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对根的思念

铅山文史 2025-02-20 09:59:51

此时,静静坐在政协委员读书室的椅子上,打开《铅山县政协志》,听窗前树们在阳光下絮絮私语,感觉到一种从容与洒脱,看那一缕一缕明媚的阳光被那些树叶过滤,像是有了一种别样的辉光,照射下来,照在身上,竟然感到一种别样的温暖。忽见几张落叶,由枝头旋转而下,在空中带着姿势,悠然地滑翔,像是来自天外的思想碎片,带着成熟的哲思,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醇厚的情感。

伸出手,接住一枚飘然而至的落叶,它安静地躺在我的掌心,是如此恬静、安然,仿佛完成了一段艰辛的旅程,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在阳光底下,叶脉清晰可见,像一个岁月的标本,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大律师为民请命

1958年,李放心脏病突发而辞世,终年74岁。江西省委、省文史馆和黄知真同志发来唁电哀悼,铅山县委书记、县长及有关领导机关的负责人亲自为李放治丧。

李放何许人者?

他1910年2月考入江西省立法政专科学校,毕业后,李放在从事教育等工作的同时,在铅山河口兼做律师,为民众伸张正义。李放做律师、教书,接触广;乐观、和善,朋友多,方志敏、方志纯、缪敏、黄道等均与其过从甚密。在方志敏等革命者的影响和启迪下,李放由理解革命、同情革命到支持革命。

一次,方志敏好友黄镇中受恶霸地主张大纲、张大钧诬告贩卖红丸(毒品),被弋阳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后上诉到了设在河口的省高等法院第四分院,并请缪敏为其介绍律师参与诉讼。

李放为黄广搜证据,依法力辩。结果使其胜诉,无罪释放。怜其贫困,办案期间,李放主动为其亲属安排食宿。结案后,酬金分文未取。

1939年,黄道染病河口大通旅社,李放置国民党军警监视而不顾,毅然前往探望。黄道被害后,李放又与其他进步人士一道与当局交涉,争得了开会追悼黄道的正当权利,并不避风险,撰写祭文,担任主祭。

1957年春节,他欣然乘笔书写“泽及新民功歌祖国,东为亚陆举满全球”的藏头联,贴于寓所大门,表达自己对新社会和人民领袖的衷心爱戴之情。

文博业开山鼻祖

他对文物字画,有极高的鉴赏能力,知道其真实的价值所在,解放初期,他也有经济能力收藏一两件宝物,但他却无丝毫利己之心,遇到散落在民间的文物和字画,他千方百计征集、收购回来,全部登记入册,交给县文化馆入库收藏,为铅山博物馆收藏藏品打下基础。现图书馆收藏的上万册古籍善本书和博物馆内的那些文物珍品,很多就是滕老在河口解放初期收上来的。

一天他下班回家,路上看到有小孩在分线装古书,就问他们这些书哪里来的?有小孩说潘家大院捡的,便赶紧去到那里。还真的潘家大院有很多古书,一个老人还拿这些古书来烧火做饭。原来该潘家清代出了一个翰林知县,于家里收藏了非常多的古书。解放后进行土改,潘家人被遣送回原籍农村劳动改造,只留下一个厨子看房子,也就是那个拿古书来烧火做饭的老人。厨子因为没有钱买柴,便将屋里的书搬了出来当柴烧。他得知情况后,当即叫厨子不要再烧书了。而后经请示县领导,全部收集保管。

还有一次,他在街上见到一个老妇人,手挟七轴古画向路人求售。上前解开一看,被吓了一跳,七轴古画竟然全是历代名家之作。这其中有元代大画家倪云林的山水中堂,明代吴门代表画家文嘉的山水中堂,和明代华亭画派代表画家董其昌的山水中堂,以及民国著名画家、艺术大师陈衡恪的四幅画作。他欲将其收购,可当时馆里经费极少,还大多数人不同意收购,说这些画是四旧,收了弄不好会犯错误。他顶住各种压力,节约馆里的办公支出,硬是将它们全都收购了下来。

文革之中,县里红卫兵小将把造反来的一些文物古籍放到王家塘广场焚烧。文化系统造反派便也提出将文化馆收藏的文物古籍,包括一万多册古籍善本书弄到那里去销毁。滕老不顾自己已经被人贴了大字报,站出来公开予以制止。他说这些文物古籍当年是按照政务院有关文件征收的,今天你们烧毁了也行,但必须在被烧毁文物古籍的清单上签个字。因为没有人敢在文物古籍的清单上签名,结果使得它们都幸存了下来。

他知识渊博,却谦虚低调,年轻同事向他求教,他毫无保留传授给年轻人。他叫滕振坤,河口的往事、轶事他烂熟于心,是铅山人文历史的活字典。

小县城书法家

郑先生是玉山县城南门人,十七岁为躲日本兵祸,背井离乡到河口镇″中和升″私人桔饼坊当学徒(中和升是当时河口的名店,是江西最早的桔饼加工坊,老板叫朱子安)。勤杂之余习字读书,店铺打洋,虽河口夜市繁华也不去凑热闹,而是关门闭户挑灯习书。为筹学资,省吃俭用,常晨起替人到信河中挑水以换笔墨,久之,而日见功夫,书名当时。学书,其完全是勤学苦练自学成才。

郑先生不但书法好,算盘功夫也了得。他能左右开弓,左手算盘计算,右手端笔记帐。其也从学徒到店员再到业务员,后来成为中和升的经理。可见朱老板对他能力与人品的赏识与信任。

当然赏识与信任郑先生的还有当时的社会各界与党组织,他是县工商联执委。这在当时的江西四大名镇之一,有着″八省通衢″之美誉的河口镇而言,郑先生的声誉应有云鹤之姿。

在1957年整风反右的风暴中,他不幸“惠”得一般右派之名。这右派之名直到1979年才被摘掉。这二十余年中,他在河口的南货店做过店员、下放紫溪柏坂村种过田、到湖坊供销社卖过煤油做过保管员。摘“帽”后,发挥其专擅,供职于乡基层联合加工厂任负责人,生产冰糖桔饼直至退休。有友对他的生活境遇常鸣不平。但他自己却很淡然,常讲,要不是共产党,他也许还是糕点房的伙计。

原中国书协组联部主任邹德忠在葛仙山碑林书法评选时,见了郑先生的字,欣赏良久,叹之:气格佳,想不到小县城也能出国家级的书法家。

郑先生名思诚。

后记

《铅山县政协志》载“第一届委员会由1955年3月14日召开的铅山县第三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第九次常务委员会协商组成。共14个界别,37名委员。”“委员: 工商界 郑思诚;文艺界 滕振坤; 社会工作组 组长李放”。

原来他们曾经在一起奋斗过。

合上书,耳畔轻轻响起“那是落叶对根的情谊,那是绿叶对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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