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中有个很特殊的国家:彼时它在欧洲是数得上的大国,可要说它强,它还真没强到哪儿去。
强如法国都无法幸免,可就是这么个国家,反倒狠狠坑了希特勒一把,在不可一世的第三帝国眼皮底下公然扮“白眼狼”。
有趣的是,该国只做了一件事,非但免遭德国迁怒,还反过来让对方感激了几十年。
这个国家就是西班牙。
20世纪初的西班牙早已再无半点昔日的霸主雄风,本质上已沦为一个贫穷落后的半封建农业国家。30年代初期,其国内爆发革命,国王逃亡海外,第二共和国成立。
谁料西班牙此后的局势反而更加动荡混乱:左翼人民阵线、右翼势力和保皇派轮流坐庄,一家上台,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销前任政府的几乎所有政策。双方你来我往颇有默契,就像是在做游戏,有着一套既定的规则。
第二共和国时期,西班牙先后历经了28任政府,虽说其中不乏民选诞生,可这个国家危如累卵的局面却未有丝毫改变。到了后来,右翼和保皇党们对此已是厌恶至极,此时他们也想明白了:西班牙自古以来就是君主与贵族的土地,那所谓的“人民阵线”才来几年,凭什么要我们陪他们过家家?
况且这些红色政客也不见得慈眉善目,动起手来一点都不讲江湖规矩。
1936年2月,左翼联盟以475万票的微弱优势夺回政权。果不其然,新总统阿扎尼亚一上台就大手一挥,疯狂撤销前任政府的诸多政策,引得对手骂声一片;尤其是他大规模裁军、削减军费、关停军校等命令,直接使得军方与之分道扬镳。
反对者们遂决定,通过武装政变推翻左翼政府。
1936年7月17日,西班牙内战爆发,左翼联盟获得了苏联、美国、墨西哥的支持,叛军则由德国、意大利、葡萄牙等国支持,西班牙实际上成为大国博弈的棋盘。
这个过程中,各国均投入巨大。
根据史料:西班牙内战期间,苏联共向左翼领导的共和军提供坦克206辆、飞机227架、装甲车60辆、中口径火炮196门、重机枪3600挺、轻机枪3150挺、步枪16万把、手榴弹12万枚。
人员方面:苏联共派遣军事顾问2000余名、“志愿”飞行员772名、坦克兵351名、炮兵100名、通讯兵166名、工程师141名以及204名西班牙语翻译。
另有文献指出:苏联将本国情报系统中最精英的特工悉数派出,更长远的打算是趁机打造其在欧洲的情报网络。
从输血力度来看,苏联显然势在必得,可再一看德国,这点儿援助就根本算不上什么。
德国、意大利这哥俩才是真的讲义气。
据统计,西班牙内战期间,两国共向叛军提供多达1000辆坦克和1300架飞机,各种枪炮弹药更是不计其数。
德国、意大利直接派出了正规军参战,其中德国派出了一支人数约1.6万的部队,其中以空军为主,是德军中的精锐;意大利则派出7.3万人。
另有资料称:当时德国向佛朗哥提供的资金,直到今天,西班牙政府都没还完。
双方原本各有优劣:左翼政府掌握了其国内所有经济和工业中心、主要港口、交通枢纽和重要农业区,但军队却大多是由响应号召的民众临时拉起来的;而叛军虽然在局势上占据劣势,但军队却是正规军。
倘若无境外势力介入,双方可能还打得有来有回,德国不计代价的支援无疑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结果。可以说,是德国一手成就了这位独裁者。
一开始,佛朗哥在希特勒、墨索里尼两位前辈面前表现得的确是十分乖巧,嬉皮笑脸,唯唯诺诺,俨然一副小跟班的姿态。对此,纳粹高层十分满意,认为西班牙是个比较靠谱的“盟友”。然而二战爆发后,他们大呼上当。
西班牙名义上偏向于轴心国阵营,却始终坚持“中立”。事实上,对德国而言,西班牙本身的战略价值并不很大,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帮忙拿下连接地中海与大西洋的直布罗陀海峡。
德国让西班牙直接出兵,佛朗哥不答应;德国退而求其次:我自己去打,你就让我借个道总行了吧?佛朗哥又拒绝,即便希特勒本人发电报也只能吃闭门羹。
佛朗哥心想:西班牙人民苦动荡久矣,眼下安定的局势来之不易,这趟浑水真的蹚不得!
此君长期以来的独裁统治使其颇受诟病,但客观而言,他总体上看是真心努力让国家繁荣富强,在“独裁者”中属于是很有水平的。就连丘吉尔都感慨:倘若我是西班牙人,一定会站在佛朗哥那一边。可在德国看来,这不就是白眼狼嘛!
为防把事做绝,他采取了外长拉蒙·塞拉诺·苏内尔的建议:招募志愿者,组建部队送去帮德国打仗。
当局在全国各地设置征兵点,民众的热情令高层始料未及:数以万计的志愿者踊跃报名,当局不得不将其中大部分人强行赶回家。
最终,当局挑选了1.8万名官兵组成一个步兵师,其中绝大多数是西班牙军队现役军人和长枪党徒,所有中尉以上军衔的军官均为西班牙人,身穿标志性的蓝色衬衫,该师因此被命名为“蓝色师”,编入德国武装力量后获番号“第250步兵师”。
1939年8月初,蓝色师开始接受德国教官的训练,其间双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德国高层对士兵的训练抓得很死,训练过程严厉而漫长;蓝色师的西班牙军官则认为这些压根就多余:哥几个本来就是职业军人,何必再浪费这时间?
最终,蓝色师仅训练了一个月便被送往东线战场,他们的悍勇令德国人刮目相看。
1941年11月,蓝色师穿过冰冻的沃尔霍夫河,从德军手中接管了一部分村镇。次日,苏军卷土重来,以重兵包围了由蓝色师第269团驻守的3个村庄。
11月12日,苏军开始进攻,先用火炮覆盖敌军阵地,步兵随后便在宽阔的战场上展开浩荡的冲锋。
苏军的战斗意志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死伤惨重,战场上铺满遗体,官兵依旧一往无前;敌人很快就陷入困境:战斗到第三天时,269团仅剩180人还有作战能力。
彼时战场气温已低达零下40多度,补给线遭破坏,269团物资短缺,面包被冻得像砖头,他们却也只能靠它果腹。
由于苏军不分昼夜进攻,西班牙官兵经常一整天都不能合眼。苏军多次建议投降,对方每次都毫不犹豫地拒绝。
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瞧吧。苏军指挥官对局势颇为乐观,认为只要再来一记重击,敌军必然全线崩溃。
1941年12月4日,苏军又调来4个步兵团加入进攻,接下来他们傻眼了:手握近百倍的人数优势,苏军依旧无法前进一步。
直到1941年12月7日,第269团完成了战略任务,接到命令后撤走。
显然,蓝色师成员面对苏联人是憋着一股狠劲儿的。
众所周知,大名鼎鼎的SS第三“骷髅师”曾有报复苏军处决德军战俘,在阵地前当众活活烧死两名苏军战俘的“壮举”。蓝色师在这方面,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1941年底,蓝色师麾下属一个连遭苏军突袭,随后赶来的援兵发现,许多战友被剥去衣服,胸前还插着他们自己的刺刀和冰镐——显然,他们是在失去战斗力后被“处决”的。
西班牙人随后便筹划并实施了对等的报复:在德军强大的火炮支援下,他们袭击了大概一个营的苏军,没留活口,所有苏军战俘均被就地屠杀。
1943年中,蓝色师的战斗减员已经过半,可在列宁格勒战役后半段,友军已开始全线崩溃,蓝色师的防线依旧稳固。通常而言,一支部队伤亡达到30%时,战斗力便会开始崩溃,蓝色师的表现已经算是奇迹了。
当年10月底,该师战斗减员已达3/4,不得不退出战场。此后,无论德国方面如何恳求,西班牙再没出过一兵一卒。
我们不妨假设一番:同为法西斯国家,倘若西班牙在二战中毫无保留地协助德国,东线的局势会不会发生改写,二战是否会是另一种结果?起码从战场表现来看,西班牙可比意大利要靠谱多了。
总而言之,佛朗哥以本国利益的“自私”考虑让德国吃了大亏,然而后者的做法也不免让人有些佩服。
德国高层严格按照此前颁布的法令,将为德国作战的蓝色师成员视为德国公民,提供德国军人应享有的所有待遇。二战结束后,新的德国政府依旧延续了这一做法,直到蓝色师最后一名成员逝世。
过程中,德国政府从未公开提及过此事,也拒绝透露其中任何一人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