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玄幻穿越文——《脆怎么了,我强啊》

冰冰评小说 2024-12-22 01:09:39

总书评数:501 当前被收藏数:2736 营养液数:727 文章积分:52,189,544

文案:

先人有云,论今朝穿越之势势不可挡,男女都可,老少皆宜。

于是,作为时代浪尖的弄潮儿,大学生穿越了。

*

仙门早上六点集中练剑。穿越第一天,大学生倒在床上,困得生死不知:

“点名吗?不点名算了。”

第二天,仙门新增点到条例,点名册上全齐,却依然不见大学生的影子。一查,是同寝的小师妹帮忙答的到。

面对盘问,小师妹羞愧地低下头:“师姐说请我吃内部食堂。”

第三天,师父亲自把大学生揪起来练剑,从挥剑开始,总共要挥三千下。

挥了十下后,大学生脸色惨白地举起手:“报告,低血糖。”

师父:“无碍。”

大学生:“……”

行,我晕给你看。

第四天,师父送了大学生一本静心诀。

大学生当场翻了一下,然后指着上面恭敬求教道:“师父,这个字怎么读?”

师父:“静。”

“这个呢?”

师父:“心。”

“这个呢?”

师父:“……”

穿越一周后,师父把大学生从内部食堂里揪出来,语重心长道:“为师过几日要考考你。”

……当晚大学生带着一堆心决功法夜潜到师父寝屋,捧着书册跪下垂泪,姿态犹如事亲父母:

“师父,真没办法了,给我划下重点吧。”

师父:“……”

……今天是穿越的第n天。

反派来袭,仙门溃散。

师父浑身浴血倒在大学生怀里,奄奄一息道:“快逃……离开这里,向东五百里,去找……”

大学生感动地抹掉眼泪:“东是哪边?”

师父:“……”

“出门左拐右拐?师父要不你给我指个方向吧,师父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师父看着自己断掉的双臂,又看看外面铺天盖地的反派军队:“……”

罢了,都毁灭吧。

*

后来的故事,大学生背着师父四处寻医。

当各路反派锲而不舍地追上来时,大学生终于顿悟了:“师父,你是一个唐僧。”

师父:“?”

师父默然半晌,道:“若危及性命,丢下我离开。”

大学生:“……”

大学生砍掉第八个反派的脑袋,转头道:“啊?师父你说啥?”

师父:“……当我没说。”

-

其实很强就是有点愚蠢的脆皮大学生×高岭之花真万人迷的唐僧师父

试读:

·

  祁墨有一个从没有与外人道的秘密,那就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睡眠像是灵魂的某种沉溺,浸在刚好没过口鼻的浅水,一切近在咫尺,却又无法呼吸,当她选择沉睡,相似的梦境便会降临,日复一日。

  那是一片极荒芜怪诞的树林。

  万千植桠宛若琉璃,伸张出奇诡的角度,在头顶蔓延覆盖,祁墨总是听到脚步声,哒,哒,哒,偶然踩碎地面半透明的枝干,皲裂刹那,微弱的叹息遥遥升空。

  谁在那?她感到迷茫,然后发现,眼前的景象仍在不断地前移,于是她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只有自己,前行的也只有她自己。

  枝丫之上的苍穹,仿佛高不可攀,又仿佛触手可及,没有颜色,似乎也没有尽头,唯有无数个大小各异的漩涡,以极其缓慢肉眼不可察觉的微妙速度旋转,像是一幅荒诞静止的画。

  停下来。

  祁墨还在往前走,脸上只余空洞,宛若梦游。

  她对自己坚持不懈地说道,停下来。

  没有人能够阻止。

  哪怕大罗金仙在世,九转神佛下凡,谁也阻挡不了,一个已决意去死的人。

  -

  “……衾被的加急订做信息已经送到棉庄了,新衣也在全力赶制中,棉庄的人想问问被面绣纹的样式……宗主?”

  房心殿内,话语戛然而止,传信的弟子愕然抬首,面前已然只剩一桌一砚一线纸鹤,和幽幽烛火投射下晃荡流淌的光影。

  半刻钟前,镜花草庐外。

  灼眼的赤红法阵在瓦屋上方苍穹盘旋,犹如天道信手画下的轮盘,莹红的光线映射的整片天光都暗淡下来,宛如一条薄薄的红色巨河,在地面上缓缓流淌。

  岑疏亓御剑而来,只见相一山真人悟桑、居黛山宗主冥秦月、上脊山宗主长孙顼、望君山宗主谈乌候,加上他,学院内五大山门核心人物齐聚草庐前。岑疏亓剑还没收起,劈头盖脸就是问:“钥匙在何处现世?!”

  却见眼前这群人个个面色凝重,氛围一时沉默,岑疏亓正欲开口,被冥秦月打断:

  “仙盟消息,”那两弯描摹的极标致的柳眉微蹙,冥秦月一改往日莺声韵音,难得沉声道,“在东洲。”

  岑疏亓一下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他噎了半晌,也没噎出个好歹,反倒是眼神缓缓落在了冥秦月一袭惹眼的淡紫薄纱衣裙上,轻纱紧贴,遮掩不住肩臂白皙的肌肤。

  岑疏亓向来和此人不对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语已如利箭般已经脱口而出:“学院内部,身为师长带头穿奇装异服成何体统?”

  “……”

  一旁的谈乌候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绯红锦袍,摸了摸鼻子,面露尬色。

  冥秦月心里冷笑,老娘素日里规规矩矩关心则乱跑出来一回让你小子挑着刺了,脸上却唇角沐笑,一双自带勾勒的狐狸眼被法阵红光映衬的愈发鬼魅,上下扫量,讶异道:

  “岑长老,身为人师当言传身教,学院内带头浓妆艳抹成何体统,还有你这头上琳琅满目的,”纤纤玉指点了点自己的素发,语带嘲弄,“又是什么呀?”

  岑疏亓爱胭脂打扮不是秘密,众人又齐齐看向他发髻上被红光映亮的满头珠翠,谈乌候欲言又止,忍不住委婉发声:“岑兄,我上次问你还钱,你说手头紧张……”

  岑疏亓朗声:“我怎么会骗你呢谈兄!”

  “……”

  他不在意地挥挥手,指尖丹蔻晃眼,红唇一开一合,气质是要多洒脱有多洒脱:“嗐,不过都是些民间伪真的赝品玩意儿,不值一提!”

  冥秦月语气幽幽:“是吗,我看真人头上这一支海棠明珠钗,好像是我一个月前当掉的二手货呢。”

  岑疏亓脸色一变:“你!”

  眼见着这两人又要掐起来,谈乌候连忙熟练地打着圆场:“好了,好了,钱财首饰乃身外之物,既然镇元阵已开,眼下要紧的是先找到东洲的钥匙…………怎么了顼兄?”

  长孙顼抬了抬下巴,众人看向悟桑,后者依旧一袭宽袖旧袍迎风而立,露出干瘦肢腕,凝目看向镜花草庐的大门。

  所有人顺着看去,紧接着都发现了异常——书斋大门一向为弟子方便而常开,今日怎的闭上了?

  长孙顼喉咙里溢出叹息:“看来不止我们关心则乱啊。”

  话语间,悟桑缓缓起手,掌心似乎凝滞着某种风劲,一张爆破符无声无息地贴在了大门,下一秒尘裂石溅,瓦屋大门被一掌轰开!

  哪还见得清朗大殿,唯有紫黑色的浓雾犹如汁液霎时流淌倾泻。门口几位皆是脸色一滞,随即数道目光犹如利箭,齐齐射向丹修专业山门宗主谈乌候。

  谈宗主:“…………”

  他的声音镇定:“不,等一下。”

  “通知信塔,今日所有考核暂停,让各学院弟子切勿靠近镜花草庐,”悟桑却不待解释,嗓音微哑凝重,冷冷瞥了一眼谈乌候,“解了这毒雾,可比浪费唇舌来的有用。”

  言罢飞身入局,谈乌候哭笑不得也只得跟上,留下其余人面面相觑。冥秦月率先开口:“我去通知信塔。”

  “我去巡逻维持秩序。”长孙顼面不改色紧跟其后。

  岑疏亓:“……”

  他只得认命:“行,我进去。”

  穿金戴玉的背影隐没的那一刻,冥秦月抬腕柔劲而转,徒手凭空捏阵,封住了源源不断外溢的毒雾。

  镜花草庐内。

  “无圻铃——”

  “你到底是谁!”

  看到眼前一幕,纪焦已是神色骤变,他化作一道流风追上去,高大身影贴地拾起血泊里的抵君喉剑,低声道一句“得罪”,顺势毫不犹豫,劈断了狂人的另一条胳膊!

  鲜红淋漓,失去双臂的狂人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却仿若毫无知觉般,脸上堆积着如痴如颠的笑容,纪焦被这诡异的画面激的一阵牙酸,抬剑正欲补刀,却忽然一滞。

  姚小祝又又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少侠———”

  话尾戛然而止。

  他抖索着嘴唇,看着不远处腹部插着一截血淋淋手臂的熟悉身影,如梦似幻道:“老,老……”

  老乡?!

  眼前的一切已然超出姚小祝既有的认知范围。

  梦魇般密密织起的毒雾中,滴滴答答的血液淌落在地,浓郁腥气溶进雾里,被砍掉双臂的弟子诡异狂笑,被洞穿内脏的老乡了无生息,姚小祝的心脏在喉咙呼之欲出,还有少侠,少侠——

  当啷一声抵君喉落地,纪焦脸上金纹如潮水般褪去,他闷哼一声痛苦跪地,姚小祝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面如死灰地叭叭道:“跟你说了等等嘛,这雾有毒,你看不出……”

  姚小祝盯着纪焦手背上发黑的骇人血口。

  半刻钟前纪焦天降神兵制衡狂人,大概就是那时,被狂人手持匕首划伤了手背,姚小祝再迟钝,此刻也明白过来,匕首上恐怕淬了剧毒。

  毒上加毒,效果往往不是互攻,就是相乘,不仅如此,纪焦冒险引气入体以毒淬体,还在毒雾里运转灵体打斗一番,姚小祝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凭着什么样的信念支撑,才能坚持到现在?

  手腕忽然被攥住。

  “救,救……”

  一团腥血涌上喉间,呛住了纪焦接下来的所有话语。

  “别说话了。”

  姚小祝往纪焦嘴里塞了颗不知名的药丸,沉声站起,他疾步走向祁墨,四肢发软地站定,从囊袋里颤手掏着药丸,就在他试图喂进去的时候,面前人却忽然睁眼,凤眸里沁着最后一丝余光。

  “……”

  不知为何,即使腹部被洞穿,这在和平年代成长的姚小祝看来几乎等同于死,但少女依然站立着,好像被水泥浇塑在了原地。她努力地看着面前的人影,然后唇角很轻地扯起一抹笑,除了脸色白得恐怖,看上去就和最平常的那种笑没什么两样。

  “是你呀,老乡。”

  “……”

  “你的系统呢?”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梦里最隐秘的那道暗语。姚小祝张了张嘴,忽然失去了方向,仿佛重重迷雾在一刹那围裹过来,他茫然地看着祁墨,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指尖发颤捏着药丸:“你快……”

  姚小祝瞳孔微缩。

  祁墨闭着嘴唇,苍白如纸,冲他笑了一下。

  “不用啦,你……”

  ———你可以回家了。

  身后纪焦嘶声:“小心——!!”

  失去双臂的狂人并未倒下,他眸中血丝疯狂燃烧,几乎吞噬了漆黑的瞳仁,竟如傀儡般甩着双腿瞬息间贴至近前,狂人的口腔张开了一个可怖的弧度,对准姚小祝的脖颈狠咬下去!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

  姚小祝看着祁墨的口型,耳边响起纪焦的呼喊,脖颈上是史无前例撕裂的疼痛,在这被危机淹没的时刻,姚小祝漆黑的眼底,却突兀地映出了一只手。

  时间在那一秒无限延长。

  周围嘈杂排山倒海般退去,没有声音,没有疼痛,只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修长的、白得近乎透明,骨骼筋络隐隐透过极薄的肌肤,就那样覆盖在祁墨的眼睛上,犹胜一层恍若无物的轻纱,遮挡住血迹斑斑的脸颊,触目惊心。

  少女腹部手臂不知何时除去,只余一个可怖的空洞,汩汩流着血。

  ——她终于颓然向后倒去。

  被血浸染的身躯倒在一蓬淡金色嵌丝直襟白袍里,下一秒,磅礴灵力摧山倒海在镜花草庐霍然灌开,浓郁如墙的紫黑毒雾在刹那间被扫荡一净,草庐内的景象顿时清晰:

  半跪的,倒地的,多数人脸上的皮肤底下沁出点点血斑,面色痛苦。但仿佛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压制,没有一个人哀嚎出声,场面落针可闻。

  “三个月。”

  姚小祝脖颈处的皮肤已被刺破,狂人的牙齿却像是被一种可怖的力量牢牢钳制,纹丝不动。

  纪焦卧倒在地,已昏迷不醒。

  偌大的殿厅,连呼吸声都没有。

  那人唇色极淡,嗓音如同磨砂的碎玉,没有起伏,甚至没有感情,只是一字一句,叙述某种事实。

  源源不断的浩瀚灵力注入那一腕之宽的血洞,楼君弦的眼眸黑黢黢地看着姚小祝脑后的面孔,轻声道。

  “也才,过了三个月。”

  毒雾能够溶解金丹期以上的护体金光,破解唯有一法,就是不断燃烧灵力凝练新的金光。简称:凿哪补哪。

  普通修士难以在雾中久待,要么被毒死,要么选择竭尽灵泽而亡。

  两种都算不得好下场。

  “此事殊为蹊跷,妄下断论恐自乱阵脚,真人你听我说……”

  悟桑一行人疾步赶往毒雾中心,谈乌候周身燃起护体金光,一边手指掐丹一边语速飞快,试图挽回局面。

  不等他说完,瀚海般的灵力从书斋之外悍然落下,霎时间三位真人齐齐脸色一变,其中属岑疏亓变得最厉害,他急急抬步上前,顷刻间,磅礴灵力扫荡开来,毒雾散去,眼前一片清明。

  “……”

  谈乌候手指一错,方才的药丹已消失不见。

  看来用不着了。

  岑疏亓脸色尤其严肃,不顾悟桑诊疗现场中毒弟子的嘱托,御气飞身上前,平日里惯常不正经的公鸭嗓竟然平添几分厉色:“君弦!”

  楼君弦扣着祁墨的肩膀输送灵力,眼皮也没抬。

  眼前血腥混乱的场面让岑疏亓愣了刹时,看见姚小祝被咬住命害满面痛苦,腰间银剑啸然出鞘,剑风如暴雨银针直逼狂人项上人头,眼看就要削下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岑疏亓瞥见了那人身上的学院制式道袍,还有腰际粉青印染的弟子绶带。

  他瞳孔一缩,强硬地收起剑锋,被后坐力生生推着退了几步,震惊抬首,立刻伸手卸掉发狂弟子的下巴,将他从姚小祝身上撕下,随即一道略带怒色的音吼在书斋响起:

  “谈乌候———”

  粉青绶带,正是望君山弟子的象征。

  清泓学院化境高手云集,素日城池营垒滴水不漏,短短一日内血光乍现诡邪横生,再晚来一步,便是弟子互相残杀的凶景,性质之恶劣远超想象。岑疏亓冷着脸将弟子丢给惊骇赶来的谈乌候,在他转身之际,一道极寒剑光贴着耳廓擦过,毫不犹豫直指在地上抽搐的发狂弟子!

  锵——

  环首铜刀堪堪架住凌冽剑锋,谈乌候一手拢着抽搐的弟子,手持铜刀额角沁汗,吃力笑道:“楼宗主……弟子皆是受害者,不必过多苛责了吧。”

  尽管在笑,但他望向楼君弦的眼神中仍旧带着一种极其克制的疏离,一改往日谦谦模样。铜刀一划勉强卸去剑力,谈乌候一字一句道:“此乃我望君山弟子,无故发狂定是有背后黑手,楼宗主如此,未免太过武断……”

  “是背仙葵。”

  “……”

  场面鸦雀无声,姚小祝察觉氛围压抑颤颤巍巍蹲到了纪焦身边,谈乌候则缓缓拧紧了眉。

  背仙葵,三洲违禁药植,以此植入药,可在具有一定副作用的前提下短时间大幅提高灵力等级————

  对于多数修士来说或许是这样的,但背仙葵的真面目远不止如此。

  它自五年前出现在仙盟江湖上,两年内引发奇案无数,其中一起弑师丑闻轰动三洲,仙盟动员沿着蛛丝马迹,千方百计方才查明:背仙葵不是药,而是一副灵脉。

  人工培植的伪灵脉。

  此物能够使凡人入仙道,使灵脉尽毁者重生,但烈性极强,一旦无法接纳,便会吞食人的理智与识海,使其变成一具没有自主意识的肉躯;

  即使成功吸收,对灵台、灵根、亦是损害极大,同时具有极强的赖药性,使用之后,生命进入倒计时,不死不休。

  如此邪门的药物三年前便被三洲联手禁断,何以今日又在清泓学院里重现?!

  谈乌候的嘴唇不知何时已失去血色,一袭红衣铺地犹胜血涂,他是丹修高手,只需稍稍一探,自然比谁都清楚这弟子体内的情况。然而下一秒,谈乌候像是察觉到什么,瞳仁微缩,喃喃道:“不对……”

  “不对。”

  他的目光直直看向楼君弦,后者周身庞大灵力运转,眼皮掀也不掀。

  “此弟子体内灵脉灵根一应俱全,若是想寻些禁药灵丹走捷径修行,断不至于以身犯如此大险……”

  这位一向以有匪君子为著称的望君山山主,此刻发丝垂下,嗓音喑哑,看着怀里双臂尽断不住痉挛的弟子,眸中闪动着复杂情绪,“这位弟子乃我山门优秀学子,家中贫寒习得天赋,素日态度认真成绩优异,背仙葵一事实有蹊跷,背后定有其他缘由,还望楼宗主深思熟虑。”

  他咬牙:“一个学生的清白不能……”

  “谈宗主。”

  学院是六座山协议上的合办,因此见面时仍以宗主相称。当这两个字从楼君弦薄唇里吐出时,不知为何,所有人的脊骨下意识一僵。

  “学院内对弟子丹修材料把控极为严格,正常渠道下,绝无制造毒物的可能,”掌心灵力源源不断地送进少女体内,即便如此,她仍旧毫无波澜,像一具没有声息的苍白纸人,楼君弦的嗓音淡漠,“只有一个例外,谈宗主,是你的药谷。”

  寂然。

  旁边响起岑疏亓虚弱的声音:“是药原,君弦。”

  “此事无论内幕,谈宗主都暂时脱不了干系,”楼君弦终于抬目,他的眼皮极薄,侧头看向人的时候,眸中似黑云压城,却只敛着一丝摄人的冷光,“与其尝试毫无证据地说服我,不如抬眼看看此地,这些人还需要你的帮助。”

  谈乌候嘴唇轻抖,岑疏亓终于又找到插话的机会:“君……”

  “吾徒伤重,盖因望君山弟子之故。”

  此话一出,岑长老的脸色彻底垮了,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楼君弦冷淡的表情,试图阻止:“你别……”

  仙盟推行宗门合并学院后,主张消除芥蒂以一院弟子相待。

  然而然而,六个完全不相融的门派硬融谈何容易,规则只白纸黑字一笔带过,大家也不过都睁只眼闭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此刻玄虚山宗主竟公然将界线一笔划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此举都实在欠妥。

  岑疏亓又开始冒汗,奈何有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冷声道:

  “这笔账暂且搁置,望来日见面,谈宗主能给我个交待。”

  “……”

  看着谈乌候愈发青黑的面色,岑疏亓在心里狂念阿弥陀佛,强颜欢笑试图力挽狂澜:“楼宗主念及爱徒伤重心切,谈宗主,谈宗主也是关心则乱,大家都没错啊都没错……那咱们,暂且揭过?眼下要紧的是——君弦你!”

  话还没说完,楼宗主已携祁墨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半点不给岑疏亓争辩的面子。后者无语片刻,拍拍自己僵笑的脸颊,转身蹲下查看发狂弟子伤势,一边查一边叹息:“止完血后安排人送去岐黄堂吧,唉,唉呀,这真是……”

  “他一直都这样吗?”

  “——谈兄?”岑疏亓惊愕。

  谈乌候看向岑疏亓,眼神中似有空白,却带着某种强烈未褪去的情绪浪潮,呢喃道:“他一直都这样吗?”

  “这样……冷苛。”

  祁墨从未有这样痛过。

  小的时候曾经出过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那是祁墨人生中最危险也最痛的时刻,可是和现在相比,一切都显得那样温和,甚至微不足道。

  浑身像是被某种撼人的压力钳制,筋骨一寸一寸的碎裂,岩浆侵蚀着每一处毛孔空隙,连呼出的气都灼的五脏剧痛。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生生破开,犹如数千只枝条般的手臂,挣得血肉淋漓。

  狂人眉心的图案烙印般在识海开天辟地般掀起滔天火浪,冷热幻境交替间,祁墨的掌心被塞进了什么,下一秒,澎湃的灵力强势破开识海禁制,如同一场天降飘雪,止住了无休无止的滚烫灾难。

  还是很痛。但是,她的眉毛渐渐松开。

  梦呓般的嗓音似从天际传来,轻的像是泥土里的微尘,凡人皆可踏过,无人为其驻足。

  “……不会再有下次了。”

  声音轻如鸿毛,无悲无喜。

  “睡吧。”

  她努力想辨认那是什么,却无可奈何,任由自己被拖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

  鸟雀拂翅越过重重绿森,风声呼啸卷上苍穹。

  一根嫩绒的羽毛轻轻落在白玉阶上,正殿前,少女身穿统一制式的蓝袍,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再松手时,白皙肌肤上已多了两片晕开的腮红。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捏拳低声鼓劲道:

  “没关系,没关系,小问题,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鹿穗!”

  话尾语气已然担得起一句壮士走好,鹿穗仰头,清亮剪水般的眸子里倒映出万里晴空,她松了松僵硬的肩脊,昂首阔步走进正殿。

  殿内摆设出奇空旷,因地势极高,周围无山林遮蔽,大亮天光从镂空雕窗通透投进,映的整座大殿愈发旷然。梁栋之下,唯余窗檐底的一桌一椅,鹿穗每每进到这里只能站着,也不敢盘腿坐下。

  她默默在心里吐槽。

  那样有失礼数嘛。

  忽而一阵异香拂面,再眨眼,桌前已落座一位翩然身影,浮雕玉面遮住半张脸,宽大墨袍不甚严谨的挂在身上,露出雪色的手腕和锁骨,那人松松垮垮地倚在扶椅上磕松子,看不清眉眼,只见扬起的嘴角,笑嘻嘻道:“是由筝呀。”

  鹿穗乖巧颔首:“师尊。”

  “为师闭关在此,你跟着你师姑在山下,有没有好好学习?”

  “有的。”

  “有没有好好练功?”

  “有的。”

  “那,”松子壳在唇间碎裂,玉面下的眸光轻亮,笑得春风拂面,“有没有好好交朋友呀?”

  “……”

  鹿穗抿嘴,像是在酝酿词句。

  半晌,她抬眸对上师尊的眼神,大殿里响起少女清脆笃定的声音:

  “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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