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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1:
分手多年后,路汐没想到还能遇见容伽礼,直到因为一次电影邀约,她意外回到了当年的岛屿,竟与他重逢。
男人一身西装冷到极致,依旧高高在上,如神明淡睨凡尘,触及到她的眼神,陌生至极。
路汐抿了抿唇,垂眼与他擦肩而过。
下一秒,容伽礼突然当众喊她名字:“路汐”
全场愣住了。
有好事者问:“两位认识”
路汐正想说不认识。
却见容伽礼神色自若,薄唇漫不经心溢出句:“抛弃我的前女友。”
2:
所有人都以为容伽礼这样站在权贵圈顶端的大佬,对旧日情人定然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路汐也这么以为,将心思藏得严严实实,不敢肖想他分毫。
直到圈内人无意中爆出,从不对外开放的私人珠宝展,今年占据最中央的是一顶精致又瑰丽的蝴蝶星云皇冠。
据传出自商界大佬容伽礼之手,于他意义非凡。
好友调侃地问:“这么珍贵的东西,有主人了吗?”
容伽礼不置可否。
殊不知。
在路汐拿到影后奖杯当晚,满厅宾客都在为她庆祝时,她却被抓住,抵在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处。
路汐无处可躲,终于忍不住问:“容伽礼,你究竟想干什么?”
容伽礼似笑非笑,语调暗含警告:“你以为……回来了还能轻易躲得掉?”
路汐错愕间,下一秒,男人却将亲手设计的皇冠从容的戴在路汐发间,在她耳畔呢喃:“你是唯一的主人。”
「小剧场」:
作为顶流女明星,路汐不仅美颜盛世,还是娱乐圈公认的刻苦敬业,多年来私生活清白。
不久后,路汐参加了一档直播节目宣传新电影输了游戏,惩罚内容是随机抽取手机一张照片发微博,却不料出现直播事故,大屏幕竟抽取了一张与男性的亲密合影!
可惜一闪而逝,全网开扒。
最后得出结论是同组男演员,大家等着双方澄清,谁知活动上路汐竟直接公开已婚: “别拉郎配,我老公很会吃醋。”
几秒后。
容氏集团掌权人亲自转发绯闻,@路汐:“嗯,我醋了。”
天之骄子霸道控制欲男主X天然钓系女主
——在广袤的宇宙空间,蝴蝶星云终将走到生命尽头,而我给你的一切,比宇宙璀璨,亘古不散。
【阅读指南】
·豪门娱乐圈/双向救赎的破镜重圆/主打日常感情流。
·主角心眼各八百,极限拉扯文学,作者放飞自我的解压之作,看得是快乐嗷。
·全文架空无原型,1V1,HE,私设多,过度考据者慎入。
试读:·
路汐在相隔两条街的五星级酒店开了间房,她虽手头上有容伽礼的行程表,却没住得近,免得只是单纯的追来赔礼道歉,行为做派却叫他身边的一众精英秘书会误解成是不远千里来性骚扰容伽礼的。
同一时间。
夜深了,她也刚洗完澡,裹着舒适的酒店浴袍窝在沙发上,窗外是灯光璀璨的街景,而她此刻没有心情观赏,漫无目的戳着手机屏幕。
路汐是下飞机时将才终年不变的微信名改成“夜空花园”。
陈风意对自家艺人的关注度就跟自尊心一般敏感,来问。
她没回复。
之所以会将年少时容伽礼叫她弹奏的那首随意创作钢琴曲命名为夜空花园,其中深意,路汐藏着见不得光的私心,不愿被除了彼此间之外的人知晓。
一不经意思绪飘远,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两下。
她垂下睫毛,看到第一条是容伽礼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申请。
还来不及弯起笑。
下一条是容圣心隔着大西洋发来:“汐汐,你给我哥哥送了一部蓝颜色的手机???”
路汐微微疑惑地问:“你也想要吗?”
容圣心:“早知道你就送给我好啦,怪我没想起提醒你!!!蓝色在容伽礼眼里是血腥的红色,容家上上下下都没人敢拿这颜色凑他跟前,而他这么多年无论是戴上矫正的眼镜,还是看心理专家,能尝试的办法都试过了……医生说无解的,这是他自身的精神障碍。”
密密麻麻的文字,在路汐眼眸里晃了许久,指尖也僵了起来:“精神障碍?”
容圣心不好跟她透露太多,只能捡点能提的,磕磕巴巴地很隐晦道:“我哥他……七年前才有的这病,反正就是看不了蓝色了,他母亲是著名艺术家,而他生来也完美遗传了这方面高级基因……所以懂吧,对他来说,看不到蓝色远比我们普通人要严重。”
七年前。
路汐将手机攥紧手心,也分不清是哪个更冷,闭上了眼睛,是在宜林岛——
重逢之后。容伽礼看起来是那么正常,矜傲内敛,如今身份又是权势煊赫的容家掌权人,她无法将“精神障碍,视不见蓝。”跟他能关联起来,明知道这种特殊性质的精神障碍,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外露。
但是想到连一身皮相都上等的容伽礼。
视不见蓝色了。
那胸口涌出的无尽酸涩就让路汐感到窒息,以至于手指攥得手机太紧,松不松开都觉得疼的厉害,她将自己单薄的身子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想缓解这股激烈情绪。
不知不觉,她像是陷入了半醒的梦魇里。
这七年能出现在她梦里的人,都是死生界线的另一端再也无法触碰到的,路汐从不敢梦到容伽礼,而她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十六岁那年,懵懵懂懂地在宜林岛上走到了一处僻静的欧式别墅后花园。
隔着华美的黑色围栏,满目的绿,日光直晒间。
路汐眼眸被晃了下,意外地窥见了一位绝色美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站在半人高绿植前,正漫不经心地观察歇息在他指骨上的蓝蝶。
已经很久没有在梦境里见到这样的他了。
路汐被死死钉在原地,只能不远不近地望,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他后。
容伽礼又会像这些年般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再也不出现了。
路汐倏地睁开了眼。
窗外的天光灰蒙蒙的,将明未明,也不知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多久了,醒来之后垂在沙发处的手还紧紧攥得手机,怔了片刻,她突然坐起身,心生一个想法,去换身衣服出门。
倘若是知道容伽礼无法看清蓝色。
路汐再怎么想跟他论旧情拿到宜林岛的电影拍摄地租借权,也不会贸然这般无知行事,送给他一部蓝得像是大海颜色的手机,而自己犯了错,就得想方设法补救才是。
即便容伽礼只是冷淡礼貌地收下手机,没有怪罪于她。
但是路汐不想就这么假装不知。
往圣日耳曼大街一路走,朦胧的天光透过树木葱郁的缝隙无声洒在了路汐身上,衬得小脸和手臂看上去很柔白,但是凌晨的低温也同样让体质畏寒的她打了个瑟瑟轻颤,四处奢侈店铺倒是随处可见,偶尔有一些酒吧还未歇店。
她踩着高跟鞋走的很慢,一路观望着,在这寒冷陌生的街道区域里兜兜转转,苦寻了很久。
直到经过无人的卖鲜花摊位隔壁,终于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古着店铺。
复古紫色的木门半掩,里面透着微暖的灯光。
路汐进去时,连被冻得生冷的小脸也恢复了血色,她抬起眼睫,扫了一圈满墙琳琅满目的小玩偶,柔声询问店员是否有售卖手机壳。
许是讶异这位声音好听的客人一进来都不逛就指名要什么,店员端详了路汐好几秒,随即,在身后柜台拿出了个粉色小猫猫手机壳,很友善地说:“店里只剩最后一个了,看来你跟它很有缘分。”
如果可以选,路汐是不想要这样的缘分。
她微微犹豫看了几秒摆在面前的手机壳,心想粉色小猫猫总比蓝色大海要好,于是不再犹豫地付了钱,拎着精美的小纸袋,然后走出古着店铺,往酒店方向去。
-
天不遂人愿。
路汐未料到她的运气都用在了手机壳上,等到了容伽礼下榻的豪华商务酒店,她设想过很多可能性的画面,最坏的也就是容伽礼冷待她,而她也不会有怨言的。
以至于前台客服态度温和地告诉她——总统套房2343的尊贵住客已经在前一个小时退房时。
是在她赶来的路上。
容伽礼就走了。
路汐脑子意识到这点,慢半拍似的怔了许久,哪怕不用镜子都能猜到自己的表情有多苍白无助,直到前台客服也看出些端倪般,礼貌地询问她是否身体感到不适?
“我很好。”路汐轻声否认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小纸袋,抬起脸时用恰到好处的微笑掩盖一切的低落情绪,说,“我想入住2343套房,麻烦帮我办理手续,谢谢。”
“这间套房还未来得及清洁。”
“没关系的。”
…
…
路汐只是觉得没有力气再重新回到属于她的酒店,循着身体渴望温暖的本能,想到容伽礼住过的房间为自己暂时的寻一处安身避寒的地方。
她拿到房卡后,失魂落魄地的进去后,却视线微停。
是看到了像是被主人换下时随手扔在真皮沙发上的黑色睡袍,路汐脱了高跟鞋,露出的白净脚跟已经被磨得微红,她走过去站定,睫毛垂下,在无声地打量。
打量出了一种在极寒之地快要冻死的人,忽而发现能续命之物的感觉。
比价值连城的宝物。
更吸引人。
路汐僵硬地手指动了动,克制住去触碰冲动,即便她心知这件黑色睡袍早就不可能留有容伽礼的一丝温度,但是这般看着,她眼里有热度,突然好想就不怎么冷了。
半响后。
就当路汐抱着膝盖,轻手轻脚地坐在离睡袍旁边半寸远的地方时,倒是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来电。
那人语调温和,称昨日跟她在艺术馆见过,姓黎,是容伽礼的秘书。
路汐耐心地听着,轻轻嗯了声。
随后,黎秘书又说:“容总动身前吩咐过,让我留下陪同路小姐一起安全回国,冒昧问下,路小姐此刻在何处?”
显然,他是送完容伽礼去机场,又恪尽职守地到了她住的酒店。
路汐抿紧了唇,倘若现在如实告诉电话里态度很和善的黎秘书,她阴差阳错之下,从住的酒店换到了这间2343套房来,也就意味着容伽礼肯定会知道。
而路汐虽然表面能维持着平静,却不愿自己这番冲昏头脑的行为被人尽皆知。
本能地想粉饰掉一切痕迹,最好就当是场梦。
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将容伽礼没有亲自与她通话,而是派秘书陪她回国的绅士行为,定义成了只是念在她独身追到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国度来,才做出了一些人文关怀的善举罢了。
半分钟后。
想通这些,内心也倏然平和下来
路汐启唇出声,礼貌婉拒了黎秘书:“我在外面逛了有一会了……也已经购买好了中午回国的机票,谢谢。”
-
在外面逛是真的,购买好了中午回国的机票也是真的。
路汐只是隐去了细枝末节,甚至安全抵达泗城,下飞机时都觉得藏得很好。
直到刚上保姆车。
陈风意坐在座椅上,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你说的私人行程就是在法国巴黎街头到处买手机壳?”
天杀的。
谁信啊!!!
他家坐拥千万粉丝的女明星被路人视角拍到在国外的私人行程竟然不是跟谁秘密会什么的惊天绯闻,而是凌晨五点钟,走断腿也要去买个巴卡玛卡的粉色小猫手机壳?
路汐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又脑子转过弯的反应过来,肯定是让人挂在热搜上公开示众了——
陈风意把手机递了过来:“瞧瞧,就这热搜,能让颂宜养的那群公关今晚睡得比狗都熟。”
路汐抬起细手腕接了过来,先是垂眼扫到热搜标题,后又进了粉丝的评论区:
“路汐不是自降咖位接了赧渊的片子了吗?按照往常风格,她不该连夜把自己打包进组???跑去法国买什么手机壳啊!”
“啊啊啊,她确定不是在客串某个电影角色?单看背影这该死的破碎感,一个人独走街头才找到地理位置那么偏僻的小小古着店铺,偷拍的画质这么糊,都能跟看唯美电影似的。”
“我看看,是什么手机壳能让女明星凌晨亲自去找。”
“只有我想骂吗?此处艾特@陈风意,你要不报个培训班进修一下经纪人职业吧,放任自家艺人在法国,自己倒是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在国内参加珠宝晚宴,合适吗?”
“当初路汐执意解约微品娱乐,被陈风意签走,我就已经骂破嗓了。”
“她在微品娱乐旗下的时候,虽屡次跟奖杯失之交臂,却早就是圈内公认的无冕之后了,微品娱乐的幕后老板给她接的片子都拿得出手吹。到颂宜这里来,笑死,资源降级到演赧渊的片子。”
“骂轻点,当心陈小少爷那暴脾气,回头开千万跑车追你三条街——”
……
路汐指尖悬在这处,顿了会儿,才还给陈风意。
虽她凌晨外出买手机壳这事叫粉丝曝光在了众人面前,心底略带有一丝难以启齿的糟心,但是显然在网上挨骂没了体面的却是陈风意,她由心提出诚恳:“不如动用一下我们颂宜的公关。”
陈风意却说:“习惯了。”
他签下路汐起就没少挨粉丝冷嘲热讽的网曝,想一雪耻辱的话,做有效方式就是路汐能进电影圈给他捧个奖杯回来。
不过想到赧渊那电影,陈风意皱起眉头问:“这人什么毛病,之前选角死磕你,现在死磕宜林岛作为电影拍摄地,借不到就拖着不拍摄啦?”
路汐眼下也给不了他答案,摇了摇头。
*
同样刷到这条小猫手机壳热搜时,住在菩南山的容圣心隐约有预感这是跟她私下透露给了路汐……容伽礼看不见蓝色的病情有关。
她有意当和事老,将热搜截图下来,转而发给了楼上的容伽礼。
此刻。
书房内。
被搁在文件上的手机屏幕亮了秒,容伽礼伸出手拿过,骨感修长的手指,被蓝色调机身衬得如玉雕,慢条斯理的动作像是把玩着什么珍藏品。
与他视频的心理医生艾里克森恰好看到这幕,讶异了秒:“你视觉障碍什么时候好了?”
容伽礼淡定自若地扫了眼消息,“没好。”
艾里克森顿了一瞬:“是她送你的吗?”
作为容伽礼的心理主治,他是失职的,其实无法给自己这位身份特殊的病人提供太多帮助,七年间,前两年是其他几位心理医生负责干预,他不知。
但是后面五年严格保密的治疗里。
艾里克森接触下来发现容伽礼的超然冷静情绪比任何人都要稳定,有时候甚至像一尊七情六欲丧失的完美雕塑,而他不止于视觉障碍除了问题。
少有人知,还缺失了一段两年之久的记忆。
这段记忆倒不影响容伽礼往后经历了家族内斗,篡夺权柄,最终成为容家高高在上的掌权人,但是在半年前,他忽然提起记起有过一位前女友。
而从秘书调查回来的白纸黑字资料里,也知道了这位前女友已然成为万众瞩目的女明星。
艾里克森如今是唯一知道容伽礼感情状况的人,每隔半月就会与他进行一场时常四十分钟心理评估的视频交流,自然是要询问:“见到她后,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容伽礼坐在宽敞的书桌前,沉吟着说:“她似乎总想避着我。”
艾里克森:“为何?”
容伽礼身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与他交谈,视线却是漫不经心地落在两指间猩红色调的手机上,相近极了梦中的血海颜色,他话也讲得轻:“我也想知道。”
毕竟他花了两千多日日夜夜,才终于恢复一部分的记忆,至今还停留在被人断崖式分手上。
深夜的热搜上得快,降下得也快。
虽然这事对路汐的女明星形象不痛不痒的,但是她包里还藏着那个粉色小猫的手机壳,就跟怀着不可告人的证物似的,她这些天闲暇时就在琢磨怎么送出去,连剧本都看得少了。
所幸容伽礼应该还不知道。
路汐暗暗松了口气,在剧组补拍完上部杀青戏的镜头后,她卸了妆,净着一张精致的脸,沿着横店门口的保姆车走去,恰好看到一只小橘猫窝在树荫下。
路汐识得这只在这块区域混日子的猫,听说是有主的,叫夏来。
不然大概率也会被爱猫人士简辛夷收养,安顿在菩南山的大别墅里。
偶尔看到它的身影,路汐也会到隔壁便利店买个猫罐头,安安静静地蹲在树荫底下喂一会儿,小橘猫性格仗义,吃完后,她起身往前走,也跟着伸了个懒腰,迈出了威武的小步伐护送了一路。
直到路汐见到陈风意靠在车头抽烟,恰好要找他,于是冲着他微微笑:“你那辆雷克萨斯,维修好了吗?”
陈风意抬头,呼出的缕缕烟雾很快被风吹走,心生警惕说,“问这个干嘛?”
“借车。”路汐迎着他视线,抬起纤细手腕过来,“我保证不会再开坏了,风意,你要对自家女明星与日俱进的车技有自信。”
陈风意:“又是私人行程?”
路汐这回老老实实透个底:“去六榕路6号……再去菩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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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榕路6号住着一位年迈的芭蕾舞蹈家,也就是路汐的老师。
她毕业成为演员后,心底谨记着与老师口头上约定好的报恩协议,后来用拍戏赚到的片酬在这租了套别墅,请了最好的护工团队来照顾,而她平时再忙也会抽空过来看望老人家身体。
车子开到高档别墅区,前方不好掉头,路汐停好车又走了十来分钟。
她提着枣花酥进去。
红砖楼别墅很静,只有穿着苏绣旗袍的沈容昔在庭院椅子上闲坐,见她来也没多大热情,将手中散文诗集翻了页,“最近没拍戏?”
“已经签好下部要拍的片子了,还没进组。”路汐轻声细语的说着,随即将枣花酥搁在茶桌上,又解释道:“怕到时档期排的满,提前来看看您。”
话音落地后。
她已经在帮沈容昔整理那一堆到处散乱在桌边的书籍和报纸,细心地分类好,未多话,那手细白,被日光衬得像是渡了一层柔光滤镜似的。
沈容昔凝视着她专注的侧影,明明只是很平常的画面,却叫她回忆起了当年宜林岛的自然生态环境遭到破坏后,继她选择搬出海岛换个地方养老,却在这座新的城市遇到了路汐。
那时格外瘦弱的路汐就跟宜林岛的蝴蝶一样没了栖身的家,她孤零零的在外漂泊了不知多久,单薄的肩膀背着个破旧书包,家当少得可怜,除了洗到发白的衣裙和几百块,只有一堆过期的报纸。
沈容昔神情冷淡地看着喧闹街道上意外碰到的这个学生,念及彼此间有教学过几年芭蕾舞的师徒情谊,又或许是心软于了她像个小动物一样的眼睛望着自己,便把她带回了家。
路汐微低着脑袋,及腰的乌黑秀发被剪短到了耳侧,软软的碎发衬得她侧脸轮廓更精致,肌肤却短期营养不良似的缺少一丝血色,全程安静地跟着进了门。
她很恪守规矩,没将自个儿当小客人,只是继续安静地站在沙发手扶旁。
沈容昔将菜篮子先提进厨房,洗完手才出来,晾着有一会才问,“你还有家人吗?”
路汐有些恍惚,轻轻摇头。
沈容昔又问:“这段时间你怎么讨生活的?”
路汐睫尖细微颤了下,光从脸蛋的安静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但是沈容昔眼尖的厉害,早就注意到了她那头短发和垂在身侧那细白腕臂的针眼,冷着脸色说:“二楼客房给你先住,一些规矩你也给我牢记着,不许进书房弄乱我的书,这栋房子花花草草也不许乱浇水,晚上七点钟后不许进厨房……”
陈列的规矩数十条。
路汐没显现出慌乱无措,又乖巧地点头:“老师,我记住了。”
随后,沈容昔命令她上楼将自己洗干净,便朝厨房走去。
路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夕阳的余温透过湖蓝色门窗洒在她身上,是暖的,渐渐地就跟恢复了一些生命力般,她听话,往木质楼梯走。
细碎的脚步声,让沈容昔恰好回头看了眼。
这时路汐单薄背上的旧书包带子却不小心断了,东西散了一地,却见她愣了下,慢半拍地蹲下去捡拾。
一层楼梯一层楼梯的捡下来,手指很珍惜地呵护着那些旧报纸,直到她抬起头,才暴露了满脸无声无息的泪。
离那时的画面,晃眼间七年了。
那个蹲在楼梯处捡报纸哭泣的路汐,已经从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一路在娱乐圈跌打滚爬地走到了家喻户晓的顶流女明星咖位,可待在这红砖楼别墅的路汐,又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气氛凝固了半响,沈容昔问她:“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路汐侧过脸,下意识地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连话音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
“也是,你现在还能有什么难事,最难的困境都走出去了。”沈容昔这话不假。
路汐的困境没有止于被收留的那年,她后来虽考上了梦想中的戏剧学院,不想给沈容昔添生活负担,后来的学费和日常支出都是靠舞蹈比赛的奖金才支撑念到毕业的。
这在她眼中不值一提,真正让她陷入困境里的是毕业前夕:
微品娱乐的人拿着一份她父亲生前签下的巨额债务书找上了门,也间接性让路汐失去了三年自由身,出道后,无法签约其他的经纪公司。
而路汐很平静接受了这一切原本不该属于她人生的困难。
也是由衷地感激沈容昔曾经伸出的援手。
院子有风来回吹拂,路汐用翡翠书签将报纸书籍轻轻压住后,沈容昔开始下逐客令,态度一向是不近人情:“你报恩给我养老,我这些年住舒舒服服的大别墅,高薪的护理工二十四小时陪着,也没客气花你的,恩情了明,互不相欠,平时少来点这。”
路汐垂眸说:“我确实还有点事,老师,您照顾好自己身体。”
-
她约了简辛夷搓麻将。
维修好的雷克萨斯安全行驶过上次抛锚的车道,来到菩南山上的时间不算晚,简辛夷早早就已经约好了牌友,大家都熟,等人齐了就上桌。
来来去去搓了几场,简辛夷发现路汐接连落了下风。
等她又胡了把漂亮清一色时,指尖推牌,调侃道:“今天运气不佳啊?”
难得会输。
连另一位面貌清秀挂的女星程麦普通牌技,都赢了回。
“让你们赢不好吗?”路汐轻轻慢慢地开口反问,即便是输家,也始终保持着得体的仪态,裙下的白净脚踝被听到动静的橘黄色小猫亲昵地来回蹭,也只是避开,睫毛都没颤一下。
有意放水。
又输了一局。
有了法国的前车之鉴,她封建迷信了一次,想将好运留到最后。
牌品见人品,简辛夷很是欣赏路汐这种认赌服输的端正态度,正又清一色推牌时,客厅旋转楼梯处换来脚步声,是祁醒下楼了。
“祁大影帝杀青啦?”程麦小声地问。
简辛夷:“嗯,一杀青就连夜赶回菩南山了,关在房间里睡到现在才醒。”
祁醒和简辛夷居住在一起是在整个娱乐圈没有秘密的,可两人的关系又很复杂,不是法律上的合法兄妹,也不是亲密无间的情侣,却自幼相依为命多年。
漫星娱乐最初开始,是祁醒拿一部部片酬去支撑下来的,连简辛夷这个当家总裁都是他年少时跑龙套养大的。
他性格孤僻冷傲,除了拍电影时,那张连老天爷都偏心的俊脸会出现在导演的镜头里外,大部分时间都跟隐居人海似的,公开露面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完全懒得管媒体记者对他的犀利评价。
祁醒迈步往餐厅方向走,临时发现家里有客,才转而过来。
“路汐。”他眼里向来只分普通人和简辛夷,难得容得下路汐一抹身影片刻,主动打招呼,却是说: “赧渊那片子不错,有冲奖的潜力。”
路汐眼眸清澈如水,对他客气:“借你吉言。”
随后,祁醒的目光落到了简辛夷身上就没有移开过了,态度随意很多,初醒的嗓子带着低哑问:“中午给我吃什么?”
简辛夷在家打扮得素净,一头长发用玉簪挽了起来,露着清冷兼具妩媚的脸蛋说,“你要开始为下部戏增肌健身,给你准备了西蓝花炒鸡胸肉和一小碗荞麦面。”
祁醒在菩南山的饮食起居都归她管,闻言也没多大意见。
去餐厅前,顺势随口一提:“行李箱有给你带的礼物。”
“看到了,长得像是岩石的花瓶。”简辛夷扔出牌,细微的清脆声响起间,淡淡点评:“直男审美。”
*
简辛夷接下来搓麻将有点心不在焉的,路汐放水都险些没输成功,她暗道不能再进行下去,否则赢钱是小,将今日好运都消耗完了就得不偿失了。
又输了一局后。
路汐适时停下,温柔地问她借了只猫。
简辛夷:“你借猫作甚?”
路汐撒谎不眨眼:“输太惨了,想溜猫到处走走,否则自尊心受不了。”
“你什么时候自尊心跟陈风意一样敏感了。”简辛夷虽然内涵了句,却看在小本本终于能记上路汐一笔债务,心情极好地召唤了只能听懂人话的小胖橘过来。
路汐说是溜猫,却是开着雷克萨斯走的。
还将车速提了不少,可能对于旁人来说是正常档,对她而言跟风驰电掣没什么区别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十分钟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静安道门牌十一号的别墅前。
她指尖握紧了握方向盘,随即松开,侧眸看向副驾那一团柔软橘色的毛茸茸生物:“靠你了。”
上次来这儿,是深夜时分。
路汐没仔细看这栋建筑物堪比艺术品的别墅,走近时,她是有些紧张的,一路安静无音走到花园围墙的角下,她很轻地将猫放下,继而,又拿出粉色小猫的手机壳挂在了它身上。
“帮我送进去好吗?”路汐垂眼,对视上小胖橘圆溜溜的眼,开出丰厚条件:“作为酬劳,我给你买一箱的小鱼罐头。”
小胖橘不为所动。
路汐加价:“两箱好不好,再多你就是黑心猫了。”
小胖橘似听懂了,高贵斜视了她下,才懒洋洋地沿着侧门精致的鹅卵石小道走去。
路汐原是想车上等,又顾虑潜伏进去的小胖橘会被当贼给扣下,于是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指尖轻轻一划,自从加上微信好友,她迟迟寻不到合适时机去给容伽礼发消息。
怕厚脸皮之下,又莽撞冒犯到了他。
路汐如今有恰当合适的借口了,她编辑着,想提醒容伽礼要收下迟来的歉意礼物,怕言辞太生硬,又删掉了,正琢磨着重新编辑一条时。
“还没想好么?”
耳边一声漫不经心的语调响起,路汐被惊得下意识抬头,微怔的眼眸看到容伽礼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隔着精致的铁艺侧门,他微低首,被天边晚霞覆盖得很深的眼眸,落在了她脸上。
一秒还是两秒。
路汐有点尴尬在光天化日之下会被容伽礼当场逮个正着,呼吸轻了轻,不自觉地低着一截白嫩后脖,声音很轻:“啊想好了……我迷路了又渴,能进来讨口茶吗?”
这借口敷衍的,也不知能骗的了谁。
半晌后,容伽礼始终不显声色,姿态从容问:“路汐,你是在撒娇吗?”
年少相识起他就这般行径,越是故意捉弄人时,就越一本正经地问。
而她,只能面无表情认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