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中期,一书生家道中落,寄居在岳父家。不料半个月后惨被退亲。书生坦然离去,道:“你们会后悔的。”
这个书生名叫程子文,和父亲相依为命。
程家祖传医术,程父更是杏林高手,在阳城县开了一个小药馆,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他心地善良,对患者一视同仁。碰上家境困难的,也不收诊金,还会送上汤药,名声不错。
程父本希望儿子能继承衣钵,可惜程子文对医术丝毫不感兴趣,拿起医书就犯困,反而对四书五经之类独有青睐,读得津津有味。
程父思想豁达,认为只要儿子喜欢就足够了,也就不再强迫他继承衣钵,反而请了先生来指导儿子的功课。
程子文在科举路上一帆风顺,成了县里最年轻的秀才。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一天,程父正在出诊,突然县衙的李捕快带着衙役将他当场拿下带走。
过了几天,大家才知道,原来程父吃了官司。
事情源于前天深夜,程家父子正在油灯下研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喊道:“医生,救命啊!”
程父打开大门,发现一个壮汉身上受了伤,地上流了不少鲜血,强撑着看到程父之后就晕了过去。
程父给男子检查之后,有点犹豫,一番斟酌后让程子文早点休息,自己独自忙活到半夜。
那男子醒后谢了程父就远去。
现在才知道,程父看出男子的刀伤,应该是个江湖人士,本不想诊治,怕带来麻烦,可是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关。
昨天那男子被官府抓住,身上还有汤药,这才连累了程父。
幸好程父名声在外,程子文又上下打点,可惜这些年本就没攒下多少钱,最后将药铺抵了出去,才勉强将事情摆平,不然自己的秀才身份都差点不保。
程父上了年纪,经过这一番折腾,气急攻心,一命呜呼。
幸好这么些年来,很多人感恩他的仁义,帮着程子文料理了父亲的后事。
程子文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只能暂时到他的未来岳家安身,想着明年的乡试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岳家是城里有名的富豪。早年间,李员外一次外出得了急病,府城里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只好回到乡下,可是被程父三幅汤药治好。
李员外送了很多名贵的礼物作为谢礼,都被程父拒绝。
后来李员外刻意与程父接触,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渐渐地熟了,还结了儿女亲家,将女儿李娇许给程家。
这次程家出了事,李员外也是跑前跑后,很多乡亲都说李家仁义,这也是李员外想要的结果。
其实一开始,李员外对程子文还是不错的,一日三餐不愁,还安排了一个仆人伺候。毕竟半年后就要省试了,程子文夜夜苦读,要是中了举自己也与荣有焉。
可是前两天妻子宋氏和女儿李娇的一番哭诉,让他改变了主意。
李娇从小娇惯,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稍有不对就乱发脾气,家里的仆人都很惧怕她。
再加上李娇容颜出众,素有艳名,城里很多公子哥都争相讨好他。
程子文刚来李家时,她还偷着去看望了几次。
可是程子文沉浸在书海中,只会之乎者也,枯燥乏味,这让习惯了被人奉承的李娇很是不满。
再加上一些有心人刻意渲染,她一点也看不上程子文了,便怂恿着母亲前来找父亲退亲。
李员外本不同意,毕竟程家刚出事不久,显得李家不仁义。
可是架不住两者的哭诉,宋氏更是透露了一个消息,县丞家的公子希望能娶李娇为妻,促使李员外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天中午,李员外对程子文说:“子文,伯父有一事和你商量。你也知道娇儿还年少不懂事,你现在已是秀才,有着大好前途,李家不能耽误你啊!”
程子文脸色一白,瞬时明白了。
还不等他接口,那宋氏拿出一纸有红绸镶边的薄书放在桌上,又拿出10两碎银子放在上面。
李员外接着说道:“子文,你要怪就怪你父亲吧。不过你可以吃了饭再走不迟,李家不差一口饭。”
其实程子文在家里出事之后,葬了父亲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在李府不会受什么待见,但是却没料到会变成这样,会变化得这么快,仅仅不到半月,让他来不及做准备。
不过听见这羞辱的话语,程子文上前随手将那婚约撕碎,想着赶考需要盘缠,便收了那碎银子,道:“多谢谢李员外最近一段时间的照顾,不过你们会后悔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言罢,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李娇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在石榴树下卿卿我我。
看见怒气冲冲的程子文,那男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李娇笑嘻嘻地说:“你不也想吃嘛!”
来到大街上,道路四通八达,程子文一时竟不知道去往何方,肚子咕咕直叫,想着先去填饱肚子吧。
就在此时,听见前街传来“救命”的呼喊声。远远瞧见一个女子被两个无赖堵住,旁边围了不少乡亲,可是无人出手相助。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欺侮良家女子,”程子文挺身而出。
“哪里来的愣头青,干坏了爷的好事,”其中一个无赖斜眼看了一眼柔柔弱弱的程子文,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又去撕扯女子的衣裙。
程子文冲过去将一个无赖撞倒在地,又紧紧抱住另一个男子大腿。
有了程子文的领头,几个热心的乡亲也上前帮忙,女子趁机逃脱。
悲剧的是,第二天程子文兜里的银子就不翼而飞,不言而喻,是那两个无赖做得好事。
李员外自然听到了程子文救美的事情,冷笑一声:“看来,退亲是对的,现在他得罪了地痞,就别想着安生了。”
身无分文,程子文已经2天没有吃饭了,很多乡亲惧怕那两个无赖,也不敢接济他。
这天,他来到城外,靠在一棵大柳树下,饿得头晕眼花,心里想着:“父亲,孩儿给你丢脸了。”便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茅草屋中,屋里摆设得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椅子,虽然简陋倒是整理得干干净净。
他一时有点发蒙,望着屋顶发呆。
“公子,你可醒了,吓死我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着有点熟悉。
他转眼看去,发现正是那天自己拯救的女子,一脸高兴地看着自己。
“公子,那天真是谢谢你了!事后我一直在街上找你,都没有找到。今天碰巧听人说你晕倒在树下,就把你带回来了,”女子说道。
恰在此时,程子文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脸一红。
女子说:“公子,先吃饭吧,有什么话等会再聊。”说完端上了一盆小米粥,还有两碟小咸菜,有点困窘地说:“你别嫌弃,明天我去给你割点肉,补补身子。”
程子文呼呼喝了两大碗,配上可口的小菜,觉得真是人间美味。
饭后,一番交谈,两人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女子叫宋媚,孤身一人,是个寡妇,丈夫前几年染病离世,自己却被婆家赶了出来。幸好她绣工不错,接一些零活养活自己。
那天她去布庄领了工钱,遇见那两个无赖纠缠,多亏程子文出手相助。
程子文也说了自己的境遇,待听到被李家退亲后,宋媚义愤填膺,道:“李家真是势利眼,想当初可是救命之恩啊!子文哥,你有什么打算啊?”
程子文道:“我要参加努力读书,考上进士,才能不负父亲的期待,才会让李家后悔。”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一时有点黯然,自己现在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宋媚看他失落的神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暗暗下定了决心,说:“程大哥,你放心读书吧,其他不用你来操心,没有你的帮助,我的下场可想而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从此,程子文就在宋媚家里安顿下来。
孤男寡女相处不方便,两人又搭了一个茅草屋。晚上程子文灯下苦读,宋媚就在一旁做手工,颇有点红袖添香的意味。
很快到了乡试的日子,程子文一举夺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很快到了会试的日子,程子文更是一举夺得第三名的好成绩。
老天不负有心人,程子文在殿试中发挥出色,甚得帝心,一举夺得探花。
京城里很多达官贵人都看上了程子文,年轻、有才、文质彬彬,尚无婚配,可以说是理想的佳婿人选,家里有适龄女子的人家纷纷到客栈说亲。
可是程子文都一一拒绝了。
他快马加鞭赶回阳城县,他要回到那个茅草屋。
程子文明白,一个值得他尊敬的女子在那里等着他。那也是他一直眷念的人儿,用一双勤劳的双手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程子文没有嫌弃宋媚寡妇的身份,娶她为妻。
婚后,两人互敬互爱,生了一对龙凤胎。
宋媚相夫教子,最后更是成了知府夫人,成为一段佳话。
反观那李娇,虽然如愿嫁给县丞的儿子。可那是个纨绔子弟,没多久就对李娇没了兴趣,整天在外寻花问柳。回家就对李娇不闻不问,她整天以泪洗面。
待听说程子文考中榜眼,更是娶了寡妇为妻。李员外一家肠子都悔青了,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卖,一时错过,就一世错过了!
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
程郎中无疑是一个可敬的人,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能够坚守本心,真正做到了医者父母心。虽然他可能预料到后面的结果,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去做了,这是难能可贵的。
俗话常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程子文的经历上确实体现了这一点。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被李家所抛弃。只能说李家的目光短浅,错失了一个乘龙佳婿。
而程子文在自己面临困境之下还是仗义出手相助,正是因为自己的这次善举才获得了宋媚的全力支持。两个人人互相支持,互相扶持,才有科一个完满的结果,这也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说明了寡妇有富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