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瓦匠陈宝遇到了一件难解之事。
陈宝家住城郊陈家庄,因为手艺精湛而被人称道,加上为人憨厚,找他干活者颇多,基本上没有空闲的时候。
城中有一郑姓员外家建新宅,建成后还有众多杂活,需要细心的工匠,而让陈宝不解的是,村里跛脚杨老汉让他主动去揽此活。
他手艺好,根本不用自荐,手上的活也根本干不完,人家没有请自己,为何要主动去揽?
但杨老汉却并不解释,但很坚持,他觉得十分无奈,又不忍驳斥杨老汉。
杨老汉在陈家庄住了多年,但据村里人说,他并不是陈家庄人,十几年前搬到村里居住,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一直孤苦伶仃一个人。
陈宝自打十几岁开始就帮助杨老汉挑水劈柴,小伙子心善,见杨老汉一个人不容易,小小年纪便生出怜悯之心。杨老汉也非常喜欢他,时常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他也尊重杨老汉。
但这一次,杨老汉的要求让他感觉无奈,可是他并没有因此恼怒,为了敷衍杨老汉,只好主动去郑员外家里自荐。
接待他的并不是郑员外,而是怀了身孕的员外夫人马氏和管家。
马氏和郑员外不是原配,她比四十多岁的郑员外小了整整二十岁,前几年方才嫁给郑员外。
马氏和管家先是对主动上门来揽活的陈宝不以为然,可家中下人听说过陈宝的手艺,不住夸赞,于是他们就留下了陈宝,定下工钱和完工日期,算是揽活成功。
郑员外家里新宅建成,可里面需要瓦匠的活还非常多,比如铺屋中和院里地面,砌一些短墙,院里加影壁等等,需要耐心,也需要过人的手艺,陈宝非常适合。
由于郑员外家在城里,夜间会关城门,他不能每天回家,加上家中也没有别人,为了干活方便,也为了省时省力,郑家帮他安排了一间小屋,等于吃住在了郑员外家新宅之中。
越是零活就越是耽搁时间,郑员外家新宅颇大,耗费时日,他在此间干得久了,跟郑家下人熟悉后,也渐渐了解了一些郑家的情况。
之所以很少见到郑员外,是因为郑员外重病缠身,看样子命不久矣。而显怀即将临盆的马氏已经基本上接管了这个家。
郑员外原配夫人在十来年前病逝,郑员外一直没有续弦。几年前,郑员外外出赴宴,结识了在街头卖艺的马氏和兄长马彪。
交往下来,马氏深得郑员外欢心,于是郑员外便迎娶了她,连带着她的兄长马彪也一并进入家中,成为家中管家。
几个月前,马氏显怀,这本是喜事一件,可身体一直还算可以的郑员外却突然得病,每日里缠绵病榻。民间有云:阴来阴去阴下雨,病来病去病死人。
郑员外重病缠身,大家都认为他再好不起来。
陈宝恍然大悟,怪不得来郑家干活这么久,一次也没有见过郑员外,原来他是个重病之人。
但是,他对这些并不是太过在意,自己只不过在人家家里干活赚钱,只要工钱按时结算,他见不见主人都无所谓。
马氏和兄长马彪对他的工钱并不克扣,陈宝觉得杨老汉让自己揽此活也算揽对了。
一晃,他在郑员外家已经干了两个月,天气渐渐转凉,他想赶在上大冻之前把全部活干完,马氏也同意他的想法。
这一日早上,运来的石头用尽,新石头在路上耽搁,停工后的他出城回家。
他父母在几年前皆病故,自己也尚未婚配,之所以经常回去,是放心不下杨老汉。
自打记事儿起,杨老汉便经常出入他家中,虽然年龄相差很多,但他和杨老汉之间有感情。
杨老汉孤苦伶仃一个人,腿脚也不方便,生活中会遇到不少困难。陈宝心中不忍,将杨老汉家中需要出力的活都给包了,从十来岁开始便如此,寒冬酷暑,从不间断。
眼见天气渐渐转冷,杨老汉跛了一只脚,家中取暖之柴需要准备。
一路到了杨老汉家中,随口说了一句今天没活,特意回来砍柴后,他便要提着斧头和绳子出发,但杨老汉却叫住了他。
“陈宝啊,近来干活怎么样?”
听了杨老汉的话,陈宝有些不解,什么叫干活怎么样?自己干活,杨老汉还不放心?所以他点头说道:“还算可以,想赶在天气转冷上大冻前完工,可料老是耽搁,要不然也不会回来。”
杨老汉又问道:“郑员外怎么样了?”
他摇头表示自己尚没有见过郑员外。杨老汉连连摇头,说郑员外是个善良的人,如果有机会,可以见一见。
陈宝边听出了门,心里觉得可笑,人家是雇佣自己干活,只要按时结算工钱便可,至于见不见郑员外则无所谓。
砍了整整两大捆柴,挑回来整齐码放好,看时间还早,他也不回家了,直接在杨老汉家做饭,一老一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饭做好后,两人相对而坐,杨老汉看着他,脸上全是笑意。
“你小子啊,不错,真的不错!”
陈宝听得哑然失笑,杨老汉如此夸自己不是一次了,冷不丁便会冒出这么一句,他也习惯了。
见他嘿嘿笑,杨老汉眼睛也乐成了一条缝,两人吃得颇为快乐。
吃过午饭,他又将水挑满,叮嘱杨老汉几句,说水将要吃完时,自己还会回来,所以杨老汉断然不能自己去挑水,他那腿脚不灵活,万一跌倒可是大麻烦。
杨老汉连连点头,目送他出去,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低头看着地面,手摸着自己那条有毛病的腿,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睛中泛起了泪光。
片刻后,他抬头抹掉眼中之泪,嘴里喃喃自语:“不错,不错,这条腿没白白坏掉!”
从杨老汉家出来,时间刚过中午,陈家庄属于城郊,离得近,一柱香的功夫便能进城。由于没料,他也不是太过着急,一路慢行进城,随便在城中乱逛,不过刚转了几步他便停下,站在原地打量起来。
在他前面不远处有间破屋子,破屋前有个阿婆在费力搬动捡来的石头和砖头,她想在破屋前砌个灶台。
阿婆头发花白,行动缓慢,陈宝认识这阿婆,因为她是个稳婆。
什么是稳婆?就是专门为人接生的之人。按道理说,稳婆接生,会收到报酬,阿婆的生活不该困顿。可是这阿婆脾气怪异,从十多年前突然不再为人接生,任谁来请也不去。
由于突然转变,阿婆被很多人议论,陈宝也听说过她。
此时见她独自一个人欲要砌灶台,反正自己也闲着,而且也有此手艺,不帮一下怎么能说得过去?
故,他大步过去,脸上带着笑:“阿婆会砌灶台吗?”
阿婆转头看他,眼神里似有惊讶:“随便搭起来,老婆子还能活几天?凑合一下就行了。”
他也不再多说,弯腰便开始和泥,举手之劳,自己有此手艺,岂能坐视不理?
砌这种灶台,如果单单是阿婆自己,可能需要几天。陈宝年轻,且本就是个瓦匠,天还没黑就已经完工。
阿婆似乎非常开心,拉着他说道:“陈宝你不要走了,就在这里吃晚饭。”
陈宝一听非常惊讶,自己知道这稳婆,是因为她脾气怪异,但她却为何会知道自己名字?她以前见过自己?自己帮她砌灶台,也并没有说名字,她如何能知道呢?
阿婆并不解释,他也断然不会在阿婆处吃饭,回到郑员外家,随便对付一口便行,阿婆生活困难,干这点活岂能吃饭?
“阿婆,我本是在这城中郑员外家做工,此时该回去了。”
阿婆一听他的话有些吃惊:“郑员外家做工?怎么跑到郑员外家做工了?”
陈宝听得有些不解,什么叫怎么跑到郑员外家做工了?自己本来就是个瓦匠,谁家有活就去做工,这有什么奇怪的?
他坚持不留下吃饭,阿婆听过他说在郑员外家做工后也没有再强留,任由他离开。
不过,他离开后,阿婆却不顾天将黑,城门会在夜间关闭而出城,看她去的方向,竟然是陈家庄。
回到郑员外家,需要石料已经运来,家里乱糟糟的在卸石料,有好些个人。这种事用不着他,而且今天天色已晚,卸下石料后也再干不成活。所以,他直接进入自己的小屋子躺下休息。由于卸石料的人多,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回来并且进入了屋子。
虽然今天没有上工,但上午帮杨老汉砍柴,下午又帮稳婆砌灶台,他还真觉得有些乏累,躺下后听着外面卸石料的声音,不觉迷迷糊糊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他被一阵嘀咕声惊醒,侧耳倾听,不由得陷入了迷惑。
“你疯了?他可还认识人,你怎能直接进入室内?你就这么等不及?”
一个女声似乎在训斥某人,接着是一个男人小声说道:“你才是疯了,这院子虽然是空的,但你不要忘记那个瓦匠是吃住在这里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声冷哼一声:“今天没料,那瓦匠出城回家去了,并没有回来。”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跟你说多少次了,要有耐心,几年时间都过去了,还在乎等三两个月?欲速则不达,不要横生枝节!”
嘀咕之声渐小,谈话之人也离开而去。
小屋里,躺在床上的陈宝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他以前并没有跟郑员外家的人接触过,但毕竟在这里干活两月有余,他听出外面说话之人是郑员外夫人马氏和她的兄长马彪,此二人夜间不睡觉,却到此处密谋嘀咕,想要干什么?
继而一想,他又觉得恐惧,既然是密谋,所说之话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刚才马氏说得清楚,她认为自己还没有回来,所以才会在此处肆无忌惮说话。
怎么办呢?既然自己要装不知道,那就装到底,得让马氏认为自己的确没有回来。
那便需要出去再回来,而且出去还不能走正门,要跳墙而过。
想到这里,他从床上跳下便欲开门,此院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住,从墙头跳出去,应该不会有人发觉。
但刚到门口,就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进了院子,似乎正向此屋而来。
糟糕!
他吓得赶紧躲进床底,刚钻进去,就有人拍门,马彪的声音响起:“陈宝?陈宝回来了吗?”
他在床底不接话,房门被推开,马彪探头点着火折子向里面看了一阵后又关门出去,嘴里还自言自语:“果然没有回来!”
床下的陈宝被惊出一身冷汗,马彪这个家伙真的狡猾,虽然马氏说过了,但他并不相信,刚才他装做离开,实际上并没有走,而是躲在暗中观察,不放心的情况下,他又到屋里来察看。
如果刚才自己出去,正好被他看见,这是个极有心机的人。
经过思考后,陈宝决定改变先前的想法,原本是想跳出墙后,再绕到前门拍门惊动郑员外家人,假装自己刚刚回来。而此时,他决定后半夜再出去。
一直在床下等到后半夜,他悄悄从床下爬出越墙而过,又在城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待到天亮,这才赶去郑家。
这次的石料又用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石料又一次用尽。算时间,杨老汉家的水也该用完了,他得回去帮杨老汉挑水。
不料,他刚到了城门处,发现了稳婆。
他先以为是偶遇,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阿婆看到他后直直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似乎是在等他。
“灶台还好用吗?阿婆可是还有别的活要找人干?”
听了他的话,阿婆神色严肃,拉着他的手一起出城,张嘴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郑员外夫人快临盆了吧?”
陈宝一听便苦笑,郑员外夫人是怀着孩子,但人家什么时候临盆,自己如何能知道?另外,这阿婆为何要如此发问?她又怎么知道人家怀着孩子?
阿婆见他疑惑,就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听后更加愕然,接着便连连摆手:“阿婆是稳婆没错,但我也听说过你,你已经很多年不为人接生,现在又为何如此这般?再说了,我在郑员外家干活多日,一次都没有见过郑员外,人家重病缠身,阿婆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阿婆听后似乎有些不悦:“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可行?”
阿婆所说,实在让他为难和恐惧,但为了摆脱阿婆,他只好假装应承下来。见他答应,阿婆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拉着他的手,任由他离开。
陈宝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陈家庄,帮杨老汉挑水时也心不在焉,脑子中全是阿婆说过的话。
但让他惊诧的事还在后面,挑完水后,他照例帮杨老汉做了饭,两人相对而坐,准备吃饭时,杨老汉突然说话了:“陈宝,你出城时,稳婆可见到了你的面?”
陈宝目瞪口呆看着杨老汉,杨老汉知道稳婆不稀奇,可是他不该知道自己帮稳婆砌灶台,更不应该知道自己在城门处见到稳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吃惊,杨老汉似乎明白过来,就点头说道:“看来她等到了你,你得按照她说的去做。”
陈宝十分为难,他在城门处答应稳婆,本来是敷衍,是为了摆脱稳婆,可现在杨老汉也让自己听她的,他实在好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城见那稳婆砌灶台就帮了一下,但她似乎认识我。更加怪异的是,你竟然知道她?还知道她会在城门处等我?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便让我听她的?你们一个个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杨老汉想了半天后严肃问他:“陈宝,从小到大,我可骗过你?我可害过你?”
这倒是没有!陈宝马上摇头,杨老汉脸上露出笑意:“既然如此,你就听我这一次,按照她说的去做就行。”
陈宝重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稳婆要让他干一件事,就是秘密见到郑员外,并且说上几句话。他虽然在郑员外家干活,但见面仍然有些困难,他需要找准时机,不能被别人发现。
他满腹疑惑回到郑员外家,心中全是不解,想不明白郑员外的夫人马氏为何要跟马彪夜间密谋,更不明白稳婆为什么非要让自己传话给郑员外,还想不明白杨老汉为什么要让自己听稳婆的。
事实上,到郑员外家干活就是杨老汉非让自己去的,这件事从开始就透着诡异。
一直到了半下午时,他看到马氏兄妹出门,他们兄妹两个出门是联系新宅所用之料,经常会外出,这是陈宝见到郑员外的唯一机会。
所以,他到前院悄悄进入了郑员外和马氏所住房间。
屋子里全是药味,由于刚从外面进来,他看不清里面的摆设,正在适应屋内光线,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是谁进来了?”
循着声音望去,他模糊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就赶紧行了一礼:“床上所躺可是郑员外?”
床上之人叹了口气:“你是谁?”
陈宝到了床边,看到床上所躺之人面黄肌瘦,十分虚弱。
“在下陈宝,是个瓦匠,此来是有件事要告诉郑员外。城边上住了个稳婆,她让我见到郑员外后如此说……”
他将稳婆说的话跟郑员外说了一番,床上的郑员外开始剧烈挣扎,显得非常激动。
这吓坏了陈宝,不知所措看着郑员外。
“夫人此时出门了?”
挣扎一阵没有起来的郑员外又问陈宝话,陈宝赶紧点头,要不是夫人出门,他也见不到郑员外。
郑员外沉默良久后点头:“如此,你就按她说的去做。”
陈宝赶紧出去,直奔稳婆所住之处而去。
稳婆让他见郑员外,传的话只有两句,第一句话是十九年前,雨夜,死婴。第二句话是夫人临盆在即,需要请稳婆,而她等着郑员外派人去请。
这两句话后面的容易理解,但不符合常理。稳婆并没有见到员外夫人马氏,又如何能知道她即将临盆?至于第一句话则完全听不懂。
怪异的是,郑员外竟然同意了下来,让他马上去请稳婆来家中。
陈宝赶到稳婆所住的地方,发现阿婆已经在等候,两人一同进入郑员外家,阿婆更是直接进入了郑员外房间,在里面跟郑员外交谈。陈宝听到里面数次传出郑员外的怒吼,声音悲愤凄凉。
他在外面疑惑时,马氏和马彪回来,看到他竟然站在郑员外房门外,马氏非常吃惊,一张俏脸阴沉下来:“你在此处干什么?”
陈宝正无言以对时,郑员外房门打开,看到里面走出个阿婆,马氏二人更加吃惊。马彪勃然大怒,指着阿婆大喝:“你是何人?为什么在房间之中?”
陈宝觉得这次惹下大麻烦了,愤怒的马彪凶相毕露,看着便十分可怕。
但阿婆却半点也不恐惧,而是淡淡说道:“闻听夫人临盆在即,老婆子干了一辈子稳婆,被郑员外请来照顾夫人。”
“岂有此理!看你衣衫褴褛,分明是个乞婆,装什么稳婆?”
马氏厉声训斥阿婆,阿婆半点也不惊慌:“老婆子可不单纯是稳婆,孩子出生后,便能看出谁是生身父亲,夫人安心等着便行。”
阿婆说完后蹒跚离去,到了陈宝身边时小声说道:“危机过后便是大福,晚上不要睡觉。”
见阿婆离开,马上有几个看热闹的婢女被郑员外叫入室内,马氏也赶紧进去,马彪则恶狠狠盯着陈宝。陈宝到现在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和恐惧回到了后院,坐在小屋的床上发呆。
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并不是个傻子,明白自己可能惹了大祸,这郑员外家里不太平,可究竟隐藏了什么,他却又不知情。
一直枯坐到了深夜,他房门外突然传出一声叫喊,接着就亮起火把,马彪手持利刃被几个人牢牢按住捆绑。
这几个人也不理陈宝,捆绑好马彪后就带着他直奔前院,陈宝在后面跟着,一阵阵心惊肉跳。
马彪深夜手持利刃出现在自己房门外,他是想杀了自己?这些突然出现之人又是谁?
到了前院,他发现前院同样很热闹,人们都聚集在郑员外房门处,马氏垂头丧气,边上还站着几个大汉,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更加怪异的是,当这些大汉将马氏捆绑起来后,郑员外房间中走出两人,一个是稳婆,另一个竟然是杨老汉。
看着瞠目结舌的陈宝,杨老汉对着他笑着招手:“是不是满腹疑惑?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宝点头时,被捆绑的马氏衣服里掉出一物,肚子也随之干瘪下去,她竟然是假装怀孕,在衣服里塞了东西。
杨老汉和稳婆将陈宝带入郑员外房间,指着躺在床上的郑员外,杨老汉说了一句让陈宝惊掉下巴的话:“他是你生身父亲!”
陈宝如遭雷击,杨老汉在说什么?自己父母在陈家庄,几年前已经过世,郑员外怎么会是自己生身父亲?
杨老汉知道他无法接受也不会相信,就告诉了他十九年前发生的一些事,以及马氏兄妹的阴谋。
十九年前,郑员外二十多岁,家境颇好,恰好夫人一直没能怀上身孕,他便不顾夫人反对纳了一房小妾。可是夫人彪悍,一直怀恨在心。
到了小妾临盆之即,天降大雨,当时身为郑家管家的杨老汉去请稳婆。
但当他带着稳婆向回赶时,却被夫人所派之人拦截,他拼命同那些人搏斗,为此断了一条腿,终于将稳婆带入家中,可小妾因为难产而死。婴儿也没有呼吸。
夫人认为是死婴,让稳婆带走扔掉,同时也把杨老汉赶了出去,再不让他进入郑家。
稳婆一直为人接生,知道孩子只是暂时闭气,可看夫人彪悍,也为了让孩子有条活路,便将孩子带出,交给杨老汉,让他带着孩子躲起来。
杨老汉将孩子带到了陈家庄,交给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抚养,也就是陈宝的养父母。
陈宝从来不知道这些,一直认为那是自己亲生父母。杨老汉的一条腿再没有好起来,落下个跛脚的毛病。长大后的陈宝对杨老汉亲近,时常帮他干活。
而杨老汉也一直关注着郑员外家。郑员外和夫人没能有孩子,夫人过世,加上陈宝养父母也相继过世,杨老汉本想让他们父子相认。但郑员外突然又娶了新的妻子,也就是马氏。
杨老汉怕再发生以前的事,所以决定暂时等待。
前段时间,他听说郑员外重病,这让他惊讶异常,郑员外身体健壮,为何会突然重病?他的本意是偷偷去会一次郑员外,把孩子仍然活着的事告诉郑员外。
可他在郑员外家门前看到了郑员外新娶的夫人马氏,以及管家马彪,此二人以兄妹相称。这让杨老汉震惊,因为此二人先前卖艺,对外声称是夫妻,为何此时又变成了兄妹?
杨老汉察觉这里面有阴谋,所以他让陈宝去郑员外家干活,目的是为了让他搞明白郑员外家发生了什么。
陈宝不认识稳婆,可稳婆这些年时不时跟杨老汉见面,是认识他的。陈宝主动帮她砌灶台,并且还说在郑员外家干活,这让稳婆勃然大怒,陈宝离开后,她便去找了杨老汉,要质问杨老汉为何让他去郑员外家干活。
杨老汉将自己心中怀疑告诉了稳婆,二人决定让陈宝重回郑家。所以,稳婆在城门处等着陈宝,让他告诉郑员外两句话。郑员外听到十九年前,雨夜,死婴的话,想到了过去的种种,所以答应跟稳婆见面。
二人见面后,稳婆告诉他十九年前那个孩子还活着,成为了一个瓦匠,而且他现在的夫人马氏和管家是有问题的。
郑员外不敢相信她的话,可又怕是事实,所以就跟她定下计策。稳婆出去见到马氏,故意说什么自己能看出谁是孩子亲生父亲,目的是为了吓唬马氏兄妹。
马氏和马彪果然上当,他们决定在夜间对郑员外下手,兄弟二人,一个去对付郑员外,一个去对付陈宝。不料想,杨老汉早已经通知了不少人,要知道他以前可是郑家管家,认识很多人。
这导致他们二人当场被捉,同时也暴露了马氏是假怀孕的事。
事实上,马彪不叫马彪,而是叫孙彪,他和马氏本是夫妻,靠着卖艺杂耍为生。到了此处,郑员外看中了马氏,他们二人一合计,决定图谋郑员外家产,于是就自称兄妹,让马氏嫁给了郑员外。
他们一直行走江湖,有的是手段,向郑员外饭菜中投放慢性毒药,导致郑员外如同患病,缠绵病榻。按照他们所想,再过一段时间,郑员外就会一命呜呼,而假装怀孕的马氏会得到郑家家产,他们二人的计谋就算是全部得逞。
可他们二人万万没想到,杨老汉和稳婆出手,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导致功亏一篑。
真相大白,马氏和孙彪被带走,郑员外抱着陈宝失声痛哭后认子,瓦匠陈宝,从此成为了郑家少爷,杨老汉也重回郑家,就连稳婆也被陈宝悉心照顾。
对于他来说,杨老汉和稳婆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年后,郑员外病逝,当年受尽苦难的瓦匠陈宝,如今成为了郑宝,也成为了郑家之主。
诸位,陈宝之遭遇非常离奇,他本生在富贵之家,可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母亲早亡,自己小时候也差点死去。幸亏杨老汉和稳婆好心,将他带走后交给别人抚养,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本该是富家少爷,却在穷苦人家长大,学会了瓦匠手艺,并且有着一颗善良之心。
因为善良,他几年如一日帮助腿脚不便的杨老汉,这让杨老汉欣慰,因为陈宝并不知道以往发生的事,他只是单纯可怜杨老汉腿脚不便。因为善良,他帮稳婆砌了灶台,坚定了杨老汉和稳婆助他重回郑家的决心。
这一切看似无心的帮助,得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回报,这些看着像是无意,其实是善良和善良相遇。
至于马氏和孙彪,此二人灵机一动,欲要图谋别人家产,为此机关算尽下黑手,最终却全面败露而受到惩罚。这看似巧合的败露,却也是必然的结果,因为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您觉得呢?