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宸结婚的第四年,我们都恨透了对方
他在游轮上挽着嫩模的手开香槟派对
我在外豪掷千金,踩着顾家的脸面让他难堪
所有人都说顾宸在蛰伏着将我一脚狠狠踢开
直到我发病后记忆出现错乱
我忘记火光中他抱着金丝雀头也不回往外跑,留我被火舌吞没的绝望
甚至也快要忘了结婚那日,他满脸是泪,哽咽说出的那句“终于娶到你了”
后来消息传到顾宸那里,他疯了一样满世界找我。
又红着眼指着照片上那个和他有几分相像的男人质问我:
“他是谁?”
我后退一步,礼貌疏远:
“谁都喜欢更年轻的。”
1
已经两天没有想起顾宸了。
我是在某家顶奢珠宝的VIP包厢里试戴粉红之星钻戒时突然意识到的。
“姐,这个是对戒,您看要不要把另一只送去顾少那里?”
我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用,把另一只做成吊坠。”
店员静默一会,又开始和我商定设计细节,最终确定后才恭敬带上门离开。
我刷新了下微博,才发现顾宸这几天没消息,是在忙着给小情人开生日派对。
豪华游轮,起码7位数,他眼都不眨就送给林筝了。
狗仔抓拍得很好,顾宸垂眸看她的样子,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而这样光明正大表露爱意的照片,到处都是。
我盯着顾宸背后留下的隐秘抓痕,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凝固。
往日里这些痕迹很容易让我崩溃。
我会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地崩溃痛哭,把能够到的东西当着顾宸的面砸得粉碎,再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指责、诅咒他。
连带着苛责自己怎么就把婚姻过成了一地鸡毛,活成了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话。
但任由我如何闹,顾宸一句话就能把我堵死:
“过不下去,就离婚。”
喜欢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尽管我像个怨妇一样怨天尤人抱憾自己识人不清,但我还放不下顾宸。
他有恃无恐。
因为我还爱他。
这样……没出息。
但这次我突然发现,整整两天,我一次都没有想起过他。
这不正常。
2
同样不正常的,还有我的记忆。
我和顾宸整整认识了八年,以我的用心程度,这期间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该记得分明。
可我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错乱,不光淡化了曾经两情相悦的甜蜜,甚至连带着憎恨也在慢慢遗忘。
从前心里那股时常漫无边际如潮水般上涌的情绪,似乎也被缓慢深嵌在漫长琐碎中。
有次我在衣柜底层翻出块破布。
是被火灼烧过的晚礼服残骸,焦黄黑透的布料边缘似乎还带着灼热的焦臭味。
我举着这块被保存完好的破布有些疑惑:
怎么烧成这样我还留着?
下一秒,顾宸突然从浴室里冲出来,大步走到我面前,神色阴沉至极。
他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温棠,你他妈有完没完?”
“当时林筝离我很近,我只能救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嗓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老揪着这个不放,有什么意思?”
于是死去的记忆重新鲜活,我捂着抽痛的太阳穴开始迟钝地想起那日的火光。
哦,原来我前些日子接到的呼吸科复诊来电,不是打错了。
顾宸真的曾经把我抛弃在火灾现场,只救了他的小金丝雀。
我留着这块破布,大概是当作我俩感情早就名存实亡的呈堂证物一样用来折磨自己,顺便时刻提醒顾宸的薄情,让他受些良心上的谴责。
打扫卫生的阿姨建议我去医院看看。
但是那刻我突然心生倦怠,想着,这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连阿姨都能看出我状态不好,可顾宸却笃定地认为我在羞辱他。
转身就摔门而出,买了艘游轮和林筝在上面夜夜笙歌。
我看着顾宸离开时高大挺拔的背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其实忘了也无所谓。
我甚至开始享受那种记忆慢慢抽离的感觉,不在随时处于崩溃破碎的边缘,甚至还开始理智冷静地思考:
我和顾宸,真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吗?
3
我出现在聚会现场的时候,全场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灯光明亮的包厢中间,是众星捧月的顾宸和林筝。
她穿着明艳的红色长裙,姿态亲昵地靠在顾宸脖颈处,吐气如兰,一派奢靡。
“姐姐也是来庆祝我生日的吗?”
沉默片刻后,林筝笑吟吟开了口。
声音很好听,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柔和恰到好处的骄纵。
只是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暗讽和得意。
于是顾宸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醉意和警示:
“林筝是我的人,你别打她的主意。”
我没反应,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以前的顾宸。
那是我俩没钱的时候,他整天骑个小摩托来找我。
我穿着裙子不方便,总是坐在前面,而他顺势拥着我偷亲。
漫天的雪,我缩在他怀里,耳边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与这些记忆同时袭来的,是我脑海中一些破碎掉的画面。
他裹着跑棉的大衣,嘴唇被冻得发白,眼睛却亮闪闪地盯着我。
他说:“温棠,今天好冷,我一直在想你。”
他说:“温棠,你能嫁给我吗。”
下一秒,他就从背后拿出一大束玫瑰,涨红着脸朝我单膝下跪:
“温棠,我永远爱你。”
我当时红着眼睛藏进他怀里骂:“蠢不蠢,花这么贵,不如给我买十个小蛋糕。”
当时顾宸扬着眉笑,月光一寸寸铺在他身上,像是黑暗无望的沼泽里终于迎来一缕恩赐的光,他说:“你仔细摸摸,这是哥亲手缝的。”
“永不凋零的玫瑰,酷不酷?”
我当时一愣,然后在他怀里哭成傻逼。
我会永远爱你,直到你的心跳停止跳动,直到星辰不再发光。
这是暮光之城的台词,我最喜欢的电影。
然后就是结婚后他拼了命的努力搞事业,回家越来越晚,银行卡上的数字越来越大......直到有次我不经意瞥过他的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的“顾总,我家的猫生病了,你能来看看吗?”
我的心口蓦地发烫,铺天盖地的记忆让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助理上前扶我,满脸焦急。
距离我一步之遥的顾宸却压低了眉眼,露出一丝藏不住的不耐:
“温棠,你烦不烦?一天到晚装成这幅样子给我看有什么用?”
“你要真生病了就应该去医院。”
在男人不屑的脸色中,已经遗忘的记忆在这一刻穿越了时光洪流出现在我的脑海。
顾宸额角边黏着汗湿的黑发,大概是刚从菜市场回来,身上的西装蹭的脏兮兮的,却举着本房产证笑得肆意张扬:
“温棠!”
“我们要有家了,你看!”
当时顾宸拼了命的工作买房,生怕我受一点委屈,听不得一点闲话。
他的爱意像火一样,烫的吓人,烫的落泪。
如今我回过头去看26岁的顾宸,嘴里却尽是酸涩生稚的口感,当初的热血和一腔爱意似乎都埋进了坟墓里。
于是我点了点头,压下最初的想法,很是认真地开口:
“我们离婚吧。”
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停止了流动。
顾宸慢慢坐直了身体,身上那股懒散看热闹的氛围一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人看上去既克制又烦躁。
“温棠,你确定要离婚?”
“到时候你可别再像以前那样哭着求我。”
他轻蔑道:“跟条狗似的。”
他以为我在闹。
确实,以前我曾经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用自杀威胁他和林筝分手。
但没用。
这些难听的话在我心里生根又发芽,后来我得了病,不光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脑子也记不住事了。
我抬起头和顾宸对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次不会。”
“我谈了个小孩儿,他和我求婚了。”
但顾宸的脸色却难看起来,似乎是强忍着愤怒,甚至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仿佛想把我咬碎一样蹦出几个字:
“你出轨?”
我疑惑地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站在男人身边骄纵到跋扈的林筝:
“谁都喜欢更年轻美好的。”
“我也不例外。”
4
想到梁焰,我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我有次回母校作报告,坐在第一排的男生皮肤很白,戴着金框眼镜,文质彬彬地很符合一个好学生的气质。
据说是物理系被导师夸赞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对上视线的瞬间,他微微后仰,镜片后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
然后会场人去楼空时,梁焰摊开手心,笑得很是和煦:
“学姐,能留个电话吗?”
我注意到他红透的耳尖,漫不经心地敛了几分笑意,随口敷衍了过去。
最后他讪讪收回手,一脸落寞。
没办法,我不喜欢这挂的,也没兴趣泡他。
直到有个豪门太太看不下去我每天为顾宸黯然神伤,说要带我去见识一下年轻肉体的魅力。
我就是在那,再次遇到了梁焰。
他穿着背心,漂亮的肌肉上覆着一层薄汗,超车的动作快准狠,把所有人甩在身后一骑绝尘。
路边的灯在他身上落下光晕,又咚地消失。
我的心悄无声息地乱了一刹。
他实在是太像…
太像16岁的顾辰了。
梁焰摘下了眼睛,睫毛很长,一双汗湿的眼眸弯起来,盯着我笑:
“姐姐,你早说你喜欢这挂的,我就不装了。”
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声音喑哑:
“姐姐,坐上来呗,带你兜兜风。”
我没拒绝。
坐在他前面,靠着少年挺拔的胸膛的时候,我突然百分百理解了和小金丝雀厮混在一起的顾宸。
他说我们可以来一段开放式婚姻。
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梁焰忽地低下头,呼吸洒在了我颊边:
“姐姐,你不想报复你老公吗?”
我勾着梁焰的下巴,看他那双散漫的眸子里渐渐升腾起一股隐秘的欲色,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也是,都八年了。
新鲜感早该没了,哪比得上外面的新人呢?
5
顾辰还没把离婚协议传给我。
但他却愈发高调地和林筝出双入对。
于是我开始和梁焰心安理得的谈起了恋爱。
有些事情的发生是水到渠成又心知肚明的。
昏暗的灯光笼罩下来,梁焰的吻细密又一寸寸落下。
少年气息灼热,精力很是旺盛。
直到最后,他的虎牙抵在我脖颈处,带着微微的刺痛,而我手指不受控制插入他浓密的黑发。
月光下,少年眉眼被镀上一层漂亮的亮边,明亮的不可思议,像是荒芜原野之上的一轮骄阳,蓬勃又富有生命力。
顾宸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勉强清醒了点神智接了起来。
“温棠,我喝醉了。”
“给你个机会,过来接我。”
“我......”
“没空”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身后骤然加剧的力道撞得我气息骤乱,不受控制地溢出几声暧昧的喘息。
顾宸语气剧变:“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心神回应,只记得梁焰附在我发颤的指尖挂断了电话,气息灼热:
“姐姐,我会轻一点。”
“不会让你痛。”
意识浮浮沉沉总是无法清醒过来,似乎只要我抓住了一丝清明,就又会被梁焰拽入无边的红色欲海。
红色。
我心底莫名荒谬。
那时候我和顾宸彻底决裂,相互憎恨。
有一晚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阿婆要不行了,迷迷糊糊一直喊我俩的名字。
我大半夜接到这个消息当场就崩溃了,我六神无主给顾宸打电话的时候是林筝接的,她一接就笑了,说:
“急什么,阿宸在忙着给我过生日。”
“你要不要看看窗外的烟花,阿宸说整个b市都能看见。”
我握着被挂断了的电话,通体发寒地站在病床前,紧紧贴着阿婆瘦削的脸颊,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阿婆撑了很久,只是想和女婿最后说句话:“你要和棠棠好好的、”
“你要对她好。”
那晚我在手术室门口跪了整整一夜,我说愿意用自己一半的寿命换阿婆平安。
但最后还是没等到。
阿婆舍不得。
后来我就生了病,心里像被藤蔓缠绕,长出利刃尖刺。
再也哭不出来了。
事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我失去了世界上两个最爱的人。
从孤儿院把我带回家的阿婆。
还有,我陪伴着走过八年的......爱人。
顾宸是第二天夜里到的,林筝面露遗憾地过来拉我的手,语气抱歉:“你别怪阿宸,要骂就骂我吧。”
“是我昨晚突然发烧,他才留下照顾我的。”
我垂下的手死死攥住,脸色苍白,毫无征兆地甩了林筝一个巴掌。
顾宸目光发寒,一把推开我,语气冰冷:
“你现在这样,跟一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回忆与现实交错,我只觉得理智像被囚在牢笼里的风一样不断升温蒸腾,直到梁焰的声音响起。
“温棠,你比谁都好。”
“我很嫉妒他。”
话音未落,梁焰缱绻的吻落在我眼皮上,眼里似乎有万家灯火,又似乎只倒映着我。
我没说话,凑上去吻住了他。
6
醒来已至晌午,梁焰把我送到楼下,在机车熄了火后就拥着我默不作声,碎发耷拉下来,既委屈又招人疼。
我笑眯眯地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舍不得我啊。”
他顺势揽住我的腰肢,语气认真:
“你不会在吊我吧。”
我哭笑不得,他从背后抱住我,夏夜的风带着草木清爽的味道轻拂而过。
“给我个名分呗。”
.......
回家的时候,顾宸居然也在。
“你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顾宸的下颌线紧绷,眼里的情绪暗潮汹涌,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十指交叉撑在额间。
“一个穷小子,他能给你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讥嘲,直到眸色凝固在我脖子上,一下子滞了声。
“温棠,”他动了怒,“你昨晚去哪了?”
我懒得搭理他,说实话,我有点累。
但我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嘲笑:
“在我身上你就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