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一族有九命，为了稳固徐峥的权势，我出生入死。

可我重伤垂危的时候，他为救侧妃强取我心头血。

“你有九命，取碗血救薇薇而已，怎么就不可了？”

即便我苦苦哀求他也不曾手软，亲手使剑刺入我心口。

可他不知道，我早已为他耗费数条性命。

当徐峥看着我灰飞烟灭那一刻，彻底疯了。

1

被活活剜心的痛感依旧在全身蔓延，我苦涩看着徐峥。

“陈念薇那病是装的，你当真要为了她取我心头血吗？”

徐峥看着我悲伤模样，面上闪过一抹动容。

可下一瞬当陈念薇张口时，他又恢复成狠厉模样。

“妹妹自认入府没有得罪姐姐的地方，一心只想与王爷在一起，姐姐不喜欢我便直说，为何要说我这咳疾是装的？”

“我日日为此寝食难安，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怎会求王爷向姐姐讨要心头血来救我。”

陈念薇话音刚落，徐峥用剑的力度再次刺入我心口。

我强撑着重伤的身体，猛地吐出一口血。

“徐峥，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身患咳疾之人胸闷气短，常年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陈念薇哪里像是病弱之人了？”

我苦苦哀求，徐峥手上的力道却未松半分。

他拧着眉看向我，眉目中满是嫌恶：

“你身为猫妖一族有九命，取一碗心头血不过伤你一命，拿去救薇薇而已，怎么就不可了？”

我不可置信看向徐峥，没想到他会如此心狠。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嬷嬷取来一个大碗，而后拔剑。

胸口的血汩汩流出，重伤加上失血，我稳不住身形，直接跪倒在地。

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徐峥蹲下身与我平视，目光阴狠看着我。

“宋怜心，你不过是一只卑微到尘埃的畜生，若不是你这九命还有点用处，我早就休了你。”

“能拿出一命救薇薇，也算是你的荣幸。”

徐峥说完话后再未管我，直接拉着陈念薇离开。

我看着他离开的决绝背影，内心一片悲凉。

我本是从未害过人的猫妖，可下山时被歹毒和尚抓获。

他想取我内丹为自己延寿。

百般逃离之际，最终被徐峥所救。

当年他亲口告诉我“妖与人无异，只要心善便是好的。”

如今却破口辱骂我是畜牲。

我撑着破败的身体回到自己房中。

鲜血淋漓脏了大半府邸，却无一人敢帮我。

只因这府中人人都知，王妃不过是王爷的一个工具。

近来朝堂不安，我身为猫妖，能力特殊，常常为徐峥出生入死，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因此我房中虽简陋，处理外伤的用具却是齐全的。

我站在铜镜前，褪下衣衫。

咬着牙忍痛剪掉腐肉，撒药粉，包上布条。

旁人常说我容貌美，身段好。

可此时我的皮肤上附着一道道伤口，有的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没有丝毫美感，反而狰狞得瘆人。

我抚上胸口前深浅交错的数道疤痕，指尖微颤。

嘴里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

曾经说好不会让我再受伤的徐峥，后来却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添上伤痕。

2

初见时，徐峥为救我替我挡了一剑。

我不忍看他夜夜在睡梦中都要受痛感折磨，便悄悄取了心头血为他治疗。

被他发现后，向来铁骨铮铮的男子掉了眼泪。

他埋在我胸口委屈得像个孩子。

他说，他正是不愿看我受到任何伤害，才会拼命护住我。

我摸着他的头安慰他，告诉他猫妖一族体质特殊。

修成人形后便有九命，取一碗心头血不过耗费我一命，就可以治好大部分伤病。

徐峥当时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溢满心疼。

他那时说的话，我到现在仍记得一清二楚。

“怜心，就算无大碍，伤口总是疼的。”

“我不愿看到你疼。”

他承诺再也不会让我受伤，而今却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向最危险的境地。

“宋怜心，猫妖一族体质强悍，不过些许外伤，怎得就不能忍了？总归不会丢了性命。”

眼中的泪不自觉滚落，我翻找出联系猫妖族人的法器。

“师父，我想回猫妖山了。”

师父在法器那边看着我，神情严肃，可我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心疼。

“当初你死活要献祭一百年修为提前化形，就为了追随那个男的，而今你要回来，可想好了？”

我犹豫了，手中紧紧攥着法器。

往事历历在目，我仍不愿相信徐峥对我真的再无一丝情谊。

再等等，再等等。

如果徐峥真的不爱我了，那我就走。

晚膳用到一半时，徐峥端着一碗药汤来到我房中，径直坐在床边。

他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送到我口中。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初相识的那段时日。

得知我取血救他外伤，他天天亲自守着瓦罐熬药，再这般喂我。

我的泪水滴落到勺中，入口有些发咸。

可下一刻，徐峥亲手将我的幻梦打碎。

“城北那伙贼子又生事端，你快些养好身子，早日去那儿帮我盯着。”

我愣住，不敢置信。

“徐峥，我伤很重，你派别人去吧。”

徐峥将药碗放在床边矮柜上，烦躁起身：

“宋怜心，你的恢复能力我知道的，况且这件事很危险，谁都像你一样有九条命吗？”

徐峥的每一个死士都耗费了大量精力去培养。

他不舍得让别人送死，便次次把最危险的任务派给我这个九命猫妖。

甚至，有时候事发突然，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顶着旧伤再添新伤。

我总是为了徐峥委屈自己。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了。

“徐峥，心头血取出后不是那么好恢复的，况且我本就重伤，伤了根基。”

徐峥冷笑，附身与我平视：

“我懂了，你是在怪我为了薇薇取你心头血是吗？”

“你何时这般小气了，为了和薇薇争宠，连我的计划都罔顾了？”

“你忘了以前曾说过会助我登万人之巅吗？”

我也笑了，可其中蕴含了多少苦涩只有我自己知道。

“徐峥，我们曾说过那么多话，你就记得这个是吗？”

徐峥面上闪过一丝心虚，随之而来的是恼怒。

他愤而甩袖，将药碗扫落，不偏不倚落在我腿上，烫伤我大片手背。

通红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意。

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上面，冰冰凉凉的，好像能减轻一些痛苦。

徐峥掐着我的脸，逼我抬头与他对视。

“宋怜心，你这番矫情模样做给谁看？”

3

我倔强垂眸，不肯看他，用沉默无声抗议。

敲门声传来，嬷嬷在门外轻声道：

“王爷，陈夫人身子有些不适。”

徐峥起身想走，我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像濒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压下喉咙中翻涌的血腥气，我问他：

“你当真要走？”

我敢笃定，陈念薇的身子定没有我当下万分之一不适。

徐峥居高临下，冷漠扫我一眼，转身离去。

喉中的血再也压不住，喷涌而出。

落在棉被上，晕开一片。

与初见时，他为我挡剑晕开的那一团血迹，如出一辙。

那时，徐峥顶着满身的血迹，却还笑着问我胳膊上的擦伤痛不痛。

我忽然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人变了就是变了，我没心力再去辨明他对我到底还余几分真心。

算着陈念薇平日里出府游玩的时辰，我去找徐峥。

“城北那件事，我明日便会去盯着。”

尽管身体依然破败不堪，疼痛遍布，我依旧妥协了。

徐峥，我不想去求证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了。

再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尽了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

徐峥见我主动应下任务很是开心。

丝毫没注意到我因忍痛而颤抖的手指。

或者说注意到了，但不在乎。

我轻笑一声，咽下所有的委屈和苦涩。

无所谓了，做完这些，我和他好聚好散。

可我没想到，那么多次任务，偏偏这次翻了车。

城北的贼人数目和情报上根本不一样。

差了整整一倍有余。

我被那些人围攻至死。

又耗费了一条命。

复活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将那伙贼人杀死。

本想回府后和徐峥坦白一切。

却没想到听到陈念薇和情报官的交谈。

陈念薇咬牙切齿，饱含恨意。

“那只畜生不是有九条命吗？那就一点点地磨，这种事情再来几次，我就不信她死不了。”

对面，情报官的声音有些颤抖：

“夫人，若是被王爷发现这情报是被你换的……”

“闭嘴，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还是说，你嫌本宫给的好处不够？”

陈念薇尽显狠毒，和在徐峥面前表现的样子截然相反。

情报官跪地求饶：

“夫人放心，此事我定然烂在肚子里。”

陈念薇轻蔑一笑：

“就算这事被王爷知道了，左右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信不信？”

我怒气冲上心头，当即从屋顶跳下去，提剑搭上陈念薇的脖子。

“陈念薇，我从未与你争抢过什么，你何必非置我于死地？”

陈念薇双眸一红，泪珠滚落。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姐妹一场，我定然是盼着姐姐好的，怎会要置姐姐于死地？”

她对情报官疯狂摆手，示意他去找徐峥。

我没去拦。

我不相信徐峥真能如陈念薇所言一般偏袒她。

徐峥匆忙的脚步传来，他跌跌撞撞扑过来，握住我执剑的手：

“宋怜心，你又发什么疯！”

“徐峥，我发疯？陈念薇故意传假情报陷我于死地，我怎么就不能让她偿命了！”

我以为徐峥会帮我讨个公道，他懂我向来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可下一刻，他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

我本就重伤，这一下直接摔倒在地，生生呕出一团鲜血。

可徐峥看都没看，慌乱地抱住陈念薇，恶狠狠地盯着我：

“情报有误你不是也大获全胜吗？何必揪着薇薇不放？你的命和薇薇的命能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