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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春。海城。谢公馆。
谢之语坐在进口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全英文书籍，正在全神贯注的读着。
“啪！”
一个牛皮纸袋狠狠的砸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劲风撩起她身前乌黑的发丝。
“冒牌货！立刻给我滚出谢家！”
“阿姐，你又要闹什么？”
谢之语嗓音甜软。
她眉头微微皱了下，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比她大了两岁的亲姐谢书蕾。
谢家有三个孩子。
老大是男娃，在念大学；谢书蕾是老二，念高二；谢之语是老幺。
“谢之语，不，白之语，你根本不是我妹妹，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谢家！”
谢书蕾的手指着大门的方向。
谢之语微愣。
她从茶几上捡起牛皮纸袋打开。
瞳孔，骤然紧缩。
她竟然，不是谢家的孩子！
谢父谢母也紧跟着走进客厅。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怯生生，穿着朴素、留着学生头的女娃。
看年龄，和谢之语不相上下。
谢之语站起身来，扬起手中的文件：“阿爸，姆妈，这是真的？”
谢母的眼睛通红，拉住谢之语的手：“囡囡，姆妈也接受不了，我如珍似宝的疼了你十五年，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
谢父沉着脸：“既然弄错了，就换回来，你的亲生父母在门外等着你。”
“还不快滚！这才是我的亲妹妹！”
谢书蕾一把扯过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清瑶。
刻意亲昵的搂住了谢清瑶的肩膀。
谢清瑶低了低头，一副不敢看谢之语，不，白之语的样子。
她的心里，却在狂笑。
哈哈哈哈！
她可算是回来了。
这辈子，她可不会像上辈子那么蠢，刚回到谢家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这辈子，她要牢牢的坐稳首富千金小姐的位置。
白之语瞧了瞧他们四人，将自己的手从谢母的手中抽回来。
“既然弄错了，是该换回来。”
她嗓音依旧甜软，语调很冷静。
“囡囡……”谢母有些不舍。
“快滚！回到你那对穷鬼父母家去！”
“你还有八个饿死鬼投胎的哥哥呢！”
“白之语，小心你爸妈把你卖了给你的哥哥们换彩礼。”
谢书蕾恨不能上手赶人。
白之语径直走出谢公馆，一眼便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对中年夫妻。
男人穿着钢铁厂的工作服。
女人穿着朴素。
夫妻俩模样都生得很好看，瞧见白之语出来，他们的面色很复杂，却也立刻迎了上来。
“你就是……之语？”白母率先开口。
白之语点点头。
白母便拉住她的手：“走，回家再说吧。”
白父附和：“回家再说。”
白之语跟着白父白母回了家。
白家人租住在海城中学附近嘉川路弄堂里的一套小三居里。
家里一共十一口人。
白父白母住一间，谢清瑶单独住一间，八个哥哥共住一间。
哥哥们住的是学校宿舍那样的上下铺。
房子的地板是水泥的，有些地方已经破了，墙面也是没有粉刷的水泥墙，贴了几张港台明星海报。
房顶上就只有一颗电灯，电线都裸露在外面。
唯一的电器是一台二手黑白电视机。
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房子虽然破旧，但也打扫得很整洁。
这和首富谢家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个时代巨大的贫富差距，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囡囡，家里比较破旧，你别嫌弃，你姆妈说，教育是大事，我们家赚的钱都花在孩子们的教育上了。”白父和善的笑着。
白母道：“现在没钱不代表将来没钱，只要孩子们肯用功读书，总会有钱的。”
白父点头：“是，是，你姆妈说得对。”
白之语便知道他们俩一个是严母一个是慈父。
而谢家，则是严父慈母。
白母又拉着白之语在椅子上坐下：“我简单的给你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
“你爸在钢铁厂上班，一个月工资四百块。”
“我做点儿小生意，薪水不固定，少的时候几十块，多的时候七八百块。”
“这房子是租的，家里暂时没有任何资产，但也没有外债。”
“你还有八个哥哥。”
“老大今年二十三岁，去年刚大学毕业，现在是一名基层公务员。”
“老二、老三是异卵双胞胎，二十一岁，都在念大三。”
“老四，十九岁，念大一。”
“老五和老六是同卵双胞胎，今年十八岁，在你学校对面的海城中学念高三。”
“老七，十六岁，在海城中学念高二。”
“老八和你是龙凤胎，他和你一样念高一，也在海城中学。”
海城中学是海城最好的公立中学，在海城中学就读，就意味着一只脚迈进了大学的校门。
白父白母生了九个孩子，在九年义务教育刚普及的90年代，让每个孩子都念到高中以上，是非常厉害的。
白父补充道：“你大哥、二哥、三哥都在外地，你四哥虽然在海城念大学，但他不怎么着家，你应该短时间内都见不到他们。”
“五哥、六哥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他们俩住在学校宿舍，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七哥、八哥那两小子出去野去了，晚饭的时候会回来。”
白之语点了点头。
白母说：“行了，一时间告诉她太多，她也记不住，先去休息一下吧。”
白之语其实都已经记住了。
她乖顺的跟在白母的身后进了谢清瑶的房间。
房间被清理过，除了一张铁皮床和一张有些破旧的梳妆台，以及梳妆台上摆放着用过的雪花膏，空无一物。
床上铺着牡丹印花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囡囡，这是刚换的床上用品。”白父笑着说。
白之语坐下来，闻到了淡淡的皂角香气。
“谢谢。”她嗓音甜软。
“你休息下。”白母说着，将白父拉出房间。
门被关上的前一秒，白之语听到白母说：“老白，这孩子像你，性子很柔。”
白之语躺在了床上。
她盯着头顶的电灯，突遭如此变故，她的脑子是空白的。
白母说得对，她的性子很柔。
但，也不全对。
她是外柔内刚。
白之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的八个哥哥其实是八篇男频小说的主角。
他们出身贫寒，靠着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抓住90年代经济飞速发展的浪潮，日后个个都成了大佬。
大哥成了高官。
二哥创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富可敌国。
三哥成了享誉国际的大作家。
四哥成了娱乐圈人人敬仰的大满贯影帝。
五哥成了房地产大亨。
六哥考上了国外的顶尖大学，定居国外，成了华人圈响当当的大人物。
七哥黑客技术一流，创立了自己的游戏公司，成为业界龙头。
八哥痴迷医术，日后成为医学泰斗。
而如今的海城首富谢家，却因为一次次的决策失误，家道中落，负债累累，家破人亡。
这个梦很长很长。
白之语一直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
白父白母晚上来叫她吃饭，喊了好几次都没喊醒，只好作罢。
“姆妈，她再不起床我就不等她了。”
白之语再次醒来，隔着门板听到了一道带着抱怨的嗓音。
她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推开门：“对不起，我起晚了。”
白彦舟原本一脸的不耐烦，瞧见出现在房门口的白之语，他愣了愣。
白之语身上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裙，睡了一整夜，裙摆有些微皱。
一头及腰的乌发柔顺的散在身前，在乌黑发丝的衬托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肤白唇粉。
光洁的额头上没有任何遮挡，一双杏眼圆睁，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她的脸很小，就显得眼睛越发的大，一眼看过去，楚楚可怜。
【漂亮可爱得像个瓷娃娃。】
白彦舟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也太符合他对妹妹的想象了。
而不是谢清瑶那个疯婆子。
“囡囡，这是你八哥白彦舟。”白父道。
白之语看向少年。
少年穿着海城中学的校服，斜靠在水泥墙上，他五官俊逸，身高腿长，手里正在把玩一樽小型人体模型。
“阿哥。”白之语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太甜太软，听得白彦舟天灵盖都酥了下。
这就是软软的、乖乖巧巧的妹妹吗？
谢清瑶一直拒绝喊他哥哥。
理由是白彦舟只比她早出生几分钟而已，算什么哥哥。
还说八哥八哥，那不是鹦鹉吗？
你叫什么白彦舟，你叫白鹦鹉算了。
白彦舟当时气得脑袋冒烟。
此刻听到白之语甜甜软软的喊阿哥，白彦舟第一次觉得，原来别人说妹妹很可爱是真的。
白母道：“囡囡，你的东西昨晚谢家人送过来了，在你房间里，你的校服应该也在箱子里。”
白之语点点头，又回了房间。
靠着水泥墙边摆放着三口大皮箱，箱子的材质一看就知道质地上乘，和房间的环境格格不入。
白之语翻找出自己的校服换上，又紧跟着去洗漱。
她抱着课本走到白彦舟的面前：“阿哥，我好了。”
白彦舟看了看她，脱口而出：“你不冷么？”
白之语就读的是海城艾斯中学，是海城排行第一的贵族中学。
学校统一校服，上身一件纯白衬衣，搭配一件羊毛外套，下身是齐膝的裙装，搭配白色的丝袜，再配上小皮鞋。
白之语愣了下，摇头：“不会，丝袜是加绒的。”
白父道：“囡囡，快来吃点东西。”
“不了阿爸，要迟到了。”白之语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带上牛奶。”白母追出来将一盒光明牌牛奶塞到白之语手中。
“谢谢姆妈。”白之语点点头。
白彦舟跨上二八单杠，白之语坐在后座上，轻轻的拉着他的校服衣摆：“谢谢阿哥。”
如果此刻白彦舟有镜子，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嘴巴咧到了耳后根。
阿哥阿哥的，叫得可真甜。
真好听。
白彦舟一路狂踩自行车，直到距离学校一条街的位置，他习惯性的停了下来。
“下车吧。”他说。
白之语不解：“阿哥，还有一条街呢，干嘛在这下车？”
白彦舟一愣，扭头看她。
“你要我送你到艾斯中学门口？”他有些拿不准的问。
白之语就读的艾斯中学就在海城中学的正对面。
所以，阿爸和姆妈这才让他和白之语一起来学校。
往常，他每天都搭谢清瑶上学。
谢清瑶和他一样念海城中学。
不过他在最好的班，谢清瑶在最差的班。
谢清瑶嫌弃他骑的是自行车，而对面的贵族中学都是豪华汽车接送，她嫌丢人，不允许白彦舟送她到校门口。
白彦舟都已经养成了习惯。
白之语嗓音甜软：“阿哥，我走路过去还得几分钟呢，快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白彦舟没想到她竟然不嫌弃。
果然，基因这个东西就是强大。
家里的哥哥们都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但从来不会抱怨，只会努力读书，等将来考上大学改变命运。
可是谢清瑶天天挂嘴边的都是——家里为什么这么穷？这么穷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多孩子？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是为了让我吃苦吗？我为什么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而从小在富豪家长大的白之语竟然不嫌弃。
果然是他的亲妹妹。
白彦舟赶紧将白之语送到了艾斯中学门口。
学校门口是一水的豪华轿车，他们的自行车显得格格不入。
白之语从后座跳下来：“谢谢阿哥。”
白彦舟一只脚点地，唇角带了点笑意：“那个……小妹，放学要我接你吗？”
白之语点头：“要的，晚自习下课我在校门口等你，阿哥拜拜。”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每天送她来学校的汽车，她没有任何停留的走进了学校。
谢清瑶坐在BBA上，正好看到了白彦舟送白之语来学校的这一幕。
她的唇角满意的勾了勾。
那才是白之语应该享受的人生——坐在自行车后座，被寒风冷得瑟瑟发抖。
而她在汽车上，吹着暖气，享受着本就属于她的富家小姐的人生。
不过，刚才白彦舟是在笑么？
那狗东西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昨晚他才第一次见白之语，以他那么烦人的性格，应该不会对白之语笑的。
应该是她看错了。
“清瑶，走吧，去给你办转学手续。”谢母柔声说。
今天，谢清瑶就要从海城中学转入艾斯中学，并且，要去最好的班级——高一一班。
哪怕是谢母很舍不得白之语这个养女，但她更心疼自己的亲生女儿在白家吃了十五年的苦。
“谢谢姆妈。”谢清瑶乖巧道。
她才不会像上辈子那么傻。
上辈子回到谢家，她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各种作，回家不到一个月，导致所有人都很讨厌她。
这一次，她会学着白之语乖乖巧巧的样子，她要让白之语成为所有人都厌恶的那个人。
“傻孩子。”谢母揉揉她的脑袋。
—
白之语一路快步往高一一班走。
一路上，有同学指着她窃窃私语。
“她就是谢之语吧？听说她不是首富家的二小姐，她运气可真好，代替真正的谢二小姐过了十五年的神仙日子。”
“哎，之前不是传谢穆两家要联姻，谢之语和穆少穆冠麟是一对儿吗？现在真正的谢二小姐回来了，那联姻的是谢之语还是谢二小姐啊？”
“肯定是谢二小姐啊！一个冒牌货，人家穆家可不会认账！”
白之语任由他们议论，径直回到教室。
当白之语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静，齐刷刷的看向她。
显然，大家都知道了白之语是假千金的事情。
教室里还没有老师。
白之语面不改色，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她的身边，就坐着穆少爷穆冠麟。
穆冠麟生得白白净净，五官也很出色，身上带了几分矜贵，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之家，被保护得极好，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的大少爷。
曾经，班上的同学都笑称白之语和穆冠麟是金童玉女。
谢父告诉过白之语，将来谢、穆两家是会联姻的，只有她和穆冠麟的年纪相当。
所以当同学们开玩笑的时候，她没有出声反驳。
此刻，穆冠麟看着白之语，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反复好几次，最终，什么都没说。
白之语也什么都没说。
她从课桌里找笔袋，手刚伸进去，就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迅速缠绕在了她的手腕上。
下一瞬，白之语的手猛地拉出来。
一条菜花蛇正缠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尾巴还在动来动去，它的脑袋，已经被白之语捏住了。
“啊！”
大家都一直注视着白之语和穆冠麟。
瞧见白之语忽然抓着一条蛇站了起来。
班上的女同学们被吓得连连尖叫。
离白之语近的女生们赶紧跑开。
甚至有人太害怕，腿软摔在了地上。
穆冠麟也被吓得脸色都变了。
“之语！”他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却不敢靠近。
同学们大多惊慌失措。
“哈哈哈哈……”
教室后排却传来了狂笑声。
“哈哈哈，冒牌货，听说你不是真正的谢家二小姐，是个穷鬼！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喜欢吗？”
白之语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男生名叫赵大海。
曾经，他曾经几次跟白之语示好，白之语知道自己日后要和穆冠麟联姻，直接无视他。
当她还是谢二小姐的时候，赵大海自然不敢做什么。
如今，她没了身份背景，赵大海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穷鬼拒绝过，心理极度不爽，所以，就有了这一场报复。
“赵大海，你捉弄谢之语没错，但你吓到我了！”
“就是！你就不知道等没人的时候再捉弄她吗？”
“赵大海你吓到谢之语倒没什么，你吓到我们这些人，你赔得起吗？”
说话的，基本上是女生。
白之语之前作为首富家的二小姐、穆冠麟未来的联姻对象、年级第一，出尽了风头。
班上的女生虽然看不惯她，却又拿她没办法。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白之语就是那地上的泥，任由她们踩踏。
可惜，她们想错了。
白之语看着赵大海，微微笑了下：“我很喜欢你的贺礼，所以，我打算给你一份回礼。”
白之语朝着赵大海走过去。
赵大海愣住了。
他下意识的说：“谢之语，你该不会想勾引我吧？我告诉你，我家里是有点儿小钱，但你这样的穷鬼，我现在可看不上！”
他这话说出来，仿佛就洗清了当初被白之语无视的耻辱。
白之语站在赵大海的面前。
赵大海很高，他瞧见缠在白之语手腕上，还在动来动去的菜花蛇，有些发怵。
他今天可是叫他家的司机将蛇放进白之语的课桌里的。
他自己可不敢拿。
赵大海又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赵大海都有些结巴了。
他没想到白之语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女生竟然不怕蛇。
白之语看着他：“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谢家的二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白，白居易的白，我叫白之语。”
“另外，我给你准备的回礼，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白之语睁着一双无辜的杏眼，走上前，一把扯过赵大海的领口，在赵大海反应过来以前，直接将菜花蛇从领口放进了他的衣服里。
“啊！啊！啊！”
赵大海狂叫，蛇在他的衣服里乱蹿，那冰凉的触感几乎是让他窒息。
他摔在地板上，如同一条蛆疯狂的扭动身体，表情崩溃。
伴随着一股尿骚味，赵大海的裤子立刻就湿透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菜花蛇这才找到出口，又从赵大海的衣领里钻了出来，四处乱游。
“啊啊啊啊！”
教室里的女生们乱作一团。
男生们则是拿着凳子驱赶菜花蛇。
白之语眼神没什么温度的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赵大海，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手。
曾经，她作为谢家二小姐，成绩优异，所有人都捧着她，大家都以为白之语个性很好，就是个乖乖巧巧的软妹子。
如今，他们见识到了她的另一面。
等到白之语回到教室，教室已经恢复了秩序。
大家看白之语的眼神有了几分忌惮。
他们可不想落得赵大海那样的下场。
那些想跟赵大海一样找白之语麻烦的人，也偃旗息鼓了。
赵大海已经被校医抬走了。
白之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之语抬眸，就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只是眼睛的主人表情很冷。
这可是他们班上出了名的冷美人顾宁宁。
顾家在海城的地位，紧随谢家、穆家。
见顾宁宁在看白之语，坐在她前排的女生立刻开口：“顾同学，现在谢之语已经不是首富家的千金了，不如你让你爸给学校施压，让她退学，这样你不就是年级第一了？”
白之语和顾宁宁不对付，所有人都知道。
从初一入学，不管是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白之语都一直是年级第一。
白之语考第一，顾宁宁考第二。
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顾宁宁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谢之语，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如今白之语落魄，只要顾宁宁赶走白之语，她就理所当然的是年级第一。
顾宁宁瞪了说话的女生一眼：“闭上你的臭嘴！我不屑用这种恶心的手段！”
要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
那女生不敢得罪顾宁宁，讪讪的闭上了嘴，反倒是瞪了一眼白之语。
白之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穆冠麟这才小声的问了她一句：“之语，你没被吓到吧？”
白之语看了他一眼，摇头：“没有。”
穆冠麟又张了张嘴，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今天怎么还没老师来？”有同学发问。
过了几分钟，班主任王老师笑盈盈的带着一个长相漂亮，留着学生头的女生进了教室。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清瑶。
王老师一直没来教室，就是在陪着首富家的千金办转学手续。
王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笑着道：“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
“清瑶，自我介绍一下。”王老师和蔼的看向谢清瑶。
谢清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穆冠麟身边的白之语。
不要脸！
霸占她的身份，还霸占她的未婚夫。
不过，现在她回来了，属于她的一切，都该物归原主了。
谢清瑶表情腼腆：“大家好，我叫谢清瑶，今天刚从海城中学转过来，今年十五岁，希望以后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姓谢？难道她就是真正的谢家二小姐？”有同学小声的猜测。
下一秒，班主任就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王老师看了一眼白之语，眼底带着几分不忍。
却还是开口道：“之语，你起来，谢清瑶同学坐你的位置。”
全班哗然。
当初老师特意把白之语和穆冠麟安排成了同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将来是一对。
现在把他们拆开了。
也就是说，白之语和穆冠麟真的完了。
而谢清瑶，她就是真正的谢二小姐，否则，她也不可能坐在穆冠麟的身边。
白之语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课本，站起身来：“王老师，我坐哪里？”
王老师扫了眼教室，要么就是教室最后排，要么就是第三排顾宁宁身边还有个空位。
顾宁宁不喜欢有人和她做同桌。
王老师不忍心让白之语去后排和那些捣蛋的男孩子坐一起，于是看向顾宁宁：“顾同学，让之语坐你旁边？”
所有人都以为顾宁宁会拒绝。
毕竟，她那么讨厌白之语。
顾宁宁看了一眼白之语，说了两个字：“随便。”
这就是同意了。
白之语便把自己的课本往顾宁宁旁边的位置搬。
谢清瑶走下来，一脸的歉意：“对不起之语，不是我要抢你的位置，是阿爸和姆妈让我和冠麟哥哥培养一下感情。”
昨晚，谢父谢母已经带她去穆家见了穆冠麟和他父母。
“谢同学，有什么好抱歉的？该觉得抱歉的是白之语才对，她霸占你的身份那么久呢。”有女同学安慰谢清瑶。
谢清瑶的唇角勾了下。
装乖果然有效。
前世她颐指气使的让白之语换座位，还骂白之语冒牌货不要脸，竟然还有同学可怜白之语。
脑子被门踢了，本来这一切就是她的。
她懂了——大家只会同情弱者。
那么，这辈子，她不介意装小白花。
“你别这样说，又不是之语愿意抱错的，她是无辜的。”谢清瑶一脸的善解人意。
“她是无辜的，但也的确是得益者。”
“谢同学，你的性格可真好。”
同学们对这个真正的谢二小姐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谢清瑶唇角含笑，在穆冠麟的旁边坐了下来。
她看向穆冠麟：“冠麟哥哥，对不起，我不会拆散你和之语的，你们的婚约还是作数的。”
穆冠麟白皙的脸上脸色不太好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翻开了书。
谢清瑶也打开书。
前世，她一味的强调穆冠麟是自己的未婚夫，不该总把心思都花在白之语身上，反倒是让穆冠麟厌恶自己。
这次，她要以退为进。
她要得到穆冠麟的心。
哪怕，她并不喜欢他。
她不要，也不给白之语。
白之语这样的穷鬼，不配！
白之语坐在了顾宁宁的身边，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顾宁宁不屑一顾：“谢什么谢？别自作多情。”
白之语没再说什么，翻开书。
顾宁宁也赶紧翻开书：“谢……白之语，下次月考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白之语看她一眼：“你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顾宁宁挑眉：“哦，年级第一对自己这么自信？上次月考我不过比你少区区二十分。”
白之语：“我的意思是，我可能要离开艾斯中学了。”
顾宁宁愣了愣：“为什么？”
白之语没回答，只是垂首看着面前的课本。
顾宁宁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谢清瑶。
她皱了下眉头。
……
第一节课下课后。
势利眼的同学都围住了谢清瑶。
“谢同学，白家是不是特别穷啊？我今天早上看见白之语是被人用二八单杠载着来上学的呢！”
“哈哈哈，笑死，我家保姆买菜都是开车去的，白家也太穷了。”
“我听说白之语的妈妈是下岗工人，爸爸是钢铁厂的工人，一个月才四百块钱，四百块钱养十一个人呢。”
“四百块？这么少？我去黄河路吃顿饭都不止四百块！这也太穷了吧？”
四百块钱，在90年代算是高薪了，一般人一个月就一两百钱。
谢清瑶难为情道：“你们别这样说啦，之语听到会伤心的，出身也不是她自己可以选的。”
“她抢了你的身份你还替她说话啊？你这也太善良了！”
“谢同学，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你和穆少真是般配。”
“啪！”
一旁的穆冠麟摔了书。
众人顿时看向他。
穆冠麟白净的脸上脸色很难看：“你们吵到我了。”
众人面面相觑。
现在是下课时间，而且她们也是正常聊天音量好吧？
但她们不敢得罪穆冠麟，只得都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清瑶往白之语空荡荡的座位上扫了一眼。
刚才那些话让白之语听见多好。
可惜她被班主任叫走了。
不过没关系，这往后，白之语的苦日子还多着呢。
……
教师办公室里。
王老师拍拍白之语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之语，出身是我们无法选择的，但是以你的成绩，只要你保持住，以后考所好大学，依旧前程似锦，别灰心。”
王老师她很喜欢白之语。
不仅仅是王老师，所有任课老师都很喜欢白之语。
她成绩优异，乖巧不作妖，自然是讨喜的。
所以当白之语突遭变故，王老师立刻想给她做做思想工作，防止她走错了路。
白之语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小脸上染上浅笑：“王老师您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王老师点点头。
……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鱼贯而出。
白之语收拾好文具，走向自己的好朋友王小琴。
王小琴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的迎向她。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之语，你先去食堂，我不太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校医室。”白之语要去摸她的额头。
却被王小琴躲开了。
白之语的手指僵在半空中。
“之语，你先去吧。”王小琴脸色更古怪了。
“白之语，亏你还是年级第一，你现在不是首富家的千金小姐了，王小琴不想跟你玩了，你看不出来吗？”顾宁宁抱着手走到两人身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白之语缓慢的收回自己的手，点点头：“看出来了。”
白之语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离开教室。
顾宁宁冷冷的扫王小琴一眼：“白眼狼！”
说完，她也走了。
艾斯中学虽然是海城最好的贵族中学。
但也不是每个学生都来自富贵之家。
比如王小琴。
她是特招进来的。
艾斯中学为了保证升学率，每年都会招收十个成绩优异但出身贫寒的学生。
学校会免除他们的一切费用，并且每个月还会给他们发送额外的生活补助。
王小琴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这些特招生，被这群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们欺负是常有的事。
告老师也没用，学校因了学生们的后台，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王小琴被欺负的时候，白之语伸以援手，王小琴就成了白之语的小跟班。
经过三年多时间的相处，她们成了好朋友。
没想到如今白之语身份一曝光，王小琴就要和她划清界限。
王小琴眼睛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同桌安慰她：“小琴，你别这么懦弱，白之语家里比你还穷呢，你哭什么啊。”
“我……”王小琴揪着校服，“刚才顾宁宁瞪我了，她会不会欺负我？”
她现在当然不怕白之语。
她怕的是顾宁宁。
顾宁宁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差。
班上谁都不敢得罪她。
“放心，顾宁宁虽然个性不太好，但她一般不欺负同学。”同桌安慰。
王小琴红着眼点点头。
她的唇角，又露出了点点笑意。
她终于不是班上最穷的了。
白之语家里八个哥哥，她家里就一个弟弟，负担可轻多了。
……
白之语独自在食堂打了饭菜，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很快，就围过来一群人。
“哟，这不是我们的年级第一、首富家的二小姐吗？往常都是前呼后拥的，怎么今天形单影只了？啧啧啧，看上去有点儿可怜呢。”
“哈哈哈哈！冒牌货还想享受正经千金大小姐的待遇，那可能吗？你说是吧？冒牌货？”
白之语沉默的吃饭，仿若未闻。
谢清瑶被一群人簇拥着，就坐在不远处，唇角挂着浅笑，接受狗腿子们的谄媚。
那些人奚落白之语的话，她自然是听见了。
看见白之语被欺负，她心里边可真是畅快啊！
再欺负狠一点！
她喜欢看！
“不是吧？年级第一变成哑巴了？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还是说你那张嘴也就只会勾引穆冠麟？”留着赫本头的女生阴冷的盯着白之语。
白之语这才抬头看了女生一眼。
女生叫林月，是穆冠麟的小迷妹，一直嫉恨白之语能名正言顺的站在穆冠麟身边。
林月的家境也很好，但比不上谢家。
如今得知白之语落魄了，自然要来出口气。
她居然被一个穷鬼压了这么久，完全忍不了。
“说话啊！你聋了还是哑了？”林月提高音量。
“啪”一声，一瓶水丢在了林月的后脑勺上。
“谁TM的敢打本小姐？”林月顿时暴跳如雷。
“穆峋！”
“穆峋来了！”
“林月，快走！”
原本围着白之语的人，立刻作鸟兽散。
林月恶狠狠的瞪了白之语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同伴走了。
少年迈着长腿走到白之语这一桌，将他的餐盘往白之语的餐桌上一搁，便大剌剌的在她对面坐下来。
“穆峋怎么坐在白之语对面去了？”
有同学忍不住小声的议论。
“闭嘴！敢议论他的事，你不想在艾斯混了？”有人呵斥。
少年坐在白之语的对面。
他有一张顶好看的脸，五官立体出挑，下颌线清晰流畅，那双一贯带着不可一世张狂的黑眸，此刻有些沉静。
他静静的看了看对面乖巧得像个瓷娃娃的女生，没说话，埋头吃饭。
白之语倒是看了他好几眼。
她很意外穆峋会坐在她的对面。
虽然谢家和穆家交往频繁，但穆峋作为穆家的私生子，一贯都是不搭理她的。
他们完全不熟。
但因为穆峋的出现，林月那些人走了，白之语也乐得自在。
穆峋仗着自己是穆家的人，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打架斗殴，不学无术，无人敢惹。
曾经，谢父还叮嘱她离穆峋远一点。
白之语沉默的吃饭。
穆峋也在吃饭，只是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对面的女生。
很快，又挪开。
当他的目光落在女生餐盘上时，捏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手臂上的青筋都轻微暴起。
熟悉穆峋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白之语的餐盘里，几乎都是素菜，只有零星的几片肉。
而穆峋的盘子里，肉多菜少，营养丰富，堆得都快要掉出来了。
穆峋扭头看向食堂窗口的方向，定定的看了一眼。
刚才白之语打饭去的是三号窗口。
两人沉默的吃饭。
穆峋大快朵颐，白之语细嚼慢咽，竟然一块吃完了。
白之语略微对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端着空餐盘走了。
穆峋静静的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他的几个好友就凑了过来。
“峋哥。”
穆峋没搭理他们，径直起身，走向食堂三号窗口。
“啪！”
他一巴掌拍在台面上。
“峋……峋少？”拿着勺子的阿姨手一抖，勺子就掉进了菜盆里。
厨师长诚惶诚恐的走过来：“峋少，怎么了这是？”
穆峋：“这大妈连勺子都拿不稳，开了吧。”
厨师长错愕一瞬，立刻点头：“好的峋少，我保证她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峋少？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开除我？”阿姨惶恐不已。
然而，穆峋已经迈着长腿走了。
他走出食堂，侧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几个少年：“林月和她的那几个狗腿子，让她们放学后打扫全校的女厕所一个月。”
午餐后，白之语回了教室，她把数学书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顾宁宁赶紧也拿出数学书。
白之语翻到第二十一页，顾宁宁也翻到第二十一页。
白之语：“……”
顾宁宁漫不经心的说：“我可没有学你。”
白之语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谢清瑶站在了她的面前。
谢清瑶脸上带笑：“之语，我能跟你聊两句吗？”
白之语漂亮乖巧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没必要。”
谢清瑶委屈的咬住了嘴唇。
“之语，我中午看到你和穆峋坐在一起，阿爸交代我不要和穆峋走太近，所以我也提醒你一下。”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
谢清瑶说完，委屈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谢同学，你怎么还关心她啊？她霸占你身份十五年呢，是我恨死她了。”
“就是。”
“清瑶，你这么善良，是会被人欺负的。”
“你们别这么说……”谢清瑶轻轻地摇头。
“都给我闭嘴！叭叭叭，烦死了都！”顾宁宁皱眉。
顿时，教室里安静下来。
晚自习放学。
晚上九点。
大家都急着回家。
林月也急急忙忙要走，却被人拦住。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五个从今晚开始，连续打扫女厕所一个月。”
“你说什么？”林月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让我扫厕所？你想死是吧？”
对方淡淡一句：“穆峋吩咐的，如果不去，你知道后果的。”
林月顿时哑声，脸色惨白。
“月月，我们什么时候得罪穆峋了啊？”
“我TM怎么知道？”林月烦躁。
她们五个和穆峋都在全年级最差的十六班。
穆峋欺负男生，她欺负女生，他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那怎么办啊？”
林月：“走，去抓几个人替我们扫。”
她们跑去了高一一班，堵住了要回家的王小琴。
“你，去把全校的女厕所打扫了才准回家！”林月趾高气扬的发号施令。
王小琴瞳孔地震：“全，全校的女厕所？”
艾斯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
两栋教学楼都有六层楼。
一层楼两间女厕所，两间男厕所。
也就是说她要一个人打扫二十四间厕所。
就算是她打扫一间厕所只用五分钟，她也得花两个小时。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王小琴眼眶发红，委屈得要哭了。
林月抱着手臂：“如果你愿意，把男厕所打扫了也行。”
王小琴直接哭了出来：“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谁让你是个穷鬼呢。”林月的小跟班无情的嘲笑。
王小琴红着眼：“白之语比我还穷呢，你们干嘛不找她？”
林月当即朝着高一一班的教室扫了一圈。
早就没了白之语的身影。
林月说：“今天你扫，明天她扫，跑不掉的。”
王小琴咬唇：“林同学，白之语一定还没走远，要不你们去校门口把她抓回来？”
“少废话！快去扫！”林月不耐烦。
她还等着回家呢。
王小琴不敢违抗，只得认命的去扫厕所。
一边扫一边抱怨：“白之语为什么跑那么快？如果她走慢点儿，现在在这儿扫厕所的就是她了。”
彼时。
白之语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她的肩膀，被人轻轻的碰了下。
她抬眸，就看到一张俊美的脸。
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
“抱歉。”穆峋淡淡说了一句。
不等白之语说什么，穆峋已经跨上了停在路边的雅马哈牌摩托车。
这辆摩托车价值四万多元。
在90年代，普通人的一个月工资大多都是一两百块，万元户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可想而知穆峋这辆摩托车到底有多拉风。
有女生的议论声在白之语的耳边响起。
“其实穆峋比穆冠麟帅多了，可惜是个私生子，这以后穆家可没他的份儿。”
“我看穆家对他也挺不错的，这么贵的摩托车，连穆冠麟都没有呢。”
“我看穆太就是故意纵容穆峋变成这副纨绔的样子。”
“嘘，别胡说八道。”
白之语沉默的站在校门口，看向对面的海城中学。
海城中学的学生也陆续出来了。
学生们都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女孩子们都是统一的齐肩学生头，对面的艾斯中学学生们不仅校服漂亮显身材，还能留各式发型，她们眼里忍不住露出羡慕。
隔了一条街，就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穆峋坐在摩托车上，却并没有走，不知道在等什么。
一辆二八单杠停在了穆峋前面的空位上。
白彦舟单脚点地，在人群中准确无误的找到白之语，喊了一声：“之语。”
白之语立刻走向他。
“阿哥。”
“白彦舟，这就是你亲妹妹吗？长得也太可爱了吧！”
“白彦舟你妹妹好乖呀。”
“这可比白清瑶可爱多了。”
白之语这才发现白彦舟的身边站着两个穿着海城中学校服的高个子男生。
“这俩是我同学，听说我有妹妹了，非得来看看。”白彦舟笑着说。
“是谁在我们耳边炫耀了一整天说自己妹妹多乖多可爱的？”同学无情的揭穿。
白彦舟得意地抬起下巴：“我妹妹难道不乖不可爱？”
“可爱可爱，非常可爱。”俩同学发自肺腑的赞同。
“你们好。”白之语礼貌的打招呼。
“上车。”白彦舟说。
白之语坐在了后座上，拉住白彦舟的校服衣摆。
“这就走了？”俩同学还想和白之语聊一会儿。
“走咯。”白彦舟载着白之语走了。
穆峋坐在摩托车上，双眸漆黑如墨，等他们拐出上中路，这才拧动把手，启动摩托车回家。
白家住的嘉川路，距离海城中学的上中路，就几分钟的车程。
晚自习下课，街道很拥挤。
白彦舟将自行车踩得很慢。
“小妹，我听说谢清瑶也转到你们学校了，你有碰见她吗？”白彦舟和她闲聊。
白之语：“她和我在一个班。”
白彦舟立刻按住刹车，扭头看向白之语：“她没为难你吧？”
谢清瑶那人嫌贫爱富，拜高踩低，嘴巴又碎，白之语这么温柔乖巧的个性，怎么应付得来？
白之语轻轻的摇头：“阿哥别担心，她没有欺负我。”
白彦舟盯着白之语漂亮乖顺的小脸，叹口气：“哎，你太乖了，要不，你转到我们学校来吧？阿哥保护你。”
以前白之语是谢家的千金，她个性如何都无所谓，那些人是不敢欺负她的。
而如今他们处的阶层，白之语这么乖巧的个性，是很容易吃亏的。
白之语笑起来：“阿哥放心，我不会被欺负的。”
白彦舟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阿哥帮你报仇。”
白之语好心情的“嗯”了一声。
在谢家，她也有个哥哥。
但是谢大少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每天流连游戏厅和歌舞厅，连他上的大学都是谢父花钱买来的。
谢大少平常都是不怎么搭理白之语和谢书蕾的。
十五年来，白之语第一次体会到了哥哥对妹妹的关怀。
两人回到家里。
白父白母都在。
他们俩关怀的询问今天白之语在学校的情况。
白之语表示一切如常。
白母又看了看门口的位置：“老七怎么还没回来？”
白彦舟摆弄着他的人体模型，头也不抬的说：“游戏厅去了呗。”
白母沉着脸：“若是下次月考他成绩下降，我非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白父将一碟子小番茄放在白之语的面前，说：“只要他不影响成绩，玩一下也不碍事。”
白母：“就你惯着他，他都高二了，还有多少时间可玩的？”
老七虽然喜欢流连游戏厅，把唯一的一丁点零花钱都花在了游戏上，但他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
在白母心里，玩游戏就是不务正业。
她头疼得很。
曾经白母和老七约法三章，只要成绩下降，就不许再碰游戏，奈何每次考试老七都是第一名。
白之语咬着小番茄，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
她的七哥日后可是会创立属于自己的游戏公司，并且还会成为这个行业里的翘楚。
原来，他从小就爱玩游戏。
白母又看向白之语：“囡囡，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课。”
在白母这里，学习重于一切。
白父也说：“早点睡，别等你七哥了。”
“阿爸，姆妈，阿哥，你们也早点休息，晚安。”
白之语便乖顺的起身去洗漱，回了房间。
白母皱了下眉头：“囡囡这么乖，在学校会不会受欺负？”
白彦舟将人体模型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我问了，她说挺好的。”
白父说：“彦舟你多和你妹妹聊聊天，有问题及时告诉我们。”
“晓得了。”
白彦舟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翻箱倒柜。
“干嘛呢？”白母皱眉看他。
白彦舟神秘一笑：“给之语一个惊喜。”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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