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被誉为“利物浦教父”的苏格兰足球名帅比尔·香克利有一句惊世骇俗的名言广为流传，即“足球无关生死，足球高于生死”。其实，香克利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并非将足球看得比生命更重要，而是意在告诫世人要摆正对足球和生命的态度。要知道，生活中有很多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包括通过足球赛事所要展示的意志、忠诚、团结与友谊等。

香克利有一句惊世骇俗的名言广为流传，即“足球无关生死，足球高于生死”

然而，伴随足球赛事的并非总是积极、快乐的因素，由于对足球的痴迷乃至狂热，由过激言行酿成的事端屡屡出现在绿茵场内外，极端情况下甚至还引发出骚乱，乃至战争。例如，围绕1970年墨西哥世界杯决赛圈入场券的争夺，两个中美洲小国-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便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双方混战5天，最终导致近3000人伤亡。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场由足球引发的战争。

洪都拉斯与萨尔瓦多同处中美洲，都曾长期遭受西班牙的殖民统治，无论是民族构成、语言文化、经济发展模式还是政治体制几乎都一模一样。不过，跟其他“兄弟之国”相亲相爱不同，洪都拉斯与萨尔瓦多却长期不和，两国间存在着一系列的领土争执和经济纠纷，关系始终是别别扭扭、口水不断。而在政客的纵容和怂恿下，两国民众之间的敌对情绪也日渐变得浓厚。

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地图

萨尔瓦多独立后，先前占据统治地位的军阀、大地主和教会势力更加紧密结合在一起，形成“考迪罗”集团，共同掌控国家政权。“考迪罗”集团掌权后，霸占了绝大多数肥沃的土地，并对民众进行敲骨吸髓式的掠夺，由此导致经济发展长期滞后，百姓生活难以为继。为了生存，许多萨尔瓦多贫困农民被迫移居洪都拉斯，通过耕种两国交界处的广大荒地来谋食。

经过几代人的辛勤劳作，等到上世纪60年代初，萨尔瓦多移民已将萨、洪两国交界处的大片荒地开垦为肥沃的土地，其自身的生活状况也大为改善，有些人甚至还成为富裕的庄园主。然而，由于萨、洪两国之间的嫌隙日深，加之洪都拉斯阿雷利亚诺军政府从1969年开始大搞土改运动，不仅没收本国地主的土地分给农民，而且还大量没收萨尔瓦多移民的土地，由此引发后者大规模的返国潮。

埃尔南德斯

此时的萨尔瓦多，由于埃尔南德斯军政府腐朽无能的统治，正处在经济崩溃的边缘，通胀率和失业率暴增，国内暴力冲突日益升级，到处是一片混乱的景象，而大量失去土地的移民回归，无疑会加重国内的混乱。因此，埃尔南德斯急需通过对外战争的方式来转移国内矛盾，从而维护摇摇欲坠的军政府，而一个小小的足球最终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让我们将时针拨回到1969年。在1970年墨西哥世界杯北美区外围赛中，洪都拉斯与萨尔瓦多这对宿敌不幸被分在同一组，需要通过三局两胜的比赛来决定一张世界杯决赛圈入场券的归属。众所周知，拉美民众对足球极度狂热，比赛的胜利高于一切，加之萨、洪两国媒体不断地煽风点火，因此，比赛尚未正式开打，两国之间的球迷便飙起口水战，无论哪一方都无法承受出局的痛苦。

萨瓦多尔球员合影

1969年6月9日，双方首轮较量在洪都拉斯首都特古西加尔巴举行，最终主队1:0小胜。比赛结果让客队球迷怒不可遏，终场哨声刚响，他们便冲入球场，跟主队球员和球迷相互厮打，导致场面完全失控，100多人严重受伤。而球队告负的消息传回国内后，萨尔瓦多民众陷入极度的悲愤当中，一位18岁的女球迷因伤心过度，竟然举枪自杀，成为举国轰动的大事件。

这位女球迷自杀后，数万民众自发前来送葬，就连总统埃尔南德斯都亲自出席，俨然成为国丧。在军政府的授意下，该国官方报纸用富有煽动性的字眼写道：“这个年轻的女孩，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祖国跪倒在别人的面前”，意在煽动民族情绪，激发他们对洪都拉斯的仇恨。对此，洪都拉斯的媒体也不甘示弱，对萨尔瓦多同样进行攻击谩骂。如此一来，局势进一步升级，滑向不可遏制的深渊。

洪都拉斯街头鼓吹击败萨尔瓦多的旗帜

6天后，也即6月15日，次回合比赛于在萨尔瓦多首都圣萨尔瓦多举行。赛前，萨尔瓦多球迷就高呼着“将可恨的洪都拉斯队打残废”的口号围攻客队，而在举行升旗仪式时，洪都拉斯国旗竟被破布代替，其国歌也受到主队球迷的肆意侮辱。对此，埃尔南德斯军政府采取默许的姿态，坚决不肯出手制止。最终，这场比赛以萨尔瓦多队3:0获胜，他们似乎看到出线的曙光。

果不其然。在6月27日于墨西哥城举行的决胜局的比赛中，萨尔瓦多凭借3:2的比分再次战胜对手，从而淘汰洪都拉斯获得世界杯决赛圈入场券。对于这样的结局，萨尔瓦多民众自然欢欣鼓舞，但洪都拉斯民众却陷入绝望之中，进而产生疯狂的报复欲。在这种情况下，寄居在洪都拉斯的萨尔瓦多侨民遭到迫害，很多人被驱逐出境，还有更多的人遭到抢劫、殴打乃至杀害。

有关“足球战争”的报道

萨尔瓦多侨民遭到迫害的消息，给埃尔南德斯提供开战的绝佳借口，他随即向洪都拉斯阿雷利亚诺军政府提出一系列苛刻的道歉、惩凶、赔偿等要求，在遭到后者的拒绝后，遂在6月27日宣布跟洪都拉斯断交，并积极筹备战争事宜。7月14日黄昏，萨尔瓦多军政府以侨民遭遇大规模迫害为由，正式对洪都拉斯宣战，一场由足球引发的战争终于爆发。

战争初期，萨尔瓦多的攻势凌厉，不仅成功地炸毁特古西加尔巴郊外的空军基地，而且占领若干边境城镇，以及泛美公路沿线。然而，由于受限于补给不足和洪都拉斯军民的顽强抵抗，萨尔瓦多军队不久便被迫停止前进，而接下来的大规模空战中，更是遭遇耻辱性惨败。不过，洪都拉斯虽然取得一系列军事胜利，但自身损耗也相当大，因而使得双方战事陷入胶着当中。

进军途中的萨尔瓦多士兵

最终，在美国和美洲国家组织的施压下，萨、洪在7月18日签署停火协议，双方最终打成平手。据统计，在这场历时5天的战争中，双方伤亡近3000人，经济损失高达5000万美元，有大约6-13万萨尔瓦多侨民被强行驱逐。另外，由于战争，导致双方边境关闭，贸易完全终止，两国航班也中断达十年之久，并产生“外溢”效应，迫使中美洲共同市场瘫痪，损失极其沉重。

如今，这场由足球引发的战争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也早已化干戈为玉帛，恢复正常的国家间关系。然而，当回首那场奇葩、毫无价值的“足球战争”，不知道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两国人民能否会冷静的反思这样一个问题：足球原本是快乐的源泉，因为它而兵戎相见，真的值得吗？

参考书目

1.张亚威：《最后的活塞式对抗：1969年“足球战争”空战史》，《航空世界》2012年第10期。

2.方言：《当足球遭遇战争与政治》，《齐鲁周刊》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