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反噬:被梁启超誉为中国第一雄主的赵武灵王被虐待饿死

小瑀说史吧 2024-08-01 23:38:54
沙丘宫变,英雄一世,糊涂一时?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不断运动和变化的,唯一不变的是人性和利益,古今中外,王侯将相,莫不如此。

即便你是这场权力游戏的制定者,也要遵守这一规则,否则将会遭到无情的反噬。

赵武灵王(前325年 - 前299年在位),战国时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赵国第六代君主,首创胡服骑射,被认为是中国骑兵的始祖。

他在位期间奋发图强,灭亡中山国,收服林胡、楼烦等北疆部落,开辟云中、雁门、代郡三郡,筑“赵长城”,拓地千里,使赵国成为与齐、秦并列的强国。

赵武灵王在历史上也广受赞誉,梁启超称其为自黄帝以后的“中国第一雄主”,甚至有人认为其能力不亚于秦始皇嬴政。

可就是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铁腕君主在执政后期昏招迭出,犯下一系列荒诞不经,令人惊掉大牙的低级政治错误。

公元前299年,赵武灵王废长立幼,废黜政治和军事能力俱佳的长子,也就是太子赵章。

将王位禅让给年仅十岁的小儿子赵何,自己则使用主父的称号,专注于赵国对外军事斗争。

而之所以废长立幼,用当时的话来讲是因为偏爱赵何的母亲,年轻漂亮却早早离世的孟姚。

按照成王败寇的规律,被废黜的太子基本没有好下场,不是被软禁就是被“自尽”。

可赵章不同,他不仅继续领兵打仗,还被封为代安阳君,建立赵国内的独立小王国。

很显然,赵武灵王的做法是在给日后的流血政变挖坑,赵何赵章两大集团斗争日趋激烈,面对兄弟阋墙,赵武灵王不仅毫不警觉,甚至做出了更加瞠目结舌的行为。

前295年,赵武灵王朝见群臣,他看见赵章萎靡不振的样子十分心疼。

这个身材魁梧、与自己颇为相像的长子对着瘦弱的弟弟赵何下拜激起了他的怜悯之心,竟打算把赵国一分为二,将代郡分给赵章,让他也称王。

这样荒唐的想法遭到国相肥义的坚决反对,最后只能作罢,但赵武灵王昏了头,居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章,赵章本就有野心,被父亲一勾搭更加跃跃欲试了。

不久赵武灵王带着赵章和赵何两兄弟一起前往沙丘离宫,与此同时一场宫闱灾难也在酝酿之中。

前295年,沙丘之变爆发,赵章率先发难,杀死国相肥义,随后赵何的亲信李兑与赵成调军参与平叛,杀死赵章及其党羽,并围困赵章此前藏匿的主父宫。

宫中的人全都出来,只留下赵武灵王一人,可怜的主父欲出不得,在被围困三个多月后,赵武灵王竟被活活饿死,可怜一代雄主竟成为史上最惨的国君。

关于赵武灵王晚年的这段历史读起来真的如雾里看花。

赵章说废就废,赵何说立就立,作为一代枭雄竟被女色和感情所困,如同多愁善感的爽文男主,最后被困沙丘活活饿死。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不断运动和变化的,唯一不变的是人性和利益。

当一件事情摸不清脉络和理由时,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权力的真相:赵武灵王把帝王术运用到极致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前299年,当时的赵武灵王意气奋发,灭中山,平林胡,收楼烦。

为了实现中原霸业,他决定带着他的胡服铁骑西征,以实现“西北略胡地,而欲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的志向。

但奈何国内政务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但在一统中原的野心驱使下,他决定放弃内政。

于是在当年5月,赵武灵王在东宫举行朝会,将王位禅让给赵何,元老大臣肥义担任国相,赵武灵王本人则使用主父称号。

从此赵国形成二元制政治体制,赵何负责内政,赵武灵王专注于军事。

这里要注意的是,赵武灵王放弃王位的目的只是给自己甩担子,并非真的要放弃权力。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他安心指挥打仗,冲锋在前的朝堂傀儡,做到既能驰骋疆场,也能遥控中枢。

按照这种想法,赵武灵王废长立幼也就不难理解了,他的长子赵章年富力强,无论是领兵打仗还是处理内政都是一把好手。

而且担任太子多年已形成自己的党羽集团,再加上他的母亲是韩国公主,身份显赫,一旦赵章接任王位,势必凭借自己的太子党羽和母家势力控制政权。

到时候赵武灵王大概率会被架空,收回其兵权不过一纸诏书,主父尊称也是徒有虚名,所以赵章继位是不符合赵武灵王的利益需求的。

赵武灵王要的是一个没有实力,忠心听话的赵王,年幼的赵何成为他的选择目标。

当时赵武灵王改立太子的理由是深爱孟姚,爱屋及乌,据说两个人的邂逅也是充满诗情画意,前310年,他梦见一个少女鼓琴而歌:

“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嬴。”

醒来后依然沉浸其中回味无穷,在酒宴的时候把这个梦向大臣说了,还具体描绘了少女的形象,近臣吴广听说后觉得梦中的少女太像自己的女儿孟姚了,于是就把孟姚献给他。

赵武灵王非常宠爱孟姚,赵人称之为吴娃,不久吴娃作了王后。

这场完美的邂逅成为流传于世的佳话,但爱情故事的表面不过是赵武灵王掩饰其真实政治目的的门面。

他很清楚,吴广是他一手提拔的近臣,没有深厚的政治根基,他的权力来源仅仅是赵武灵王本人,安危荣辱系于赵武灵王一身。

所以,一个年幼的太子,弱势的母系氏族,毫无政治经验和能力,三个因素决定了赵何顺利继位。

而且这也能够解释赵武灵王为什么在吴娃死后才把太子之位交给赵何,一来防止母系氏族壮大,威胁赵氏统治,二来利用还在太子之位的赵章最大限度减缓赵何能力成长和势力壮大的机会。

可见,赵武灵王对吴娃的爱是假的,对赵何的爱也是假的,对赵章的爱更是假的,只有对自己的权力才是真的。

同时为了稳定政局,赵武灵王安排元老重臣肥义为相,辅佐赵何处理政务,肥义是赵武灵王继位时的托孤重臣,多年来忠心耿耿,赵武灵王把政务交给他基本放心。

所以说,赵武灵王废长立幼绝不是单纯宠爱吴娃的感情用事,荒诞之下是缜密细致的权力布局。

既然我们了解赵何接班的真相,也就不难理解赵章在失去太子之位后为什么还能稳坐钓鱼台,没错,这又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分权制衡。

赵武灵王任命赵章为代君,继续掌兵,就是为了震慑赵何的朝堂中枢,使兄弟二人互相牵制。

一旦赵何坐大便用赵章之手加以讨伐,而赵章敢轻举妄动,赵何便可以赵王身份予以弹压,形成在实力上以外控内,法理上以内压外的制衡局面。

这样一来,赵武灵王本人就成为赵章赵何彼此争取的对象,维持权力稳定的状态。

而赵武灵王则可以从中故弄玄虚,虚实参半,以此达到高深莫测和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有非分之想的目的。

通过以上布局,我们发现赵武灵王不愧是一代枭雄,驭人手腕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过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人性的善变和利益分配法则。

赵武灵王如何成为人性斗争的牺牲品

赵武灵王的失败在于忽略了朝臣和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的利益需求。

而群臣的拥护恰恰是赵武灵王驾驭赵何赵章的基础,在这样的情况下,利益分配的不公对一名政治家来说是致命的。

无论他的布局能力有多强,无论他的政治手腕有多巧妙,在忽略这一最基本的人性的情况下,如同空中楼阁,都是不堪一击的。

赵武灵王戎马倥偬二十年,胡服骑射,北向开疆,合纵制秦,他的大臣和士兵上刀山下火海,披肝沥胆建功立业,只为应得的荣华富贵,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所有的人原地踏步,当他们抬头仰望,高山之上只有他们伟大的王享受着一切胜利果实,接受万人景仰。

我们管中窥豹,通过一两件事便可发现端倪:

一是在庙堂之上的重臣,赵武灵王上位之初年纪幼小,肥义便以辅政大臣身份处理政务,二十年过去,肥义还是宰相,不变的是身份,变化的是年龄。

肥义执政二十年换来的代价就是两代朝臣年华已逝,却不再进步,可谓铁打的宰相,流水的大臣。

对于肥义而言,他已经位极人臣,赏无可赏,再赏下去,就得把赵王的位置让出去了,既然赵武灵王给不了他更多的利益,那么肥义只能忠诚于赵王这个王冠。

谁是赵王就忠于谁,以此维持自己的权势,赵何继位,主少国疑,肥义拿捏住少主就可以站稳脚跟,至于主父,垂垂老矣,任他去吧。

除了肥义,还有赵章的叔叔赵成,赵成也是赵武灵王二十年里不变的重臣元勋。

可以说,赵武灵王用的全是其父亲赵肃侯留下的原班人马,几十年来不出不进,没有加官进爵,没有淘汰惩罚,整个朝堂老态龙钟,一潭死水。

谁做赵王都一样,大臣们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没有利益捆绑也就没有休戚与共,除了流逝的时间,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

二是在军旅之中的将士,军队和朝堂一样面临着这个问题。

胡服骑射在历史上很有名,但更多的是安抚作用,目的是胡汉民族融合,其军事变革更多的是作战方式和骑兵部队的普及。

然而在改革和收编北方胡人的过程中,那些支持他的部下和军队高层并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利益分配和红利,没有赏赐,也没有惩罚。

此后赵武灵王攻取得大片胡地和中山土地,拓地千里,手握本土派和游牧骑兵两大军事集团,依旧没有实施利益再分配。

于是军营中不满和懈怠的情绪滋生,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攻灭中山一役。

从前307年到前300年,赵武灵王足足用了七年时间才吞并中山国,要知道,三国时期的曹操统一北方也只有七年,而彼时的中山早已风雨飘摇,国力衰微。

之前能在战场正面硬刚秦军的赵军竟打的如此勉强,这些冲锋的将士就是在出工不出力,表达对其主上的不满。

到赵武灵王禅位之际,军队也好,朝堂也罢,已充满日暮之气,既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嘴脸让举朝大臣们对他十分不满。

此时的赵武灵王不过依靠仅存的威望和铁腕维持着最后的统治,看似牢不可破的分权制衡其实已经虚弱不堪。

悲哀的是,赵武灵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严重的政治危机,在离间两个儿子的骚操作后,他的处境更加危险,废黜太子得罪赵章,分裂赵国得罪赵何,不明赏罚失去群臣拥戴。

此刻的赵武灵王已游走在崩盘的边缘,只等一根导火索将他炸的粉身碎骨。

前295年,赵武灵王退位仅仅四年,沙丘之变爆发,两个儿子终于同室操戈,赵武灵王在宫内艰难求生。

在被困的三个月里,他盼望跟他东征西讨的军队来营救,幻想过几十年来共事的臣工前来,可该来的都不会来。

最终一代雄杰呜呼殒命,以如此窝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可悲,可怜,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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