮,你又在抽什么疯?」
我抱臂在怀,勾起桃花眼望向他。
他俯身凑近,将我圈在他与办公桌之间的狭窄空隙里。
「青青,这是你的财产,不亲自过目怎么行?」
下一秒,我后腰紧紧抵上办公桌边沿。
在他手掌垫到我后颈时,我整个人被压了下去。
事实证明,这厮就是没见过女人……
27
半年后,我们结婚了。
他问我后悔吗?
【后悔我爹给出的那一千万。】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他说。
他说他后悔了。
从我跟他分手后,他就一直在后悔。
后悔由着我分,后悔没有将我绑回家。
「你敢。」
我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轻飘飘送给他两个字。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绑你了?」
那条我亲手给他挑的领带,最终用在了我手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