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爱的仙界战神凯旋回归那日,我人还在天宫太子床上。
温存至极时,太子红着眼掐住我的脖子:“羽儿,你为何背叛我?”
我叫姜清月,是他的太子妃。
他口中喊的羽儿,是我的姐姐,帝君天妃姜华羽。
后来,太子得偿所愿,与我姐姐重修旧好。
而我的爱人,将我推下诛仙台,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
天宫,龙云殿。
我闭眼躺在床榻上,强忍住恶心任由身上的男子对我肆意侵犯。
可他却还不乐意,猛然起身掐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睁开眼与他对视。
“本宫最讨厌你这副木头样子,还比不上天宫最低贱的仙娥讨人喜欢。”
我看着那张俊美无措的脸,胃中却翻搅不已,只能死死掐住手压住。
良久,我扯出一抹笑:“可殿下喜欢的不就只是这张脸吗?”
我所谓的夫君,仙界太子白琰尘冷嗤一声,抬手猛地一甩,下一秒,我便浑身赤裸地从床上重重摔到地上。
我只觉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喉中涌出一阵腥甜。
还来不及起身,白琰尘已经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淡漠声音传来。
“听说玄穆回来了,你说,他要是看见你如今这副下贱的样子,作何感想?”
听闻这名字,我浑身一僵,一股钻心之痛自心脏蔓延至全身。
玄穆是我曾经的爱人,亦是天界战神。
五百年前,就在我和他即将成为仙侣之时,魔尊冲出魔界,肆虐人间。
事发突然,玄穆需得即刻赶往下界,捉拿魔尊,此去凶险万分。
就在出征前,玄穆将我带到天河处,亿万颗星星在天河中绚烂无比。
五百年过去,我却仍旧无比清晰地记得那一天。
玄穆看着我,伸手凝结成一道仙法,一颗星辰从天河中缓缓升起凝聚在指尖。
他温柔的将指尖凑近:“阿月可愿与我立誓,此生只与对方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是仙界恩爱的眷侣在面对生离死别时,必定会立的星辰契。
若谁违背契约便会日日夜夜遭受星辰灼心蚀骨之痛。
听着吓人,其实只要修为足够便可化解,但化解之后,余生所有爱意再得不到亘古星辰庇佑。
我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忍住眼泪,笑着将指尖凑了上去。
“我等你。”
白光一闪,契约已成。
那时我真的以为,我们会如誓言一般永远和对方在一起。
可我食言了。
玄穆离开没多久,便有消息传来,他燃烧神格以身封印魔尊,永远回不到仙界。
我想要下界去寻他,却被锁在洞府中,未几日,天帝赐婚,我成了天界的太子妃。
大婚当夜,噬心之痛遍布全身,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爱妃!”一道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醒。
我抬眸看去,白琰尘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今晚庆祝玄穆战神凯旋的宴会,爱妃随本太子一起去瞧瞧。”
何谓造化弄人。
在我与白琰尘成婚后,才传来玄穆未死,只需镇守魔界五百年的消息。
而今日,便是他回来的日子。
我垂下发涩的眼眸,哑声应道:“是,殿下。”
直到看着白琰尘出门,我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噬心之痛愈演愈烈。
往常只是在夜里疼痛难耐,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竟然白日也开始疼。
又或是因为,玄穆对我的恨意越来越深?
想到此,我不觉攥紧了手。
仙婢棠儿红着眼走进来,为我披上衣衫:“娘娘,您为何不解了星辰契?”
我闭上眼摇了摇头。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忘却他。”
我在体内凝聚起仙力,疼痛减弱,我缓了缓,从地上起来。
“棠儿,替本宫梳妆。”
纵然和玄穆已到了如此地步,我也希望能够体面些去见他。
我坐在玄光镜前,里面倒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棠儿看直了眼,发出真心的赞叹:“娘娘,您真好看,九重天上除了华羽天妃,再无人能与您媲美。”
我扯了扯唇角,垂下眼眸,不愿再去看镜子。
无人知晓,我恨极了自己这张脸。
当年姐姐姜华羽原与太子情投意合,却在一次天帝出巡中被看上,纳为天妃。
为报复姐姐,太子转头便娶了与她六分相似的我。
姜华羽早些年与太子的事许多仙君都知道,无人敢质疑天帝,传来传去,竟成了我抢了亲姐姐的男人。
可笑至极!
若非不是因为这些荒谬之事,或许今日便是我与玄穆定亲的日子,而我也不用日日受这噬心之痛。
每每想到,我灵魂如坠入地狱,被寒冰冻结,又如烈火灼烧,痛不可遏。
“娘娘,时辰到了。”棠儿在身边小声提醒道。
我瞬间回神。
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再无当初天真肆意模样。
五百年了,终于要见到那个朝思慕想的人了!
每日面对喜怒无常的太子都无半分波澜的我,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玄穆,此刻竟有些紧张。
天上仙宫,仙气缭绕,殿内欢声笑语。
白琰尘拉着我的手缓缓走进去。
可刚入大殿,我便听见一道让我瞬间如坠冰窟的声音。
“听闻玄穆神君在下界有了仙侣,可有此事?”
第2章
我脚步微顿。
抬眸看去,玄穆坐在前方,他身形挺拔,眉眼冷峭,依旧如当年离开时那般俊美。
只见他放下酒杯,缓缓道:“确有此事。”
我的心猛地颤了颤,宽大袍子下的手慢慢收紧。
天帝饶有心情的挑了挑眉,打趣道:“哦,哪里来的仙子如此大本事,竟能让玄穆神君动了凡心?”
闻言,不少仙家却都偷偷看向我,当年虽没说破,可玄穆对我的宠爱人尽皆知。。
我只觉得那些视线如针刺一般,让人煎熬无比。
可偏偏我最期盼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我一眼。
玄穆淡淡开口:“只是一个普通医仙,但她性情良善,这些年跟在本君身边,救助了不少被魔气侵蚀的凡人。”
说这话时,玄穆眉眼带笑,语气颇有些宠溺的意味。
我呼吸一滞,心脏像被无数只蚂蚁疯狂啃食,又痛又痒。
天帝兴致勃勃追问:“既如此,今日怎么不一同带来宴会?”
玄穆无奈一笑:“她一向不喜吵闹场合,本君不愿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
天帝哈哈大笑:“那看来只有神君成婚大礼之日,才有幸得见了。”
众仙也纷纷开口:“恭喜玄穆神君,能惹得仙界战神爱慕的女子,怕是不同凡响啊。”
“到时我们一定去讨一杯喜酒喝。”
在一片喜庆道贺声中,之前被我强压下去的蚀骨痛意又涌上。
我想退却,肩膀却被白琰尘狠狠箍住。
他几乎是有些强迫地将我带上前,看着玄穆笑道:“恭喜神君,能得神君青眼,想必那位仙子一定容颜绝色,只是不知,比起本宫的太子妃又如何?”
玄穆敛了笑,目光终于落到我身上。
对上那双眼眸,我连呼吸都屏住。
可下一瞬,玄穆便淡漠地挪开眼,仿佛我们二人素不相识。
“琰尘太子说笑了,本君的仙侣只是普通长相。”
“三界容貌绝色的女子有很多,可皮囊之下皆是贪欲无厌,自私自利的灵魂,本君喜欢的,是她那颗誓死不渝,心怀苍生的玲珑心。”
玄穆的话像一根钢针狠狠的扎进我的心里。
贪欲无厌,自私自利……玄穆果然是恨极了我。
我只觉眼眶发涩,氤氲水汽覆上,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太子却抚掌大笑:“说得好,神君的仙侣叫何名字,也好让太子妃有空去跟这样的女子学学忠诚不渝才好。”
面对这样的羞辱,我却只能死死咬住唇,任凭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耳边传来玄穆的声音:“她叫卿卿,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猛然抬眸看过去,当年我们二人在一起时,玄穆最常唤我的便是卿卿。
彼时,我不明白这称呼从未而来,于是问:“为何这样叫我?”
他笑着回答:“卿卿是人间夫妻间的爱称。”
我一听便直接羞红了脸,大骂他是登徒子。
可如今,这个称呼却出现在了别人身上。
我们两个都违背了当时的誓言,可痛苦的似乎只有我一个。
玄穆或许早就解了当时的契约,只有我还固执的自愿承受这噬心之痛。
我抬手抚上心脏,玄穆却早已云淡风轻转身。
恰好仙婢将面前的酒杯倒满,我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酒液划过喉咙,苦涩至极。
白琰尘瞥了我一眼,意有所指笑道:“爱妃,当年都说你受尽神君宠爱,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垂眸:“臣妾如今是您的妻子,殿下莫要妄言。”
话落,一道曼妙的身影从殿门口走了进来,正是天妃姜华羽。
白琰尘眼神瞬间追了上去,紧紧跟随,哪里还顾得上我。
见状,我悄无声息的退下,想要离开这让我无比窒息的地方。
可每走一步,我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当年的画面。
玄穆教我法术,带我探寻秘境,别人求之不得的宝贝,玄穆轻易便送给我……
走着走着,我身后跟着的仙婢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身旁安静得可怕。
我心中蓦地涌起一丝不安,刚要掉头回去。
可下一秒,我被一双滚烫的手拉进怀中,紧接着炙热的吻铺天盖地一般落下。
第3章
我心神俱骇。
下意识手中掐起仙诀,一道雷光聚起就要劈下:“大胆狂徒,竟敢对本宫……”
可亮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我骤然止住动作,喉咙动了动。
对面,玄穆勾唇,眼底却满是讥讽:“本宫?说的还真顺口。”
“你是听闻本君与魔尊一战身陨,再没人在给你想要的地位,所以才去勾引的太子?”
他锐利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我的脸庞,如刀一般似要将我凌迟。
我浑身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无措涌上心头。
印象里,玄穆从未对我说过重话,又何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我。
心脏处好像被人捅了一个大洞,冷冽的寒风簌簌的往里灌。
我嘴唇蠕动了几下,哑声道:“神君既已明白,又何须再做出此事,若被人撞见,只怕玷污神君名声。”
玄穆不屑地笑了笑:“你觉得本君会在乎这个?”
心口的疼痛又开始叫嚣,我掐紧手心,转身想走。
玄穆侧身一步将我拦住,眼神紧紧盯着我:“姜清月,本君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确实很想解释,我想解释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想说,我当初拼了性命也要去下界寻他。
我想说,嫁给白琰尘非我所愿。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与玄穆再无可能。
既然如此,倒不如心狠一点,彻底成了他口中那个追名逐利之人。
我已经成了笑话,万不能再让光风霁月的玄穆染上污点。
想罢,我抬眸看他:“有什么好解释的,神君不也有了新的仙侣,不要说得好像只有我一人薄情寡性。”
玄穆倏然退开,声音冷沉得几乎能冻结人心:“好一个伶牙俐齿,本君以前当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对一个抢自己姐姐情郎的女人有所期待。”
他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又微微侧过头,锋利轮廓如刀锋刺在我的心脏上。
“姜清月,本君永远,不会忘记你今日说过的话。”
泪眼模糊中,我低下头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散去护体仙气。
神魂中剧痛的感觉一波一波侵袭,只要这样我才能保持清醒。
不然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说出那一句:“玄穆,带我走好不好?”
我不能这么自私。
或许看着他幸福,也算作是一种圆满。
待彻底看不见玄穆的背影,我伸手拂过眼角的泪,整理好弄皱的衣服,勾勒出一抹端庄的笑。
我又变成了那个完美无瑕的仙界太子妃,好似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回到殿中,玄穆竟比我快一步坐在位置上,与众仙推杯换盏。
我一坐下,白琰尘偏头神色阴翳的看向来:“你去哪了?”
我刚想回答,却被上座传来的笑声打断。
众仙抬头望去,只见天帝搂着姜华羽笑的开怀:“诸位仙卿,朕刚刚收到一件喜讯,华羽天妃有孕,今日在座的,都赐下万年琼浆与朕共贺!”
“恭喜天帝,贺喜天帝。”
一时间,仙宫内跪了一大片。
我眼皮跳了跳,下意识朝太子看去。
只见手中白玉做的酒杯瞬间在他手心化为灰烬。
可下一秒,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白玉酒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桌子上,好似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白琰尘气定神闲地随众人跪下:“儿臣恭喜父君。”
只是起身的瞬间,我发现他眼底满是森然的冷意。
直到宫宴结局,白琰尘没再说过任何话,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可那笑意却让我心尖生寒。
就在我与他即将离开时,突然有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琰尘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时,未曾有人通知本君,甚是遗憾。”
白琰尘猛然脚步顿住,偏头看去。
我也随之转头,只见玄穆似笑非笑倚在不远处,把玩着手中夜光杯。
“只能借今日华羽天妃孕喜之酒,恭贺二位,夫妻情深!”
第4章
数万颗夜明珠将仙殿内照的如同白昼,可我却看不清玄穆眼底的神色。
玄穆和天界众仙关系淡漠,和太子也是没有任何交集,更别提主动去挑衅太子。
是因为我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玄穆就算挑衅,也定是恨我负了他,再不会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半晌,白琰尘扯了扯唇,声线阴冷:“多谢神君。”
他话锋一转:“神君寻得仙侣乃是仙界大事,不知神君与那位医仙何时大婚,本太子也好带着爱妃一同前去祝贺。”
说着,白琰尘牵起我的手温柔抚摸,好像真如旁人所说,多么夫妻情深似的。
可我却觉得好似有毒蛇在肌肤上爬过,滑腻而阴冷的感觉让我忍不住一颤。
对面,玄穆无波无澜放下酒杯,淡淡道:“等着吧!看本君的卿卿心情。”
说完,他宽大袖袍一挥,施施然转身,浑然不将白琰尘放在眼里的模样。
白琰尘脸色越发难看,攥着我的手腕用足了力气,我腕上已经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即便不看他,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滔天怒意。
手腕上传来剧痛,却及不上我心上的痛。
我口口声声说希望玄穆幸福,可真看见玄穆那样宠爱另一个女子,却又像是有一只手探进胸腔,将我的心脏扯的鲜血淋漓。
我可真是卑劣啊。
刚踏进龙云殿,‘哐’的一声,殿内的门无风自动,骤然关上。
我的心随着关门声一同颤了颤。
白琰尘眼眸阴沉得能滴出水,在这除了我与他便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显得尤为恐怖。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白琰尘低低的笑了一声,缓缓朝我走来:“爱妃在害怕什么?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宴会那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定了定神,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臣妾出去吩咐婢女,为殿下准备醒酒的花酿。”
话音刚落,我的脖子被人猛地掐住。
“说谎!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与玄穆旧情未了,背着我在外面偷偷私会。”
我呼吸困难,艰难地摇头:“殿下,五百年未见,玄穆神君早已另有所爱,臣妾更是恪守本分,天地可鉴……”
话还未说完,脖子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白琰尘满眼痛恨的盯着我:“天地可鉴?你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可是结果呢?父君一招手,你便上赶着去做妾!”
我意识已经开始恍惚,只断断续续道:“殿下,臣妾……是姜清月。”
白琰尘眼底的猩红褪去,下一刻又涌上一股戾气。
“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见异思迁的贱人!”
“今日听闻玄穆要成亲时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莫要以为本宫没看见。”
“臣妾心中……只有殿下!”
白琰尘阴恻恻笑了:“是吗?那便让瑶池里的圣水,将你洗干净再来伺候本宫。”
我眼眸瞬间瞪大,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了上来。
瑶池里的圣水是仙界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犯了大罪的神仙。
入瑶池者,全身仙骨寸断,剧痛无比,修为会随着时间慢慢流失,直到彻底变成废人。
仙界犯错的神仙宁愿堕入轮回,也不愿入那瑶池。
恐惧漫上心头,我极力控制自己发抖的声线:“臣妾是太子妃,殿下这样……”
白琰尘神色冷漠地往我口里塞了一颗仙丹:“你放心,这颗仙丹不会让你修为尽失,但痛苦,却会成倍增长。”
说完,白琰尘拿出一个瓶子倾倒下去,殿内原本空荡的浴池,瞬间盛满了瑶池里的圣水。
我被人重重扔进去。
冰冷的圣水将我淹没,紧接着一股撕裂神魂的剧痛传遍全身。
痛!
痛彻心扉!
我抑制不住地痛呼出声,那声音嘶哑破碎。
可站在池边的白琰尘充耳不闻,只施法拿出一张洁白帕子擦手,那嫌恶的神色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我如在炼狱,承受着锥心之痛,整个人越沉越深,浑身都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玄穆站在我面前,神色温柔地看着我。
我动了动唇:“玄穆,救我!”
可下一瞬,玄穆猝然变脸,手中蓦地幻化出一把剑,直直刺向我。
与此同时,玄穆曾送予我护身,被我一直挂在床边的本命灵剑,竟自动嗡鸣出鞘而来,径直插入我的心脏……
第5章
我呆呆地低头看着,眼里慢慢涌上一片血色。
终于,我生生痛昏过去。
大脑混沌之时,我竟又梦见了天帝赐婚的那日。
那时我一心只有玄穆,根本不愿成婚,私下更是计划着跑去他与魔尊大战之地,即便是寻不回他的神魂,为他殉葬也好。
可谁知父亲竟悄悄从镇守仙魔两界的荒芜之地跑回来看我。
见到我,父亲的第一句话便是:“阿月,爹知道你不愿嫁,爹现在就护送你离开。”
父亲体内隐隐有魔气渗出,一双眼睛被魔气搅的浑浊发红,却仍旧温柔地看着我。
我忽然想起了仙界的传闻。
听说长年在荒芜之地镇守的神仙,要么被魔气滋扰到走火入魔,互相残杀,要么慢慢的被体内的魔气吞噬耗尽仙气,没有一个神仙能得到善终。
唯有得到上古遗留的仙灵树之果才能净化魔气,延长生命。
原来,都是真的……
可那仙灵树掌握在天帝手里,每万年才能孕育出一颗果实,只有嫡系皇族或为仙界作出大贡献的人才能拥有。
我闭上眼,浑身寒意侵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我往下拖。
斯人已逝,可我却还得守护活着的人。
只有成为太子妃,我才能拿到仙灵果救父亲性命。
我握住父亲因魔气侵入而无法控制,微微发抖的手,硬生生扯出一个笑。
“父亲,女儿……愿意嫁的。”
随着这句话落下,我脚下猛地出现一道无边深渊,我不受控制地坠落而下。
在那失重感中,我猛地惊醒。
床顶的帘帷飘荡,我有一瞬间恍惚。
“娘娘,您终于醒了,您神识受损已经昏迷一月了。”
棠儿凑上前,眼中满是心疼。
我下意识看向心脏处,嘴里喃喃道:“我的剑,我的剑呢?”
棠儿往旁边一瞥,眼眶含泪:“娘娘,您的剑,断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一柄断成两截的剑。
那剑光华不再,灰扑扑的模样,与当初玄穆送我之时,天壤之别。
此剑如心。
剑断了,是不是说明玄穆恨我入骨,不愿再有半分牵连。
一想到此,那令我灵魂颤栗的剧痛仿佛又袭来。
不等我缓过神,殿门被人猛地推开。
白琰尘站在门口,嘴角含笑:“爱妃醒的真是时候,想来是姐妹情深,赶着参加你姐姐的生辰宴。”
神仙寿命悠久,生辰宴百年一办。
恰逢这次姜华羽怀孕,天帝亲自下令,宴会办得无比庞大。
天宫,西池万花园。
我伤势未愈,独自一人站在角落中不敢与人交谈,只怕哪里又惹得白琰尘不高兴。
突然,耳边传来众仙窃窃私语。
“咦,玄穆神君怎么会来?他不是不喜欢参加宴会吗?”
“早知神君要来,本仙就把自己的也女儿带来了。”
“你就别做梦了,你好好看看神君身边站着谁。”
我睫毛一颤,还是没忍住抬眸望去。
只见不远处,玄穆牵着一位身形娇小的仙子缓缓走来。
仙界绝色数不胜数,那仙子长相算不得出彩,可一双明亮的眸子却生得灵动极了,像是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想来就是那个叫卿卿的医仙。
她站在玄穆身边好奇的四处张望,又不知凑近玄穆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引得玄穆笑着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看着两人亲昵举动,我眼眸像被针刺入,骤然泛起水雾。
我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一个小仙娥。
小仙娥托盘中的葡萄琼浆尽数洒在我的衣裙上。
这衣裙极精贵,便是施法也无济于事,小仙娥忙不迭跪下:“请太子妃降罪。”
我却为找到借口能够离开这里松了口气:“无妨,本宫去换一身衣服便是。”
可等我换完衣服出来,路过瑶池边时,却听见一道嘲讽声传来。
“苏卿卿是吧?你这贱人,快说,你靠着什么狐媚手段才勾搭上的玄穆神君?”
我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上仙的女儿正将不知为何会出来的苏卿卿围在中间评头论足。
“长得丑,根脚差,她怎么配得上神君。”
有人捂嘴笑:“是啊,你是没瞧见她刚进来时那副没见过世面模样,也不是下界哪个山野洞府出来的。”
苏卿卿显然没遇见过这种场景,无措地低垂着头,眼眶泛红,欲言又止。
玄穆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成了天界第一战神,容貌俊美无双,三界之内爱慕者无数。
就算是当年的我,也免不了有人因为嫉妒找麻烦。
我轻叹一声,还是上前沉声开口:“你们这些话可敢当着神君的面说,若是不敢,本宫可代劳。”
那几人脸色变了又变,还是拉扯着转身散去。
我看了眼冒着袅袅雾气的瑶池,那钻心刺骨的痛意再次涌上。
我下意识转身欲远离,谁曾想苏卿卿却主动上前拉住我,露出一抹天真无邪地笑。
“多谢太子妃娘娘,你人真好。”
我看着这张明媚的笑脸,想到以后便是她陪伴在玄穆身边,或许玄穆还会将我们之前所做的承诺都在她身上实现,心脏便是一阵抽痛。
我压下胸腔内的动荡,轻轻抽出手:“小事而已,无妨。”
可下一瞬,苏卿卿却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往后倒去。
我伸手想去拉,可一道黑衣身影比我快一步,在最后一刻将人拉了上来。
我看清是玄穆,刚松了一口气,苏卿卿委屈的声音响起。
“卿卿做错了什么?太子妃要将我往这瑶池里推!”
第6章
我的脑子有一瞬空白。
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出口,玄穆愤怒的斥责声已经在我耳边响起。
“太子妃可知这瑶池是用来做什么的?竟恶毒至此将人往里面推!”
我的手蓦地攥紧,满腹话语被堵住。
比苏卿卿的污蔑更让我愤怒的是玄穆的怀疑。
我怎么会不知道瑶池的作用,甚至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咽下喉间的苦涩,极力将快要涌上来的泪意逼下去:“我没有。”
玄穆眼神冷戾如刀:“本君刚刚亲眼见你伸的手,你莫不是以为找到了靠山便可为所欲为?”
他说着手掌中泛起神光,一股骇人气势铺天盖地而来:“若是本君的卿卿出事,谁都保不住你。”
我怔怔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玄穆竟要对我动手吗?
“神君,太子妃被本宫宠坏了,本宫自会管教,旁人可插不得手。”
白琰尘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我被带入他怀中。
旁人看来亲昵无比的举动,我却只觉寒意侵入骨髓。
而白琰尘正望向玄穆,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两人对峙着,周身仙力隐隐涌动,引得乌云一点点聚集。
我本就神识受损,这一刻,仿佛千万根针一同扎入脑海,痛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周围神仙也承受不住这压迫纷纷退却。
唯独苏卿卿在他们二人的灵力激荡中毫无察觉,显然玄穆不忘将她护住。
终于一个女官匆匆赶来:“神君,太子殿下,今日天妃生辰,诸仙共贺,二位莫要伤了和气。”
玄穆冷冷的眸光看过去,那女官心神一颤,垂首道:“华羽天妃说,明日在仙灵岛摆个家宴,为几位说和说和,望神君给个面子。”
仙灵岛是仙灵树所在地,上面天材地宝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若无天帝允许,平日不允许轻易进入。
玄穆面容依旧淡漠,却是敛了掌心神雷,随即带着苏卿卿消失在原地。
只有一句话从空中传来:“太子妃明日准备好斟茶认错。”
众仙神色各异,我垂下眼眸,掩住心底的悲凉与自嘲。
我并不在意外人目光,只是一想到玄穆冰冷的眼神,心脏便蔓延出绵延不绝的痛意。
身旁,白琰尘冷嗤一声:“爱妃放心,有本宫在,谁也动不了你。”
众仙家见状生怕被波及纷纷散去,却不知何处有人感慨:“天妃可真受宠爱啊,竟能随意在仙灵岛摆宴。”
“说不定这就是下一任天后了。”
我心下一跳,下意识看向白琰尘。
白琰尘嘴角含笑,眼神却阴冷至极。
待一回到龙云殿,白琰尘骤然变脸:“看来爱妃是将上次的教训全然忘了,竟然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来丢本宫的脸。”
我想到上次痛到生不如死的绝望,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
只能低头哑声道:“臣妾知错,任殿下责罚。”
对于白琰尘来说,玄穆之事他并不放在心上,他生气的是临走之前听到的关于姜华羽的话,所以无论我如何辩驳都无用。
可令我意外的是,白琰尘却不如以往那般暴虐,柔和到令人发毛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爱妃认错态度如此之好,那本宫这次便温柔些。”
我抬眸看去,待看见他手中那个折射着冷冽寒光的东西,心脏骤然一缩。
“魔族噬魂钉?”
“听闻这东西连魔尊都能对付,爱妃先试试。”
白琰尘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令我遍体生寒。
“若是好用,本宫明日便用在玄穆身上。”
第7章
白琰尘说完,扬手一动,那根噬魂钉猛地刺入我灵台。
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将我的脑子和灵魂都拉出撕碎,又将那碎片碾成粉末。
对于神仙而言,神魂之痛,比切肤之痛还要折磨上千万倍。
我平日的隐忍此刻都成了笑话,只能无法抑制地发出凄厉惨叫。
明明只是短短数秒,我却漫长得好像在无间炼狱待上了无数年。
就在灵台快要碎裂时,白琰尘终于将噬魂钉拔出。
他半张脸被阴影覆盖,勾起一抹笑,宛如地狱的阎罗。
“看来,很有用!”
我双目涣散地躺在血迫里,浑身上下布满了血窟窿,有些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白琰尘掐住我的下巴,往我嘴里塞入一颗仙丹。
“爱妃可要快快好起来,看本宫如何为你报今日之辱。”
我身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灵台却是将碎未碎,一片混沌。
……
翌日,仙灵岛。
上古神树屹立在仙灵岛中央,是这座仙岛的根,岛上的灵花仙草吸取神树的养分,一片欣欣向荣,美不胜收。
我和白琰尘上岛后,一旁等候的仙侍上前给两人引路。
白琰尘四下一扫,淡淡道:“玄穆神君呢?”
我想到他昨日说要对玄穆用噬魂钉的话,心尖一悸,不自觉抚上藏在宽大袖中的仙剑。
仙侍低头道:“神君已到,那苏医仙说从未见过如此美景,神君便陪她游览去了。”
那边话落,我心口的星辰契赫然发作,抽痛不已。
我攥紧袖中之剑,锋利剑刃划破掌心,我强撑着让自己不露半分端倪。
白琰尘蹙了蹙眉,仙侍又道:“天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
闻言,白琰尘眼眸一闪,看向我:“你也难得上岛,便四处看看,本宫有事。”
我又如何不知他想趁此机会跟姜华羽单独相处。
我松了口气,低声应诺。
白琰尘走后,我便在岛上搜寻着玄穆的踪迹。
终于,我在岛上的三生石前看到了玄穆。
苏卿卿不知去了哪里,唯有他独自一人站在三生石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脚步一顿,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他。
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了一个画面——
当年,在三生石前,玄穆挥剑刻下我与他的名字,随即笑着看我。
“三生石有灵,只要刻下真心相爱的人的名字,那怕其中一方不幸身陨,只要灵魂不灭,来世二人便会再次相遇。”
我年少嘴硬,心中感动面上却啐了一声:“呸,我才不要来世,我只要这辈子。”
还握紧拳头威胁他:“你若是敢丢下我,我就去找别人逍遥快活千万年,才不会死了去寻你。”
忆及此话,我呼吸粗重,痛得弓起了身。
终究是,一语成谶。
那边玄穆似乎是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神色冷凝:“你来干什么?”
我咬破舌尖,令自己恢复一丝清明,哑声道:“太子打算用噬魂钉对付你,你要小心。”
玄穆眼眸一沉,情绪难辨。
半晌,他缓缓道:“他不是你的夫君吗,你为何要告诉我?”
口中血腥味弥漫,我看向玄穆身后的三生石,深深吸了口气。
“是我对不起你,万望神君……珍重!”
可玄穆嘴角却勾起一丝讥诮:“本君刚才看见了太子与天妃在一起,你是想借本君的手为你报仇?还是后悔了,打算吃回头草?”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似箭一般扎来,让我心尖抽痛,唇也颤得厉害。
不是的。
我只是希望玄穆长乐永康,无灾无难。
玄穆冷冷看着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怕都无法实现了。”
他说着袖袍一挥,三生石上,缓缓浮出两个名字——玄穆、姜清月。
不等我反应,他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剑气横扫而过。
这两个名字骤然从三生石上消失,再无半分踪迹。
“你我永生永世,再无半分瓜葛。”
第8章
玄穆说完那话,淡漠地转身离开。
一阵微风袭来,我身子一晃,喉中一抹腥甜喷薄而出
我如今无论是身躯还是灵魂,都已经破败不堪。
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我怔怔看着玄穆远去的背影,可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
我苦笑着抚上三生石,良久,一声自嘲散在风里。
“我,你真活该啊!”
就在我收回手打算离开时,不远处的天边却突然出现一团浓烈的黑气。
那黑气由远及近,还伴随着桀桀笑声。
而我也终于看清那些狰狞的脸,是魔族。
一声戾气长啸响彻仙灵岛:“我们今日便占领仙灵岛,屠尽在场的所有仙族。”
只是瞬间,数千个魔族已经出现在岛上,他们的武器上沾满了鲜血,想来是一路杀过来的。
我定神,从袖中抽出长剑,凝聚起体内为数不多的仙力飞身而起。
从不同方向飞身而出的还有玄穆与白琰尘。
两人掐起法诀,随着几声爆响惨叫,原本静谧美丽的仙灵岛瞬间血雾四散。
就在混乱中,我看见白琰尘袖中出现一抹寒光往玄穆的后背而去。
我眉心狠狠一跳,猛地一咬舌尖,用尽本命精血掐出法诀。
下一瞬,我出现在玄穆身后,而那噬魂钉,直直插入我的心脏。1
玄穆猝然转头,眼眸一闪:“你来添什么乱?”
我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苏卿卿惊恐的尖叫声响起:“神君救我!”
玄穆毫不犹豫往她的方向冲去,一眼都没有再看我。
浑身经脉似乎断裂,我喷出一口血,如一只折翼的鸟从天空坠落而下。
而白琰尘早在看见噬魂钉未中便退回姜华羽身边:“保护天妃离开!”
我重重的摔到地上,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
刺入心脏的噬魂钉也随着这一摔,又往血肉里扎了几寸。
我眼眸涣散地看向天空,恍惚间想起了当初我学法术学得烦了便独自一人生闷气。
那时,玄越从身后抱住我,嗓音温柔而旖旎。
“不想学便不学了,反正我在,我会永远护着你!”
如今,沧海还未桑田,那誓言却已随风消散。
我闭上眼,一滴眼泪从颊边划过。
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再也不用面对这些痛苦了?
我快要,无法承受了。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还没为父亲净化掉体内魔气,也还没能将他从荒芜之地里给救出来。
一想到此,我只能吞下口中血渍,强撑着站起身。
可我已是强弩之末,刚站起又被魔族的人重重击飞。
就在这时,玄穆神剑荡然而过,有魔族惊恐声音响起:“不好,玄穆也在,撤!”
等到魔族退去,我狼狈起身,便看见玄穆提着沾满血的剑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白琰尘也早就带着姜华羽走了,就只剩下些收拾残局的仙侍。
我发丝凌乱散下,原本洁白的衣袍满是脏污的血迹。
玄穆皱着眉看我:“我记得你原来修为不低,难道当上太子妃养尊处优,竟连术法也不修了?”
我没有回答,摇摇晃晃转身离去。
我不是不想说话,只是怕再多待一秒,我便会撑不住。
而那时玄穆也会发现,我残破不堪的灵台。
如今这境况,我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回到龙云殿,白琰尘早就等候多时。
我今日为玄穆挡下了那根噬魂钉,白琰尘想必又会有什么惩罚等着我。
结果白琰尘只是瞥了我一眼,随即淡淡道:“华羽天妃的仙胎,今日不小心沾染到了魔气。”
莫名地,一股寒意直冲我头皮。
下一瞬,我看见白琰尘扯起唇角:“你的那颗仙灵果,本宫便做主送予天妃了。”
第9章
闻言,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接踵而来的,是荒谬可笑。
我红着眼看向白琰尘:“天妃从始至终都被所有人护着,连那些魔族都未曾接触过,又怎么会沾染上魔气?”
白琰尘沉下眼眸冷嗤一声:“她身子一向娇弱,怎比得上你,毕竟爱妃当年可是被玄穆用各种天材地宝娇养出来的。”
说着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就连体内插入噬魂钉都如此若无其事。”
随着这一句话,他缓缓抬起手,又猛地攥紧。
我埋在体内的噬魂钉剧烈颤动起来,喉中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血,我膝盖一软,竟疼得跪了下去。
我掐紧手,抬眸看向白琰尘,一字一句:“殿下用此魔族之物对付仙界战神,可曾想过天帝知道了,会如何?”
白琰尘倏然变脸:“你在威胁我?”
我嘴角扯出一抹悲凉的笑:“臣妾不敢,臣妾只想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这些年我为了得到仙灵果放弃了那么多。
我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日日跟在白琰尘身边提心吊胆。
可现在因为别人一句轻飘飘的话,一切全都付之东流,让我怎么能甘心?
白琰尘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晚了,那仙灵果本宫已经送到天妃手上了。”
心脏几乎要被搅碎,我强撑着,勾唇讥讽道:“殿下如此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妃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寂静,连呼吸声都不闻。
白琰尘一双眼眸黑的透不进一丝光,他轻声自语:“看来看来爱妃还是学不乖啊。”
这话落下,我的神魂竟被逼出体外,又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扼住。1
一声清脆又震慑灵魂的声音传来,我发现,自己的丹田已经布满了裂纹。
后来,我不知自己是何时晕过去的。
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见到了父亲。
自从父亲被派往荒芜之地镇守,除了得知我被赐婚的消息,他偷跑回来那次,我与父亲已经很久没见了。
此刻,父亲就站在一片花海中笑着朝我招手。
我眼眶一红,疾步奔过去,像小时候那样一下子扑进父亲怀里。
“爹,女儿好想你。”
父亲伸手稳稳的将我接住,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打我的背部,像我小时候睡不着时,哄着我睡觉。
一瞬间,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我带着哭腔道:“爹,女儿差点就能救你了,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就差一步……”
一直沉默着的父亲轻轻将我推开,抚摸着我的头道:“阿月,答应爹,无论再难,也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再相见!”
说完,父亲身后像是涌出什么黑色的东西将他抓住。
我一惊,父亲却是抬掌将我推远,自己却被那团黑色雾气骤然吞噬。
“爹……”
我嘶喊着,猛地从床上惊醒。
我抬手一擦,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我心里升起一抹浓重的不安。
守在一旁的棠儿慌忙上前:“娘娘,您怎么了?”
我忍住浑身骨头碎裂的痛苦起身:“我要去见天妃。”
我要去找姜华羽,无论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
瑶光宫。
我看着上首的姜华羽,心绪复杂地唤了一声:“姐姐。”
姜华羽的手轻抚着小腹,神色淡淡:“难得见你来找我。”
我一直知晓姜华羽讨厌我,因为当年母亲生我时,耗尽灵力,早早仙逝。
姜华羽不仅恨我,也恨父亲。
后来在我嫁给白琰尘后,这恨意更达到顶峰。
我扑通一声跪下,哑声道:“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害死了母亲。”
“可父亲是无辜的,求你拿出仙灵果,救救父亲,我愿意……以命相抵。”
姜华羽脸色骤变,定定看了我半晌,最后只是漠然道:“晚了,仙灵果我已用了。”
“母亲的教训,我可不会再犯一次。”
我脑子嗡然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却突然有钟鸣声传来。
这时,一个仙侍急匆匆进来,神色焦急:“天妃,太子妃,下界刚刚传来消息,荒芜之地封印破损。”
“您父亲姜浩上仙为了三界,用身体重塑封印,现已……身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