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口述者:陈广云 整理者:沧海一书客
(素材来源于生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陈广云,来自河北的一个小村庄。
在我很小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东北打铁匠吴广渠,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他起初生活的十分艰难。
当时父亲是村主任,见吴广渠盛行憨厚踏实肯干,所以便出手相助。
不仅给他置办了房产,还帮他娶了媳妇。
吴广渠也一直视父亲为老大哥,无论我家有什么事情都会鼎力相助,在外人看来,父亲和吴广渠就跟亲兄弟一样。
可是,就是这样和睦的两家人,随着一场意外的到来,慢慢走向了分崩离析。
吴广渠是打铁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着自己打造的铁具到县城里售卖。
可是有一次,吴广渠一如既往的到城里卖货,按照往常来讲,一般下午三点左右他就会回来。
然而那天一直到黄昏时分,吴广渠的身影一直没能出现。
起初,吴广渠的妻子柳姨来到我家,希望父亲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吴广渠的消息(那个年代家里还没有手机)。
但是父亲确认为,是今天生意不好,所以老吴向多卖一会多挣点钱。
柳姨也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所以也便没有再多言,只是自己回家等待丈夫归来。
可是这一等就到了半夜十二点。
这下柳姨和父亲都慌了起来,毕竟这个点哪怕是城里,街道上应该也没人了,更别提做生意了。
于是,父亲赶忙组织人手准备外出寻找吴广渠。
然而,还没等到父亲一帮子人出发,村委会的电话就响了。
而也正是这通电话,让我们家和柳姨一家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父亲接起电话之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焦急的询问道:您好,是五里庄村委会吗?
“是的,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嘛?”
“是这样的,我们是县医院的,我们接收了一个你们村的村民,名叫吴广渠,现在情况紧急请你们赶快通知他的家属来医院一下。”
一听是吴广渠,父亲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跑到柳姨家里告知了她这件事。
并且带着柳姨一起前往了城里,可是死神终究快了他们一步。
等父亲和柳姨到达医院的时候,吴广渠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不幸去世。
而父亲也从医生口中得知了吴广渠受伤的来龙去脉。
原来事实正如父亲猜测的那样,当天吴广渠的生意并不好,所以他便打算晚会收摊。
而且,因为没卖出多少东西,吴广渠也没舍得吃午饭。
一直到黄昏时分的时候,吴广渠才极不情愿的收摊回家。
由于一天没有进食,吴广渠想着赶紧回家吃饭,所以就没有走大路回家,而是选择走一条废弃灌溉渠的河邦。
或许是过于饥饿,导致吴广渠出现了幻觉或者是什么突发情况,吴广渠连人带车掉进了灌溉渠。
河道中布满了树枝石块,再加上车里还有没卖完的锋利铁具,致使吴广渠身上被割开了好几道伤口。
而且更要命的是,那条路荒无人烟很少有人经过,所以一时间没人发现他。
直到半夜的时候,邻村的村民不知是何原因经过那个地方。
无意间发现了受伤的吴广渠,被发现时,吴广渠已经奄奄一息。
慌乱的村民立刻将吴广渠从河底背了上来,并且送往了医院。
可是由于失血过多,送到医院的时候吴广渠就不行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医院跟村委会打电话的事情。
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柳姨泣不成声,父亲也难掩悲痛的神色。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件事,竟然让柳姨对我们家怀恨在心。
从医院回来之后,由于吴广渠是外来人,没有亲戚,柳姨的父母亲人也在前几年前后去世。
所以,吴广渠的葬礼便陷入了无人主持的境地。
于是父亲便主动承担起了这个责任,而我作为儿子,自然也应该忙前忙后。
而且,在我的印象里吴广渠对我一直不错,现如今他意外离世,我自然也该出一份力。
葬礼期间,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柳姨一直对父亲爱搭不理。
甚至有时候还会莫名的对父亲发火,而父亲只当是柳姨过度悲伤所以一再安慰。
可是我却觉得,柳姨的情绪有些不同寻常,当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父亲的时候还被父亲一顿臭骂。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柳姨有问题。
只不过葬礼事务繁忙,这件事很快我便忘记了。
后来,吴广渠正常下葬,大家的生活便归于平常,但是柳姨却从老吴叔下葬之后就开始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此前柳姨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从不与人争吵与世无争。
可是老吴叔死后,柳姨却变得斤斤计较起来,经常与邻居因为琐事吵得不可开交。
就连跟我们家的关系也一直十分紧张,父亲母亲一直都认为是柳姨无法接受丈夫离世,所以精神出现了问题。
便对柳姨的很多无理行为一忍再忍。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10年,这十年间,我上完了大学考上了编制。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而柳姨的孩子却因为老吴叔去世家境开始变得贫寒,而导致初中之后便辍学打工。
所以,柳姨对于我的平步青云显得漠不关心,甚至还经常挖苦我。
久而久之,我也便心神不满,与柳姨爆发了几次争吵。
可父亲明明知道是柳姨不对,却依旧选择指责我,受了委屈的我一怒之下自己到城里生活,可是没成想,这却成为了我和父亲之间最后一次对话。
离开家九个月后,母亲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要求我立马回家。
当时我心里的气还没完全消散,于是便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
然而母亲却说:你要想见你父亲最后一面,就赶紧回来。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这番话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明明我离家的时候父亲还生龙活虎。
怎么现在就是最后一面了?所以我认为是母亲在吓唬我。
但是转念一想,母亲从来不跟人开玩笑,而且母亲的语气严肃中掺杂了一丝慌乱。听上去不像是假的。
为此我陷入了深深地纠结当中,经过一夜的思考我决定,无论母亲所言是真是假我也该回去跟父亲说清楚。
于是我便回了家,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母亲说的不但是真的,而且情况十分紧急。
原来,父亲在我离开不久之后就检查出肺癌晚期,也是因我离家斗气,并没通知我。
而现如今,父亲已经命悬一线,没有继续治疗的必要了。
看着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父亲,我心中的怨气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之情。
随即我便跪倒在父亲面前哭道:爸,儿子不孝,不该跟您斗气。
父亲强撑着身躯半躺起来冲我笑着说道:广云,爸不怪你,是我过于袒护你柳姨了,但是你柳姨确实命苦,该让咱也得让让,能见你最后一面,我也算心满意足了。
说罢父亲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便咽了气。
生死一瞬间在我面前上演,一时间我有些无法接受,于是慌忙的跑到门口颤抖的抽起了烟。
恰好这个时候,柳姨出门倒泔水,看到我失魂落魄的坐在门口,冷笑一声道:看吧,这就是报应!
柳姨的话我听着十分刺耳,于是站起身来质问道:柳姨,你什么意思?
柳姨闻言却再次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彼时的我心乱如麻,也无暇顾及柳姨的言外之意。
随后几天,我浑浑噩噩的应付着亲戚们,转眼间就到了下葬的前一天晚上。
最后一波亲朋好友吃完饭之后起身准备离开,我起身相送,回来的时候看到柳姨在过道里忙活着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柳姨在倒垃圾,对此我很疑惑,村里的垃圾桶就在过道口,平日里她也不会直接将垃圾倒在过道里,这次是咋回事呢?
于是我带着满腹疑惑上前问道:柳姨,怎么在过道里倒垃圾啊?
“天太黑了,不方便扔垃圾桶。”柳姨面无表情的说道。
听闻此言我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提醒道:柳姨,明天我爸出殡,您一定记得及时把垃圾清理掉。
柳姨听我说完后并没回答,而是扭头就回了家。
对此我没多想,在我印象里丧事上柳姨应该不至于做的太过分。
可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柳姨似乎比我想象的更过分。
原来,到了出殡的时间,柳姨前天晚上堆放的垃圾还在过道中间,这严重影响了丧事的进行。
于是我便生气的来到柳姨的院子里质问道:柳姨,你为什么还不清理垃圾!
看着我一连怒色,柳姨也不甘示弱道: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动,怎么了?你要想走自己收拾去!
柳姨一副蛮横的姿态让我火冒三丈,死人为大的道理我不相信柳姨不懂,所以只能是柳姨在故意针对我家。
于是我便再次开口道:柳姨,我家从前对你家不薄,你现在住的房子就是我父亲帮老吴叔搞到的,怎么现在你还想恩将仇报呢?
我原以为,搬出我爸和老吴叔的关系,柳姨会做让步。可没成想柳姨当场直接发飙了。
“你还有脸提老吴?当年要不是你爸拦着不带人去找,老吴能活生生流血流死嘛?依我看,最对不起老吴的,就是你爸!”
柳姨的一番话,让我满头雾水,在我看来柳姨就是信口雌黄,刚想辩解,没成想柳姨根本没给我机会。
“想当初,老吴回家出事,就是你爸说的不让我担心,最后老吴死了,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对于柳姨的质问,我无言以对,这时,门外准备送行的亲戚们也走了进来,纷纷劝解柳姨网开一面不计前嫌。
可柳姨却异常坚定,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自己清理了垃圾,丧失才算顺利完成。
只不过自那之后,我们家和柳姨的关系就此变得势同水火。
而母亲虽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明事理,但是遇上柳姨这种胡搅蛮缠的角色自然捞不到好果子吃。
所以为了避免母亲受柳姨欺负,我便带着母亲来到市里生活。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五年,有一天母亲突然接到消息,说柳姨病重恐怕时日无多。
于是便跟我商量回家奔丧,我很不情愿,于是便说道:当年我爸下葬,她怎么对咱们家的,现如今我们还要给她奔上,我不去,您也不许去!
看我有了怒气,母亲便细心劝说道:她是曾经针对过我们家,可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你父亲生前与老吴关系又那么好,他们家又举目无亲的,咱还是回去看看吧。
尽管我内心对柳姨十分记恨,但是听完母亲的教导,我还是决定带着母亲回家。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刚到家一会,柳姨的儿子小吴就亲自登门拜访了。
看着突然到访的小吴我很惊讶,不过很快便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干啥?
小吴则是一脸窘迫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知道小吴从小生性腼腆不爱说话,所以我也没有为难他,随即便说道:有事说事,能帮我就帮了,帮不了的我也没办法。
听完我的话,小吴送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说道:广云哥,当年老陈叔去世的时候。是我们家不对,希望你和姨不要记恨,也不要在我妈的葬礼上难为我们好不好。
听着小吴的话,我一时间笑出声来,随即便问道: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们当年倒了乱,反过头来到不允许我们为难,凭啥?
小吴一听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母亲开口了。
“小吴,你回家告诉你妈,我们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我们家老陈和你爸老吴关系很好,所以你爸死后,无论你妈多么无理取闹,我们家都没红过脸,现在依旧是这样。”
听完母亲的一番话,小吴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匆忙道谢之后就离开了我家。
对此我很不理解,便问道:妈,当年我爸去世的时候柳姨那么过分,现如今就这么算了?
我妈则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一个吃公家饭的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邻居间以和为贵,别人欺负你你就要欺负别人嘛?要待人宽容。
母亲的一句话让我也有些自愧不如,就这样柳姨的葬礼我们不但没有捣乱,而且还尽力帮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