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名声最差的高门贵女。 与京城纨绔成了亲。 人人都感慨“天作之合”。 这天作之和名副其实。 成亲后不久，我发现自己的夫君喜欢男人。 而章知文更惊讶。 自己的夫人养了一屋外室。 全是女人！ 1 见过成亲当天亲娘琵琶遮面，欲语还休的。 没见过一路骂骂咧咧的。 不过这才是我毕静雅的作风，谁叫我是京城霸王花呢。 好在那章知文也没好到哪里，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在喜房里自个儿掀了盖头，剥花生米抛着玩。 丫鬟二壮出言制止我， “小姐，你别吃了，这些可都是寓意早生贵子的。” 呸呸，还早生贵子呢，我和章知文只会互相干死。 因为气着这桩孽缘，章知文猛地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抓了一把花生壳扔向他。 被砸了满面的章知文拉着一张马脸， “你又发什么疯！” 估计是被拉着灌酒，又被逼着进洞房，他表情比放了一夜的夜壶还臭。 我挪了挪屁股，翘起二郎腿， “就发疯怎么了，不想见我赶紧走，别碍眼。” 这本就是两家父母赶鸭子上架的婚事，章知文也知道我的什么名声。 我用不着装模作样。 章知文瞪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这是我的房间！” 是要比眼睛大吗，我回瞪他， “我不管，反正今天这房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呵，那还我待定了，你爱去哪去哪，去给我爹娘告状也行。” 看他这泼皮无赖的样子，证实了他就是个纨绔。 还理直气壮让我告状呢。 就他是爹娘的宝贝我不是是吧，我嫁过来可不是受气的。 我咬牙切齿，趁着章知文不注意的时候扑了上去。 两人很快缠打在一起。 2 “停！” 章知文动起手来是丝毫没把我当女人。 片刻后我体力不支，战术性休战。 章知文反扣我双手，脚还蹬着我膝盖窝，气息不匀在我身后说着： “要打的是你，叫停的也是你，合着现在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是吧。” 虽然此刻占了下风，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你知道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吗，算了，反正你也不是君子，那就来吧！” 章知文轻声呵一声，显然不屑。 “君子对淑女才谦礼，你是淑女吗？” “啊对对对，你是混迹烟花巷柳的君子，可怎么不见女子对你青睐呢，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最后两人都累了，章知文背对我躺下，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我翻了个白眼，章知文白瞎他那张脸，好好个人非要长张嘴。 看我晚上不冻死你个孙子。 3 第二日章知文一个喷嚏一个哆嗦地拉过被子昏昏欲睡。 丫鬟提醒他要去敬茶他不耐烦挥手。 “没看到爷我这幅样子吗，告诉我娘不去了。”然后继续嘀咕，“毕静雅，算你狠。” 看着他舒服躺在被窝里的样子我心生羡慕，也想学着他不去敬茶。 但我要是撂担子的话，估计回去会被追着打。 毕竟嫁过来之前我爹就放话不许我惹是生非。 放眼京城谁家爹娘打亲闺女啊，原来是我家。 婆婆看到我只身一人来，一直骂章知文。 她身边的嬷嬷附身说， “听丫鬟说昨晚房中动静闹得可大了，估计是累着了吧。” 是挺累的。 婆婆哎呦一声，脸上泛起笑容。 “静雅快来坐着，知文这小畜生也不知道疼惜你，以为那门子事就只有男人累是吧！” 公公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假装喝茶。 我：“……” 要是她知道房中的动静是打架，我还把章知文冻了一晚上，估计不会对我这么和气。 僵硬扯出一个笑，婆婆还以为我害羞了。 沉默地用完早膳，她就让我回去了。 “我们这也没什么事，你快回去歇着吧。就当在自己家里不用不自在，想去哪玩就让知文带着你去，要是他欺负你了尽管告诉我们。” 公公婆婆待我是真好。 比起没有因为我的名声极差而说什么。 最让人满意的是，给出了让京城大户看了都咂舌的聘礼单。 明明可以直接说是怕他儿子娶不着媳妇，非得给我喝章知文排个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 而我爹娘也是十分配合。 这简直比瞎子照镜子还离谱。 4 章家是皇商，我爹是户部尚书。 一次宴会造就了我和章知文第一次见面。 我俩早就互相听过对方的“名号”，互相嫌弃。 章知文说：“不读书不进士怎么了，爷有钱，等哪天玩够了，我就出家。而你，又不是男人，这狗脾气哪家敢娶，不收敛性子找个夫家倚靠。” 我说：“谁要你们这些个臭男人娶了，娶回家去操持一大家子事，谁倚靠谁？靠得住的是真金白银，男人少往自己脸上贴光。” “到时候我自己修个庙，天天做善事，我就是活菩萨！” 章知文一脸愣怔：“你真是大言不惭！” 我们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在花园掐起来。 结果两家父母认定我们一见倾心，天定良缘。 一拍即合给我二人订了婚。 我试图向我娘反抗过。 “我不喜欢章知文，我看他不顺眼。” 我娘振振有词， “既然不顺眼，我这不是给你找了个机会折磨他吗，你一天天尽折磨我和你爹做什么。” 眼看这样行不通，我又以死相逼。 谁知道我娘冷哼一声， “章家那小子也说要去死，不如你俩见面商议，统一一下意见？” “……” 5 我正打算回去给章知文炫耀，以后他在家里的地位估计要不保了。 然后被丫鬟小兰拦住，说他在睡觉不让人进去。 小兰心虚的眼神出卖了她，我一脚踹开房门，屋里哪有人影。 小兰扑通跪下， “少夫人恕罪，是少爷不让我说的，他从那边翻墙出去了。” 我带着二壮从角门追出去。 “章兄好福气，京城霸王花都让你给娶回家了。” 章知文身边的男子打趣他。 他夸张撩起袖子，手臂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印记。 “这些都是昨晚她给掐的！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呵，他以为他又好到哪去，我这会儿腰还疼着呢。 对方连连摇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走了，王兄在等我们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 我隐约听到青楼二字。 按照平日里我的性格一定不会多管。 这会儿却想着魔一样，非要上去一探究竟。 成婚第一天就往青楼跑，是存心让我丢脸是吧。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脸可以丢的了。 但是自己凭实力沦为笑柄，与因为别人而被笑话是两回事。 6 我和二壮回家换了一身行头跟过去。 青楼这地方我并不陌生。 转了两圈，摸了几把姑娘的脸后，我开始找章知文的身影了。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赶上看好戏了。 章知文一行人正和另外一人在吵架，为了一个姑娘。 他本就是一把吵架好手，此刻又气势汹汹。 几番下来对方不敌他，只能落荒而逃。 他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姑娘，还关怀的问了几句。 我看他此刻的模样，与昨晚面对我时简直判若两人，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我以扇掩面，上去添油加醋。 “这位公子是个侠义之士，不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公子何不帮姑娘赎了身？” 我咬着牙，心想要是章知文干这么做，我回去便撺掇他爹娘打断他的腿。 结果章知文脸色僵了僵，拿我当挡箭牌。 “我刚成亲娶妻。” 我毫不掩饰的露出不屑。 “哦，我想起了，你就是昨天成亲的那个章家公子吧，成亲第一天你就跑来青楼，想必是你那妻子不合意。” 旁边的人知道他身份以后，也纷纷附和。 “娶的毕尚书家的千金，难怪了，换谁也在家待不住啊。” “章公子是觉得新婚这样做不好吧，没事，你把阿月姑娘在外面养几个月再迎回家就好了。” “也不一定，兴许是家里那个太彪悍，不允呢。” “哈哈哈，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哪个男人能天天对着一张脸过一辈子呢。” 这些一屁股风流债的臭男人倒是挺会帮人出主意。 只见章知文眉头紧蹙， “和家妻无关，只是我们家的男子不许纳妾，且我也没有纳妾的想法。” 听他这么说，我莫名松了口气。 可是又觉得他不过是在装样子，十分鄙夷。 我一把拉过他身边那个叫阿月的姑娘，指着他。 “姑娘帮你看清楚了，这种男人就是嘴上说得好听，什么都愿意帮你，其实最没担当。” 章知文表情一震，“你，你……” 章知文语塞又下不来台，还是阿月帮他说话。 “公子莫要为难章公子，他是个好人。” 我白了章知文一眼。 “你别替他开脱，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小姑娘。” 然后小声说，“只有真正帮做了对你好的事的才是好人，别如我。” 7 上楼交赎金的时候，二壮无奈提醒我。 “小姐，老爷说过要打断你的腿的。” 我伸出手指比在她嘴前。 “我从我嫁妆里面拿，他不会知道的。再不行，我就去偷章知文的私房钱。” 二壮看向楼下章知文的方向，表情有些同情。 给阿月赎完身以后，我嘱咐二壮去安置安顿她，然后自己回去。 谁知道我在半路被章知文拦下。 “公子留步。” 我故作高冷，“何事？” “其实我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本想结交，奈何公子行踪不定。” 他此刻倒有些人模狗样，不过在青楼这种地方结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 “我生性孤僻不爱与人相交。” 我撂下话就开溜。 章知文急了，“那吃个饭也行啊！” 我真的服了，谁缺你那顿饭啊。 说完他竟然上手拉我。 紧接着我头上一紧，接着一松。 头发如墨倾泄。 章知文抓着我的发带愣在原地。 我连忙用衣袖掩住脸，不顾形象地踹了他两脚。 “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竟然是姑娘啊。”章知文在我身后嗷嗷叫，声音都快喊劈叉了。 越想我越生气，势必要想个法子摆他一道。 8 半夜，院中一声沉重的闷响，提醒我约莫是在章知文回来了。 我大声叫喊，“来人啊，进贼了！” 公公婆婆带着一众家丁赶来。 只见章知文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婆婆气得头顶冒烟， “小畜生你不是在屋里睡觉吗，这幅鬼样子是从哪里来？” 章知文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大片墨迹，一脸茫然。 随后表情龇牙咧嘴，“娘，你先别说了，我腰好像动不了了。” 没想到章知文这么中看不中用，扭到了腰。 我和二壮对视，默不作声。 第二日我主动承担了给他送饭的任务。 见我进来，他闭眼装睡，看样子想赌气不吃饭。 “先吃饭吧，饱暖才能思淫欲。” 我刚刚已经看到了，他在虚空中画画的动作。 似乎描的人像，想必是哪位女子。 章知文睁眼瞪我， “你还是不是女子，怎么一开口就那么粗俗！” 我看他现在浑身上下只剩嘴硬的样子，存心作弄。 上前按住他的手，勾他下巴。 “要不要我向你证明一下？” 滑嫩嫩的，手感还挺不错，我又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憋红了脸，奈何现在动不了。 “住手，不然等我伤好了你会后悔的。” 我逐渐向下划，“哦，不吃饭的话，估计好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迫于淫威，他只能乖乖听话。 结果刚撑起半个身子，就从袖口中掉出一个东西。 二壮捡起来一脸疑问，“诶小姐，这不是你的手帕吗。” 我好奇拿来看，然后心里咯噔一下，出口反驳： “你看错了，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这手帕看似不惊艳，但是夫人特有的绣法，细看花纹绣的是你的名字。” 这个二壮，怎么该聪明的时候笨死了。 我还想反驳，结果被章知文眼疾手快抢过去。 我心道完了。 9 他只看了一眼，眼底升起不明情绪，狠狠推了我一把。 “竟然是你！” 我毫无防备跌倒，手中碗也摔碎，碎片扎进我的手。 被二壮扶起以后，疼痛和怒火一起袭来。 我冲着章知文大吼， “是我怎么了，新婚第一天不顾我颜面跑去青楼，现在还对我发脾气，是怪我打断了你的好事是吗？” “我不仅跟着你去青楼，你摔成这个样子也是我干的，你起来打我？” 我一边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 妈的，手真疼啊。 章知文有些慌乱，语无伦次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呀。我就是……” 他疼得满头大汗想要下床，但我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二壮我们走。” 10 我欢欢喜喜，总于有正当理由回家了。 但我什么也没说，转眼带着二壮去了郊外的庄子。 那是阿月住的地方。 不过除了阿月，还有其他姑娘，都是我从青楼赎身的。 她们原本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家里出事以后受牵连，小小年纪入身青楼。 现在做着正经营生养活自己。 见我到来，又是倒茶又是洗水果给我，一口一个小雅姐姐，听得我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阿月，在知道我身份后十分不理解。 “既然你已经和章公子成婚，为何那日那样说他？” 我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对章知文的评价没有不妥之处。 阿月垂眸摇了摇头。 “我虽然到青楼的时间不久，但是见章公子每次都只喝酒，从来没有叫过姑娘，问了其他姐姐她们也是这样说。” “我们私底下说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不然外面那么传他，他竟也不解释。” 阿月急切的说，“你不信可以问其他人。” 谁知姑娘们都一致点头。 我目瞪口呆，被这个消息惊得脑袋一片空白。 章知文喜欢男人？ 能不能更荒谬一点。 11 我回去的时候，婆婆带着章知文等在我家。 婆婆拧了章知文一下，转头对我时一脸慈爱。 “静雅呀，这孽彰说他惹你生气，把你气回家了。问他原因他不说，只让我带他来接你回去。” “要是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教训他，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 我要是委屈自己，就不会回家了。 我飞快看了章知文一眼，他被人搀扶着，站姿别扭，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他不说的原因，我也不好开口啊。 我有些同情婆婆。 “其实没什么事，我都没放心上，正打算一会儿就回去呢。” 回去的时候，我和章知文同乘一辆马车。 气氛有些尴尬。 他状似无意开口，“你去哪了？” 我当然不能说，我们没熟到那个地步，我也不用向他报备。 “随便逛了逛。” 我低着头说话，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想牵我，我条件反射躲开。 反应过来，章知文已经讪讪收回了手。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手怎么样了，我向你道歉。” 我连忙摆手，“没关系，真的没事，我皮糙肉厚，摔一下也没什么。” 比起我，你该担心怎么向你娘解释吧。 “你走后我想了很久，总于想明白，觉得有必要向你解释。”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那模样像是要英勇就义，“其实我，我，我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说。” 我感觉自己比他还紧张，他连外面都不解释，却鼓起勇气对我说。 万一告诉我以后伤到自尊怎么办，我可不想背上那么大一个锅。 “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我觉得有人要是喜欢我，就挺重口味的，哈哈哈。” 喜欢男人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完这句话以后，章知文板着脸不再开口了。 可能是我的安慰起效果了吧，我心中暗喜。 12 自从知道章知文喜欢男人，我看他都顺眼多了。 就像被青楼救下的那些女子，我都想称他一声姐妹。 晚上睡觉时我也不再尴尬，大喇喇躺在他身边。 就是有时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章知文怀里，后腰还抵着一个硬物。 章知文表情隐忍，我递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 他伤还没好，这几吃饭不方便自己吃，大多都是我喂他。 一顿饭下来，他从脸红到脖子根。 伤好以后，他不再和朋友出门，反而整日在家待着。 我在院子里捣鼓花草，一回头发现他站在我身后。 “你看这花开得好吧。” 他挠挠脖子，“确实挺不错的。” 然后脚步急促离开。 我想要和二壮出去玩，走到门口发现他亦步亦趋跟着。 “你要出去么。”我问他。 他停住脚步，“哦，想随便走走。” 我侧身给他让开路，示意他先走。 他看我两眼，欲言又止，最后收回迈出一半的脚。 “算了，突然不想去了，你们去吧。” 回去的背影似乎笼着一股幽怨的气息。 二壮小声嘀咕，“小姐你有没有发现姑爷最近有点奇怪？” 我点头，“是有一点，吃饭竟然还知道给我夹菜。难道不是伤到腰，是伤到脑子了？” 我带着二壮去了小倌馆，那新来的小倌长得唇红齿白，身姿比姑娘还柔。 看得我春心荡漾，不得不心狠离开。 姑娘就算了，要是忍不住给小倌赎身，那我真是小命难保。 13 刚一到家，章知文就不知从哪冒出来。 “你们去哪玩了，好玩吗？” 我刚想乐呵呵接话，突然想到章知文喜欢男人。 要是被他知道我去了小倌馆，以为我要和他抢男人怎么办。 于是随口胡诌：“去逛了一下胭脂铺。” 他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我和二壮，“怎么没有买？” “没看上喜欢的。” “哪家啊，我看最近好像有时兴的，我帮你问问。” 我想起他们家自己就有铺子，就算他对生意的事再怎么不上心，但是总归懂得比我多些。 多说多错，再说要露馅了。 赶紧拉着二壮往厨房走，“我有些饿了，先去找点吃的。” 谁知章知文竟然一直记着我说的话，第二日就要带着我去看胭脂。 他叫掌柜的把最新的一批货拿出来，献宝一样摆在我面前。 “城南这边的铺子都是我家的，我带你熟个脸，下次你就可以直接来了。” 我看着章知文手里提着一大包胭脂水粉，实在有些生无可恋。 怎么就真的买上胭脂了呢。 而就在此时有人和章知文打招呼，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人。 他嬉笑着揽过章知文肩膀。 “章兄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都不见你出来玩？” 章知文不着痕迹挥开他的手，“陪我夫人买点东西。” 那人却揶揄看着我们，小声对章知文说： “章兄这是改性了，还是夫人管的太严，要不要我帮你脱身？” 切，搞得好像我要黏着他们似的。 我大方拍了拍章知文手臂， “没事你去玩吧，我自己和二壮逛。” 走出两步，我又倒回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抬眼那瞬间，我看到章知文眼里好像有些许失落。 14 那多么胭脂，给我一人实在在浪费，不如送一点去给阿月她们。 走到半路，二壮掀开帘子说感觉有人跟踪我们。 我觉得她多虑，现在是大白天，再说我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不过我倒是提醒阿月她们一句。 “你们都是女子住在这里，要是被歹人盯上就麻烦了，平日出行做男子打扮安全一点。” 而我刚好有这方面的经验，立马让她们去换了衣服我给指点。 效果挺不错，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是女子。 我大为放心。 然而回去时，果真看到几个行踪可疑的人。 不远不近跟着我们马车，还以为我没发现。 不知是冲着我，还是冲着这院子里的姑娘来的。 我一路思索着，脸色不太好。 到家后让二壮去办了件事。 章知文端着一碟桂花糕来找我。 “你若是不开心，可以和我说。” 他竟然关注我的心情，端的也是我最喜欢的点心。 是巧合，还是投其所好有所求？ 我故意说，“没有什么。” “可是你脸上都写了，我今天和好友去玩……”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定是想让我为此保密。 于是潇洒道：“放心，我们各玩各的，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母亲的。” 章知文蓦地站起来，脸色阴霾。 “我有什么秘密，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看不出来吗？” 啧，还在强撑呢，一直这样含糊其辞也不是个事。 我为他倒了一杯茶，决定坦白。 “我看出来了啊，你喜欢男人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噗。” 章知文一口茶喷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咳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不对，我只是之前喜欢，也不对。” 他发现自己越解释越乱，最后一把按住我。 “其实，其实我喜欢的，是你。” 15 我愣在原地，直到二壮叫我才缓过来。 “小姐你怎么了？” 我看着面前放着的两个茶杯，确实是章知文来过无疑。 “我没有喜欢过人，第一次在青楼见你就注意到了你。那时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想去青楼再遇见你。” “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所以我想先与你交识，顺便验证一下自己心中所想，结果发现你竟是女子。” “当知道那人是你以后，我有了一种被人戏耍的矛盾。你走后我想清楚了，我并不在意男女，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章知文的话还回荡在我脑海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先是知道外面对他的评价其实都是假的，现在又说喜欢我。 本来是毫无负担的两人，现在搞得我有了心理压力。 16 我确实女扮男装去过青楼几次，只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章知文。 我的内心难以置信，身体陷入不知道如何与章知文相处的尴尬。 当夜章知文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们在饭做上相见，中途筷子不小心碰在一起，我快速撤回。 章知文默默帮我夹了菜后，一声不吭埋头吃饭。 不知道他怎么给婆婆说的，连续好几日我们都没说话，婆婆也没说什么。 但是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房，再这样下去估计婆婆不会不管。 比起被长辈谈话，我更宁愿自己解决。 于是再碰面的时候我拉住了章知文。 “今夜你回房睡吧。” 他突然放光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盛情邀请。 于是我一本正经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有必要说清楚。” 那刚刚才升起的光芒瞬间黯淡了。 是夜，我和章知文两人规规矩矩躺在床上，中间隔了一臂的距离。 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一声极轻的喟叹之后，章知文略显落寞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很厌恶我？” 静谧的夜里，被风吹动的窸窣声尤为明显，隔着窗户扰乱我的心。 可能对于章知文来说，之前喜欢的人刚好是自己成婚的妻子这件事，是一件好事。 但是对于我来说，自己的夫君在成婚后还对别人动心这件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哪怕这个人也是我自己。 虽然这样显得很矫情，但是我就是平衡不了。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 要是当初那个人不是我呢。 这桩婚事本来可以只是给两家父母一个交代，与成亲的两人无关。 可是他现在突然要认真起来，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计较，然后顺着他的意来。 我把心里的想法如实告诉章知文，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对不起，那我现在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让你对我稍微改观一点呢。” 本以为我激烈的言辞会让他死心，起码不再对我抱有希望。 没想到也会是这样的回答。 不是要求，不是恳请，而是卑微的请求。 可是退一步乃至两步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娘说过，男人惯会演戏，而女人又一向心软。 女子轻而易举的妥协只会换来男人的得寸进尺。 17 一个是分不清自己喜好性别的愣头青，一个连动心都不曾有过。 却在这个夜里认真讨论千百年来，连千古诗人都困惑其中的情爱。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要不，给他一次机会吧。” “毕静雅。”这个声音是真切出现在耳边的。 “嗯？” “要不，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当现实与心中幻想重合的那瞬间，万物都开始沦陷。 我回答了吧，我应该给了肯定的回答吧。 不然为什么当背后热源靠近我，当那双大手覆上我双手的时候，我没有反抵抗。 18 我和章知文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他会在丫鬟为我梳发描眉的时候站在一旁仔细观看学习。 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暗戳戳来牵我的手，被我瞪了以后耍赖的笑。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风一吹花瓣漫天飞落。 我一边伸手去接，一边感慨， “春日渐好，要是能荡秋千就好了。” 结果下午章知文就找来了木工，要在院自里打秋千。 我们兴高采烈的和木工师傅交流着。 不过这美好的景象被一个小厮打破。 小厮焦急进来，在章知文耳边说了什么，还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章知文带着小厮去了一旁说话。 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与我有关的事，于是我也悄悄跟了过去。 章知文一手叉腰，偏着头掏了掏耳朵。 “什么，你再说一遍，少夫人在外面养了外室？” 什么？我养外室！ 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片刻我就反应过来了，瞪圆了眼。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撂下木工师傅带着二壮赶去城外的庄子。 连马车都没用，骑马一路飞奔。 到了阿月们的住处时，一个男子被五花大绑，身边还有两个壮汉看着。 “姐姐，这个男子一直在院子外鬼鬼祟祟，被你安排来保护我们的人抓住了。” 阿月身着男装，扑上来抱我手臂亲昵蹭了蹭。 那男子被塞了嘴，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好似在骂奸夫淫妇。 我问他，“是章知文安排你们来的吗？”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我抓耳挠骚，这误会可大了。 在我还没想好处理办法时，院外传来一声怒吼。 “毕静雅你给我出来！” 19 一屋子人，除了我和二壮，其他全是男子打扮。 我扭捏着开了门。 章知文往我身后看一眼，面上是掩不住的怒火。 “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姑娘都是认识章知文的，不等我解释，她们已经开口打招呼。 “章公子好久不见。” 章知文表情不变，“你们认识我？” “我是阿月。” “我是红柳。” “还有我，我是菊香。” 姑娘们争先介绍这自己，似乎曾经和章知文非常熟稔的模样。 这下轮到反应过来后的章知文不知所措。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转过头问我：“是你，你养的外室竟然都是女子，难不成你……” “好啊，我说难怪你都不在意外面对我的传言，还十分开心，原来是这样！” 说完他甩着衣袖大步往外走。 服了，我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脑回路。 所以她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就觉得我也和他一样是吧。 此刻的章知文浑身牛劲，拉都拉不住。 “放开我！” 我看了朝身后的姑娘们喊着，“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于是我抱着章知文的腰，其他人连拖带拽把章知文拉进院子。 留下院子里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20 经过轮番的解释和证明，章知文终于冷静下来，相信了我。 “那你为何不直接和我说，非得这么藏着掖着？” “我又不是为了瞒你，我是瞒着我爹。再说我们当时关系并不好，谁知道你会不会去告密。” 他要是知道我不仅一次撒了大把银子去青楼赎姑娘，一定会打死我。 “那你这几日也没有告诉我。” “哦，我忘了。” 当时察觉被人跟踪以后，我让二壮找了人保护她们。 突然我灵光一闪，质问章知文： “不是，你凭什么找人跟踪我？” 21 关系刚缓和不到几天，我和章知文又因为这件互相怄气。 其实是我单方面假装怄气，章知文哄了一路。 毕竟我娘还说，男人只要一生气就会蹬鼻子上脸。 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要在男人生气时快速打消，办法就是找到对方错的地方。 回家后我把他远远甩在后面。 正准备关门，还是被他眼疾手快掰住门框。 “我都答应了替你保密不告诉你爹，你还要怎么样。” “哦，我没有要你怎么样啊。” 第二天我闷头睡到日上三竿。 一出房门看到章知文撅着屁股捣鼓什么。 看到我出来，他别扭的向我展示身边的秋千，头上还沾着几片桃花瓣。 “你不是想要么，已经弄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那秋千就架在桃树旁边，上面还有几株桃花做装饰。 其实我睡一觉后我都快把事给忘了。 但是看到章知文隐隐想要邀功的表情，我不想给他嘚瑟的机会。 于是假装没看到似的，绷着脸离开。 等到看不见他的时候，我悄悄跑去试了试秋千。 脚尖着地，在察觉秋千没问题以后，我开心地荡起来。 突然背后多了一股力。 “抓紧了。” 章知文用力把我推得老高，我感觉头顶都能触到树枝了。 大声叫道：“够了，快停下来。” “那你还生气不和我说话吗。” “你先让我下来再说。” 章知文绕到我前正面，拍拍双手双臂大展。 “荡过来，我接住你。” 他是在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信任他。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头顶传来嚓嚓的声音，让我头皮紧绷。 再荡了几个来回以后，我找好角度不假思索朝章知文扑过去。 稳稳接住，他脸上露出灿烂又得意的笑容。 “好不好玩？” “我都快吓死了。” 我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心脏跳得飞快。 刺激，但是又安全感十足。 不过这过于亲密的姿势让我很快回过神。 我正准备推开他，反而被拥得更紧。 “要怎样你才不生气？” “要不我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 你要早这么说，我也不至于装这么久。 我哼笑两声，被他误会。 然后在我耳边放狠话： “再生气，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正巧有丫鬟进来，看到此刻的场景捂嘴偷笑。 我感觉耳根发烫，挣扎着要下去。 章知文松了手。 我还没来得及喘气，一个猝不及防地吻贴了上来。 “你，有人，唔～” 紧接着，我被打横抱起，顺势把头埋在章知文怀里。 我感觉到他胸腔震动，“不许让人来打扰。” 丫鬟连连应声。 我被轻放在软榻上，他俯下身与我耳鬓厮磨。 “夫人，我突然想起我们成亲后还有一件事没做。” 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什么事？” 可是片刻，我从他嘴角压制不住的浪荡笑意明白。 扯过被子盖住脸，“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你不要脸。” 可是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 “不要，是你说的春日渐好，所以……” 我们不要辜负这好春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