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玲!我就问你一句话,这年货你到底买不买?”张建国扯着嗓子在厨房门口喊,手里还拎着一个空空的编织袋。
“买什么买?”张小玲一边翻着锅里的红烧肉,一边头也不回地应付,“咱家冰箱塞都塞不下了,你还要买?”
“过年嘛,年货就得备齐!你看别人家,大包小包地搬回来,咱家像什么样子?是不是想让我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张建国把袋子甩到地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妻子的背影。
“抬不起头?你想吃什么直接说,我能做的都做,不能做的买点现成的行不行?非得把年过成攀比大会?”张小玲转过身,满脸不耐烦,拿着锅铲的手还在空中晃了几下。
“你这是偷懒!我告诉你,过年就是得有仪式感!没有年货,像过年吗?”张建国一拍桌子,脸憋得通红。
“呵呵,仪式感?”张小玲冷笑,“你想要仪式感是吧?那好,干脆离了吧,你爱买多少年货买多少年货,再也没人管你。”
“离就离!你以为我不敢?”张建国一口气顶了回去,火药味直冲天花板。
小玲猛地放下锅铲,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直直地盯着他,“好啊,这次可别光说不练。”
这一晚,家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饭桌上摆着两盘小菜和一锅热气腾腾的排骨汤,却没人动筷。
“我问你,咱俩这么多年,你觉得我真没尽过力?”小玲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倔强。
“尽力?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每次过年,你做饭的那点心意,能抵得上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嘲笑吗?”张建国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敢抬头看她。
小玲冷笑一声:“每年剩一堆年货,最后全是我一个人吃剩饭。你倒好,爱买买爱送送,全是面子上的活儿,我这几年熬成什么样你看不见?”
“我……”张建国一时语塞。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小玲深吸一口气,“这么过下去,日子没意思。我不是非离不可,但你要是真觉得年货比我重要,那就散了吧。”
张建国愣住了。他盯着小玲,仿佛第一次认真看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她的眼角多了细纹,手上洗不掉的油腻早已把嫩白的皮肤变得粗糙。他突然发现,这些年,她确实辛苦了太多。
但男人的倔强让他没有开口认错。他只嘟囔了一句:“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想过得这么压抑。”
第二天一早,小玲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到了楼下的单身公寓里。张建国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她拖着箱子走远。
春节到了。
张建国一个人去市场买了一大堆年货,把家里堆得满满当当。他心想,这下总算没人说闲话了。他忙活了一整天,把所有东西整理好,亲戚们来了也都称赞他“有心”,他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年夜饭时,张建国却发现,桌上摆满了自己爱吃的菜,却没人和他说话。孩子们吃完就回房打游戏,亲戚们酒足饭饱后也急着回家看春晚。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收拾残局。
张建国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最终点开了小玲的微信对话框。他犹豫再三,打了一行字:“今年年货全是我吃剩的,你还好吗?”
小玲的回复很快:“挺好的,终于不用吃剩饭了。”
张建国盯着这条信息,脑海里浮现出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突然,他有点想哭。
过完年,张建国给小玲打了个电话,“你要是觉得年货没必要,我以后听你的,咱们回来好好过日子吧。”
小玲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先过完年再说吧。”
小玲回到家后,他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张建国学会了去菜市场挑选少量新鲜的食材,也不再争着买那些没必要的东西。而小玲则开始尝试偶尔做一些精致的小菜,家里的年味淡了,但日子变得温暖了。
这场“年货风波”最终让两人明白: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少点争执,多点心疼,才是最珍贵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