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会战是指1939年9月至1942年1月,中国军队与日本侵略军在长沙进行的3次大规模兵团阵地攻防战。
与此前的淞沪会战、太原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不同,长沙会战是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来,中国正面战场抵抗日本侵略取得的首次重大战略性胜利。
它粉碎了日军“以战迫降”的战略目标,将日军逼回至原先的战略相持态势,极大的振奋了中国抗战胜利的信心。
在三次长沙会战中,中国军队以伤亡9万余人的代价,歼灭日军11万余人,这也是抗战以来,中国军队伤亡人数在历次城市阵地大会战中首次少于日军。
第一次长沙会战(1939.9-10):鏖战湘北,中国军队首胜1939年9月1日,纳粹德国闪击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就在德国开战前的四个月,日本关东军在与苏联对战的诺门坎战役中遭遇失败。
为了提振士气,以及配合德国的野心战略,日本需要在中国发动一场大规模进攻,于是把目光瞄向长沙。
自一年前武汉会战结束后,中日军队便在洞庭湖、新墙河以及锦江两岸一带对峙,双方武装摩擦不断。
湖南是中国著名谷仓,是国民政府粮食、工业资源的重要供给基地。
而且长沙又是中国中南地区的军事重镇,是中国第九战区指挥中心所在地,若要削弱中国军队战斗力,进攻长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1939年9月14日,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集中10万余人,在赣北地区展开钳型攻势进犯长沙,企图在最短时间内将第九战区主力歼灭。
早在9月上旬,国民政府通过情报及前线观察,已获悉日军即将进攻长沙,于是紧锣密鼓加紧备战,集中47个师,24万人参与会战。
此次中国军队吸收此前武汉会战的教训,不再固守阵地防御,而是采取“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策略,并配合实施游击策应。
同时坚壁清野,破坏一切可能被日军利用的设施,湘赣公路、湘鄂公路及粤汉铁路岳阳至株洲段、湘赣铁路株洲以东,都被拆毁。
中国军队的做法严重阻碍日军机械化部队作用的发挥,为长沙会战的胜利创造条件。
从9月14日起,赣北方向的日军106师团由江西奉新、靖安一线西进,在高安与中国守军32军发生激战,第32军避其锋芒,选择撤退。
但在9月21日,第32军又乘夜北渡锦江,奇袭日军,克复高安。与此同时,日军第6师团对湘北地区发动进攻,在新墙河与中国守军第52军展开激烈战斗。
52军全体官兵誓死坚守阵地,他们顶着日军猛烈的炮火,打退敌军一轮又一轮冲锋。
防御工事被摧毁,不顾枪林弹雨冒死修复,抵抗十分顽强,整营整营的官兵以身殉国,只为给部队主力后撤争取时间。
虽然日军在重炮和飞机的支援下突破新墙河畔,但伤亡非常惨重,进攻势头大幅削弱。
9月26日,日军第6师团协同两个支队猛攻汨罗江南岸,激战数日,未能突破守军主阵地。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第6师团先后两次遭到中国军队伏击,伤亡四千余人。
同样日军第33师团祸不单行,被中国第20军顽强阻击于福石岭,后本想绕道南下,但又遭79军跟踪,被第8、20、79三个军夹击击溃。
此时的各路日军在中国军队的阻击下动弹不得,无力再进一步,而中国守军利用汨罗江、捞刀河和浏阳河等河流山岭等天然屏障,消耗敌人力量,伺机决战。
在中国军队的消耗袭扰下,日军弹尽粮绝,只能依靠空投获取有限的物资。
1939年10月6日,第9战区前敌总指挥罗卓英看准时机指挥全线反攻。
到15日的十天时间里,中国军队收复所有失地,日军退回到开战前的阵地,第一次长沙会战以中国军队的胜利宣告结束。
第二次长沙会战(1941.9-10):中国军人血洒汨罗江畔第一次长沙会战后,中日两军仍隔新墙河对峙于湘北地区,局势依然紧张。
转眼间,抗战又过了两个年头,到1941年世界局势发生巨大变化。
苏德战争的爆发对欧亚地缘政治发生重大影响,日本彻底解除了北方的后顾之忧,为此不惜与美英等西方国家翻脸,推行南下战略。
面对日本的咄咄逼人,美国也希望利用中国拖住和消耗日本,而日本只有冲破中国的防御才能扭转被动局面,因此中日之间一场新的大规模会战再次酝酿。
此时的长沙处于中日对抗最前线,成为捍卫西南各省的门户,对于日本来说,只有攻陷长沙才有迫使中国政府屈服之可能。
而对于当时的国民政府来说,务必阻击日军向西南长驱直入以威胁重庆,所以守住长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
从1941年8月起,日军调集第11集团军,12万人于湘北,并吸取第一次会战兵力分散的教训,将主力列于狭窄的正面,以实现纵深突破,打击国军第九战区守军。
而第九战区由于没有掌握日军进攻方向,只能将30万军队分散在湘北、赣北、鄂南三面防守,致使原本占据优势的兵力规模转为劣势,为第二次长沙会战的失败埋下伏笔。
1941年9月7日,日军第6师团向中国守军第4军大云山阵地攻击,次日占领该地,十天后各路师团汇聚于新墙河北岸。
18日,日军在飞机、重炮的掩护下开始强渡新墙河,驻守南岸的第4、20、58军与日军展开激战。
他们不顾日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始终坚守阵地,多次打退日军进攻。
恼羞成怒的日军发射毒气弹杀伤大量中国守军,激战三天后,日军成功突破新墙河南岸阵地,并一路迅速推进,很快抵达汨罗江畔,第九战区总指挥薛岳紧急调集4个军沿线布防阻击。
但糟糕的是日军破译了第九战区司令部的密码,迅速调整战术,逐渐掌握主动。
9月下旬,日军三个师团强渡汨罗江,包围中国守军,驻防于汨罗江的第37军奋勇抵抗。
然而终究因实力差距悬殊,在付出大量伤亡后,阵地被突破,日军一路追击至捞刀河一带。
此时的日军与长沙一步之遥,薛岳被迫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撤出长沙,移往湘潭。
国民政府看到长沙岌岌可危,急调第六战区两个军、第七战区一个军前往支援。
他们在浏阳河、捞刀河与日军迎头碰上,展开激战,在付出重大牺牲后仍然挡不住日军的进攻。
9月27日当晚,日军进入长沙,然而此时的日军已是强弩之末,进军时间远远超出统帅部“速战速决”的作战任务。
虽然日军攻进长沙,但连日作战,粮弹损耗很大,加之战线过长,后勤保障困难,无力维持战果,为避免重蹈第一次长沙会战的覆辙,日军于10月1日开始撤退。
第九战区获悉日军撤退的消息后,迅速跟踪追击,收复失地,10月8日,日军越过新墙河,双方再次恢复原阵地。
此役日军伤亡六千余人,中国军队则有近七万将士血洒汨罗江、新墙河。
第三次长沙会战(1941.12-1942.1):薛岳创造“天炉战法”全歼日寇,取得长沙大捷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
国民政府为了配合英美等西方国家,特派遣军队由广州进攻香港(香港已被日本占领),以牵制日军,而日本为了牵制中国对香港的用兵,决定再对长沙发起进攻。
12月中旬,日军开始向岳阳方面集结兵力。
早在数天前,国民政府即召开第二次长沙会战检讨会,第九战区司令薛岳做了深入发言,并在此前经验教训基础上创立“天炉战法”。
即彻底破坏敌军行进道路,在中间地带空室清野,在周边布置网状据点,设置纵深伏击地区,运用尾击、侧击、伏击等方式消耗敌军,并诱敌深入至包围圈,最后利用优势兵力围而歼之。
按照薛岳的构想,国军四个军在宁乡、益阳、渌口、株洲、衡阳等地集结待命。
同时集中兵力于湘北,计划诱敌军主力于长沙城北的浏阳河、捞刀河之间地区,反包围将日军全部歼灭。
12月24日,新墙河下游因降雨水位上涨,日军第6师团趁机渡江,向中国守军新墙河阵地发动进攻。
中国守军按照既定战术诱敌深入,驻守新墙河的第20军主力南撤至大荆街,第58军则对南下日军不断侧击。
26日,日军第3师团抵达汨罗江北岸,第6、40师团进至长乐街附近,薛岳一面调集第20、58军阻击长乐街敌军,另一面派第37、99军固守汨罗江南岸阵地,与日军第3师团对峙。
国军依然有条不紊的执行诱敌计划,虽与敌激战,但不恋战,不断利用地形及兵力优势与日军周旋,同时依靠星罗棋布的据点工事与敌军展开搏斗,节节阻击敌军。
日军指挥官阿南惟己情急之下,于12月29日下令第3、6师团全面向长沙进攻,追击中国军队主力。
日军的这一行动正中薛岳下怀,在得知日军向长沙扑来时,一面命37军在正面与日军缠斗。
另一面调遣第27、第30、第19等三个集团军赶赴浏阳、平江等埋伏圈,自南、东、北三个方向形成球心攻势,只等日军上套。
1942年1月1日凌晨,日军主力开始向长沙东南郊阵地攻击,同时,处于外围的中国军队正隐蔽地从三面向长沙推进。
坚守长沙城郊阵地的第10军则依靠岳麓山重炮火力猛烈轰击日军。
战况十分惨烈,守军依靠修建的碉堡打退日军多次冲锋,日军尸体在中国军队阵地前铺成了厚厚一层也没能抢下阵地。
当然,中国守军也付出很大伤亡,部分团几乎全部牺牲,最后连后勤和伙夫都拿着刺刀与敌军展开肉搏。
由于中国军队抵抗十分顽强,日第3、6两大师团合力猛攻数日却屡屡受挫,最后搞得弹药将尽,补给线也被切断。
就在日军陷入困顿之时,中国军队已完成合围,并不断压缩包围圈,穷途末路的日军决定孤注一掷,于4日发起对长沙最后的猛扑。
各路中国军队集合重炮轰击日军,仅仅一天日军就败下阵来,饥寒交迫的日军于当晚趁夜色狼狈逃离战场。
薛岳在获知日军退却后,立即命令合围部队改为堵击、截击和追击。
从捞刀河以北和汨罗江以南的区域,中国军队一路截击,日军伤亡十分惨重,直到15日日军退过新墙河,双方阵地恢复原状态。
此次会战,中国军队歼灭敌军4万余人,长沙守备部队顽强坚守核心阵地,合围部队反击坚决有力,对撤退日军穷追不舍,从而取得长沙会战大捷。
后续长沙会战对抗战产生巨大影响,在第三次长沙会战胜利之后,中国第九战区召开大规模的庆祝大会。
美国当即宣布向中国贷款5亿美元,随后,美英两国宣布废除对华不平等条约。
日本在战后不久将阿南惟几撤职,在此后的两年内再没有向第九战区发动大规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