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是座“凯旋城”
冯正荣
上篇
为什么说雅安是一座凯旋城呢?我在这里分上下两篇一一道来。
作者冯正荣在川藏线泸定桥留影(作者提供)
雅安是四川省中部的一个地级城市,地处四川盆地西缘、夹金山东面,受地形和亚热带季风影响,气候湿润,降雨较多,一年有200多天下雨,故称“雨城”。
1950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十二军进驻雅安,雅安和平解放。新中国的西康省成立后,省政府机关从康定迁到雅安,雅安成了省会城市。
1950年4月,作为新中国的一号重点工程康藏公路破土动工,起点就在雅安金鸡关。
遵照毛泽东主席“一面进军,一面修路”的指示,十八军战士放下了手中熟悉的钢枪,拿起了十字镐,投身到康藏公路的施工建设中。2万多名部队官兵,9万多名藏汉民工及工程技术人员,共11万筑路大军,用最原始的铁锤、钢钎等落后工具,凭着钢铁般的意志,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在这条全长2255公里的公路上牺牲3000余人,平均每1公里就有1.5名筑路人员倒下。历时四年,于1954年12月25日全线通车,结束了西藏不通公路、没有汽车的历史。这条公路东起西康省省会雅安,西至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所以叫康藏公路。
1955年,西康省撤销后,川康公路和康藏公路合并为川藏公路,川藏线从此而诞生。
川藏线东起成都,西至拉萨,横跨大渡河、金沙江、澜沧江等14条汹涌湍急的江河;翻越二郎山、高尔寺山、色季拉山等21座冰封雪岭。川藏线平均海拔3500多米,沿线沟深壑险,崖悬壁峭,坡陡弯急,山高谷深,起伏跌宕,地势险峻,被称为“西部奇路”。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军官兵在修筑川藏公路
我刚参军的时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川藏线的路况很差,大家形象地比喻川藏线是“虫蛀的麻绳”、“锈蚀的钢丝绳”,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这个比喻是很有道理的。据史料记载,西藏在漫长的地质历史时期曾是古地中海的一部分。大约在晚二叠世开始,海水不断向南退缩,到距今大约1000万年的始新世晚期,海水全部退出,从此西藏高原成为陆地。之后,随着地壳运动,西藏地区不断抬升,最终形成了如今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这里的山虽然很高,由于是大海形成的高山,大都是沙石结构,遇到下大雨,很容易形成泥石流。平时常有飞石坠落,川藏线道路中断是常有的事。所以,把川藏线比喻成“虫蛀的麻绳”、“锈蚀的钢丝绳”比较形象。
那时候的川藏公路,大都是一边靠山,一边是悬崖,汽车兵跑川藏线,每天都要翻越海拔3000到5000米以上的大山,上川藏线犹如上战场,在川藏线上翻车亡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川藏线真是:“十米有险情,百米埋忠骨”。
那时候汽车兵在川藏线上牺牲了,当地没有火化条件,也不可能把遗体运回内地,只能就近安葬在当地的烈士陵园或公墓。有些汽车兵牺牲在离内地比较近的地方,也能把遗体火化,把骨灰盒送回家乡安葬。
那时候汽车兵在川藏线上牺牲了,车队回到内地后,连队开个追悼会,以寄托哀思。然后部队派人把抚恤金、革命烈士证明书、革命军人因公牺牲证明书和遗物等送回家,和地方政府对接好,以便家人领定期抚恤金,善后工作就算处理完了。
汽车兵行驶在川藏线上(1)
烈士和因公牺牲家属享受的待遇是有区别的。都是在川藏线上牺牲的汽车兵,怎么有的是烈士,有的是因公牺牲呢?我记得1980年是个“分界线”。1980年以前在川藏线上牺牲的汽车兵,全部评定为烈士。1980年,国务院颁布了《革命烈士褒扬条例》,该条例明确了革命烈士的评定标准,根据条例规定,正常工作中牺牲的军人只能算因公牺牲。所以,1980年以后在川藏线上牺牲的汽车兵都算因公牺牲了。
可以这样说,川藏沿线的烈士陵园基本上都有汽车兵的墓碑。那时候川藏线上的汽车兵牺牲了,有的家里亲人还上川藏线祭奠过,有的家里人受各种条件的限制,没有上过川藏线祭奠亲人。川藏线汽车兵为巩固祖国的西藏边防做出的奉献太多太多。
那时候上川藏线犹如上战场,有一句口号是:“怕死不上川藏线,上川藏线就不怕死”。当时上川藏线,谁也不知道这趟上高原能不能活着回来。当完成一趟高原运输任务回到雅安的时候,连队没有翻车亡人就是凯旋而归,个人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是凯旋而归。所以,雅安不仅是川藏线的门户,也是汽车兵的凯旋城。
(未完待续)
汽车兵行驶在川藏线上(2)
(注:本文插图除注明外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冯正荣:甘肃省酒泉市人,1954年2月出生,1972年12月入伍,入伍后就成了川藏线上的一名汽车兵。曾任连队文书,营部书记,连队副指导员,指导员,副教导员,宣传股长,兵站站长,宣传科长,大站政委,干休所政委。曾四次荣立三等功。在部队退休后,一直在川藏兵站部机关帮助工作到2021年。
作者:冯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