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求婚的那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可那个孩子是别人的。
1
这不是我第一次撞见姜殊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清纯的,妖艳的,高冷的,有手段的,他身边的女人多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有的是千篇一律的网红脸,有的则是百分百纯天然无污染。
可换女人如衣服,是他一贯的作风。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我没有像电视剧里那些女人一样歇斯底里,我只是看向姜殊:“今天是小叔叔的生日,姜老爷子最讨厌人迟到。”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往包间外走。
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
那个女人笑着冲我和姜殊说再见。
离开的步伐轻快,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姜殊想要吻我,被我不动声色地推开。
良久,他只是看着我的脸问我:“盛欢,你终于对我这样的行为生气了吗?”
我没有说话。
姜殊看着我的脸,又似乎透过我的眼睛,看的是别人。
很多人都说,姜殊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他们说,我这两年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原因就是我温柔,善解人意,不争风吃醋,还识大体。
这一点是姜殊身边的朋友公认的。
就连姜殊的妈妈在我第一次踏入姜家时,看着我那张脸,出神了半天。
最终,那个一脸仁慈的女人只是拉过我的手对姜殊说:“这样也好,你也总算如愿以偿了。”
我是唯一一个打破姜殊三个月必换女友魔咒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得到姜家认可,可以踏进姜家的人。
很多人都说我应该内心雀跃,毕竟以姜殊的性子,他早该对我厌倦了。
像姜殊这样的人,他决定要和我结婚已经足够证明我的特别。
他们说我很快就可以成为人生赢家,走上巅峰。
我却只是觉得这些人很可笑。
他们不知道,姜殊的这种行为让我觉得很恶心。
只不过,每次我都伪装的很好。
还有他的那些朋友。
在他们眼中,女人就像是他们的附属品,她们必须要温柔、大度甚至默认他们的那些渣男行为,才有资格和他们这些豪门子弟进入婚姻。
可现在,早已不是从前的时代。
昏暗的房间里,余香未散。
生日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姜殊却还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我有点烦了,不过面上我没有表现出来。
姜殊却不知道忽然抽什么疯,固执地拽着我的手腕,问我要一个答案。
我只是挣脱开他的手。
“你爱我吗?”
接着,他又和我谈起了婚期。
那目光,温柔如水。
可我却格外的清醒。
“那彭雪呢?你已经放下她了吗?”
姜殊的脸色瞬变。
我始终和他之间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怎么,觉得我不应该知道她的存在?”
2
姜殊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初恋白月光。
两个人曾经是南城圈子里的一段爱情佳话。
也有人说两人相识于一场晚宴,彭雪是临时被找来救火的钢琴伴奏者。
姜殊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她一见钟情。
那时,他是万人羡慕的姜氏集团准继承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独对她这朵高不可攀的冷艳之花爱而不得。
传闻,姜殊曾经一掷千金,只为彭雪可以和自己共度晚餐。
许是他追的赤忱,那朵高冷之花终于为他折了腰,从此停留在他掌心。
两人爱的热烈,所有人都知道彭雪是姜殊的逆鳞。
为了博得她一笑,姜殊曾经包下整个南城。
在除夕夜那天,他为她燃放了整夜的烟火。
也有人说彭雪天生福薄,虽被姜殊圈养在斥巨资建造的私人别墅里,她过的并不快乐。
最终,彭雪抵不过豪门世俗的眼光,在25岁生日的那天,死于一场意外的大火。
彭雪死后,姜家鸡犬不宁,家族内部矛盾爆发,企业股价也随之一落千丈。
危急关头,还是姜殊的小叔叔姜宴及时出现,让姜家的企业起死回生。
彭雪死后,姜殊低靡了好一阵子。
后来,姜殊开始游走在形形色色的女人中间,流连忘返。
他开始像收集邮票一样,疯狂收集各种和彭雪相似的女人。
有的人是眼睛像她,有的人则是爱好像她。
他疯狂的和那些女人周旋,亲热。
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够欺骗自己彭雪还活着。
而他之所以会找上我,也是这个原因。
我想,我能在他身边三年还不被他丢弃,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我是最像彭雪的那个人。
我不仅眼睛像她,说话像她,我还拥有一双会弹钢琴的手。
我最擅长的那首钢琴曲,恰巧是彭雪生前最爱的曲子。
可我知道,其实我根本不像她。
我不像她,可以为了爱生,为了爱死。
我爱风,爱自由,却唯独最讨厌被爱情束缚。
所以,我可以大度,温柔,面对姜殊时温顺又听话。
也可以偶尔不开心时,冷落他不说话。
男人总是喜欢难搞又琢磨不透的女人。
姜殊也不例外。
这三年,姜殊待我不薄。
他也为我建造了一座只属于我的别墅。
在别墅里,我们赤足跳舞,共饮到天亮。
很多时候,姜殊会自我洗脑。
他温柔的看着我的眼睛,反复说着我们是这世间最相爱的人。
我只是别过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月亮,默不作声。
这三年,无数人都被姜殊当成是彭雪的替身。
也有好事者跑到我面前嘲讽我,说我再清高也比不过一个死人。
但是我不在乎。
因为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姜殊。
3
姜家向来注重颜面和地位。
凡是重要的日子必是会办的大张旗鼓,众人皆知。
我和姜殊赶到姜家时,生日晚宴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主人公姜宴今晚格外的耀眼。
他一身黑色西装在灯红酒绿中,举起酒杯和众人谈笑风生。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被人众星捧月。
无数的豪门千金变着法子在他面前露脸,绞尽脑汁想要邀请姜宴共舞一曲,借机赢得进入姜家的通行证。
这情景在从前是绝对看不见的。
南城的人都知道姜家最看重长子嫡传,姜宴的身世并不光彩,所以早年一直不被姜家人待见。
直到彭雪出现,姜殊坚持要和门不当户不对的她在一起,为了她一直忤逆姜家老爷子,老爷子为了制衡姜殊,才让姜宴回到姜氏企业。
只不过世事难料,彭雪的死亡导致姜殊性情大变。
姜家名声有损,内部危机四伏,姜殊又整日沉迷搜集彭雪的“替代品”,姜宴才走进众人的视线。
姜宴在生意上的狠戾果断也慢慢让商界众人和姜家看到了姜宴的实力。
姜宴取代姜殊成为姜家继承人指日可待。
只差一个时机。
之前那些喜欢在姜殊面前晃悠的女人全一股脑儿涌向了姜宴。
毕竟,比起成为一个死人的“替代品”来说,拿下姜宴才更有可能成为人生赢家。
说来也可笑,此时扭动着细腰在姜宴面前主动搭讪的女人,半个小时前还和姜殊在酒店亲密无间。
我轻笑着摇摇头。
身旁的姜殊压低了声音冷笑:“欢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小叔叔那样的人才更有魅力?”
我没有看他,态度敷衍,声音却带着安抚:“像你这样专情温柔的男人才有趣,那样的冰块脸有什么意思。”
他忽然低头,用鼻尖碰碰我的唇,一脸得意:“所以,你才是最特别的,你和那些女人都不同。”
“你和她也不同。”
姜殊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刚才还试图接近姜宴的女人,下一秒已被姜宴不动声色地推开。
姜殊拍拍我的手背:“我先去老爷子那里商议婚期,你乖乖等我。”
很快,又有一个女人走上前,想要搭讪姜宴。
看了几眼,觉得戏码太俗,我挪开目光。
有时候,我也会替那些女孩惋惜。
她们本该有太多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除了男人以外的,其他事情。
房间里太闷了,于是我转身去了外面的阳台透气。
夜色沉的可怕,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有风吹过,吹乱了我额前的碎发。
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鼻尖一股熟悉的木香,慢慢晕开。
“小叔叔。”
我没抬头,只是继续用手托着下巴撑在栏杆上看月亮。
“还在生气?”
男人微微低头,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双臂将我禁锢起来。
“我和那个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一顿晚餐而已,什么也没发生,不要生气了,嗯?”
“你和其他女人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叔叔不用向我汇报。”
他的呼吸落在我颈间,我下意识地身体抖了下,抬手要推他,却反被他吻住。
最终,还是我甘拜下风。
大厅内热闹喧杂,阳台上静默无声。
“你疯了!”
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我才松下一口气。
我用力推开他,对上姜宴安静无波的眼睛。
“我说了,我从来不会逼任何女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解释:“那个女人不过是想和我谈一笔生意。”
我笑:“是呢,以小叔叔现在在姜家的地位,多的是人对小叔叔死心塌地飞蛾扑火。”
他不怒反笑。
“你笑什么?”
“还说你没生气。”
他抬手轻点我的鼻尖,我却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姜宴的声线干净清澈:“欢欢,当初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你忘记了?”
脑海里,晃过很多画面。
我整个人如干瘪掉的气球,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缓缓地推开他的手,朝外走。
“姜殊那小子已经和老爷子在讨论你和他的婚事了。”
我停住脚步。
“只差最后一步了,欢欢。”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停下,金色的房卡在月光下闪着光。
姜宴拿起湿巾,面无表情地擦我的唇,意有所指:“脏了,我帮你擦干净。”
说完,他从口袋里变出来一颗糖果,递给我。
他总是很喜欢用这种哄小孩的办法来逗我开心。
每次我生气或者不开心,他都会给我好吃的糖果。
“小叔叔。”
我回头,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换做是彭雪姐姐,你也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姜殊吗?”
姜宴没说话。
他眼底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无措。
转瞬即逝。
我自嘲,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房卡:“你是我喜欢的人,彭雪姐姐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吸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笑容灿烂:“小叔叔,晚上见。”
4
我很早就认识姜宴了。
那时,我还在读高中。
从小是孤儿的我被好心的邻居收养,得以幸运的长大。
高二那年,收养我的邻居家里发生意外变故,无法继续供养我读书。
我从小成绩优异,老师不愿看到我的天资被埋没,和班主任商量帮我寻找资助者。
姜宴就是那个在我最无助时,出现在我面前给我带来光亮的资助者。
他穿着一身高档西装,与我身上洗的泛白的校服格格不入。
那时的我不懂他为什么看上去会那么忧郁,我也不懂他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中选择我。
只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想,他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肯定很迷人。
姜宴他一直待我很好,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他那样有魅力的人。
他对我很有耐心,也将我照顾的很好。
好到在朝夕相处的时光中,我的内心有颗种子破土而出,蠢蠢欲动。
高考前夕,我夜里发烧,用了很多办法都降不下温度。
我很自责,害怕自己辜负他的期望,可他却只在乎我疼不疼。
当时,南城封城,交通不便,他一路将我背去医院。
我趴在他的后背上,感觉到他的衣服一点点湿透,我却忽然不疼了,傻笑出声。
大一那年,我十九岁。
在全国钢琴比赛中,我拿到人生第一个冠军,望着大屏幕的我激动告白。
那晚,我喝了酒,像一只拿错了剧本的高傲白天鹅,不由分说将姜宴逼到了墙角,强吻了他。
看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角落里晃的人头疼。
尤其是脸上那些少女的小心思,藏不住。
他却第一次狠狠地推开了我。
我傻站在原地。
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明明他总是对我那么温柔,很宠溺。
宠溺的连家里的管家都说我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我一直都清楚,他对我从来不单单是资助者和被资助者的关系。
不然,他不会总是喜欢默默看着我发呆,又有太多次欲言又止。
“欢欢,我弄疼你了?”
我不死心。
趁姜宴不备,我拽过他手腕猛的一拉,踮起脚尖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姜宴,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你的——妻子。”
“你疯了,盛欢,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姜宴的目光冷的如天上的月亮:“你还是个孩子。”
“我对你,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我仿佛被人甩了一耳光,脸发疼。
那天后,姜宴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我。
他的工作变的越来越忙,我和他明明住在同一栋别墅里,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我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张合影。
那天,是他二十八岁生日,我亲自谱了一首钢琴曲送给他。
本来想要藏在他的书房里给他惊喜,却在抽屉里意外发现了那张合影。
天生一对,我的脑子里当时浮现的只有这个词语。
我忽然就明白,为何姜宴总是在看我时喜欢发呆。
也懂得了我第一次弹那首钢琴曲时,他眼底的不可置信和惊喜来自何处。
因为合影里的女孩是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