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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9月29日,日本前首相田中义一突发心脏病,不治身亡。此时距离他辞职下野还不到三个月,而田中暴毙的真实原因,来自于昭和天皇在张作霖遇刺事件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多年后昭和天皇在回忆录中说:“今日想来,是那时年轻所致”,然而从更深的角度来看,能一句话吓死首相的日本天皇,不可能在日后的侵华战争中,只扮演一个边缘角色
昭和上台昭和天皇裕仁,是明治天皇之孙,大正天皇之子,而大正天皇是日本近代史上有名的精神病
1921年是大正在位的第十个年头,然而这位精神病在继位的十年间,行为愈发疯癫
晚年的昭和天皇
虽然一个无所作为的天皇能让日本政府拥有更大的权力,但天皇毕竟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如果让他在礼仪场合胡作非为,那么自然会带着全日本丢人
这年3月,日本政府决定借着裕仁从欧洲出访归来之机,将其立为“摄政”,代替他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父亲行使天皇的权力
11月25日,在13位日本皇室成员以及5位日本政府代表的簇拥下,年仅20岁的裕仁出任“摄政”一职,正式步入政坛
在此前已获通过的《大日本帝国宪法》当中,天皇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摄政以天皇之名行使大权”
这两个条目虽然赋予了年轻的裕仁巨大权力,不过对于此时的裕仁而言,他那个精神病父亲的死是早晚的事
摄政这个职位与其说是赋予他天皇大权,不如说是在提醒他自己还不是天皇,皇族与日本政府把他捧上来,不过是想减少他父亲抛头露面的机会而已
正因为如此,刚从欧洲归来的裕仁不得不暂收锋芒,在宫内大臣牧野的指导下,学习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日本皇居
虽然父亲是个精神病,但裕仁的头脑非常好,牧野在教授裕仁的记录中写到“我对皇太子的资质感到欣喜,为其将来尽到作为天皇的天职而感到期待”
命运并没让牧野等待太久,1926年12月25日,大正天皇驾崩,25岁的裕仁即位,即为昭和天皇
田中奏折在宫内大臣牧野看来,一个合格的天皇虽然应该尽到所谓的“天职”,但却不应该对政务有过多的干涉
裕仁展现出的天资虽然令他惊奇,但在成为天皇之后,裕仁却并没有像明治天皇那样走上“无为而治”的道路
在大正时代,日本短暂地放缓了侵华的脚步,虽然1915年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依然展现出其鲸吞中国的野心
不过在一系列外交斡旋之后,日本最终做出了暂时放弃中国山东的决定,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头几年中,中日之间也出现了一段极其短暂的和平
田中内阁
可是就在昭和天皇上台的同时,日本的政策便出现了大幅转向,1927年4月距离昭和天皇即位还不到半年,田中义一出任日本首相,并在次月于首相官邸公开组织了一次有关“中国问题”的东方会议
这次会议表面上的结果是“确保远东和平,促进日中共荣”,然而会议上却公然将南北中国与满蒙地区单独讨论
田中内阁试图将中国划分为多个势力范围圈,并要求日本必须在满蒙范围内巩固地位,并取得绝对优势
可是此次会议真正的总结文件,甚至不是做出以上表态的《对华政策纲领》,而是在事后,由田中义一亲呈昭和天皇的四万字《田中奏折》
这份由昭和天皇亲自点头确认的奏折,其核心内容,以奏折中的一句话便可以高度概括:“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
然而此时中日之间的表面和平已经维持了将近十年,这种观点如果直接公之于众,无异于向中国宣战
《田中奏折》之所以没在一瞬间就掀起波澜,是因为这篇文章已经指出,图谋中国的起点,并非全面入侵
中国公布的奏折文章
直到两年后,中华民国政府才透过在日本的谍报人员获悉《田中奏折》的内容,而日本则矢口否认该文件的存在
因为这份奏折直接关系到天皇本人,是否应为1927年之后日本的一系列入侵行为负责
但实际上《田中奏折》的真伪已经不再重要,因为自1927年至1945年日本的一系列行动,与该奏折的内容高度吻合
张作霖遇刺在传言中田中奏折于1927年下半年被呈送到昭和天皇面前,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日本就开始着手强化对中国东北的控制
此时东北的主人,是日本扶持的奉系军阀头目张作霖,两年前,张作霖刚刚在日本人的支持下艰难打赢了郭松龄
日本人此时正在期待着张作霖投桃报李,能作为他们新一轮扩张的马前卒,帮助日本人全面控制满蒙,走好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然而日渐做大的张作霖此时已经黄袍加身为中华民国军政府陆海军大元帅,成为了名义上中国的最高统治者
戎装张作霖
张作霖并非不清楚自己今天的一切,同与日本人的密切合作有着牢不可分的关系,然而现在的他,至少在名义上就是中国的国家元首,在他看来日本人应该改变态度,别再像过去那样对他吆五喝六
自己养的狗开始不听自己的话,令田中义一大为光火,张作霖没有“知恩图报”,势必会大大减缓日本人吞并东北的速度
然而还没等到他重新想好如何处置张作霖,关东军的年轻军官们,就抢先一步逼迫内阁做出选择
1928年6月的一个清晨,张作霖被日本关东军炸死于沈阳皇姑屯站,田中义一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得知该事件是关东军下级军官所为,而他们的诉求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全面入侵中国东北
其实这群关东军年轻军官的想法并不完全是一时冲动,在一个月之前,田中内阁刚刚批准在中国山东挑起事端,派出第六师团又一个旅团攻占了山东济南,并大肆屠杀了六千名中国军民
日军在济南尚且敢如此嚣张,那么他们只要刺杀了不听话的张作霖,田中内阁必然会允许关东军展开对东北的入侵
济南惨案
可是日本在济南寻衅滋事,尚且有“保护侨民”这个借口遮羞,而刺杀张作霖这个名义上的中国国家元首,就是不折不扣的国际恐怖主义了
田中义一此时汗流浃背,刺杀张作霖就像一脚油门,将日本鲸吞中国的野心,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推向了阳光下面
他真正担心的并非是同中国全面对抗,而是如今的事态,与他在《田中奏折》中对天皇的承诺相比出现了一些偏差,昭和天皇,才是那个真正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田中暴毙1928年10月,距离张作霖遇刺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此时昭和天皇正在岩手县观看陆军大演习,但他对演习并不感兴趣,他在等待田中内阁对张作霖遇刺事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刺杀发生之后,田中给他的说辞一直是“不确定肇事者,可能是中国南方的便衣队,也可能是苏联人挑拨离间,在调查清楚之后,将会上奏天皇”
这个调查一下子就持续了半年,12月24日,感觉到已经瞒不下去了的田中,顶着满头大汗向天皇汇报了张作霖遇刺事件的始末,并承认“日本军人可能是事件主犯”
昭和天皇等了半年,最后发现自己掌控之下的日本陆军才是凶手,这一事实让他大为恼火,察觉到天皇神色不对的田中立马改口“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因为调查还在继续当中”
皇姑屯事件主谋河本
这句话就像一个救命稻草,让昭和天皇幻想,能把自己心爱的日本军队从这件烂事中摘的一干二净
但是田中上一次回答拖了整整半年,天皇不是傻子,他决定亲自监督田中调查满洲事件
1月10号,天皇询问田中调查进度如何?田中回答再等等;1月19号,田中在同天皇的会面中,又避开天皇的询问,顾左右而言他
2月2日,天皇又问了相同的问题,田中表示本月中旬有个初步结果,等下个月应该就调查的差不多了
2月26号,忍无可忍的天皇直接找到了陆军大臣白川,白川也知道再这么拖下去,连自己都得在天皇盛怒下被拉下水
他想了半天,知道天皇这么关心这件事是害怕日本陆军的“荣誉被玷污”,于是开始对天皇拍马屁
“军队的军官们都觉得自己是在为天皇效忠,不应该像犯人一样被审问,所以才迟迟没有结果”
这种说辞令天皇稍稍安心,可是白川知道这种话只能用一次,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军部就已经对皇姑屯事件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连主犯河本大作几点几分指使了哪些人、做了哪些小动作,都已经成为报告明明白白地定格了下来
日本陆相白川义则
田中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把自己逼向绝路,他越不想承认,天皇越会心存幻想,而越心存幻想,那么当真相暴露之后的反噬就会越大
最终他选择自己承担隐瞒事实的恶果,1929年6月27日,他一五一十地向天皇汇报了日本军人如何策划并成功谋杀了张作霖
昭和天皇等了将近一年,等来的是最差的结果,盛怒之下,他背对着田中说了一句话“你前后说的话都不一样,以后不要来见我了”
64岁的田中义一心如死灰,他明白这句话是对他政治生涯判下的死刑,一周后,田中内阁即宣告倒台,而田中义一本人则沉溺于声色之中,不到三个月,就因心脏病一命呜呼
尾声虽然从表面上看上去,张作霖之死同昭和天皇并没有关系,然而此事之所以能令天皇如此上心,本质上是因为昭和天皇,其实是日后一系列侵华行动的幕后主使
时至今日,日本官方还在隔三差五地宣布《田中奏折》乃伪造,然而无可否认的事实是,正是在昭和天皇上任开始,日本加快了侵略中国的脚步
而田中义一被天皇一句话吓死,也是因为昭和同其前任不同,他是第一位真正意义上,履行了帝国宪法所规定的的权力的天皇
而这种权力的履行,将会对日后的亚洲,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参考文献:
皇姑屯事件与昭和天皇的态度 龚娜
“田中奏折”与《帝国国防方针》的相关性论考 格至
《非战公约》与田中义一时期的日本外交(1927—1929) 林凡果
昭和天皇与田中义一内阁 张东
全面侵华时期昭和天皇的对华战略选择 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