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祝嘉
我本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公主,却被皇妹害得双目失明。
成为盲眼公主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
结果我发现身边的侍女是穿越而来的。
一开始我只当她是看话本看得癔症了。
直到她恢复了我的视力。
除此之外,她还帮了我一个更大的忙。
帮我……报了仇.
正文
1.
我坐在竹椅上,听着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想来是打在了院中开得最好的芭蕉树上。
但我看不到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来人说话声音尖而细,简直是刺耳:【姐姐!你院中的芭蕉长得可真好,雨珠落在上面绿莹莹的,可好看了!】
【可惜姐姐你看不到……】
她装模作样地深吸口气,用故作歉疚的口吻说:【诶呀!我……我心里这么想就说出来了……是我口无遮拦了,姐姐你莫要生气!】
我听得一阵恶心。
明明当初把我推下阶梯,害我失明的人就是她。
她居然还能作出这种无辜的姿态。
但我现在没有心思去管她。
因为我听到,有个脚步声,紧跟着她的进来了。
2.
那个脚步声属于我一母同胞的长兄,太子陆元颍。
陆元颍小时候害了场病,是以有些跛脚,走路声音很好认。
他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开口道:【纯儿也是替你惋惜,无心说错了话,你莫同她计较。】
我简直要气极反笑了。
无心?莫同她计较?
我下意识地想望一望我的皇兄,看他到底长了颗什么心。
可是做不到了。
陆娴纯接口道:
【我嘴笨,皇姐莫同我计较。只是我今天来,是有礼物要送给皇姐的。】
【我宫里有个最近才来的宫女,说话做事有意思得紧,想来姐姐久居宫中,特意送给姐姐解乏的。】
她语带关切,话却诛心,分明是暗指我是个不能出行的废人了。
我正要发火,陆元颍接话道:【还是纯儿体贴。那宫女在哪儿呢?】
【就在殿外候着呢。姐姐意下如何?】
他二人一唱一和,真是好一对搭档。
这般境地,我若是再动气,只怕要传出去病后乖戾的名声了。
呵。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
3.
把他们打发走了,我才唤那宫女进来。
我看不见那宫女的表情,只是听她那磕磕绊绊的脚步声,心下疑惑。
没等我疑惑完,耳边“扑通”一声。然后是什么碎掉的声音。
……
好宫女,上来就给我整了一个碎碎平安。
那宫女讪笑两声:【公、公主……我,不,奴婢一这时没站稳……】
旁边侍候的宫女大惊:【找打!】
我摆摆手,止住她的话。
我还当陆娴纯是想按个钉子在我旁边。
现下看来,到真的是因为“有意思得紧”,专程送来气我的。
也罢,我现在眼不能视,行动受限,日子过得很是无聊。
且把她留下,就当取个乐罢。
【碎了个摆饰而已,小事一桩,不用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翠儿。】她顿了顿,补充道:【是纯公主给的名……】
她的语气带些委屈,竟是在嫌弃这名字难听。
我笑了:【既然你是我宫里的人了,名字也改一个为好。你以后就叫听雨吧。】
听雨:【是!谢谢公主赐名!】
瞧这反映,倒是对这名字喜欢得很了。
4.
留下听雨,其实一半是觉着她活泼有趣,一半是出于日行一善的想法。毕竟她这个样子,在别的宫中待不了三日,怕就要被乱棍打死了,
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今天是她来我宫中的第三天。
这三天,她打碎了两个花瓶,四个瓷杯,端泼了三次水。
昨日父皇来看我,望着宫中一片狼藉,诧异地问:【昭儿可是在宫中养了猫?】
在又听到东西碎裂的声音后,我叹口气:【听雨,你过来吧。】
这丫头怕是以为我要罚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公主!奴婢不是有意的!那个……不知者不罪,书上说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
居然紧张到胡言乱语起来了。
我打断她:【我让你过来和我聊聊天。】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奴婢以后一定会改的……啊?公主你说什么?】
【你要么现在麻溜地过来,要么卷铺盖走人,选一个吧。】
听雨简直是瞬间移动到我面前:【公主你要聊什么?奴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小说话本阅览颇广,提供全方位全时段陪聊服务,包您满意。】
我皱眉,但是没能忍住笑意:【什么乱七八糟的……二公主说你说话有趣,你就捡几个故事说与本宫听。讲得好了有赏,讲得不好,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回二公主那儿去罢。】
4.
听雨讲了几个不知哪国哪地的异事。
【从此白雪公主就和王子、呃,太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总的来说还算有趣。
反正本来目的也不是为了要听她讲故事的。
【讲得不错。以后你不必干那些杂活了,就专同我讲故事解闷吧。】
要是再让她负责端茶倒水下去,我这宫中怕是留不住几件完整的瓶器了。
何况她这样天天闯祸,其他侍从早看她不满了,再出差错怕是会给她难堪。
再者,我出事后,身边伺候的都被换了一批,其中难保有别有用心之人安插的眼线。
听雨虽说是陆娴纯送来的人,但看她平日举止态度,大抵是因为得罪了陆娴纯,特意被送来我这。
等她哪天犯了错,因为惹恼了我而受罚。
这样一来,既落实了我病后性情乖戾的恶名,又借我的手罚了听雨,还全了陆娴纯天真善良的美名。
我这皇妹啊,惯是会装的。
也许是我自顾自想事的时间长了,听雨出声道:【公主?】
【嗯,】我想起刚刚的允诺:【对了,我方才说过讲得好有赏。你可有想要的赏赐?】
这丫头沉默了一会儿:【奴婢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呢。这赏可以等日后再找公主讨要么?】
【你倒是会打算盘。也罢,那就等你想好了奖赏再同本宫讨要不迟。】
5.
我失算了。
我实在低估了听雨这丫头闯祸的行动力。
明明昨天已经和她说过不要她做端茶倒水的事,今天负责煎制汤药的竹心来给我送治疗眼疾的药时,听雨抢着要帮忙,结果又打翻了盛药汤的碗。
简直是个麻烦制造机。
我听着竹心哭哭啼啼的指责,头疼地扶额:【罢了,一副药而已。再说本宫喝了这么多天都没起色,怕也是个无用的添头,以后也不必再送。今日之事,就不追究了。】
呵退众人后,我把听雨叫了过来。
这丫头一来就讨好地往我身上凑,又是捶腿又是捏头的:【公主真好,公主真善良!奴婢要伺候公主一辈子!】
我摆摆手笑骂道:【罢罢罢,你伺候本宫一辈子就是要叫本宫头疼一辈子。】
只是有一事叫我有些介怀。
听雨从来我宫中起,犯的事大多就和这药有关,不是把药材弄撒,就是调整了煎汤的火力导致一罐药报废,今天甚至把碗都打翻了。
这么一想,着实有些蹊跷。
【公主,这个力度您看行吗?】
正在给本宫捶腿的听雨如是说,声音谄媚。
……算了,大概只是本宫多心了。
6.
没想到隔天陆元颍就来我宫中找我。
【昭昭,听说你把太医院开的药停了?】
这话问得莫名,我心生警惕。
我和陆元颍虽是一母同胞,但母后体弱早亡。
陆元颍因为残疾,虽是太子,却并不怎么受父皇宠爱。父皇倒是极宠爱我。
想是出于此,陆元颍与我并不亲近。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得了父皇的赏赐,西凉进贡的甜果,关中难得的珍品。巴巴地等着他下了学出来,想同兄长分享。
结果陆元颍出来看到我,眉目一冷,面露不耐。
【怎么又是你?我说过没事别来烦我……】
连停也不停,就要从我身边走过。
这时,他看到了远处候着的父皇,脸色一变,做出一副宽厚仁爱的长兄样。
【谢谢昭昭记挂皇兄。正好皇兄最近得了些精致小玩意儿,等晚些,你挑几个喜欢玩。】
大抵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在这宫中,真情都是靠不住。
况且我病后,陆元颍也并不见如何关心我,偶尔来说几句场面话,也是作秀给旁人看的。
倒显得今个格外突兀了。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这药吃了也不甚奇效,每日煎得还嫌麻烦,索性停了。】
【只是我这药昨儿才说了停,怎么皇兄今天就来我宫中了。莫不是我宫中有哪个多嘴的奴婢,叨扰了太子殿下?】
陆元颍讪讪道:【怎么会呢?皇兄是牵挂你的身体,顺带向太医院问了问你的情况,方才得知的。】
【昭昭现在废人一个,竟也值得皇兄动这么大的心神。】
我话里含刺。
陆元颍叹气道:【你啊,如今怎么这样多心。我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自然是关心你的。】
我还想开口,突然感觉到袖口被一旁侍候的听雨拽了一拽。
陆元颍接着说:【算了,你专心养病便是。皇兄来日再来看望你。】
7.
陆元颍走后,我问听雨道:【你方才拉我作甚?】
听雨沉默了片刻,随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我、奴婢瞧着太子殿下的脸色吓人……一时担忧……】
我打断她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陆元颍平白无故来我宫中,他或许不自知,在我看来却有种做贼心虚感。
我宫中被安插进他或是陆娴纯的人其实并不让人惊讶。
我失明后,宫中人就进行了一个大洗牌。陆元颍这个位置不那么稳固的太子,和陆娴纯这个害我失明的罪魁祸首,向我宫中安几个钉子,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